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好怪的人
好怪的人
鹿苗卻聽不到他們說什麽, 只看到一片字符字幕冒出來。
賀平安讓開給對方過來接水，然後給鹿苗寫道：我聽過這男人的聲音，但不是周末和張連他們。
她沒想到來者是認識的人, 寫道：是其他隊伍的嗎？
賀平安：應該不是, 他的聲音很好聽, 偏柔和。
柔和？
柔和的男人聲……
鹿苗：我跟他交流一下。
于是，賀平安給她騰出位置, 警惕肉團怪物的動靜。
幸好，對方專心致志地喝涼白開，沒有攻擊的意圖。
鹿苗給對方遞去本子, 內頁寫道：先生你好，請問你進來前是選擇角色B嗎？
賀平安看見肉團怪物，注視變成電器怪物的隊長, 畫面太過驚悚。
“是的”
她看不懂對方的回答。
賀平安連忙對肉團怪物說：“抱歉, 她聽不見我們說的話, 麻煩你用文字回答她。”
肉團怪物很好說話，馬上拿出自己的筆記本寫字交流：是的，我選擇角色B。
鹿苗：我選擇的是角色C，擁有和角色B不同的規則，你願意和我們合作, 一起行動嗎？
肉團怪物：可以。
這麽順利？
鹿苗琢磨已經看t眼熟的#FF0000。
它和賀平安一樣, 在她眼裏也是#FF0000。如果兩串相同的字符換位置站，不看字跡，她肯定認不出哪一個是賀平安。
她得試探對方的智商，如果對方笨笨的, 半路甩掉算了。
鹿苗：你撿到過其他筆記本嗎？
肉團怪物：有，你們有興趣看嗎？
鹿苗：好。
它大大方方地拿出另外兩個筆記本和若幹字條。
鹿苗和賀平安被它的爽快吓着。
它是傻還是單純？
兩人顧不上這些, 一個負責找出角色A的規則，另一個閱讀紙條。
好幾張紙條寫着亂碼，賀平安給鹿苗看內容較為深奧的兩張。
第一張：
一把鑰匙能開 會死周而複始 生生不息
第二張：
吃藥丸！吃了你們才知道真相！
鹿苗轉而看完角色A的規則，确認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同時破譯紙條的第一句——
只用一把鑰匙開啓，會死。
她飛快地寫道：開關既是生機也是陷阱，卻沒有說明需要三條還是六條還是更多的鑰匙開啓。
字是給肉團怪物看的。
它寫道：根據我撿到的紙條來看，沒有一個寫紙條的人成功開啓。如果角色C搶其他角色的鑰匙，早就能逃出去，可是為什麽怪談領域還存在呢？
鹿苗：因為只有角色C知道電源所在，但是不能太靠近電源。
因為會掉理智值，她暗道。
這樣的規則，注定需要三方合作。
肉團怪物：既然角色之間存在認知障礙，難以交流，三條鑰匙開啓開關足夠艱難。
鹿苗：需要三條以上鑰匙開啓開關，難度更大，域主樂見其成。
肉團怪物：如果超過三個開關，每個角色C的感知方向會不一樣，并且角色C肯定不會找同是角色C合作；其二，每一組拿着鑰匙的角色分布不同的方向開啓開關，做不到同步，這個怪談領域無解。
鹿苗：規則的出現不會令怪談領域無解，所以你認為只需要三條鑰匙。
這時，賀平安瞧見肉團怪物身上的肉團抽搐，忍不住問：“你沒事吧？”
肉團怪物：“沒，興奮而已。”
賀平安：“……”
好怪的人。
鹿苗又看不懂他們的對話，倒是覺得這人的思維方式有點兒熟悉——它從造物者的視角審視規則，然後尋找規則的漏洞。
肉團怪物寫道：質不變的前提下，量被度限制增幅，一旦超過限制必然崩潰，因此這個怪談領域不能無限吸納人進來，那麽開關的數量必然不能多。
鹿苗：所以它需要內部的消耗。屍體！這就是它需要人類自相殘殺的原因，不斷消耗，不斷吸納。
肉團怪物：是的。
她凝視眼前的#FF0000，脫口而出：“是你嗎，司瀾？”
然而，賀平安和肉團怪物聽見的是她吐出每一個符號和數字：是你嗎……
但見肉團怪物記錄她吐出的符號和數字。
下一秒，賀平安大開眼界。
它居然在這串字符下面轉譯文字：是你嗎司瀾。
“司？司先生？”賀平安想起來。“你是隊長的相親對象？”
他聽過司瀾的聲音，難怪覺得似曾相識。
肉團怪物握筆的手頓了頓，語氣柔和：“是的，現在我是她的朋友。”
鹿苗看見它遞過來的筆記本內頁，寫道：是我。
她百感交集。
随即她又驚又喜：“你聽懂我說什麽？”
賀平安猶如三好學生，看着司瀾轉譯。“你不需要轉譯器也能轉譯嗎？”
“看慣了，代碼成了我的第二語言。”
賀平安服氣，膜拜。“代碼可是分很多種的……”
司瀾寫給鹿苗：你說出來的是Unicode字符，可以轉譯成文字。
激動的鹿苗想搭上司瀾的肩膀，表示欣喜。但想到自己變成電器怪物，默默收回手。
司瀾又給她寫：你好，電飯煲小姐。
鹿苗全身僵硬。“……我……現在是電飯煲？還是長四肢的？”
司瀾：很可愛^_^
“別以為加微笑表情就能哄騙我……”
賀平安給她寫道：隊長，司先生要加入我們嗎？
鹿苗沒好氣：“随他。”
司瀾笑眯眯地對賀平安說：“她說很樂意我加入。”
鹿苗又又看不懂字符對話，一陣無力。
不過多虧他們幫她轉移注意力，她的理智值自行回升2%。
于是，兩個恐怖的肉團怪物，加上一個長四肢的電飯煲怪物在走廊橫行霸道，吓得偶遇的字符串／怪物掉頭就跑。
鹿苗納悶，會不會也吓跑王可可他們。
她寫了幾筆，遞本子給司瀾：你是誤點擊廣告彈窗進來的嗎？
司瀾的字跡端正秀麗：我進來為了調查些事。
她感到意外，沒問具體是什麽事情。
她給兩人寫道：開關在老師的辦公室，那裏的聲音清晰。
賀平安：找到選擇角色A的人就去辦公室。
滋滋滋……
随着前進，鹿苗腦裏的怪聲逐漸清晰，她深知前面有老師的辦公室，向他們示警。
這一次，他們停在辦公室的門外。
辦公室內的景象令他們望而生畏。
五個字符串／怪物，安安分分地坐在裏面書寫，斷斷續續的啜泣傳出來。
在賀平安和司瀾的眼中，裏面有肉團怪物、電視機怪物和一個木偶，拿着筆，認真地書寫。
其中，有人啜泣。
賀平安給鹿苗寫道：要問問他們做什麽嗎？
規則沒有禁止與異樣的人類交流，她同意，叮囑兩人謹慎點。
接着，賀平安朝裏問：“你們在做什麽？”
啜泣的聲音飽含絕望和不甘。
“……做……作……業……”一個肉團怪物艱難地切齒發聲。“不……想……做……”
“要做！”它突然大喝：“做作業能鞏固學到的知識！加深理解！”
“……不……可以……”
“做作業！做作業！做作業！”另一個肉團怪物像是進了傳.銷，重重複複地叫喊。
鈴——
鈴聲猝不及防地打響。
這一次是下課的鈴聲。
“……跑！”尚存一絲理智的肉團怪物大喊。
篤篤篤……
心驚肉跳的高跟鞋之聲由遠處傳來。
賀平安還沒寫完“撤”字，司瀾已經牽着鹿苗的手腕跑。
她連忙拉賀平安一起跑。
手腕被牽着，雖然牽她的是字符串中的“0”，顏色是冰冷的白，但是莫名的暖意流入心田。
篤篤篤……
個別腳步聲朝着辦公室而來。
此時，他們摸清楚老師的行為規律。
噠噠噠……
皮鞋聲從前方的岔道傳過來。
前有狼後有虎，三人不得不跑進另一條岔道上，遇到吵鬧的茶水間。
嘭！
在賀平安和司瀾的視角，一個光溜溜的木偶在茶水間內大殺四方。
嘎吱嘎吱——
鹿苗看見一個單打獨鬥的#FFFF00，把對面三個字符串的“0”或者“F”掰歪。
“啊”
很眼熟的數字。
她确信這組字符是慘叫的意思。
賀平安和司瀾則聽見凄厲的慘叫，看見兩個肉團怪物和一個木偶被打倒在地。
大殺四方的木偶舉起小巧的美工刀，給三個對手割喉。
鮮血四濺，灑上它的身體，濺到地上的書本。
賀平安心想，不如己方換地躲吧。
噠噠噠……
該死的皮鞋聲變近，他們必須躲進去。
喘息間，地上的屍體變成兩本書和一套桌椅。
鹿苗和賀平安大為震撼。
等等，屬于它們的黑色封皮筆記本呢？
不一會兒，賀平安和司瀾看見木偶沒有五官的臉轉過來，射來令人膽寒的視線。
一個筆記本舉到木偶的前面，寫道：我們沒有惡意，只想躲一會。
鹿苗露出友善的微笑，盡管對方應該看不見。
木偶沒有五官，沒有表情，鹿苗更是只看見一串冰冷的字符，大家揣摩不出它的心思。
木偶平坦的臉朝向鹿苗。
賀平安頓時繃緊身軀。要是木偶動手，他第一個沖上去，讓隊長有反應的時間。
鹿苗則瞧見它的“#”轉向自己，不動聲色地攥緊筆記本。必要時，拿筆記本當武器。
雙方對峙片刻，木偶收起美工刀，朝鹿苗勾勾食指。
司瀾出言提醒木偶：“我的朋友看不見你的動作，你必須使用文字交流。”
哪知木偶不講武德，擡腿踢向鹿苗。
勁風從下方掃來，鹿苗立刻用筆記本格擋來自下方的攻擊。
筆記本震得手麻，證明她格擋成功。
“你們後退！”她脫口而出。
“我們後退。”司瀾護在賀平安的前面，與他退到門邊，貼牆站。
賀平安打量司瀾看不出表情的肉團臉龐。“你不用記錄字符轉譯也聽得懂？”
司瀾似笑非笑：“人類知識的海洋并非無窮無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