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過去
過去
宋玉看他心虛的表情就知道他說對了,那天他攔住了沈容并且對他訴說了自己對他的愛慕,沈容聽着反應不大,只是呆呆愣愣的看着他,宋玉看得心裏躁動不已,不受控制的上前吻了他,沈容沒有推開他,他便以為沈容是接受了,晚上他回到宿舍時,柳硯便勸他離沈容遠點,他那時正甜蜜着呢,哪聽得這話,一拳就打了過去。
他記得柳硯當時就流血了,柳硯眼神冷冰冰的抹着嘴角的血問他,“我跟沈容只能選一個的話,你選誰?”
這還用選,他當然選沈容了,那天他也是這樣回答的。
第二天便是考試,就是柳硯考了零蛋的那次,這件事鬧得大,柳家家主親自來了書院,他聽到柳硯被打得很慘,他是被擔架擡回去的,這事很隐蔽,除了柳家人也就只有他知道。
柳硯剛走的時候他還很不習慣,但書院離京城遠,來回時間太長他基本上不怎麽回去,他本以為他跟柳硯的兄弟情在他回京後會繼續,但他在整理行李的時候看到了柳硯落在他這兒的一本書,他随手一翻,沒想到竟然翻到了一封信,一封柳硯寫給他的情意綿綿的信。
他終于明白,柳硯為什麽會說那些話,他也明白了他與柳硯的兄弟情根本不可能在繼續,因着這事他從書院回來也一直躲着柳硯,但凡有柳硯出現的地方他一概不去,久而久之坊間便流傳出他與柳硯不合的消息。
不過真說起來,也确實不合。
直到現在宋玉都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柳硯,可他又實在做不到親眼看着柳硯釀成大錯。
“柳硯,年輕時不懂事,朋友之間小打小鬧很正常,即便我們很久沒在一塊吃喝玩樂,但你在我心裏永遠都是好兄弟,你知道京城的局勢已經穩了,你們就算殺進京城去也沒有勝算,我不想看着你以及柳伯伯,柳伯母葬送自己的下半輩子,你聽我的勸,回頭是岸”
柳硯根本不關心這些,他再一次問出了那個問題,“如果現在讓你選,我跟沈容,你選誰?”
宋玉皺起了眉頭,這人聽不懂話嗎?
“我在跟你分析利弊,你認真點”
柳硯道:“我很認真”
宋玉心裏升起一股無力感,“選什麽選,年幼時選,長大了還要選,能不能有點出息,我兩個都要”
“噗嗤”柳硯聽了他的話突的笑了起來,“你倒是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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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不想跟他多說廢話,他一直記得他來的目的,便又說了起來,“即便你們把我扣下,沈容也不會來幫忙的,京城雖然兵力沒有你們多,但京中百姓整合起來你們一時半會攻不下來,烽火昨日已經點了,南寧那邊的駐軍已經趕過來了,柳硯,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柳硯很平靜,“嗯,我知道”
烽火那麽顯眼,一點着他就知道了,但門口的楚刈明顯不淡定了,烽火這麽大的事柳硯竟然瞞着他,南寧那邊的大軍過來,他們還有活路嗎?此刻他心裏也明白了,柳硯并不是誠心想幫他奪嫡的,既然大勢已去,死也要拉個墊背的,于是抽出侍衛腰間的劍沖了進去,“柳硯,你騙我”
柳硯此刻也不裝了,坦然應道:“是,我就是騙了你,你自己幾斤幾兩心裏沒數嗎,即便給你十萬人,你也掀不起風浪來”
楚刈此時已經完全明白了,他指着宋玉,“你就是為了他才耍我的”
說完不等兩人反應,一劍就朝着宋玉刺了過去,柳硯見狀拉過宋玉擋在了他身前,‘噗嗤’一聲,長劍穿透了心髒,宋玉看着從後方穿過來的長劍,他的心仿佛也被穿透了,“柳硯”
柳硯怕他傷害宋玉,連忙喊道:“來人”
門口的侍衛連忙進來,看到營帳內的景象都吓傻了,連忙控制住了楚刈,柳硯倒在宋玉的懷中,“全部都出去”
侍衛們連忙帶着楚刈走了,楚刈大聲叫嚷,“柳硯,你敢騙我,這是你應得的”
他叫罵了一路,但柳硯和宋玉都沒聽,宋玉抱着他就往外走,“柳硯,你給我挺住了,你死了,我馬上就嫁給沈容”
營帳門口是趕來的柳家家主,看到柳硯的模樣,頓時慌了,“小崽子,你又在搞什麽”
宋玉凜聲道:“伯父,我要帶他進城治傷,請你讓開”
柳家家主沒讓,柳硯吐出一口血,“爹,讓開,我真要死了”
柳家家主罵了一句,但宋玉沒聽到,柳硯的血流到他的手臂上,灼得他心頭發慌,他慌裏慌張的把柳硯抱上了馬車,柳硯倒在他懷裏,看着他驚慌的表情,笑了起來,“宋玉,你最終還是選了我”
他一張嘴便吐出一口的血,宋玉看得心驚,“你閉嘴”
柳硯反駁道:“不,我非不”
宋玉抱着他的手都有些發抖,“有什麽話等看了太醫在說”
柳硯笑了起來,“哈哈,宋玉,別人都說你嘴毒又冷漠,但我知道你心腸最軟了,你根本不喜歡沈容,你只是喜歡長得好看的”
宋玉感受着他越發虛弱的聲線,呵斥道:“柳硯,如果你在不消停,我就不管你了,這都什麽時候你還有心情想這些有的沒的?”
柳硯堅持道:“我比他長得好看,他只是比我神秘些才得了第一的虛名”
“閉嘴”
柳硯見他真的生氣了,才閉上了嘴巴,“宋玉,我好困,我先睡一覺,等到地方你在叫我”
宋玉心中慌亂,大聲叫道:“叫你起來參見我跟沈容的婚禮”
柳硯強撐着睜着眼睛,“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說話總往人心窩子裏捅”
宋玉抱着他害怕得渾身都在抖,“柳硯,你別說話了好不好?我求.求你”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在去明月書院之前,他們每日都要在一起玩,兩家府邸隔得近,兩人的課業都很繁重,有時候完不成不能出去玩,柳硯就悄悄的爬牆過來找他,那時候他就跟個皮猴子似的。
宋玉為了他好翻,特意在牆角種了一顆鐵桦樹,枝繁葉茂,遮了大半個院子,他們在樹枝上一起偷喝過酒,一起賞月,一起暢談抱負,宋玉每次困極了從樹上滾下來柳硯都墊在他身下。
這樣的交情,他怎麽能看着他死去?
柳硯本來閉上的眼睛在接到一顆冰冷的水珠時倏然睜開了,他看着低着頭的宋玉,低聲道:“宋玉,我沒死,你.”
你別哭。
宋玉一向不喜歡人說他哭,哭唧唧的聽起來像個娘們一樣,柳硯對于他的禁忌記得清清楚楚,所以他不說。
一路馳騁到皇宮,宋玉抱着柳硯在宮道上狂奔,直跑到太醫院,氣喘籲籲的大聲說道:“胡太醫,你快給他看看”
說完又朝旁邊的人說道:“快去請邵寧過來,快點”
胡曉生看着柳硯的情況皺起了眉,“怎麽傷到心髒了?”
宋玉聽着他的話心裏一咯噔,連忙道:“說不定偏了呢,也不一定是傷到心髒”
胡曉生擡頭看着他通紅的眼眶,毫不留情的将他轟了出去,關心則亂,越是擔憂的人越不能在房裏待着,情緒太激動,很影響大夫的判斷。
邵寧很快就過來了,同行的還有楚錫,邵寧進了屋內,楚錫剛才已經聽到了禀報,但他心中覺得奇怪,宋玉不是喜歡沈容嗎?故而特意前來,此時看到宋玉臉上擔憂的神色,深紅的眼眶,但此時很明顯不是問私事的時候,于是他問道:“此去結果如何?”
宋玉稍稍收斂了心緒,垂眸回道:“楚刈已經被柳家家主關押起來了”說完跪了下去,“王爺,柳家也是被蠱惑了,他們已經知道錯了,請王爺原諒他們的過錯”
話剛說完,封厲就來了,“王爺,城外大軍已經退回了大營,柳家家主押着瑞王進宮請罪來了”
楚錫問了宋玉,“要一起過去還是在這兒守着?”
宋玉無意識的咬了咬牙,“一起過去”
柳家人認了罪,并将楚刈交給了楚錫,楚錫也只是象征性的免去了柳家人西郊大營統領的職位,這件事便輕飄飄的揭過了。
柳家家主離開前問了柳硯的情況,宋玉回道:“胡太醫還在診治”
柳家家主看着宋玉眼中的擔憂之情,心裏百感交集,柳硯搞這一出就是為了逼出宋玉,現在确定了宋玉是在乎他的,但自己反而生死未蔔了,柳家交到這死心眼的小子手上真的沒錯嗎?
哦,人能不能活過來還兩說呢,現在想這些太多慮了。
柳家家主重重的嘆了口氣,宋玉心裏更不好受了,“伯父”
柳家家主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你沒關系,你不用自責,這事他自己搞出來,什麽樣的結果都是他自己該受的”
第二天早上,柳硯便醒了過來,只差一公分便傷到了心髒,雖然沒傷到心髒但傷還是很重,不過更重要的不是他的傷,而是他失憶了,他不記得之前的事了。
宋玉坐到床邊,忐忑的問道:“柳硯,你還記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