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留言

留言

屋裏的空氣緩慢流動, 拉嚴的窗簾無風不動。

灰蒙蒙的光線穿透窗簾，橫七豎八的五個人倒在沙發後面，家具投下深沉的影子把他們籠罩。

鹿苗第一個恢複意識。

她難受地颦蹙, 睜眼時腦子一片混沌。片刻, 灰沉沉的光線傾落眸中, 宛如暗室燈驅散腦海的混沌。

她忍着頭疼爬起來，發現大家倒在旁邊。

不行……

頭暈惡心, 很難受。不但如此，她悶得滿頭大汗。

她艱難地閉眼，緩和惡心的不适。

昨晚, 強光出現以後她什麽都不記得。強光出現前，她隐約記得有一份規則。

“你們醒醒……”

倒地的周末聞聲皺眉，頭部的疼痛反而刺激意識蘇醒。灰暗的光線令他眯起眼睛, 朦胧間, 他看見有人已經坐起來。

“隊長？”

“你悠着點。”

也坐起來的周末頭暈目眩想幹嘔, 乏力地喘息。“沙發……背面有字……”

王可可第三個醒來，同樣眼冒金星犯惡心，四肢無力，暈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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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耳鬓的粉毛濕漉漉。

賀平安和俞小挽相繼蘇醒，無不難受至極, 一身汗。

“是怪談領域的影響。”鹿苗緩過勁來, 犯惡心的不适減輕，但依舊頭暈。她低頭端詳身穿的白色雨衣。“這雨衣，是規則要求我們穿上。沙發背後有字，一起看看……”

深棕色的皮革沙發背面, 有一行手寫的字跡：不惜一切活下去！

字跡歪扭卻不抖動，應該是匆忙寫下的。

賀平安敲打太陽穴, 試圖讓腦子轉快點。“不記得……原本有沒有字……”

周末深呼吸一口氣緩解不适。“如果不是我們的字跡，就是怪談領域裏面的生物寫下。”

大家的狀态都非常不好，鹿苗建議他們坐着休息，她去找規則。

“我也去……”周末扶着沙發站起來。“還能走……”

其他三人急了，不願坐以待斃。

“你們檢查業主群有沒有新信息。”鹿苗給三人分配別的任務。

他們才心裏踏實，點點頭。

鹿苗和周末環顧大廳，發現牆上的挂鐘碎裂。

她仔細回憶一番。“我記得住進來的時候，牆上沒有鐘。”

“我也記得沒有。鐘面的裂紋很多又很碎，不像是人為。”

“不是人為，否則沒必要挂回牆上。”

挂鐘的時間停留在9：05，分不出是上午還是晚上的時間。

鹿苗看手表，稍怔。

她的手表沒有碎裂，秒針嘀嗒運轉。

時間為7：12。

外面有光線，應該是到了早上。

她揉太陽穴按摩。“我們分頭找任何有文字的東西，不舒服就停下來歇息一會。”

鹿苗首先到大門後，尋找記憶中的規則紙。可惜，門上空空如也。

“隊長，業主群的聊天記錄全部消失，現在一片空白，而且手機上不了網。”王可可擦一把汗水。

午夜經歷的一切恍然如夢。

“情況不樂觀，你們看……”另一頭的周末神色凝重。

其他人紛紛看向他的位置。

他一語驚人：“屋裏多了很多不屬于我們的物品。”

此話像一陣陰風，吹拂病怏怏的五人。

“別故意吓人啊……”王可可抱緊俞小挽。

誠如周末所說，住處添了陌生的感覺，變化最明顯的是卧室和衛生間。

王可可和俞小挽住的主卧，梳妝臺上多了幾瓶化妝品；對門周末和賀平安住的房間，則增加一個籃球。

至于衛生間，除了放置五人的洗漱杯和牙刷，憑空多了三個洗漱杯和三根牙刷。

他們的私人物品跟陌生人的擺放一起，大家遍t體生寒。

大廳增加的是擺設，其中一個擺設是相架，內層的照片一片煞白，似是拍照時暴光。

俞小挽不安地擡手擦汗。“我确實覺得，屋裏還有其他人在。”

王可可吓得臉蛋發白。“別、別說你有陰陽眼……”

“沒有，只是覺得而已。”

賀平安拉開自己房間的衣櫃，卻沒有發現藏人。

鹿苗也拉開主卧的衣櫃，一無所獲。

他們找遍屋裏能藏人的角落，找不出第六個人。

鹿苗相信俞小挽。“小挽的感官比我們敏銳，她不會感覺錯誤。”

看足球賽時，她依靠敏銳的直覺分辨異常群員，躲避他們的靠近。

大家的思維比平時遲鈍，好一會兒，他們才想起要找任何帶文字的物品。

“唔……”俞小挽一集中精神就想吐，看見金色豪庭的宣傳小冊子的文字，有如看見跳舞的蟲子，眼花缭亂。

旁邊的王可可擦額頭的汗珠。“怎麽老出汗？我已經這麽虛了嗎？屋裏的溫度也不是很高啊……”

“我也老出汗。”她困惑。

另一邊，鹿苗搜索自己住的兒童房。

原本集中精神的時間一超過一分鐘左右就頭暈，進了兒童房後，清新的空氣減緩她的頭暈。

她馬上抱起仙人掌，狂嗅幾口新鮮空氣，腦袋清醒幾分。

這玩意，居然能在怪談領域起作用，她賭對了。

在兒童房沒有收獲，她搜索大廳。

“找到了！你們快出來！”

規則紙居然貼在飯桌底下，她小心翼翼地揭下來，汗水從額角流下來。

金閃閃的紫色字體張狂淩厲，鹿苗想起門上的規則字體也變成這樣。

或許，字體的變化有講究。

大家圍着飯桌，琢磨新出現的規則：

感謝您配合做好防控工作，現在請您務必遵守以下規則，有助于您保持理智。

1，本規則生效的時間單位是時。

2，禁止外出。（千萬別出去）

3，禁止脫下白色雨衣。（脫下來洗澡似乎沒有影響）

4，禁止食用暴露于空氣中的食物。

5，請勿飲用與空氣接觸的水。（麻煩！）

6，請警惕言行異常的鄰居。

7，保持樂觀的态度。

8，以上規則于7點整開始生效。

（活下去！）

（它不一定是對的，它是錯誤的！）

（保持理智！）

這一次的規則不同以往，個別規則的末尾多了手寫的留言，最下面多了莫名其妙的話。

像有不同的人趁他們昏迷，偷偷寫下來。

念及于此，他們又一陣惡寒。

“下面的字跡是不是和沙發背面的留言相似？”鹿苗擡眸，發現其他人依舊蔫蔫的，無精打采。“你們還頭暈嗎？”

王可可眨眨眼。“暈啊，看文字更暈，幸好這次的規則字體比較大。”

俞小挽捂住嘴巴，防止嘔吐。

賀平安擦人中的汗珠，時而按摩太陽穴。

周末的狀态好一些，能耐心看規則。

鹿苗暗自震驚。

仙人掌釋放的氧氣似乎對他們沒有效果。

“我們要再找找有沒有其他規則紙，萬一在我們不知道的情況下出現更新的規則，違反了而不自知。”

四人再次分頭找。

鹿苗先去對比沙發背後的字跡。

果然很相似。

可以證明在規則底下寫三句話的人，也是在沙發背後留言的人。

目前來看，這人和他們處于一個陣營。

而個別規則末尾的備注，是三種不同的字跡。

第2條規則後面的字跡娟秀，大概率是女人寫的。

然後她走進廚房打開冰箱。

裏面存在多出來的剩飯剩菜和蔬果。

不能吃了。

雖然剩飯剩菜有保鮮膜包裹，但不屬于他們的物品，他們肯定不會吃。而蔬果接觸了空氣，更不能吃。

唯一能食用的，是冰箱裏的瓶裝水，和他們的營養劑。

規則沒有提到不能看窗外，于是她單手拉開大廳的窗簾，讓昏暗的屋裏明亮少許。

窗外的濃霧灰蒙蒙，灰色的顆粒塵埃在霧中起霧。

她愕然。

現實中的霧霾看不見顆粒塵埃。

這時樓下的兒童游樂場，有幾道人影跑過，分別跑進不同的住宅樓。

其中一個跑進他們住的3座。

規則說禁止出門，那麽樓下的人是什麽東西？

“隊長，我找到一張紙條。”賀平安走出房間，話音有氣無力：“它不知道什麽時候掉落在房門後面。”

紙條上的字跡和第5條規則末尾的字跡相似，筆鋒成熟并有些潦草。

——如果爸爸來不及回來，晚上躲進衣櫃睡覺，避開它。

“爸爸？”俞小挽困惑。

周末把相架內層的照片拿出來，翻到照片的背後。“相親相愛一家人？”

頭暈暈的王可可湊過去。

這一行字，字跡娟秀。

“這裏住着一家三口，能解釋多出來的私人物品。”賀平安不得不揉着太陽穴說，否則他沒法集中精神思考。“問題是一家三口出門了，還是生活的空間和我們的空間重疊，但我們看不見他們？”

“為什麽看不見他們的人，但是能看見他們的留言呢？”俞小挽蹲下來緩解頭疼。

賀平安語塞，擦汗。

鹿苗放下紙條。“暫時別想太多，我們遵守規則保持理智才是首要。既然沒有出現新的規則，我們先吃營養劑補充體力。”

“好啊。不知道為什麽，使不上勁。”王可可想屈臂也乏力。

同樣乏力的鹿苗暗自擔憂。“大家的出汗量很大，我去拿瓶裝水，你們到沙發等着。”

就算有仙人掌釋放氧氣，鹿苗的頭疼、惡心、乏力、容易出汗的症狀并不能徹底消失，只能減緩。但隊裏能有一個人活動自如，是好事。

紅隊的狀态應該和他們一樣，誰也讨不了好。

就看哪一隊更快恢複狀态。

冰箱裏有瓶裝水，她拿起一瓶端詳，瓶底的小字引起她的注意。

是一句留言：

它喜歡吃熟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