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夜晚的太陽

夜晚的太陽

暗紅的夜幕像充血的眼球, 窺視十五棟不平靜的住宅樓。

兩個絞防盜門的人攜帶大鉗子和刀具,像戰鬥的公雞,亢奮地反擊, 身上傳來明顯的臭味。

他們的刀具血跡斑斑, 揮動的時候帶起一股血的腥臭味。

這些人不是良民, 周末不必手下留情,迅捷地反擒對方持刀的手, “嘎吱”一聲,給對方脫臼。

“啊——”

周末揚起嘴角,将其另一條胳膊也卸掉。

對方突然向後踢, 他抽出一只手抓住對方的腳踝,然後踹對方倒地,坐在對方的腰上。

他擡起對方的雙腿, 以雙手束縛, 游刃有餘。“再不乖就把你的腿也廢了。”

“嗚……”身下的人艱難地擡頭。

“啊啊啊啊——”

他的同夥更慘, 不但被王可可壓制,還被她踹□□。

她坐在對方的雙腿上,像勒馬脖子那樣扯着對方的雙手,迫使對方的上半身向後傾,成半弧形的形态。

賀平安和俞小挽見狀, 感到自己的腰隐隐作痛。

鹿苗拖來椅子, 反向坐下來,雙手平放在椅子的靠背上。

“隊長,要摘掉他們的防毒面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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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防止他們患有傳染病傳染給我們。你們仔細看防毒面具的透明部分。”

下一秒, 俞小挽捂住嘴巴後退,忍住不吐。

“怎麽了, 他們長什麽樣子?”王可可只看到對方的後腦勺。

賀平安臉色鐵青。“你長過痘痘嗎?”

“我天生麗質,當然沒有!”

“真是遺憾,你想象不出他們的臉上長滿放大版的痘痘,有一些隐約流出膿水。”

王可可自信的表情垮了。

“難怪他們發臭。”

“白天被我幹掉的女人,她的症狀沒有他們嚴重。”鹿苗質問兩個不速之客:“你們這群人是不是得了傳染病?”

兩人不願吭聲。

她給王可可打眼色。

後者狡黠一笑,向後拉扯對方的雙手,使他的上半身極限彎曲。

凄厲的慘叫響徹屋裏。

那人疼得喘着粗氣:“不是!我倒希望是傳染病,傳染給所有健康的人!”

“你們畸形的臉和膿疱怎麽來的?”

兩人身穿髒兮兮的白色外套,外套殘留褐色的可疑污漬。

“唔……”被周末鉗制雙腿的男人發出悶哼。

上半身彎曲的男人忽而頭痛欲裂,切齒道:“不知道!”

“撒謊!”周末用力擡起他的雙腳,使他的髋部離地。

然而無論兩人如何慘叫,都不肯回答這個問題。

鹿苗只好換一個問題:“為什麽你們可以出門?”

“啧,為什麽不可以?”他們疼得咬牙切齒,滿目憎恨。

“為什麽你們不遵守規則?”

“什麽規——”沖口而出的男人徒然“嗚哇”慘叫。

王可可不滿:“喂,別裝蒜,我沒有繼續用力拉,你鬼叫什麽?”

“啊……好疼……救命……”他依舊大喊大叫。

周末身下的男人忍不住道:“你們別問了,有些話我們不能說。”

“下一個問題,你們為什麽要吃人?”

慘叫的男人猛地住嘴,充血的眼睛射出貪婪的目光。“好吃啊。新鮮的血,新鮮的肉最好吃了!嘿嘿,你們幹淨的皮膚一定更好吃!”

聽不下去的王可可,再次使力拉扯他的雙手。

“你們在這裏多久了?”

兩人陷入詭異的沉默。

鹿苗點點頭。“明白了,你們在這裏好一段時間,可能是原住民。你們平時只喝血嗎?”

“嘿嘿,新鮮的血多美味啊!”

“了解。平安、小挽,找出他們家的鑰匙。”

兩個男人不明白她的用意。

“找到了。”

兩串門匙成了熒綠隊的戰利品。

“你們家的門牌號是多少?”

“為什麽告訴你——啊——我說——”

兩個男人受不了用刑,老老實實地回答。

“最後一個問題,這棟樓和你們一樣的人,都住在哪個單元?”

當兩個男人失去審問的價值,被他們五花大綁,這架勢不像是要殺掉他們。

未知是最可怕的,一如被他們放倒的獵物,不知道下一秒面臨什麽樣的宰殺。

“你們想做什麽!”

鹿苗神色冷冷。“恰好我們需要驗證某張紙條的內容的真實性,你們主動送上門來真是好極了。”

依靠野獸般的直覺,兩個男人産生恐懼。

“別!我們可以保證,以後都不打你們的主意!”

“真的!你們就是我們的老大!我們的神!”

“神經病,我們養兩條惡狗幹嘛。小挽,衣櫃打開沒?”

在次卧的俞小挽回答“打開了”。

轉眼,四人合力擡兩個男人進次卧。鹿苗和王可可擡第一個男人進衣櫃。

男人顯然發懵,不明所以。

俞小挽飛快地關上衣櫃門。

這時,鹿苗盯着手表的時間。

十秒過去。

十一秒。

十二秒。

“好熱啊……”衣櫃裏的男人喃喃自語。“這裏好熱……好癢……”

砰砰砰!

衣櫃門隐隐要從內踹開。

“抵着!”

三個女人一起抵住搖搖欲墜的衣櫃門。

“好熱!放我出去!好熱啊!”

衣櫃門乒乒乓乓作響。

“好癢好疼好熱!放我出去!”

周末和賀平安擡着的男人一聽,宛如擱淺的魚蹦起身體,奮力掙紮。“放開我!你們這群瘋子放開我!”

“啊——”

衣櫃裏慘叫一聲。

“原來是這樣……”裏面的男人突然語氣正常。

“終于解脫了。”

說完這句,衣櫃裏不再發出任何聲音。

鹿苗、王可可和俞小挽面面相看。

“打開。”鹿苗果敢道。

衣櫃門一開,裏面的男人不見蹤影,只有一道黑色的人形痕跡滲透木質的衣櫃壁,乍看像貼上去。

另一個五花大綁的男人驚恐地扭動身體。“不要放我進去!不要!”

“我好不容易活到今天,我不想死!”

“求求你們!”

俯視他的周末眼底漠然。“被你們生吃的人也不想死。”

聞言,男人停止掙紮,雙眼濕潤。“我也不想的……嗚嗚……我也不想的!誰願意當不人不鬼的東西?”

他猛然瞪圓流淚的雙目,聲嘶力竭:“他們還會繼續!一切只是開端,我們所有人都是犧牲品!這是最終的結局,你們的地方都一樣!所有結局都一樣!”

鹿苗急道:“你和我們不是來自同一個空間?”

男人雙眼暴突,大口喘氣。“……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疼!又來了!丢我進去吧我不想再忍受了!”

他劇烈抽搐,熬不了多久。

鹿苗示意擡他進衣櫃。

繼而,幾人抵住衣櫃門。

“……好熱……”門後的男人說出一樣的話。

“好熱……好疼……”

“呵呵……果然……當時能立刻死去是最好的……”

“好美的太陽。”

門後恢複靜谧。

他們打開衣櫃門,看見疊在一起的黑色人形痕跡。

交疊的部分,深黑如恐怖的深淵。

他們聯想到上世紀最可怕的一場災難。

他們默默地關回衣櫃門,遠離衣櫃。

賀平安趁着有精力,迅速搜索積累在腦海中的資料。“本世紀初清理了大批疑似患有朊病毒變種的病人,他們皮膚潰爛,生吃動物。”

“跟這兩個男人的症狀和行為很像。”

“是的,但是近年沒有再出現這種病人。如果某地發生引發朊病毒變異的巨大災難,政府很難掩蓋風聲。”

“不一定。”

他們錯愕地看向鹿苗。

無人小鎮就是例子。

她回神。“他們說‘好熱’和‘太陽’是一對關聯詞語,問題是衣櫃裏面不可能出現太陽,只能是域主。”

“域主是類似太陽的存在。”

“難怪我們不停流汗,它真的想煮熟我們。”

鹿苗端詳兩人的門匙。“能出去的時候,我們到他們家看看。”

已是下午一點多,他們回到大廳的茶幾,準備記錄獲得的新線索時,發現最新的規則紙多出三個歪扭的黑字:

寫在“好難吃”下面。

“它不是喜歡吃熟肉嗎?”

周末靈機一閃:“沒煮熟透?”

王可可投來驚懼的目光。“都烤成一道影子了還沒熟透?”

他解釋:“我的意思是,‘熟’不是物理意義上的熟,例如死亡時的狀态。”

他漫不經心地聳肩:“有的獵人喜歡欣賞獵物死前恐懼、徒勞掙紮的模樣。”

“說吧,你以前到底是做什麽t的?”

“不好說,會教壞小朋友。”

“小朋友”賀平安抛去白眼。

鹿苗心領神會。“他們兩個死前反而釋然。它這麽挑食,該不該給它接受教育的機會?”

“什麽?”王可可産生不好的預感。

周末卻饒有趣味。“你想怎麽做?不怕惹怒域主嗎?”

“無能狂怒有什麽可怕的。”

他兩眼放光。

“打住。”賀平安感到饑餓襲來,連忙讨論有用的。“我們的體力流失很快,趕緊思考被塗黑的是什麽字。”

俞小挽弱弱地舉手。“我有一個猜想。”

大家齊刷刷地注視她。

受到矚目,她更加緊張,口幹舌燥的。“怎麽做等天亮,我猜是別睡覺。”

鹿苗贊同。“我也這麽想。”

本以為才下午1點多不可能犯困,但他們高估體力流失的速度。

不知不覺間,頭疼犯惡心的不适卷土重來,翻騰的胃液磨胃壁,肚子“咕嚕嚕”的聲音此起彼伏。

“呵啊——”俞小挽打完哈欠愣住。

居然眼困。

其他人相繼打哈欠,腦子像進水被淹沒意識,恨不得馬上睡過去。

仙人掌釋放的淨化氧氣,也阻止不了鹿苗犯困。

她枕着沙發的靠背,目光停留在衛生間被紙張封住的排氣扇。

她猛地坐直,用力過猛激發頭暈。

“不能睡……”

話音剛落,她噤若寒蟬。

與發沉的眼皮抗争的王可可,身旁坐着穿白衣的人。

人影模糊。

她揉刺疼的眼睛。

熒綠隊只有五個人。

熒綠隊只有五個人。

熒綠隊只有五個人。

與此同時,犯困的王可可瞥見自己的雙腿旁,多了一雙穿白衣物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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