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請勿喧嘩
請勿喧嘩
幼圓的規則字體帶着輕微的弧度，猶如和善的眉眼。金色的閃粉映着陽光，像跟某位游客眨眼睛。
告示牌旁邊是地圖的展示牆，乍看，跟他們手裏的地圖存在差別。
“別深究牆上的地圖。”鹿苗叮囑王可可和賀平安。“兩份規則提到我們手裏的地圖，證明它非常重要并且路線正确。反之，牆上的帶有誤導性，越仔細看影響越深。”
“這一次是認知影響，要加倍謹慎。”賀平安說。
“好，打起十二分精神！”
跟進來的市民不知不覺停止議論，認真地聽三人讨論，随即都不看牆上的地圖。
王可可發現這情況，哭笑不得。
花衣服的大媽依然執着于地圖标注兩個出口的問題。“那個…t…你們知道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出口嗎？”
王可可和賀平安瞧向鹿苗，不敢擅自回答。
鹿苗掃視衆人熱切的眼神，言簡意赅：“在路上尋找新的規則做出判斷。”
說完，她選擇菊花圃和食蟲植物館的方向走去。
大家急忙跟上。
王可可不習慣多人跟随，悄悄地問：“隊長，如果他們鬧，我能揍人嗎？”
“別太狠。”
“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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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冠落下斑駁的影子，剪碎的陽光像一朵朵小金花，落在游客的肩頭。道路的兩側是修剪整齊的灌木，翠綠與紫紅相間。
平常植物園的門票是250塊，年卡2870塊。受衆的人群是約會的年輕人、親子、搞團建的公司和高薪的健身一族。
健身一族熱衷辦年卡，來植物園晨跑，吸收清新的空氣。
現在免門票，他們卻沒有心思欣賞每一片葉子、每一朵花，而是瞪大眼睛警惕，生怕眨眼的時候出現會飛的昆蟲或者鳥兒。
“其實植物園沒什麽看嘛，不是樹就是花。狗日的政-府坑老百姓的錢，門票賣這麽貴！”
身後的大叔低聲抱怨。
花衣服大媽嘟囔着附和：“就算小孩子半票，加上大人的門票和吃的玩的，不花八百塊回不了家。還有，紀念品店賣的東西死貴。”
鹿苗心頭一動。
難怪着急既派警隊又派軍隊進來，原來植物園的經營是政-府的財路。
“紀念品店裏面有沒有種植物？”她回頭問大媽。
“我記得沒有，不過有賣植物的布偶。”大媽眼珠一轉。“紀念品店安全嗎？”
“還不知道。”
言談間，有人指着某棵樹呼喊：“你們看，那裏貼了告示！”
斜前方的樹幹張貼一張紙條，字體和字體顏色跟銅制告示牌的規則字體一樣。
上面寫道：
迷路的游客，可致電給執勤人員求助，聯系電話：149XXXXXXXX。
開放式的怪談領域，允許參與者攜帶手機，不過在領域內使用手機通話有風險。
“執勤人員是不是穿青衣？”
“不知道，別亂撥號比較好。”
他們竊竊私語。
戴眼鏡的男子對此興趣缺缺，更在意熒綠隊三人的動向。
鹿苗對紙條的內容置之不理，繼續向前走。
見狀，他們停止議論，快步跟上。
不一會兒，從前方飄來濃烈的菊花清香，他們遠遠望見一大片以顏色劃分的菊花圃。
王可可如臨大敵，首先捂鼻，生怕花香也有異常。
在菊花圃的幾米前，懸吊兩塊木牌。
第一塊木牌上張貼菊花品種的圖文簡介。
第二塊木牌是規則告示：
尊敬的游客，您當前的位置是菊花圃，祝您身體健康，觀光愉快！
1，請确保您看到的菊花是左示簡介中的品種。若出現沒見過的品種，請安靜地離開，不要向別人描述。
2，請謹記本園沒有栽種黑色的花朵，謹記世上沒有黑色的樹幹。
3，養成在公共場合不喧嘩的良好素質，警惕非同行游客的聲音。
4，保護動物人人有責，若遇到白色蝴蝶或者白色鳥類，請立刻遠離，別嘗試捕捉。
5，在觀光的過程中，若出現皮膚紅疹、身體莫名疼痛、發熱和腦子癢，請及時趕到繡球花館。
6，本園的紀念品店售賣紀念品，歡迎選購。
鹿苗了然，這一次的規則階段性出現，新出現的規則可能覆蓋或者否定他們之前看過的規則。
有點棘手。
“隊長，木牌有淡淡的油漆味。”賀平安揉鼻子。
王可可吃驚：“剛換上去不久嗎？”
鹿苗沉吟半秒。“你們兩個留心四周有沒有昆蟲和鳥。”
說完，她竟然走近木牌，湊鼻子上去嗅。
此舉驚人，大家駭然。
“她要做什麽？”
王可可沉着臉回頭，活動手指關節和脖子。“規則說別喧嘩，我建議大家保持安靜比較好。”
一瞬間，他們噤若寒蟬。
此時，鹿苗發現油漆味并非來自木牌，而是規則紅字，她逐行細嗅。
玉白的鼻尖離紅字不足兩厘米，字體如血的顏色在陽光的照射下，恍然蕩漾。
終于，她嗅出端倪。“第三條新修改過，油漆味還沒散盡。”
花衣服大媽脫口而出：“規則是人手寫上的嗎？”
大叔啞言失笑：“不會吧。又要雕刻又要上漆，多花時間，誰願意在這裏多待？我覺得有油漆味是想提醒我們規則更改過。”
一個年輕人持不同的意見。“我遇到過假規則，有人或者生物手動改規則的情況是存在的。”
“牛哔，非人的生物會寫漢字。”
年輕人被大叔怼得急了。“怪談都出現了，何況非人的生物會寫漢字？”
大叔語塞。
“我建議每次遇到新規則，大家拍照保存。”鹿苗一語驚醒夢中人。
他們紛紛拿出手機拍照紅字規則。
“我們剛才看見的銅板規則也拍照吧？”年輕人提議道。
“好啊。”
他們商量完并沒有立刻動身，而是看向鹿苗三人，等大腿們下決定。
“我們也去。”她想了想，一錘定音。
第一次進入開放式的怪談領域，她期望探索更多。
沿路返回入口處的附近，他們找到第一個銅制的規則告示牌。
規則沒有變化。
鹿苗也舉起手機拍照。
她的餘光一瞥路标，印證猜想。“路标改變了。”
“什麽？”
不可思議的情況發生了，菊花圃的方向不再是左邊。
中心湖↑
←丁香田
←食蟲植物館
薰衣草田→
鹦鹉館→
菊花圃↓
賀平安立刻檢查手裏的地圖。“可是地圖上的菊花圃依然在我們的左邊，也就是剛才去的方向。”
“牆上的地圖不一樣。”戴眼鏡的男子突然出聲。“菊花圃的位置和路标一致，在我們的後面。我們後面有路了，不是封閉入口的牆壁。”
鹿苗也低頭對比手裏的地圖，發現手裏的地圖所示，後面還是入口和售票處。
“大門旁邊的告示牌要求游客前行，是不能折回的意思。景點的位置雖然發生變化，但是路線沒有變化，我們依然要按照紙質地圖來走。出口也會産生變化，但一切以紙質地圖為準。”
賀平安面無波瀾，眼神卻擔憂。“我們不能再走回頭，否則景點的位置一直變化，然後不知不覺走到水生植物館。”
其他人意識到這個怪談的難度，面如淡金。
而王可可把牆上的地圖拍下來。
花衣服大媽連忙阻止她：“別拍呀，不是說看這個地圖有影響嗎？”
“阿姨，我們要找到地圖改變的規律。現在看來，只有主幹道邊上的景點改變位置，是逆時針移位。”
“啊……我也拍。”
權威人士的話宛如一陣風，吹得大家的思維偏向一致。
他們争先恐後地拍牆上的地圖。
戴眼鏡的男子感到滑稽。“樹幹貼的紙條提到‘迷路’，有可能是真實的規則。誰敢打電話試試？”
沒有人響應。
他意料之內。“我可以試試。”
鹿苗摸不準他自告奮勇的目的。
他眉目英挺卻目光和善，身穿儒雅的商務西服，文質彬彬。可是鹿苗覺得西服是一塊羊皮，束縛和掩蓋他內在的狠勁。
此人表裏不一。
她提出建議：“食蟲植物館是建築物，附近有一座紀念品店，我們離建築物近的時候你再撥號。”
“好的。”
林蔭路上，貼在樹幹的紙條還在，文字內容沒有改變。
戴眼鏡的男子記下執勤人員的手機號。
再往前走，菊花圃變成丁香田，一大片紫色的花朵芬芳馥郁。
不過前方的兩塊木牌，內容也産生變化。
左邊的菊花品種圖文簡介變成丁香的圖文簡介。
告示的第一條，變成：
1，請确保您看到的丁香是左示簡介中的品種。若出現沒見過的品種，請安靜地離開，不要向別人描述。
鹿苗嗅第一條規則，沒有聞到油漆味。
第三條規則依舊殘留淡淡的油漆味。
意味着第一條是規則轉移，而非新修改。
有趣，她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更有趣的是，丁香以淺色至深色的漸變紫色排練栽種，越往後的丁香越深色，深得近乎紫黑。
一只白色蝴蝶飛向深色的丁香花。
“快走，別細看。”鹿苗大步流星地前行。
聞言，大媽他們紛紛目不斜視前方，不看丁香田。
“哎呀……”
人群中，有誰輕輕地喊了聲。
他們一怔。
“怎麽了嘛？”有人低聲問。
“救命……”
大家同時頓住腳步。
濃郁的花香纏繞空氣，細細地舔舐他們的衣物和肌膚。
“救命……”
呼救來自後方，年輕人想回頭。
“快走。”
鹿苗的聲音猶如冷水澆滅年輕人的念頭，他強壓回頭的沖動，繼續向前走。
“幫幫我……”
年輕人咬緊牙。
旁邊的大叔雙腿打顫。
“你們聽見了，對吧？”
魔音仿佛貼在他們的耳邊。
大家鐵了心，硬着頭皮向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