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門鈴響了, 是王嫂到了。
幾年不見,再見面,王嫂十分激動, 看到喬慕, 她更激動了:“這孩子,是……”王嫂朝許承嶼瞟了一眼。
除了那雙眼睛,孩子跟許承嶼簡直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我兒子。”介紹了喬慕, 當然也要介紹一下依依,任何小朋友都不應該被忽視。喬思然把手搭在依依肩上,說, “這是我小侄女。我要陪……陪許先生去醫院,要麻煩王嫂照顧兩位小朋友了。”
“不麻煩,不麻煩。”王嫂擺了擺手。
喬思然和許承嶼出了門。
車還沒取回來。就近有地鐵站,但想到許承嶼這位二少去哪都是豪車接送,喬思然還是摸出手機,點開了打車軟件。
許承嶼看了她一眼, 伸手在屏幕上點了一下, 退出軟件界面。
“坐地鐵去。”
喬思然:“????”
是她聽錯了嗎?許承嶼說坐—地—鐵—去?
他坐得慣麽?
許承嶼嘴角翹起了一點微笑。喬思然懵逼的模樣過分可愛,這一刻,他好想親吻她,就在大街上親吻她。
“思然, 別這樣看着我。”
喬思然想起了上次他說這話時, 還跟着後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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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不想他再說那種話,便催促道:“走吧。”
她像逃一樣地快步朝前走。
許承嶼笑了笑,跟上, 與她并肩而行。
“我們坐幾號線?”他問,不提她要是再那樣看着他他會做什麽。他知道, 那會把她吓跑。
他最怕她躲着他。
“去三院,坐六號線。”想了想,喬思然又畫蛇添足地加了句,“三院離得比較近。”
當年的手術許承嶼是在四院做的,後來的複查也是在四院。
四院很多醫護人員就算沒和他打過交道,也知道他是誰。
喬思然并不想在四院被人看到她陪着許承嶼打狂犬病針。
沒人喜歡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話題。
許承嶼卻似乎不願如她的願。
“我比較信任四院的醫療水平。”他放慢步伐,盡量與她的保持一致。
喬思然瞪他:“打個針而已。” 扯什麽醫療水平,“就去三院。”
許承嶼看着她,悠悠地開口:“你怕你同事看到我們在一起嗎?”
她只塗了點口紅,沒有多餘的妝容。她不需要上眼妝就很好看,也許不夠精致,但讓人覺得很舒服,他可以看一輩子,怎麽都看不膩。
喬思然又瞪了許承嶼一眼,覺得幾年不見,怎麽現在話多了,還喜歡聊有的沒的了。
“我不喜歡成為別人八卦的話題。”她回答。
她太知道成為八卦中心會是什麽結果。
也許不是每個吃瓜的人都帶着惡意八卦,但總有一波人會用荒唐的惡意去揣測別人。
哪怕只是很小的一波人,也足夠影響她,影響喬慕的生活了。
許承嶼年輕多金、帥氣魅力,又有點漠然病态,在四院很多人都注意他。
索性遇到認識的人,問一句“陪朋友來打針啊?”,她還能答一句“家裏的貓撓傷了人”。
但若是碰到不問,背地裏卻嚼舌根的,難不成還要她浪費寶貴的時間去解釋?
正好進站,兩個人沒再聊下去。
掃了碼,下了自動扶梯,恰好來了班地鐵。
周末這個時間段的地鐵不擁擠,但也沒空座。
喬思然靠在車門旁的玻璃鋼材板上,許承嶼與她面對面站着。
地鐵開動,車廂晃動了一下。
“對不起。”許承嶼垂眸,最終說了一句。
喬思然愣了一瞬,想起來他是在接之前的話。她笑笑,沒去看許承嶼,平靜地說:“我說那些不是要你說對不起。只是想省去不必要的麻煩。”
她倒沒想到許承嶼會還記着剛才的話,更沒想到他跟她道歉。
驕傲如他,難得跟人說對不起。
“我知道。”他說,語氣是少有的認真,“我本意不是讓你被人閑言碎語,但确實也是因為我的緣故讓你被人惡意揣測。”
“別人想說,你也堵不住別人的嘴啊。”
“你說的是純粹惡意诽謗的人。我說的是那些因為不了解情況而跟着以訛傳訛的人。”
他這麽說,倒是勾起了喬思然的某些記憶,某些不太好的記憶。
她輕嘆一口氣。
心口微澀,許承嶼弓着腰,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聽的見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說:“思然,為所有的事情,對不起。”
是他沒有給過她安全感,沒有保護好她,甚至因為他,讓別人看輕她。
喬思然擡頭,正好對上許承嶼的目光。
他嘴角苦澀,眼神卻鄭重又溫柔。
地鐵到站,兩人下了車。
一路上,兩人默契地沒再多聊。
挂了號,打了針,從科室出來,在電梯口等電梯的時候,喬思然聽到有人打了聲招呼:“許總?”
她下意識地回頭。
兩個妝容精致的女人朝他們走過來。
喬思然眉頭微皺。那個長發的女人她看着覺得眼熟,就是記不起在哪裏見過。
女人穿着白色襯衫,配黑色西裝褲,看起來幹練大方,肩上的包即使是喬思然這樣不追求時尚的人都知道是某品牌限量款。
不過她既然叫的是“許總”,想必是許承嶼認識的人。
想到可能和許承嶼一樣是他們那個圈子裏的人,經常能上個雜志,上個電視采訪什麽的,喬思然便覺得那女人看上去眼熟也不是不能解釋了。
她不再糾結哪裏見過那個女人,回過頭去繼續等電梯。
電梯卡在十樓老半天了,喬思然又摁了下電梯下樓鍵。
被點名後一直沒回應的許承嶼突然出聲,用一種不帶任何起伏的語調說:“梁總。”
喬t思然眉頭微挑,心道,果然是他們圈子裏的人。
梁倩笑了笑,說:“剛才還不确定是不是你,”她停頓了一下,語氣熟稔,“好久不見,承嶼。”
她這聲“承嶼”倒讓喬思然想起哪見過她。
是當年,在商場的鐘表店,那個叫住許承嶼的女人。
許承嶼倒沒因為梁倩的熟稔表現得更客氣點。
他湊近了喬思然一點,說:“電梯下來了。”
這下不僅喬思然,連梁倩身邊的朋友也看出許承嶼似乎不想和梁倩多羅嗦。
朋友偷偷瞥了眼梁倩,梁倩臉色微白,但還努力保持着得體的樣子。
氣氛一下子變得有點尴尬。
幸好,電梯下來了。
電梯門打開,喬思然走了進去,許承嶼跟着也進了電梯。
梁倩還站在電梯門口,要不是朋友叫了她一聲“倩姐”,她大有要等下一班的勢頭。
電梯門關上,梁倩沒再和許承嶼搭話,只是擡頭看着不斷下降的樓層數。
另一邊的角落裏,許承嶼低下頭,看着喬思然,問:“醫生剛才怎麽說的?還要打兩針?”
喬思然“嗯”了聲,心裏有點莫名其妙,醫生說的時候他就不能仔細點聽?
不過他能記得要打三針,總比以前什麽都要她來提醒的好吧。
雖是這麽想,心裏總覺得不踏實。她太了解許承嶼了,他這個人,但凡說出口的話都不會是無意義的。
果然,下一秒就聽他道:“所以,下回再來的時候,我直接去接你?”
喬思然“???”
她下意識地就提高了嗓音:“不是,為什麽要去接我?”
電梯裏的人都朝她看來,那位梁總也朝她看來,四目對視了兩秒,梁總又移開了視線。
喬思然瞪了許承嶼一眼,壓低聲音說:“你自己來醫院不就可以了?”
許承嶼:“思然,你有點良心好麽,我是為誰受得傷?”
這話說的,好像是為她受傷似的。不知道的人聽了,真要以為是她沒良心了。
喬思然恨不得把包砸在他臉上。
人怎麽能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呢?
知道她是愧疚依依的貓咪抓傷他才陪他來打針,他還得寸進尺了。
恰好電梯到底樓了,喬思然快步走了出去。
許承嶼看着她的背影,低頭笑了。
她瞪眼睛的時候也太可愛了吧。
把外套搭在手臂上,許承嶼走出電梯。
身後,梁倩叫住了他:“許總,聽說下個月F國的峰會你也會去參加,不知道到時候有沒有機會切磋一下。”
許承嶼停下腳步,鏡片後的眼睛眯着,危險又迷人。
“梁總記錯了。我身體不好,不能飛國外。”
梁倩嘴角挑起一抹略微冷漠的笑:“那看來是我記錯了。”
許承嶼知道她嘴角的那抹笑是在暗指什麽,不過他并不在意梁倩的陰陽怪氣。
他換了個手臂拿外套,語氣淡淡:“梁總如果沒什麽重要的事……”他看了眼喬思然遠去的背影,雖沒說下去,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梁倩挑了挑秀眉。
這話說得好像他不會把時間浪費在不重要的事情上,比如和她談些合作上的事。
許承嶼從許氏獨立出來後,有過幾年相當艱難的日子,其中當然少不了來自智啓集團的打壓。
既然不能互為合作夥伴,那勢必會成為競争對手。與其等許承嶼強大起來成為智啓的對手,不如趁他還沒崛起扼殺在搖籃裏。
但誰又能預料到許承嶼不但沒被打趴下,還開始威脅到智啓集團在行業內的龍頭地位了。
這讓梁家不得不警惕起來。
合作雙贏如今是智啓集團最好的選擇。
問題是,如何讓許承嶼也這麽想。
話談不下去了,梁倩自然要給自己找個臺階下,她笑了笑,說:“既然許總忙着,那有機會再聊。”
許承嶼微微點頭,大步往外走,到了大廳門口處,他甚至小跑了起來。
“這位就是蘇城許家的二少爺?”朋友問,視線還落在門口已看不見的背影上。
梁倩微微點頭,問:“覺得怎麽樣?”
朋友看了她一眼,說:“看上去不太好惹的樣子。”
梁倩做了個認同的表情:“确實。”
幸好他沒有成為自己的丈夫。
“我聽說,他有個幾歲大的私生子。”朋友偷偷瞄了眼梁倩,“剛才那女的該不會是……”
梁倩犀利的目光投向朋友:“不會是什麽?”
“不會是孩子的母親吧?倩姐,你說,她那樣無關緊要的人真能靠孩子上位嗎?”
梁倩眼睛微眯,盯着她看不說話,直到對方被她盯到緊張無措後,她才問:“你又是怎麽看出她是無關緊要的人?”
“她……我看着,她也不像圈子裏的人。”朋友輕聲解釋道。
“不像圈子裏的人就是無關緊要的人?”梁倩反問。
“呃,難道不是嗎?”
梁倩冷笑:“在電梯裏,許承嶼護着她不被別人擠到你沒看到?
“他死皮賴臉要她陪他來醫院,你沒聽到?
“他不耐煩我提合作只想着去追她,你看不到?”
梁倩做了個深呼吸,語調稍微緩和點,繼續說,“下個月的峰會那麽重要,許承嶼剛才怎麽說的?他說他不能飛國外所以不會去參加。
“但你知道嗎?這幾年來,他經常飛國外,不是為了公司的事,你猜他是為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