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嫌疑人1
嫌疑人1
兩個人靠在一起,一個坐在椅子上,一個站在側後旁,慕遲煙波浪金發有些蓬松毛躁,微微彎腰,頭發掃過,烏廊被撓臉頰有點癢。
烏廊沒好氣的把慕遲煙長發撥開“把頭發撩到後面去,要不就紮起來。”
“哦。”不情不願。
烏廊神情重新認真盯紙張,繼續閱覽資料。
“他們是在游泳部認識的。”惟慕疑惑,“那按理說前田應該會游泳?”
資料顯示,前田和前妻在游泳部相識,一來二去熟悉起來,後來才慢慢在生活中有接觸。
“啧啧,這是個富家女和窮小子劇本啊。”
邊度的父親是四環集團社長,而那會前田不過是個名校畢業大學生。
後來前田仕途高升,一天雨夜,前田讓妻子幫忙送資料到宴會。
邊度小姐路遇歹徒,不幸身亡。
烏廊關閉資料,附和道“如果邊度對自己母親的死有怨恨的話。”她們對視一眼,“邊渡動機很大。”
可是一個小孩哪來這麽大能力,況且身邊還有個關系不好的後媽,對方應該不會縱容這種情況出現。
前田最近正在籌備婚禮,可畢竟還沒領證,這個時候死掉,財産分割和女人可是一點關系都沒有了。
還是那句話,除非有人背後出謀劃策,利用邊度。
整件案子一團漿糊,究竟是意外還是謀殺?
是意外,未免太巧太巧;是謀殺,連有動機的人都找不出來幾個。
前田訂婚,不可能邀請仇敵,同時郵輪上除了未婚妻小林,兒子邊度,送蛋糕的那位先生,暫時沒有找到其他和前田相熟的人。
也有可能是被某些組織或團體盯上了,畢竟前田身份擺在那裏,又是選舉關鍵時期。
現在邊度就在面前,也不知道問些什麽,更重要的是現在這種情況根本不知道怎麽開口問前田的事。
“叫靜姐過來帶他玩。”慕遲煙搬出電話聯系人。
靜姐是游輪上後勤部負責人,托管帶娃那塊兒郵輪劃分出去給她做個人業務,盈虧自負。
同時負責照顧發生意外狀況小孩,這部分費用由郵輪承擔。
慕遲煙吩咐烏廊去休息,不容拒絕“人已經走了,放心休息一下,再說線索也不明了。”
烏廊自覺吃力,再待下去也累,腦子懵幫不上忙,五申三令慕遲煙注意分寸。
得到保證後,倒在床上乏力感上湧,困憊睡過去。
安靜下來的烏廊仿佛是普通22歲少女,可以是被保護的人。
可以無憂無慮。
郵輪。
慕遲煙撥通程奈加密電話,還沒接通的那幾秒她想了很多。
“慕遲煙。”電話聯通聲音穿過時空,是程奈。
“江羨可能知道了。”開門見山。
腦海極速處理慕遲煙表達的信息,聲音回響。
內容簡明扼要卻像一道尖厲驚雷,撕碎岑寂,無法再維持表面和平。
“你倒是直截了當,把問題扔給我,他知道是因為宋瑜吧。”
“計劃要周全。”程奈沒有什麽有用的建議,只能統概交代,“宋瑜那邊影響不大?”
“不會,主要是烏廊現在身體不太行,江羨很聰明,遲早挖到實驗的事,結合宋瑜有的資料發現烏廊是實驗體不是什麽難事。”
“你不覺得蘇格蘭威士忌很像烏廊。”程奈貌似笑着。
又道“蘇格蘭威士忌剛蒸餾而成的新酒無色無味,且不宜入口,須經數年窖藏,去其火性,方會純厚芳香。”
人畢竟不一樣,一開始沒有表現出價值的人,很難被偏愛,又有幾個人真的熬得過蛻變過程?
自然釀酒的酒是意外之喜,意外成長的人呢,可能是眼中釘,肉中刺。
“沒記錯的話,蘇格蘭威士忌最低度數在43左右不低于40%abv,經過蒸餾,麥芽是原料可不是本性。”
“蘇格蘭,宋瑜不合适。”這句不知說酒還是人。
慕遲煙擡手耳貼電話姿勢不變,側眼看一眼烏廊。
烏廊昏迷的那三個小時,慕遲煙接到了一通電話。
“喂,爸。”
門一模一樣,在長廊排列整齊,江羨長腿一邁走得快,緊盯號數。
前方不遠的房門打開,是一對夫婦從房間出來,江羨無意掃了一眼裏面,收回目光繼續向前。
在其中一扇門前站定,比對門牌號無誤後,房卡觸碰感應器,房門猛地被推開。
沒有燈,靜悄悄。
只是一片黑,什麽都看不清,房內設計卻在這時無端詭異。
有一面鏡子,幾乎正對着門口。
鏡子裏……有人影。
有人?!
誰會在這裏?
江羨警鐘敲響,精神高度集中戒備。
“滴答”房卡接入,聯通電路系統,江羨措不及防被突如其來的燈光晃一下。
鏡子前豎着一只紫色的口紅,看樣子像主人太匆忙,沒來得及收放好。
晃眼恍惚感退卻後可以清楚看見房間內的布置。
“是你。”鏡子裏倒映的人影不是慕遲煙又是誰。
“你怎麽來這裏了?”江羨收起警惕。
看着對方變臉的樣子,慕遲煙不覺好笑“這話該我問你吧,身為郵輪的主辦人來巡查一下,不是很正常。”
哪裏正常了?
哪個主辦方會在乘客死亡後到房間,在黑暗中站在床邊上悄無聲息的啊。
沒等江羨慕緩過神,松會氣。
卻因為一句話失了魂魄。
“宋瑜做過ACC間.諜,對嗎?”
慕遲煙向前兩步,距離江羨不遠不近站定“我們合作吧,江羨。”
他反應很快卻有點亂忙感覺,輕笑“你是說宋瑜那家夥?”怕慕遲煙不信,還努力把兩只手誇張比劃。
完了又覺得自己表現過猛,理理衣服。
“當初,學淵組織懷疑宋瑜,是烏廊想盡辦法,把宋瑜從榜單除名。”真的很想笑,可慕遲煙盡力忍住板着張臉“你是偵探,應該知道這些小動作都是撒謊的表現。”
“如果你不想聊,我可以去和呈喬聊。”她朝房門口走去。
“慕小姐,盡管宋瑜身份不好說,烏廊身份一旦暴露後果應該更嚴重。”要談,就還有餘地。
不是威脅,是亮出籌碼表示真誠。
江羨也調查過慕遲煙,幾乎沒有什麽有用信息。
但沒有什麽絕地不是嗎?
再擡眼,已經是氣定神閑的青年,氣質神态真是奇怪的東西,明明還是剛剛的姿勢沒有變化卻讓人不由自主重視他。
偵探嘛,要是一直那副光風霁月的樣子,才奇怪。
高嶺之花是表象,或許也是內核,但偵探,追查任務時可以有成千上萬幅面孔。
“只有一個要求,如果你要繼續調查學淵,我要全程跟進。”慕遲煙道。
江羨剛剛被“間.諜”一瞬間擾亂心神,冷靜下來還想再辯駁。
慕遲煙不給他張嘴機會:“在身份這件事上拉扯毫無意義,懷疑一旦在腦海冒頭,便如一種泛濫,比野草還生生不息。”
“偵探應該最懂這種感受了吧。”
“我沒有那個意思,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江羨無奈。
“一開始。”
得到回答,江羨沒有追問。
“那為了培養默契,從這個案子開始合作吧。”江羨笑眼彎彎,眸含星辰。
“梳妝臺位置挪動過,并不是每間房間鏡子都正對房門口。”是江羨來的路上,那一眼無意間注意。
“好像是。”下午和烏廊都沒注意。
青年耀眼。
夜幕降臨,第二天快過去了。
這樁案子離開郵輪後會不會更難查?
答案是肯定的,郵輪聚集了五湖四海的人,魚龍混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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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很晚了。”程奈翹着椅子向後仰去,高空星星不清晰。
烏廊和慕遲煙跑出去了,店鋪交給她看管。
森蝶小店,一樓是店面二樓就是烏廊住的地方。
一小時前,她下樓碰見白祁,宵夜突然理所當然。
一頓飽餐。
白祁手藝真不錯。
“23點17分40秒,這句話結束是44秒。”
“嚴謹。”程奈表揚,算誇贊吧,也許。
“你還不回家嗎?”白祁道。
程奈還翹着椅子轉過頭來,就這麽懶散望着他“你也還在。”
“來吧。”程奈伸腿伸手一個懶腰後,絲滑起身。
“什麽?”
“我送你回家。”程奈并不把這當成什麽大事,見對方沒有回答,耐心等着。
“你家應該就在附近吧,太麻煩了。”程奈從來沒有瞞過他住址這點,白祁會觀察到也不奇怪。
“所以要我送嗎?”
“走吧。”白祁起身順帶拿上挂在椅背上的衣服。
口嫌體正,好像也不是這麽用,管他呢。
一路無言。
程奈聽着車上不知名舒緩調英文曲有點想睡了。
鼓點節奏帶動氣氛,白祁仿佛也有些困倦。
順利到達目的地。
“謝謝你,換個音樂吧,注意安全。”提醒很自然的就脫口而出,白祁自己都有些驚訝。
“嗯好。”程奈感受到後排車門輕輕被關上,少年繞道主駕車窗前,沒有直接走掉。
程奈搖下車窗,微微側身外探“還有什麽事嗎?”
“晚安。”有點風,把串出別墅欄杆的綠葉子吹晃動,幅度不大,燈光下倒影斑駁跟着一搖一搖。
程奈眨眨眼睛,白祁沒有等到回音。
“我沒那麽早睡,11:00成年人夜生活才開始。”
呼吸漸重,紅眸在光影下微閃。
明明剛才還說要早點休息。
成年人真善變。
程奈驅車直接回家,洗漱完,倒頭就睡。
不是善變,是拒絕晚安。
吃飯可以,其他免了。
白家。
“回來了。”略微嚴肅,不過白祁早已習慣。
“父親。”被白祁稱作父親的男人招呼他坐下。
CFI外司總監,程奈上級,也是白祁父親。
“送你回來的是程奈。”她的車非常有特色,哪怕身居高位如他也聽到好幾回下屬對那輛車的讨論。
不過,讨論度高跟她敏.感身份也有關系。
“是的父親,您知道她?”
“程奈,汴熙部長。”
白祁不算訝異,卻也沒猜到這個位置。
汴熙部長以上僅兩個職級,加上總長也不過4人。
大白話一點,CFI體系裏,職位比程奈高的只有4個人。
如此龐大的世際組織。
程奈看起來不過25左右,像畢業出來沒倆年,但相處的過程中,她從來沒有刻意隐藏自己閱歷,白祁其實看不太透她的真實年齡。
這麽想着也就問了。
“29歲。”
大他9歲。
“你們怎麽認識的?”這才是男人叫他談話目的。
白祁剛好沏完杯茶,茶香濃郁順壺瓷而出,被他推給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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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到了大家都該睡覺的時間烏廊清醒。
五層的房間,慕遲煙翻着書,也沒起身只叮囑道“吃點。”
“江羨那邊有新線索。”慕遲煙放下書,“你好點的話一會一起看看。”
烏廊翻看信的手放下。
“你戳破江羨調查的事情和他合作,相當于主動參與這件事,學淵的水很深。”
烏廊聽惟慕提起江羨,又想到了他們合作的事,有些郁悶。
“其實你,可以不用冒這個風險。”
“好了好了,再抒情下去就粘膩了,程奈怎麽和你說的?”慕遲煙驚訝烏廊竟然接受這麽快,她以為烏廊會生氣很久。
看對方挑眉,烏廊又get到慕遲煙意思。
“拜托,你是為了我。”她才沒有那麽遜好嗎,不至于分不清好歹。
“程奈發信息告訴我這件事,就好像說天氣不錯,今天吃什麽一樣平靜。”
如果這件事發生之前告訴她,她肯定會發脾氣,盡力阻止,可是事情都發生了,就沒有必要讓累贅情緒疊加在裏面。
劇場廳。
“結婚?!”
宋瑜不可置信“你們才認識了幾天?”可直覺又告訴宋瑜,呈喬可不是像臺上那些人在演戲,他說真的。
呈喬認真“不止幾天,快一年,這和時間沒有關系,你也許不敢相信我們是在一條大街上認識的,很神奇。”
“那段時間我很糟糕,焦頭爛額,粗心大意到遺落了一份重要文件,為了那份文件,她從德瑞追到了弗蘭。”
一千多公裏。
“她把文件給我,她跟我要錢。”呈喬依舊是不夠好的漢文發音,因為飽含感情,有不一樣的風味,“我自以為她不知道文件價值,後來我知道,有人試圖以她索要報酬加二十倍的價格買那份文件。”
宋瑜的心此刻就像鐵板上的牛扒,被煎得滋滋作響。
“我承認我世俗,我被吸引了,再後來通過相處,我無可救藥。”
“我用了很多成語,不知道用的對不對,我學習了很多成語和諺語,烏廊有時候用語很古典,我不想每次她表達時都破壞氣氛的詢問意思。”
宋瑜提出他們之間的問題“你們差了十歲。”
“我知道,我願意給她我的一切。”呈喬薄唇輕言,卻是重的不能再重的承諾。
呈喬帥的和宋瑜不是一個類型。
同樣擁有薄唇,唇型不一樣,鼻子不一樣,最重要的是眉眼給人截然不同的感覺。
如果說宋瑜天生含情帶鈎,呈喬摘下眼鏡後卻格外純粹,理智的純粹,智慧的純粹,專一的純粹。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在自己世界裏的人,能那麽喜歡一個人,宋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