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牆洞
牆洞
尚存的餘溫在鹿苗的手中轉瞬即逝, 她滿腹疑惑，輕輕地摩挲紙張的一角。
一撇一捺冒出尖角的規則文字，宛如形成一張挑釁的笑臉。
環境的昏黑掩蓋文字濃烈的紫色。
牆上的電視發出彩條畫面的光芒, 淡淡的斑斓色彩映上他們的臉龐, 為詭谲增色。
“顯然, 規則指的‘值班人員’是邵主播你。”
邵蓉蓉朝鹿苗瞪圓眸子。“憑什麽啊，我沒想過進來！”
“你現在只能想方法逃出去。”
冷淡的話語喚醒邵蓉蓉的理智。
來都來了, 她還能怎麽樣，只能遵守規則想方法逃出去。
她一陣洩氣。“我們現在要做什麽？”
“找蠟燭點燃。你順便找東西擋臉，每個人收起一張值班通知。”
“哦……”她委屈巴巴的, 東張西望尋找。“原來是新媒體部啊……我來過，原本辦公室的門都是透明的落地玻璃，哪有牆壁。”
聞言, 鹿苗投來犀利的目光, 如黑夜中的冷鋒。“新媒體部在幾樓？”
“二樓。”
“布局還有哪些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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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蓉蓉指着分隔辦公室的牆壁。“那裏原本也是落地玻璃, 有玻璃門，門後面是後期制作組的辦公區域。還有後面的獨立辦公室也是落地玻璃換成牆壁，其餘的，跟原來的差不多。”
男大學生聽出端倪。“落地玻璃換成牆壁一定有古怪。”
耳釘女贊同。“規則讓我們檢查牆壁有沒有破損，我們找蠟燭的時候順便檢查吧。”
清潔工的腰包只有一個火柴盒和一個手電筒, 鹿苗認為蠟燭藏在辦公室內。
他們每人收起一張值班通知, 搜索每一張辦公桌有沒有蠟燭。
邵蓉蓉沒找到口罩，只找到這個部門的女同事的絲巾。她拿起絲巾，面露難色。“你們有多餘的口罩嗎？”
“沒有。”
她嘆氣，不情不願地用絲巾蒙臉。
像一個蒙臉的小偷。
每一臺顯示屏的右下角亮着綠色的電源燈, 幽幽的，猶如許多監視他們的眼睛。
背頭大叔感到不自在。每晚他都要檢查女兒的電腦和顯示屏有沒有關好才睡覺, 如今一盞盞電源燈亮着，他恨不得給一塊塊顯示屏關上。
“走廊的規則禁止我們使用電子設備，這裏的規則允許使用，我們到底以哪一份為準呢？”
沒有人回答背頭大叔，因為大家已經分散找蠟燭。
新媒體部分三個區域。
發現邵蓉蓉的區域是大辦公室，包含西北角的獨立辦公室。
第三個區域是隔壁辦公室，一牆之隔，有一扇門通過。
鹿苗走進獨立辦公室找蠟燭。
這裏大約二十平方米，被四堵雪白的牆壁包圍，辦公室的門是木門。
狹窄的獨立空間寂靜無聲，把孤身一人的鹿苗吞沒。
個別辦公的紙張散落地面，其中一張留下一個淺色的鞋印。
她繞到紅木的辦公桌前，看見顯示屏右下角的綠色電源燈。
桌面有一根白色的蠟燭。
她拿起蠟燭左看右看，仍是認為放在辦公桌上點燃更好。接着她清空桌面的紙張和文件夾，撿起地面的紙張。
——逃出去！
某一張文件的背面寫有潦草的三個字。
她翻找其他文件，又找到另一則留言。
——你确定你還是你嗎
鹿苗錯愕。
兩則留言的字跡相同，但是第二則留言的字寫得比第一則工整。
她收拾好紙張和文件夾，全部塞進抽屜，清空易燃物品。
她拿着白色蠟燭，劃火柴将其點燃。液态的燭淚滴落桌面，她把點燃的蠟燭立在燭淚上。
鵝黃色的燭光充盈獨立辦公室，照亮她漆黑的眼底。
她素白的手停在燭光的上方，感受到火焰的溫度。
火能燒毀可疑的電子設備。
她安靜地凝視，眸中的燭光宛如失控的火苗。
片刻，她收回思緒，恢複冷淡之色。
這裏不對勁。
她注視漆黑的門外。
邵蓉蓉和耳釘女留在大辦公室找蠟燭，兩人一東一西。
邵蓉蓉暗暗吐槽運營組的人太多，導致辦公桌也多，她搜得眼花缭亂。
她翻桌面的文件夾時，手不小心碰到輕易移動的物體。驀地，她全身僵硬，戰戰兢兢地轉頭看去。
嗚——
底下的主機突然發出運行的聲音，機箱壁透出藍色的顯t卡燈光，染藍她的蒙絲巾的臉。
随即，該辦公桌的顯示屏結束待機，亮了。
“啊……”她吓一跳。
剛剛不小心碰到的是鼠标。
“這……怎麽辦？”她下意識地伸向顯示屏右下角的電源開關。
打住！
她停下冰涼的手，哆哆嗦嗦地縮回來。
這不是她的電子設備，她不能擅自關閉。
屏幕展示的電腦桌面，既沒有突然彈出人臉，也沒有軟件運行，她決定不管，趕緊搜完這一張辦公桌。
另一邊的耳釘女找到一根白色蠟燭，馬上點燃。
她拿着蠟燭，仔細地檢查獨立辦公室外側的牆壁。
她沿着牆壁走，不經意地發現牆上有一個極小如針口的洞，像是被蟲蛀成。
她不确定這算不算是破損，呼喚邵蓉蓉：“邵主播你來看一下。”
“看什麽？”
“牆壁好像有一個洞。”
摟緊圍巾的邵蓉蓉快步走來，她光顧着看牆壁，沒有注意到耳釘女發直的眼神。“确實有一個小洞。”
豆子大小，讓人産生用指甲摳的沖動。
“不……”
邵蓉蓉側目，看見她顫抖的嘴唇。
她的另一只手發抖，指着牆上的小洞。“剛才……我喊你之前，洞沒有這麽大……”
“大嗎？”
“大……原本只有一根針那麽小……”
“你沒有記錯？”
“絕對沒有！”
邵蓉蓉毛骨悚然。
男大學生和背頭大叔搜索隔壁後期制作組的辦公室。黑漆漆的辦公室，只有顯示屏的電源燈作為光源。
幸好，腰包裏有手電筒，他們打開手電筒照明。
男大學生一邊翻找辦公桌，一邊發出疑問：“其實用電腦工作，不點蠟燭也看得見，為什麽多此一舉？”
背頭大叔想了想。“為了不傷眼？”
他搖頭。“我覺得不能開燈是一個提示，光源對我們不利，但是又要我們點蠟燭，很矛盾。”
背頭大叔更想不通。“不管了，先點蠟燭，這是我們清潔工的任務。我們的動作要快點，誰知道這棟樓有多少個辦公室？”
“也對。”
手電筒的燈光掃過桌面，掃過留下文字之處。
男大學生詫異地湊近，仔細辨認寫在桌面的文字。
——逃不掉的
簡短的話像是預言他們的下場，他的心暗暗地咯噔。
留言的人有什麽目的？警告還是誤導？
背頭大叔放下文件夾的時候，不小心碰到旁邊的鼠标，他愣着沒有反應過來。
嗚——
突如其來的聲音像極黑暗中的低聲嗚咽，吓得背頭大叔罵了一句“卧槽”。
“什麽聲音？”男大學生大步流星地走過來。
“不知道，我碰了一下鼠标。”
緊接着，桌底下的主機透出藍色的顯示卡燈光。
“是主機運行的聲音。”
桌面的顯示屏亮了。
“一碰鼠标就響？”
男大學生語塞，忽地靈機一閃。“等等，我們進來的時候只有顯示屏的電源燈亮，這些主機沒有亮是吧？”
“對呀。”
“電腦睡眠的話，要按鍵盤才能激活主機。只是碰鼠标的話，只激活待機狀态的顯示屏，前提是主機也是待機，待機的主機會發出顯卡的燈光。”
背頭大叔似懂非懂，指着明亮的顯示屏。“它算是結束待機嗎？”
男大學生無言以對，因為顯示屏顯示帶有動漫壁紙的電腦桌面。
不對。
他覺得不對勁。
光碰鼠标不可能激活睡眠的主機。
除非有人代替他們激活。
這個猜想驚得他一身冷汗。
思忖間，背頭大叔揉一下眼睛。
男大學生斜睨動漫壁紙。
動漫少女的臉逐漸模糊，跟弄了“高斯模糊”的效果一樣，它的臉已經模糊一團。
“關掉！”
男大學生喊完，手忙腳亂地摸向顯示屏的底部找電源開關。
不料，他瞥見模糊的臉變得不那麽模糊。
他着魔似的盯着電腦壁紙。
那張臉膨脹發大，分裂，然後顯現清晰的眉眼。
兩人頓時面無人色。
“啊！！！”
鹿苗聽見慘叫的聲音，随即看見兩個人影沖進獨立辦公室。
“發生什麽事？”她問邵蓉蓉和耳釘女。
邵蓉蓉跪在地上，渾身無力。
耳釘女擁有破解的經驗，還能說出話來：“牆上有洞！原本是一個針頭那麽小的洞，轉眼變成豆子那麽大！”
“洞後面有東西嗎？”
“誰還敢看清楚啊！而且那麽黑！”
鹿苗注視耳釘女手裏的蠟燭。“你也找到蠟燭點燃，我們去找他們倆就可以離開新媒體部。”
兩人如夢方醒。
邵蓉蓉心有餘悸：“我們出去的話，那個洞還會不會變大？會不會有東西出來？”
“我們不能長時間呆在這裏。”
耳釘女贊同。“困在這裏等于甕中之鼈，快點出去比較好。”
“哦哦，那還是出去吧。”
三人結伴走出獨立辦公室，鵝黃的燭光照亮寂寥的大辦公室。
暫時沒有多餘的東西出現。
鹿苗對耳釘女說：“你固定好蠟燭，我們一起到隔壁找他們。”
她忙不疊地照辦，遠離獨立辦公室的外側牆壁。
趁此空隙，鹿苗走近她們說有洞的方向，用餘光尋找洞。
果不其然，雪白的牆壁多了一個指頭大的洞，黑乎乎的，挺顯眼。
她迅速走過并收回視線。
固定好大辦公室的蠟燭後，三人一起走進隔壁的辦公室。
“你們找到蠟燭沒？”
黑乎乎的辦公室令耳釘女噤若寒蟬。
光源只有兩道手電筒的白燈光。
背向燈光的兩個人，同時背向她們三個，面壁站立。
耳釘女發怵。“喂，你們在幹嘛？”
兩道背影黑黝黝，一動不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