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說客
說客
時間過得極快,轉眼又過去了半月,楚皇的身體之前就已經被掏空了,現下更加癡迷丹藥,一天都要吃上百粒,丹藥吃多了整個人又暴躁又癫狂,權利基本上都下放給了應霁。應霁處理政務每天忙得頭昏腦漲的,已經分不出精力去應付楚皇了,便收羅了幾個道士給他陪他玩。
但應霁對朝政并不精通,很快就出了纰漏,好在有李乾兜着倒也沒有人發現,李乾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讓應霁以伺疾的名義将楚錫召進了宮裏處理朝政。
楚刈那邊一聽說楚錫進宮飼疾,頓時就坐不住了,連忙喊了楚珵來。
楚珵最近心情不爽快,日日流連煙花之地,甫一見面楚刈差點沒認出他來,臉憔悴得跟白紙糊的一樣,半點生氣也沒有。楚刈看到他這樣子就生氣,“不思進取,每天都在幹些什麽”
楚珵知道他不會打人,故而也不怕他,張口就來,“幹人和被人幹,都挺爽的,哥你要是有火沒處發也可以去試試,那裏的人可乖了,什麽都來”
楚刈更氣了,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杯晃來晃去的響,“夠了,楚錫被召進宮裏伺疾了,父皇一向最寵你,你進宮去盯着”
楚珵指着自己,十分不情願,“又是我去?上次去就被罵了”
楚刈也不想跟他多掰扯,多看他一眼都覺得心煩,“你不去也行,你的這些破事我也不給你兜着了,你不去,我只有去找母妃去盯着”
楚珵不滿的嘀咕道:“你怎麽自己不去?”
楚刈冷哼一聲,“我去了,外面這些人聽你的話嗎?你能拿主意嗎?”
“又不是不回來了,這麽近,說得像要去多遠一樣”
楚刈冷冷的看着他,“一句話,你到底去不去?”
楚珵沒辦法,“去去去,哎呀,馬上就去,就知道指使人,下輩子輪到我當哥哥,我也天天指使你”
兩人都沒想到,楚珵一語成谶,他這一去,便真的在沒有回來了。
楚珵一進宮楚錫就知道了,他沒有管他,他知道楚刈坐不住了,剛好他也想清算總賬了,只不過他沒想到楚皇已經魔怔到一個非常可怕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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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過去的道士為了安撫住暴躁的楚皇,只能順着他想要長生不老的話說,他們給他出了一個很血腥的法子,說只要能将年輕的至親血液換進他身體裏,他就可以重新變得年輕,楚皇本想要楚錫的血,但楚珵卻正好撞了上去,于是瘋癫的楚皇叫人将他綁了倒吊起來,砍了他的手腕,将他全身的血都放幹淨了。
楚錫接到消息趕來的時候,楚珵已經咽氣了,而楚皇正面目猙獰又狂熱的看着地上的血盆,口中念念有詞,“長生,我要的長生,快,給朕換血,天師呢,天師呢”
楚錫看得怒火中燒,走過去一腳踹上他的心口,将他整個人踹進了裝滿鮮血的盆中,淋漓的鮮血濕了滿身,楚皇跪在盆中大叫道:“我變年輕了,我真的變年輕了”
空氣中的血腥味讓楚錫皺緊了眉頭,“殺妻殺子,這種結局是你該得的”
殺妻這兩個字讓魔怔的楚皇清醒了過來,他目光陰鸷的盯着楚錫,“你知道了什麽?”
楚錫小心翼翼的從懷裏拿出被帕子包裹住的銀針,舉着朝他走了過去,“什麽都知道啊,從我看到我母後屍骨的那一刻,我就知道罪魁禍首就是你,父皇,你插進我母後心口的銀針讓她痛了三年,又在她生産之時,久留的銀針刺破了心髒,是你害死了母後,你演了二十幾年的夫妻情深,連你自己都信了吧”
這些事是楚皇癫狂之時自己跟應霁說的,他說是他殺死了這輩子最心愛的女人,他不敢死,不敢去九泉之下見她,所以他想得道長生。
多麽詭谲的借口,楚錫聽得直想笑,人怎麽能這麽惡心。
楚皇崩潰得直搖頭,“不是我,不是我,是她們害死了朕的桃桃,是她們”
楚錫冷冷道:“如果不是你默許,她們能在後宮裏橫着走嗎?這麽明顯的詭計,你真的看不見嗎?”
楚皇搖頭,“不是,不是”
跟瘋子有什麽可說的,楚錫讓人把楚皇從血盆裏提了出來,召來李乾,楚錫本想讓李乾寫了一份罪己诏,将他殺害親生兒子的事昭告天下,但李乾攔住了他,“王爺,現在朝中勢力已盡早掌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皇上殘虐的事傳出去對皇室并不好,甚至會引起周邊各國的反感”
李乾這一勸,楚錫便也作罷了,只是楚皇如今這樣子也做不成皇上了,李乾便拟了一份退位诏書公告天下,楚錫正式繼位,在诏書頒布的當天,楚刈便在柳家的幫助下出了城,并攜十萬大軍打出了清君側的旗號,反了。
十萬大軍集結在京城外,浩浩蕩蕩,吼聲震天,西郊大營的統領是柳家人,這十萬大軍正是駐紮在西郊的護城軍。
楚錫本想親自帶兵前去鎮壓,但李乾又勸了他,“王爺,他打清君側的名號,王爺如果帶兵去鎮壓反而顯得心虛,依我看,由太上皇下令派人去最好”
近來柔然異動頻繁,章昭回去之後與他們想的都不一樣,并沒有引起柔然內亂,或者說沒有引起大的動亂,章昭很快就穩住了局勢,不日就要稱王了。
楚錫開始思考,楚國與柔然這場仗應該打不起來了,打不起來也好,百姓不用受苦,将士不用流血,也不用防備周遭虎視眈眈的各個國家。
這輩子,他與章昭在也不會相見了,或許等他死之前,他去一趟柔然見見他?
可是見他做什麽呢?看他家庭幸福,夫妻和睦,兒孫滿堂?
算了,他看不得這些,看了他眼睛都要瞎。
楚錫重重的嘆了口氣,可是他真的很想他啊!
楚錫整個人又頹又精力十足,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處理朝政,半夜還沒睡,忙起來了便沒有那麽多悲春傷秋的想法,人倒是正常了些。
楚刈的叛軍已經在城門叫嚣了兩天,京城百姓吓得門都不敢出,生怕一出門叛軍就打進來了,李乾以楚皇的名義寫了一份聖旨,在城牆上宣讀,但以柳硯為首的人根本不為所動,眼看要打起來了,宋玉突然請纓願意去當說客。
李乾不同意,人人都知道柳硯與宋玉交惡,現在去不是将把柄往人家手上送嗎?
宋玉倒是有不同的看法,他們打着清君側的旗號,并不是造反,若是殺了他,這就跟他們的說法相悖了。
李乾還是不同意,但宋玉堅持要去,最後不得已,還是讓他去了。
沉重的城門打開,宋玉孤身一人走了出來,前後都布滿了弓弩手,性命就在一念之間,柳硯坐在高頭大馬上,看到宋玉一個人出來,頓時怒了,一揮鞭就跑到他面前,怒喝道:“宋玉,你瘋了”
宋玉擡頭看他,陽光照在他金色的發冠上有些刺眼,他沉聲道:“我來跟你談談”
柳硯狠狠的皺着眉,然後朝他伸出手,“上來”
宋玉沒有猶豫朝他伸出了手,柳硯一用力便将他拉到了馬上,宋玉靠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仿若戰鼓一樣頻繁的心跳,這麽過年過去了,他果然還是跟自己一樣,從來沒有放下過。
柳硯帶着宋玉回營,楚刈接到消息趕了過來,大喜過望,“有了宋玉在手,我們又多了一個籌碼”
楚刈高興極了,也不管柳硯的臉色有些難看,他繼續說道:“宋玉對沈容有救命之恩,有宋玉在手,沈容一定不會坐視不理,有沈容為我們背書,這場仗我們贏定了”
宋玉看着柳硯,直白的問道:“柳硯,你就打的這樣低劣的主意?”
一聽到沈容柳硯就心情不好,朝楚刈道:“王爺,我跟宋玉有話說,你先回去吧”
柳硯的态度向來不好,平時楚刈也就忍了,但今天在宋玉面前這樣說完全不把他當主子,當即冷下了臉,“大戰在即,你們說什麽是我這個主帥不能聽的?”
柳硯也不跟他多說,“來人,送王爺回營”
十萬大軍都聽從柳家的號令,楚刈雖有王爺之名,但在這裏也只是個沒有實權的傀儡罷了,一聽他這麽說,縱然心裏十分不情願,面上還是答應了,“行,本王自己走”
不過楚刈出了營帳卻并沒有走,他倒要聽聽他們背着他到底要密謀些什麽。侍衛見楚刈沒走,也不敢去催他,現在這麽混亂,他也不敢當出頭鳥,于是也就在旁邊守着。
營帳內人走完了,宋玉坐了下來,柳硯給他倒了一杯茶,宋玉看着他說道:“說起來,我們真是好久沒有這樣坐下來好好說過話了”
柳硯自然的回道:“嗯,十年三個月零八天”
宋玉端杯子的手頓了頓,有些不自然的開口,“你從哪天開始算?”
“從你選沈容開始”
多年前的事躍入腦海,宋玉突然靈光一閃,“你看到了?”
說起這些舊事,柳硯臉色很不好,他眼神飄忽不想去看宋玉,但他又偏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眼神非要往他那邊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