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事件端倪
事件端倪
“小朋友，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宋瑜淡聲。
小孩頭頂還不到吧臺臺面，勉強和宋瑜坐着的高腳凳差不多。
“我、我找爸爸，阿，媽。”小孩怯生生，有些緊張。
“可以找服務中心的叔叔阿姨，這裏小朋友不可以來的哦。”慕遲煙托着小孩後腦勺，将人帶出去。
酒吧這裏到服務中心有段距離，要路過一家餐廳、一個小商店，一路上不少目光隐晦打量。
宋瑜落後她幾步路，雙手交疊靠到頭後，吊兒郎當往前走。
路上碰到的有些熟人大膽開麥“慕總，你家的？”
慕遲煙勾起唇角“淨想些我不好。”
“慕總，朋友小孩啊？小朋友挺可愛的。”有人調笑。
“靜姐，還是你會說話，我可還單着身啊，哪能是我的崽？”慕遲煙接着，“把小孩送到服務中心，跟爸爸媽媽走散了。”
“要帶他過去嗎？一會我去那邊。”靜姐四十出頭，常年梳起頭發，幹淨利落的職場精英形象。
其實人細心通透，尤其讨小孩喜歡。
“沒事，你忙。”
衆人明白事情經過，八卦之火降滅，偷瞄收回不少。
“烏廊。”慕遲煙餘光捕捉到商店走出一個熟悉身影。
“你怎麽在這，這小孩是誰？”烏廊一手拿着兩彩色包裝袋，空着的手伸出食指，朝小孩方向虛點。
慕遲煙牽着個小孩，怪驚悚的。
“小孩迷路，送服務中心去。”慕遲煙解釋“你又買糖，怎麽，真受情感挫敗了？”她凝神看清烏廊手上的包裝袋。
檸檬糖最開始是慕遲煙送給烏廊吃的，那段時間少女失戀，慕遲煙擔心她和簡一樣染上煙瘾。
烏廊那家夥一直以來十分看不上含糖量高的食物，可卻意外喜歡檸檬糖。
“真的。”聽到回答，輪到慕遲煙驚訝，差點當場扒拉烏廊。
宋瑜不知道有沒有聽清這兩個字，大概是沒有的，否則現在應該跳腳了。
迎着慕遲煙那不可置信又夾雜着八卦的目光，烏廊只好道：“邊走邊說。”
商店裏又走出來一個人。
“江羨和你一起來的？”慕遲煙注意力轉移。
青年手裏拎一袋東西，邁步朝她們過來。
時間回到10分鐘前。
烏廊對上堅定的目光率先敗陣，實在無話可說“我去商店一趟。”
“一起。”頓一會，江羨整理外套，感受對方不耐煩情緒，又道，“我真的需要去商店，宋瑜把所有零食都拿過來了。”
商店，烏廊在貨架上挑挑選選，平時喜歡牌子的檸檬糖在架子偏高位置，一只手舉過頭頂，指尖剛碰到檸檬糖包裝袋。
手機亮屏，提示音響起，向上伸手拿包裝袋的動作沒變，就着這個動作，為防止旁邊偵探窺屏，另一只拿手機的手擡起來，烏廊低頭看信息。
拿了兩包糖，烏廊就去結賬，江羨買的比較多，慢一步。
于是就有了現在這樣一幕。
“江羨，那我和慕慕一起把小孩送過去，你跟宋瑜剛好也可以一起回去。”
“有事情想要問慕小姐。”江羨靠很前，慕遲煙能感受到輕淺呼吸。
“也行，那一起吧，一會說。”慕遲煙不留痕跡退後。
清冷自持，還聰明，江羨這類型是往她喜歡的點上撞啊。
溫柔又不失鋒芒，鋒利卻從不輕易出鞘。
烏廊察覺慕遲煙報羞，一言難盡：呸，搞這麽文藝，不就是饞人家的臉和身子。
走在路上，有些沉默，慕遲煙注意力又回到一旁的朋友身上。
烏廊情感問題，怎麽辦好好奇哦 。
不行不行，萬一烏廊以為她想要聽八卦？
對，不行，好吧，OK，她其實可太想聽了。
是的，可以問一下關心一下，就，不不不———
yes！
“你剛剛說‘真的’什麽意思？”慕遲煙努力假裝不經意，可大家都看得出她很在意。
“就之前認識一個朋友。”烏廊低頭，捏着兩袋包裝來回摩擦，噪音刺耳，“之前跟你說創業那個。”
“一開始被你誤會成特殊行業的朋友？”慕遲煙挑眉。
“就……”烏廊舌尖抵住牙齒，音量若不可聞“嗯。”
“你惹人生氣了？”見烏廊那恹恹樣，慕遲煙能猜得七七八八。
“是，是啦。”
“一起去澳蘭玩跳傘，回來後，他突然問我，咳咳、”
烏廊清嗓子惟妙惟肖模仿，雙手握住慕遲煙一只手深情款款。
實話說，慕遲煙唯一感覺是糖果包裝紙有點硌人。
“‘我們現在算什麽關系’當時還有點懵，我根本沒有準備，然後我就說‘認識’”
“但我後來有找補，我說‘一起旅游的朋友’”
“哈！？”宋瑜短促笑聲蕩漾“這糖該屬于你，沒有毛病。”
顯然，宋瑜對至理名言“糖果是情感失敗者的興奮劑”也略有了解。
烏廊略微心虛地皺眉，卻依舊怒視而回，主打一個理不直氣也壯。
送小孩過程還算順利。
人并沒有送達服務中心，為什麽說順利？
因為小朋友好歹是被家長領走。
中途，即将抵達服務中心。
殺出一個踩着銀色高跟的豔麗女人，鎖定男孩後二話不說，拉扯男孩出來：“你又跑哪裏去了？”
烏廊決定為男孩說話：“他在這裏只是想找你們，沒有亂跑，何況，和孩子走散你們家長也有責任吧。”
女人只是冷冷悌了一眼，嘴唇抿緊拉着男孩的手走了。
這事沒掀起波瀾，大家都沒放心上。
“去海邊吹吹風？”江羨側目向慕遲煙提議。
“那我先回……”去
烏廊停住，從語言到身體動作。
像突然沒電的時鐘。
她筆直地站在原地，九成從容中一絲無措不易察覺。
“烏廊。”來人喊道，溫柔倦怠又帶着包容。
“呈喬先生。”慕遲煙反應很快。
“慕小姐，您好。”被稱作呈喬的那人中文發音有點古怪，還不太熟練。
“MR. Jiang.”他稱呼江羨時用的卻是英文。
呈喬習慣和江羨用英文對話。
他們之前見過，而且交流算深入，所以相處會帶出以前留有的下意識小習慣。
他們認識，慕遲煙得出結論。
呈喬，時代浪潮标杆之一，他帶領的團隊兩年來戰績可謂無往不利，同時本人極具個人魅力，追随者無數。
“這就是我說的那個，呃朋友。”烏廊聲音氣若游絲，幽幽傳來。
慕遲煙大腦宕機一瞬間沒有空餘思考其他事情。
“你是說你談了個億萬富翁？”哦不對，還沒談。
不過呈喬也還不是億萬富翁，雖然按照現下趨勢，遲早的事。
“有榮幸邀請你走一走嗎？”呈喬來這裏的目的水落石出。
“我準備去頂層欣賞夕陽。”烏廊回複。
呈喬知道這是委婉的拒絕，落寞收回手。
烏廊牽住他縮回去的手，把糖塞到慕遲煙懷裏。
“可缺少呈喬的風景終歸少一份色彩。”
慕遲煙看着他們離開的方向，頭輕微左右搖晃，感慨，孩子長大了。
她明明還盯着那個方向，偏偏眼疾手快精準抓住側方溜走的宋瑜“這兩包檸檬糖該歸你了。”
宋瑜簡直要氣笑了，他惡狠狠撕開包裝袋，扔一顆檸檬糖到嘴裏。
慕遲煙知道他什麽感受，嘴巴到心口，就一個字———酸。
“你的眼睛是不是有問題？”到了夾板比較偏僻的地方，江羨問。
慕遲煙沒反應過來，她以為有什麽很重要的事。
烏廊被人約走，宋瑜随後也離開，夾板平臺剩兩人相對而望。
海平線上太陽剩最後一點殘餘，日落大概是美的，可惜這會已經錯過絕大過程。
“啊眼睛阿，是對色覺比較敏感。”
“剛剛以為你罵我。”緩解氣氛。
就一句話的功夫，紅色最後一點尖尖也隐沒海洋。
慕遲煙幾乎沒有認真欣賞過日落，她覺得日落是緩慢，逐漸，現在才發現，整個過程快到不可思議。
江羨愣住，他沒想過就這麽簡單。
這麽簡單得到答案。
他的手擡起又放下。
“抱歉，我不是想要窺探你的隐私，只是。”對你，就是克制不住想要問清楚，“我明知道你不喜歡。”
“不喜歡什麽？”
“你忘記了？”江羨失神，太陽消失，仍有霞光，橘粉交織。
海風很好，溫柔舒适。
慕遲煙那一刻詞彙貧乏，只能這麽形容。
她迎着海風背靠欄杆，江羨幾縷頭發下垂眉梢，順風微動。
船上不知哪裏的東西沒綁好，發出鐵塊碰撞“铮當”聲一下一下，是風的恰恰舞。
天空不斷變化，霧蒙蒙的粉，昏暗降低視覺作用放大其他感官，海水推波在耳畔格外清晰。
海上不同于城市，沒有燈光侵擾，不遠處的海上燈塔，孤立在茫茫海面，彼此倒影中落在這美景中，自然成畫。
“一時回憶不起來，江大偵探洞察力過人，說不定哪些細節是我遺漏了。”很客套的話。
她真的忘了。
微妙的期待落空。
江羨說不清那種感覺，就像，顧客和老板，人們對經常光顧那家店的老板印象深刻。
有時老板的态度讓你以為自己對這家店很重要，後來才發現，老板的态度對誰都一致。
稱贊老板的顧客也實在多。
來往龐大人流中，你不是那個特別，她記不住你。
算了，這樣也好。
那不是很愉快的相處，至少對慕遲煙來說。
再次回憶，江羨還是不知所措。
慕遲煙注意到青年耳尖紅透，她反思自己說了什麽。
下次還能這樣逗逗他，因為他這樣實在是秀色可餐，呃、嗯慕遲煙只是覺得有食欲。
好吧，慕遲煙打住給自己找借口的想法，江羨五官精致立體，柔光映襯，冷冽曲線變得溫和。
“你真好看。”
慕遲煙有點不知道自己怎麽從甲板走回來電梯，又怎麽和江羨一起搭乘電梯回來，再到五層後一左一右分開。
她只記得當時他們貼的很近，近到能感受江羨胸膛起伏加重。
慕遲煙試圖回憶那個吻。
舌尖有點酥脆麻辣，就算在這種事情上也是端正的态度，只是多了一份初學者的拘謹，懵懂與探索。
認真又青澀。
嗯，整挺好。
五層電梯出口往右走，關上門後，江羨靠門背，卸力。
青年臉頰愈發滾燙。
五層電梯出口往左走。
慕遲煙打開門，懷疑自己走錯。
“清水小姐，是我走錯了？”慕遲煙确認過門牌號沒問題。
果然清水解釋“沒有，我自己過來的。”
慕遲煙試探性的一點一點移動到床邊，坐下，聽兩個女人蛐蛐。
慕遲煙默默為高橋點蠟，口誅筆伐一圈，不知道高橋還能不能好好的。
高橋來這裏是為了初戀的孩子。
清水和滔滔不絕，烏廊同仇敵忾。
“啊對對對”慕遲煙附和。
“哇”慕遲煙感嘆。
“oh～”慕遲煙皺眉不贊同。
“en——”慕遲煙降調表示憤怒。
清水和講累了，口幹舌燥，抄過水杯一飲而盡。
渴覺得到緩解。
“呼—”清水和緩過來“我好多了，謝謝你們。”
“來抱抱。”烏廊張開雙手。
“嗚嗚嗚，抱抱。”兩人緊緊抱住。
慕遲煙頭左扭右扭，眼睛卻一直鎖定兩人擁抱動作。
她們齊刷刷回視慕遲煙。
慕遲煙：……
她糾結一會兒。
她：“oh～”攤開手臂大步流星摟住兩人。
烏廊/清水和滿意點頭JPG.
宋瑜拉門進入，發洩般亂翻行李一通。
他停下動作，終于有空留意其他事情。
江羨翻看文件，無意識輕笑一聲，明顯走神。
“你不對勁。”宋瑜眯眼。
至此為止，一切還算順遂，不是大問題。
明天早上，慕遲煙将會得到一個消息，郵輪首航就遇到大公關危機，這是她職業生涯第一次滑鐵盧。
謀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