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重大失誤
重大失誤
“十分抱歉，江先生。”工作人員把頭埋的很低，他身旁一位警察制服的人表情難看。
“知道了，把漏掉的那一段拿過來吧。”江羨情緒穩定，烏廊截然相反。
“真叫人崩潰。”烏廊反手把門關上。
三十分鐘前她們還在讨論關鍵證據在哪。
“這一段能确定前田這頭發是濕的，有水滴落下來。”慕遲煙記錄着。
領口那一塊的衣服顏色也稍深。
“有沒有可能從高血壓藥片那邊下手？”烏廊悠哉躺沙發，閉着眼問慕遲煙。
“藥片沒問題。”慕遲煙那天去檢查前田房間就看過。
而且警方取出幾顆糖衣片作為樣本檢測。
三十分鐘後，因為新補充的那短短三秒鐘監控畫面，之前的一切推測岌岌可危。
那是一段可以拍到前田從頂樓下來後正臉的監控視頻畫面。
畫面裏的人睜着眼睛，正自如行走。
小林尚僅僅只是牽着他的手。
這和前面前田幾乎靠在小林尚身上的狀态完全不一樣。
縱使畫面只有短短三秒。
也意味着，前田從樓頂下來的時候仍然活着。
原本揪出來的線頭又藏進亂糟糟的毛球裏。
烏廊有考慮過是不是易容。
可那太難以實現了。
一：誰能夠把身高、體型、臉都做的那麽像，這個可不是二次元；
二：一分鐘盲區時間太短不足以換人；
三：暫時想不到，但上面兩條理由足夠了。
烏廊咬破嘴唇。
半晌後。
“我去，好痛。”她後知後覺。
“我現在心情很不好，要不我們提前吵吧。”烏廊板着一張臉。
慕遲煙原本和江羨一起在電腦前一遍又一遍看新送來的監控錄像。
聽到這話，她只好道：“陪你去買點甜品。”
盡管烏廊這個人口中總是嚷嚷着讨厭高糖，但真的送到面前她根本拒絕不了一點。
“行，如果你非這麽做不可的話。”烏廊忍辱負重。
戲瘾有點重。
慕遲煙：我忍。
甜品店旁露天桌椅。
烏廊忙着解決新鮮出爐的兩個冰淇淋球。
“我跟很多人說過，曾經有位算命先生說我命裏無真情。”
慕遲煙知道，她們一起去的，後來她繞回去偷偷打了那個算命先生一頓。
“昨天呈喬對我說那些話的時候。”
“我想這太快了。”
“以後的生活或許要和他一起面對困難，我們要每天一個早安吻一個晚安吻，當心情不好的時候或許可以把他的錢當紙花，讓他摘下那副金絲眼鏡跟我跳舞……”
慕遲煙沒有錯過她的小停頓。
“噢，呃嗯。”烏廊表情驚訝又疑惑，“也許也許，可以答、應。”
“嗯，你還是要仔細考慮。”慕遲煙不贊同地搖搖頭。
“你搞什麽，猶豫不決的時候又讓我一直想，現在覺得可以結婚，你又讓我再想一想。”烏廊氣沖沖往後走去。
直到她們走到離甜品店不遠的冷庫前。
烏廊才停下。
“前田這件事，你有沒有懷疑過我？”
“從頭到尾，哪怕一瞬間。”烏廊幾乎沒有過這麽認真的模樣。
之前哪怕死到臨頭也是一副雲淡風輕沒睡醒的狀态。
慕遲煙突然理解那種被對象查崗打得措不及防的感受。
事後程奈銳評：身正不怕影子斜，就怕有人心裏虛。
“我知道了。”烏廊直接離開。
慕遲煙在原地卻沒有追上去。
“我該說什麽？”小聲喃喃自語。
“有或者沒有？”她自嘲一笑。
春天過半，下午太陽逐漸褪去時依舊會冒着點涼氣，郵輪越往北走霜露感越發明顯。
烏廊摟起大衣，卻坐在風口處。
呈喬找到烏廊就看見人一副提不起勁的樣子。
烏廊小口小口吃着冰淇淋，有些索然無味。
“幫你推秋千。”呈喬不急不緩的走過來，站在烏廊身後。
“你在這啊。”烏廊繼續吃着甜筒，漫不經心招呼。
呈喬今天穿了一身白西裝，還是粉色內襯蹭的人愈發有種斯文敗類感，換往日烏廊肯定好好欣賞，但當下有點沒那份閑情雅致。
她從秋千跳下來“不想玩，你要坐嗎？”
呈喬順勢坐過來，側着身擡頭看烏廊。
烏廊則是虛靠在秋千繩索，歪臉看他。
“幹嘛？”烏廊又咬一口金色冰淇淋。
“你怎麽想。”呈喬就這麽一瞬不移地看着她。
“不知道。”有些敷衍了。
呈喬沒有生氣“慢慢想。”
烏廊擡眸瞅他一眼：“我知道。”
呈喬笑出聲。
“走吧。”
烏廊沒問去哪，就這麽跟上去。
卡丁車場。
“這就是你要帶我來的地方？”烏廊抱胸站在進出口處，歪頭看向場地。
裏面的景色一覽無餘。
彎道一百八十度度大拐。
一輛輛蹭亮卡丁車炫酷排列，黑色為主調金灰交加。
“來嘛，放松一下。”呈喬伸出手，等待少女将手搭上來。
幾圈下來也算是酣暢淋漓。
烏廊臉色好些，接過呈喬遞過來的水。
“謝了。”
周圍沒人，安靜，唯有點風聲。
“和慕遲煙吵架了。”烏廊坐了會突然來一句，“簡不在感覺少了個人調和。”
她絞着手指，低頭盯地板。
“可以和我說說嗎？”呈喬俯下身，擡頭看烏廊，兩人的視線交錯。
“也不是什麽大事。”烏廊笑笑。
她起身道：“晚飯見了。”
呈喬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
頓一會，溫聲應和“晚餐見。”
等徹底看不到烏廊，呈喬也離開卡丁車場地。
他手裏操控按鍵，發送信息。
大概是在處理工作上的事情。
“差不多收尾。”
【叮，信息發送成功！】
烏廊回到五樓，确認門嚴絲合縫的關上後。
“進展怎樣？”
慕遲煙搖頭“沒有頭緒，江羨去頂樓泳池勘察現場。”
烏廊剝一顆檸檬糖，塞進慕遲煙嘴裏：“千萬別緊張。”
慕遲煙感受着顫抖的手，那顆糖差點因為手抖動不穩而滑落出去。
慕遲煙：到底是誰緊張？
“我們再看一遍監控吧。”烏廊來到電腦桌前坐下。
“看過很多遍了。”慕遲煙想點煙，檸檬糖的酸澀壓制着躁動的欲望。
慕遲煙繞着房間轉兩圈，停下腳步。
“我得親自去看屍體。”
“陪你。”
慕遲煙按下烏廊起身的動作“你還要去吃晚餐。”
烏廊猶豫半晌，又順勢坐下。
“注意安全，如果碰到了，不要硬杠硬或正面對上。”
冷伴随着入幕的藍冰鑽入骨髓，飄散着絲絲陰氣。
原本儲存食物的地方如今擺着屍體。
慕遲煙掀開白布。
屍體表面粘一層薄霜。
唇部發黑，腫脹、僵斑……
冷顯的這裏愈發空曠，身後寬大空蕩的空間令人産生不安。
“誰？！”慕遲煙猛然回身。
沒有人。
零下幾度，慕遲煙與塑膠手套相貼的手掌卻克制不住出汗。
她不可抑制的回憶起惡心的記憶。
超市的豬肉在水裏泡發，散出腐爛。
肥肉白色軟組織與那油膩感。
“嘔—”
慕遲煙幹嘔一聲，強撐離開。
烏廊見到的人回來就是一副臉色慘白。
她到門口接住好友，幫其順背。
烏廊将人扶到沙發上坐下。
慕遲煙背靠沙發，閉目養神。
喉嚨依舊泛着一股腥油味，令胃反酸。
好一陣子慕遲煙眼睛才勉強睜開半條縫。
烏廊又在看那段今天新補充過來的視頻。
慕遲煙靠沙發的頭轉個方向，微微偏左。
牆上電子時鐘代表小時的數字已經跳到18。
慕遲煙把頭轉回，事先又放在電腦的監控屏上。
沙發在電腦桌背後，卻離得不遠。
看清屏幕完全沒問題。
烏廊切了另一段監控視頻。
那一刻。
慕遲煙從沙發上彈起，因為太着急，腿磕到沙發扶手。
顧不得那一點疼痛。
“切回去。”
烏廊聞言極限快捷鍵切回上一段視頻，沒有耽擱一秒。
“再随便換一個有前田正臉畫面的監控。”
慕遲煙氣息不穩，短短三秒的視頻，愣是為了對比來回切了五分鐘。
烏廊沒有打斷慕遲煙，耐心操作。
“烏廊，你看，這是不是紫色。”慕遲煙指着畫面一處。
“先打電話給江羨。”慕遲煙掏出手機。
“來五樓一趟。”沒有任何廢話。
烏廊預感事情不會那麽快結束，也撥個電話給呈喬，推遲晚飯。
江羨幾乎是挂斷電話的幾秒後就趕到五樓。
他還喘着氣“怎麽？”
看到兩人全須全尾，江羨動作放緩，舍棄紊亂恢複節奏。
“你記得前田房間那管突兀的紫色口紅嗎？”
“試着猜想早在19世紀就被提出，直至後來計算機發展證實了四色猜想。”慕遲煙似乎前言不搭後語，“這份錄像拿去做特定區域顏色識別。”
紫色，江羨把這個信息拼湊到線鎖鏈中。
奇跡般的，案子線索鏈條，齊了。
江羨想通期間關竅。
“我現在就通知警方那邊。”
烏廊在旁邊長舒口氣，如果這步驗證沒問題，可以結案了。
……
烏廊到達預定位置時，前田已經在座位上。
“久等。”
“江邊的景色不錯，提前過來欣賞美景。”呈喬只是這麽說。
服務生上來點燃餐桌中央的燭臺。
“今天算是和烏廊大人的二人世界？”呈喬離開座位，繞到烏廊身後，把兩鬓容易掉下去的頭發撩起，為她束發。
“你的榮幸。”烏廊任由他鼓弄自己的頭發，低頭品嘗一口呈喬提前點好的餐前小菜。
味道不錯，至少烏廊喜歡。
他們預約用餐地點不同于大部分人所在燈光室內，而是類似甲板的露天臺面，面臨大海，天色灰暗，周圍就變得蒙蒙。
伴着海水的波浪聲色調變換，別有一番情調。
用餐完畢後，一起散步好像也理所應當。
夜晚在甲板散步感覺很像昏暗的沙灘邊，不同的是又多了份身臨其境。
被春天仍舊帶絲冷意的海水包裹在中央。
呈喬十分絲滑牽住烏廊的手，又自然的十指相扣。
他們尋得一處圍欄，在前站定。
視線相對，氣氛一時間有些迷離。
餘光中，一抹粉色強硬的映入眼簾。
是srt女團的成員。
女生旁邊穿着紅色牛仔面料褲的少年氣度非凡，三言兩語逗的女孩樂不可支。
宋瑜啊。
他散漫又随性的靠在欄杆上。
黑色碎發被吹起，不多，只是額前有幾根不聽話的毛毛，迎風而立，頗有些男主出場意味。
這邊，烏廊視線被逼近的呈喬遮擋，很剛好，宋瑜和淺菡身影消失，外變成薛定谔的貓，模糊不可知。
“宋先生的新女友？”呈喬顯然也注意到了那個方向。
呈喬身上有一股竹子的清香，很意外，很好聞。
烏廊低頭失笑一聲。
擡起頭她那笑容明朗大方。
烏廊轉動中指上的戒指，黑暗裏，戒指上的反光明明滅滅。
“呈喬，我讨厭算計，不喜猜疑。”
烏廊将右手中指上的戒指取下，放入呈喬手中“這枚戒指，算是抵你求婚給我的。”
呈喬張嘴想要說什麽，烏廊笑着打斷“你還要繼續騙我嗎？”
呈喬那雙眼睛仍舊純粹，一如跳傘時烏廊入心的那雙眸。
烏廊一抹笑意不變。
“呈先生啊，如果你在澳新求婚，我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一滴清淚從眼角劃過，鼻、唇、下巴跌落。
不知是誰的淚水。
一滴圓潤的淚珠因沖擊力被摔得四分五裂。
四散開來，不複存在。
烏廊回來後比平時沉默。
夜宵版香蕉船的到來，打破了有點奇怪的氛圍。
“香蕉酸奶。”烏廊伸手。
慕遲煙在她手快碰到的時無情拿走，端到江羨面前“你吃吧。”
烏廊：？！
她又哪裏得罪慕遲煙了？
“謝謝。”
“謝你個鬼啊，這是我的。”烏廊毫不客氣的奪回來。
“你告訴我，你以後真的結了婚還跟我玩嗎？”慕遲煙抽咽。
烏廊實在不明白這個人腦子裏都是些什麽？
但她認真想了“我拿你的錢養他。”
“這樣你就是他的衣食父母，再生義母，他就沒法對我們幾個人黏在一起指指點點，要是惹你不開心随便把他發賣了。”
慕遲煙拇指和食指撫摸下巴作思考狀。
“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