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喬思然不願跟許承嶼計較他們沒有合照和她跟談爅沒有合照不是同一碼事, 只好默不作聲繼續鋪床。

許承嶼心裏的酸澀更濃了。

喬思然不做聲,他又不傻,怎麽會不明白她的心思。

氣氛一時有點尴尬, 喬思然将枕頭套換好, 在沙發床邊坐下。

“那天……”她斟酌着該怎麽說,有些事總歸是要說清楚的。

許承嶼打斷她的話:“那天的事是我不好。”

難得他也知道道歉,喬思然略微有點吃驚。

倒不是說許承嶼這個人多不講道理, 但他高高在上慣了,有時候明知自己錯了,也不會在明面上承認。

喬思然沒有接他話。

即便許承嶼道歉了, 這事她也不想原諒他。

許承嶼察覺出來喬思然并不是想聊這個,便換了個話題:“我……我們在SILVER WING門口遇到的時候,就知道我是心髒捐獻受益人了?”

他将筷子擱在面碗上,轉過身來,注視着喬思然。

“是的。”喬思然回答得很平靜t,“我也是偶然知道你就是他心髒捐獻受益人。我去你們公司等過你, 就在對面的公交車站。我有空的時候就坐在那。我就想遠遠看一眼, 想知道……”

“想知道他的心髒還好着嗎?”許承嶼替喬思然說完了這句話。

喬思然點頭,眼神有點虛無:“我在那,一坐就幾個小時,也不一定能看到你從那扇大門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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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車直接從地下停車場走。”許承嶼聽得心疼。在他不知道的時候, 原來喬思然已經等了他那麽久。

“嗯, 我也是後來才想到的。

“再後來我打聽到你會去那片的酒吧。我就想去碰碰運氣,果然看到你了。心髒移植手術後,會有排異反應, 但你似乎适應得挺好,排斥反應低, 比我想像得要好。”說到這,喬思然的聲音已經哽咽了。

她別過臉去,輕輕地抽了抽鼻子,用食指抹了抹眼睛。

許承嶼看着她,說不清楚心裏是什麽感受。難受、苦澀,但更多的是心疼。

喬思然平複了下心情,又繼續說:“你來四院做複查的時候,那是我第一次有機會近距離跟你接觸,第一次能名正言順地照顧談爅唯一留在這世上的東西。”

許承嶼只覺得心裏的苦澀滿得都溢了出來。

喬思然眼眶又是一熱,聲音都啞了些:“是我貪心,以為只要阿爅的心髒還在跳動,他就還在,就沒有離開我。

“你問過我兩回,我接近你的目的是什麽。”喬思然定定地看着許承嶼,眼淚在眼眶裏打轉,“除了想和他在一起,我沒有別的目的!”

***

喬思然躺在床上。

窗框被狂風推動着,發出“哐啷哐啷”的巨響聲。

她翻了個身,伸手摸過手機。

還沒到五點。

隔壁客廳裏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許承嶼大概也一夜沒睡好。

昨晚,她不是沒看到許承嶼那本就蒼白的臉色又白了幾分,可有些事情,該說清楚總得說清楚。

晚飯吃得簡單,這會兒她倒有點餓了。喬思然想起來前天做的曲奇餅幹還剩小半包。懷孕後,就一直想吃甜的。雖然甜食不宜多吃,但偶爾,她也會放縱自己,做點小甜點犒勞犒勞自己。

簡單地洗漱了一番後,喬思然打開卧室的門。

客廳裏,漆黑一片,就着卧室小燈透進來的一點點光亮,喬思然看見許承嶼蜷縮在沙發床上。

客廳裏的這款單人沙發床對一個成年男子來說确實小了點,更別說和瀾清名邸的大床比,許承嶼肯定睡不慣。

臺風來襲後,氣溫一下子降了下來。

昨晚她只翻出來一條薄被給許承嶼,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受涼。

喬思然放輕了腳步,探過頭去看,正好對上許承嶼的目光。

她突然有了種做壞事被抓包的感覺,忙挺直背,解釋道:“我就看看你是不是踢被子了?”說完了,她又覺得自己解釋得有點多餘,人家着不着涼又和她有什麽關系。

果然,許承嶼坐起來,慵懶地眯起雙眸,聲音喑啞低沉:“你這是在關心我?”

喬思然別過頭去,冷冷道:“降溫了,你也別不當回事。”

她不再去理他,穿過客廳,去了廚房找那小半包曲奇餅幹。

她記得那半包曲奇餅幹她放在了廚房的櫃子裏,但現在她找不到了。

喬思然又打開了上櫃。

身後傳來許承嶼的說話聲:“你在找曲奇餅幹?”

喬思然回過。許承嶼正懶懶地歪靠在料理臺邊。他沒戴眼鏡,眼神有點游離,倒是惑人得很。

喬思然擡了擡眉,心下了然。

“你吃了?”她問。

“嗯。”許承嶼坦然承認。

他一晚沒睡,半夜的時候肚子餓了,翻翻找找給他翻出一小包曲奇餅幹。西點包裝袋上沒logo,沒配料表,一看就知道是喬思然自己做的。

以前在瀾清名邸,有王嫂做飯,他倒沒嘗過喬思然的手藝。

他突然就很想知道,那個姓談的有沒有吃過喬思然做的東西。

他的确餓了,又帶了點別苗頭的心态,那小半袋曲奇餅幹很快被他消滅了。

曲奇餅幹過于甜了點,但他吃得很滿意。

起碼在有沒有吃過喬思然做的東西這方面,他沒有輸給那個姓談的。

喬思然撇了撇嘴。

她打開冰箱,想看看還有什麽吃的,冰箱裏的燈突然滅了。

“停電了?!”

喬思然朝卧室方向望過去,卧室裏那盞開着的小燈也不亮了。

“是不是沒法做飯了?”許承嶼問。昨晚他看過了,二樓沒有通燃氣,所有的家電,烤箱、空氣炸鍋,電磁爐都是用電的。

喬思然“嗯”了聲,随便拿了瓶酸奶,關上冰箱門。

許承嶼還倚在料理臺邊,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你就喝這?”

室內一片漆黑,唯一的光亮是從窗外透進來的一點點亮,他看到喬思然從冰箱裏拿了瓶飲品。

她腸胃不好,如今還懷着孩子,更要注意,這類從冰箱裏拿出來直接飲用的飲品還是盡量少飲用。

喬思然擡頭看向許承嶼,質問着他:“是誰吃了那半包曲奇餅幹?”

許承嶼笑了。

自從喬思然和他分手後,也學會和他頂撞了,褪去了乖巧聽話的僞裝,她倒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真實。

“讓開點!”喬思然用酸奶瓶敲了敲許承嶼的胳臂。

冰涼的觸感激得他顫了顫。許承嶼下意識地往一旁退了退。

過道太窄,容不下兩個人并排站着,喬思然側了側身子,從他身邊走過。她身上的香氣淡淡的,蜻蜓點水般若有若無的,仿若撩撥。

許承嶼微微閉眼,只覺得喉嚨發緊。

“思然……”他叫住她,黯啞着聲音,“你就一定要避開我?”

她回過頭來,正好看到他朝自己走近了兩步。

天開始蒙蒙亮,她能看清楚他了。

他睜眼,看向她的眼中有着異常的堅定。

“我沒有訂婚。”許承嶼說。

因為推了和梁倩的訂婚,智啓斷了和許氏的合作,許世銘煽動兩大股東召開臨時股東大會想要罷免他總裁一職。臨時股東大會将在後天舉行,他趕不回去了,也沒想要趕回去。平心而論,他不後悔自己的決定,也不在意是不是最終被罷免。

“我對梁倩沒有感情,和她訂婚只是為了聯姻。”許承嶼頓了頓,補充,“那天去墓園,我是想跟你說,我想和你在一起。”

喬思然有點吃驚地擡眼看他。

這是她從沒想過會從許承嶼嘴裏聽到的話。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許承嶼沒有在意過她。如今分手了,他怎麽反倒糾纏不休。

是不是他們這些公子哥兒都一個樣兒,心性高傲,狂妄嚣張,只能他們玩弄別人,不甘心被人分手。

灰蒙蒙的光線下,他眼中卻是她沒見過的真誠。

“我一直沒看清自己的感情。我嫉妒曾子瑜。

“他是我最好的哥們。在很長一段日子裏,我一直嫉妒他,非常嫉妒。

“嫉妒,一樣是一起長大的,沈諾娴選了他。”

喬思然輕輕皺了下眉頭。

沈諾娴,她知道這個名字。是許承嶼會用三百萬拍下碎鑽手鏈的捐贈人;是那個得知了她扭傷了腳,許承嶼會不顧醫囑從江城飛蘇城的女孩;是那個從來不去醫院接送她的許承嶼會擠出時間接她出院的女孩。

“我沒跟你提過我哥吧?”許承嶼問。

喬思然搖了搖頭。

許承嶼從來不跟她提他家裏的事。她很清楚,那是許承嶼沒把她當自己人的表現,他不會坦誠相見到什麽都跟她提,好在她也從未在意過。

“我哥有個他很愛的女朋友,是個能讓他為她赴湯蹈火的女朋友。”許承嶼靠在料理臺上,擡頭盯着某個虛無的點,面上有了惆悵的神色,“他唯一沒跟他女朋友坦誠的大概就是他是許家的大少爺。

“那個女的在娛樂圈混了兩年,沒人脈,沒資源,當然也沒混出什麽名堂。”

喬思然突然就想到了任沐陽。在娛樂圈混有資源會走得順很多,但觀衆是不是買賬最終還得要看實力。

“她為了點資源,差點跟一個在我們圈裏名聲很爛的纨绔子弟睡了,被我哥撞到。”

喬思然輕聲“啊”了聲,想t勸慰兩句,卻又不知怎麽開口。

“還有我爸,我都不願意多提他。”

喬思然神情平淡:“你為什麽跟我說這些?”

許承嶼微怔。

是啊,他為什麽跟她說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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