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
第 45 章
翌日清晨, 董時寧與胤禟用完早膳,收拾妥當後,便坐上馬車往董鄂府去。
一想到馬上要見到這個時代的父母, 董時寧有些激動,也有些期待。
馬車行駛了一段時間,便進入到熱鬧的地段, 隔着馬車簾子, 都能清晰的聽到外面的嘈雜聲。
“籲”
随着車夫的一聲喊,馬蹄聲止住了。
胤禟揚聲問道:“怎麽停了?”
跟随在側的何玉柱,隔着馬車簾子, 對胤禟解釋:“爺, 前面的路,被兩輛馬車堵住了,怕是要等會兒。”
這條路是通往董鄂府的必經之路,沒辦法繞路。
“嗯”, 胤禟應了一聲。
董時寧也不急,反而開口勸道:“今日中秋, 走親戚送禮的人怕是多。”
胤禟聞言,點頭道:“福晉說的是。”
馬車裏放有一個檀木矮腳小幾,上面擺着茶點, 等待的時間,可以用一些。
一炷香的功夫, 路終于通暢了,車夫揚起馬鞭, 清脆的馬蹄聲再次響起。
胤禟拎起茶壺倒了一杯清茶, 遞給董時寧,笑道:“福晉, 喝口茶吧。”
董時寧聞言,正要伸手接過,外面的馬夫,忽然拉緊缰繩,強制性停止了前行的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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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一聲嘶鳴,身體開始抖動,裏面的車廂跟着搖晃。
茶湯翻滾出來,胤禟眼疾手快的将茶杯拿開,幸好沒有燙到福晉。
可董時寧卻瞧見一些茶湯,撒在了胤禟手上,将手中捏着的帕子遞過去。
胤禟将茶杯放回到檀木矮腳小幾上,接過董時寧遞過來的手帕,邊擦手,便向外面的何玉柱喊道:“又怎麽了?”
這一次,胤禟的話音,帶着幾分怒意。
何玉柱隔着馬車簾子,趕忙解釋:“回爺的話,有輛馬車突然從拐角口擠進來,要別開咱們的馬車。”
事情發生的突然,為了不使兩輛馬車撞在一起,車夫只能選擇勒緊缰繩,迫使馬車停下。
胤禟眉頭蹙起,問道:“什麽人,這麽大的膽子?”
敢搶他胤禟的路。
何玉柱又瞧了一眼馬車上的徽記,說話的聲音帶着遲疑:“爺,那好像是隆科多大人的馬車。”
胤禟聽罷,一雙深邃的桃花眼眯起。
隆科多在外面,已然張狂到這般地步了。
與此同時,另一輛馬車的車夫,才看清了眼前馬車上的徽記和身旁跟随的太監。
眼神頓時變得慌張,吞了吞口水,扭頭對着馬車裏面的人說道:“夫人,那馬車是……是九貝子府的。”
他受到夫人的指令,要超過那輛馬車,可他不知道那是皇子的馬車啊。
片刻,裏面的婦人,翹起染了蔻丹,帶着金鑲瑪瑙戒指的手,掀開馬車簾子,言道:“馬車裏的可是九爺?妾身有急事,還望九爺行個方便。”
胤禟聽了這話,眯起的眸子,又随即睜大,一只手掀開馬車簾子,回道:“你有急事,爺辦的就是閑事了?”
原來是隆科多的小妾李四兒,他就說,隆科多行事,何時這般張狂了。
董時寧聽着這尖細的聲音,好奇扭過去,看清了對面女子的模樣。
披金戴銀,妖嬈多姿。
搜索原主的記憶,董時寧得知,這就是隆科多從自家岳父手中搶來的愛妾——李四兒。
董時寧眉頭一挑t,她一開始是我的小丈母娘,後來變成了我的小老婆。
是她見識短淺了。
李四兒本以為,胤禟會看在隆科多的面子上,讓自己一步,卻不承想,胤禟一點兒面子都不給。
眼見着周圍的百姓都在瞧熱鬧,李四兒吊着眉梢,嘴角挂着笑,聲音嬌軟,“九爺是大丈夫,何必跟我一個弱女子過不去呢。”
呵呵。
李四兒硬搶他的路,倒變成他欺負人了。
胤禟剛要說話,就見身旁的福晉拉了拉他的袖口,“爺,李姨娘事出有因搶了咱們的路,就別與她計較了,再不走,阿瑪和額娘,怕是要等急了。”
董時寧故意提高了音量,更是說給李四兒聽得。
隆科多是臣子,在胤禟這正兒八經的皇子面前,也是要主動問安,禮讓三分的。
更何況是李四兒仗着隆科多的勢,故意搶路,擾亂秩序,眼見不成功,又扮做受害者,拿仁義道德“綁架”她們。
她才不能讓李四兒得逞,讓圍觀的百姓被蒙蔽雙眼。
三人成虎,無論什麽時代,流言蜚語都是能淹/死人的。
胤禟知曉福晉思家心切,安扶似的拍了拍董時寧的手,随即對着李四兒,揚聲道:“李姨娘,今日之事,爺不與你計較了。”
而後,又喊了一聲,“何玉柱,還不走。”
“嗻”,随即,何玉柱揚了一下手臂,馬夫将手中的馬鞭,高高揚起。
圍觀的百姓見狀,也各自散了。
李四兒眼睜睜瞧着胤禟的馬車越走越遠,手裏的帕子都快要捏碎了。
坐在前頭的車夫,久不見李四兒說話,扭頭問道:“李姨娘,咱……”
不等車夫說完,只聽見車廂傳來李四兒咬牙切齒的聲音,“掌嘴。”
“是,是。”
車夫無奈擡起手,甩了自己兩個響亮的巴掌。
都怪他方才聽着九爺夫婦,一口一個“李姨娘”稱呼李四兒,順了耳,這才說錯了話。
——
另一邊,董鄂府門前,董鄂夫人覺羅氏和兩個兒媳,眼巴巴的等着九貝子府的馬車。
二兒媳眼尖的發現了馬車,随即對着覺羅氏喊道:“額娘,馬車來了。”
覺羅氏瞧着逐漸靠近的馬車,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馬車穩穩停下,車夫先行下了馬車,将後頭的紅木矮凳放下來。
覺羅氏和兩個兒媳,也邁着臺階下來,走到馬車旁。
馬車門打開,胤禟利落的踩着紅木矮凳下來。
覺羅氏并兩個兒媳正欲行禮問安,被胤禟伸手攔下。
“額母哥(岳母),二位嫂嫂,不必多禮。”
覺羅氏笑呵呵的對着胤禟點了點頭,随即,将視線投向了,胤禟身後那正扶着青黛的手,踩着紅木矮凳下馬車的董時寧。
上次見這個女兒,已經是幾個月前,過年的時候了。
董時寧擡眼,瞧見了這個時代的母親,雍容華貴,端莊賢淑。
原主的長相,與覺羅氏是有五六分相像的。
許是因為這副身體是原主的緣故,一見覺羅氏,董時寧便覺得親切。
也許,是因為自己将對母親的思念,投射到了覺羅氏身上,董時寧邁步走過去,眼底蒙上了一層氤氲,連帶着聲音都變得哽咽,“額娘。”
“欸。”
覺羅氏滿眼慈愛的瞧着董時寧,眼尾也跟着泛紅。
在一旁扶着覺羅氏的大兒媳言道:“額娘,妹妹回來是喜事,咱們還是快進去吧。”
覺羅氏連連應答:“對,對。”
随後,董時寧一行人,進了正廳就坐,何玉柱張羅人,将馬車上備的禮,送進去。
主位上的覺羅氏,瞧見胤禟夫婦帶的禮,堆了一桌子,對着胤禟說道:“你們人來就好了,帶這麽多禮,太破費。”
胤禟笑道:“應當的。”
随後,覺羅氏便絮絮說起來,齊世和兩個兒子還未下值,富鳴和朱棟這兩個兒子在地方做官,自是回不來的,壽善陪着妻子回了娘家,給她阿母哥(岳父)祝壽。
除了她們娘三個在家,還有幾個孩子。
“小姑母”
“小姑母”
四個小奶團子,噠噠的跑過來。
兩個大一些的男孩,是大嫂家的,兩個小一些的,一男一女是二嫂家的。
覺羅氏見狀,言道:“沒規矩,還不見禮。”
覺羅氏雖然嘴上說着訓斥的話,但眼睛裏卻滿是憐愛,更沒有半分生氣的模樣。
四個小奶團子聽了,對着面前的董時寧,恭恭敬敬的喊道:“見過小姑母。”
随後,又齊齊扭頭,對着胤禟喊道:“見過小姑父。”
董時寧見狀,朝着身旁的青黛使了個眼色。
青黛心領神會,将袖子裏的荷包遞給了董時寧。
董時寧将荷包打開,給四個小奶團子發金锞子。
四個小奶團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還不忘奶聲奶氣的說道:“謝謝小姑母。”
“真乖。”
董時寧說着,伸手摸了摸小女娃的臉,Q/Q彈彈跟糯米糍粑一樣。
胤禟從何玉柱手裏接過荷包,高舉起來說道:“小姑父這裏還有,誰要?”
胤禟這話一出口,四個小奶團子,又一窩蜂的跑到了胤禟懷裏。
董鄂夫人的大兒媳見狀,出聲道:“時寧,有一個金锞子,哄他們高興就成。”
董時寧笑道:“大嫂,我與九爺許久沒回來了,給孩子們見面禮,也是應當的。”
她這位大嫂,可是石文炳的外孫女,也就是太子妃瓜爾佳氏的親侄女。
董時寧話音落下,一道溫柔的聲音響起,“額娘。”
來人是董時寧的親姐姐董鄂·時宜,身旁跟着的是她的丈夫——覺羅·勒欽。
勒欽是貝子蘇努的第七子,而蘇努可是清太祖努爾哈赤的四世孫,血統純正的宗世子弟。
巧的是,她這位二嫂是蘇努的第六女,而她的伯父董鄂·彭春的女兒,也就是三福晉董鄂·時玉的妹妹,嫁給了蘇努的第九子——覺羅·福爾臣。
由此可見,董鄂家族與貝子蘇努一家關系密切,兒女間相互聯姻,早已血脈相連。
“姑母。”
最大的小奶團子帶頭,又沖向了董鄂·時宜。
勒欽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擋在董鄂·時宜面前,截住四個小奶團子。
小奶團子們揚起小臉,疑惑不解的看向對方。
勒欽笑着解釋:“你姑母現在,可禁不住你們四個沖撞。”
二兒媳覺羅氏最先反應過來,問道:“嫂子,你這是有喜了?”
他與董鄂·時宜互為嫂子,便随意稱呼了。
董鄂·時宜的手放在小腹前,笑意柔柔的點了點頭。
随後,二兒媳覺羅氏,便趕忙叫孩子們都過來,省的磕碰到董鄂·時宜的肚子。
歡聲笑語中,董鄂·齊世和朱亮、富永兩個兒子回了府。
一陣寒暄過後,衆人便都到了偏廳用午膳。
齊世笑呵呵道:“府中好久沒這麽熱鬧了。”随即,提起了一杯酒。
一頓飯熱熱鬧鬧的吃完,衆人移步到正廳說話。
董時寧命青黛端上來兩盤子月餅,自誇道:“阿瑪,額娘,這可是我親手做的月團,裏面有好幾種餡呢。”
齊世一臉驚訝,“是嗎?那我可得嘗嘗你的手藝。”說着,齊世拿起月團咬了一口。
“好吃,蓮蓉蛋黃餡的。”
董鄂夫人一臉嫌棄道:“瞧你吃的,胡子上都是。”
齊世卻不在乎,笑嘻嘻的摸了摸胡子。
朱亮随後反饋道:“還真不一樣,我這是棗泥豆沙的。”
董鄂·時宜嘗了一口,遲疑道:“我這裏面是玫瑰花。”
一旁的勒欽聞言,出聲道:“你愛吃鹹口的,鮮肉的給你。”說着,勒欽将自己的月團和時宜的換了一下。
坐在對面的董時寧,綻放了姨母般的笑容。
啧啧啧,她磕到了。
這吃的哪裏是月團,分明是狗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