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漁翁
我被千面狐迷暈,也不知過了多久,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給她夾在腋下飛也似的狂奔。
“喂,臭狐貍,你快放我下來!”我掙紮着喊道。
“你醒了!”千面狐幽幽道,“不過,我現在還不能放你下來。等到了地方,再說吧!”
到了地方?什麽意思?我側頭望了望,發現我們正在朝南走。”你究竟要帶我去哪裏啊?我告訴你,我師父和師兄都很厲害,說不定他們現在都在找我呢!他們要是知道你抓了我,一定會讓你好看的。”我氣憤的喊道。
“哈哈。。。”千面狐一聲長笑,柔聲道:“哎呦,我怕死了。別說逍遙老鬼受了傷,就是沒受傷姑奶奶也不怕他,哼!”
看來逍遙老頭這招不管用了。“你,你不要臉,有本事就單打獨鬥,背後暗算,小人行。。。”我還沒說那個徑字,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因為千面狐這家夥,竟然将她可惡的爪子伸到了我臉上。
只聽她厲聲道:“你要是再敢羅嗦,姑奶奶今天就毀了你的臉。”
媽呀,我倒吸了了口冷氣。千面狐喜怒無常,向來說得出做得到,我可不能冒這個險。我伸手撥了撥她的爪子,笑嘻嘻道:“狐貍大姐,你別生氣!我乖乖跟你走就是了,嘿嘿。。。”
千面狐斜了我一眼,沒再理我。
這可咋辦呢?逍遙老頭又不知道我跑了,要是這臭狐貍又帶我見什麽鬼魔君,可沒人來救我!哎呀,額的神呢,我現在真是腸子都悔青了,我是哪根經不對,非要抓她啊。
我心中嘀咕着,忽然發現千面狐停了下來。我擡頭一瞧,面前赫然出現一條大河。千面狐走到岸邊,随手一扔,我瞬間摔了個狗吃屎。
“哎呦,你謀殺啊!”我疼的直叫。
千面狐也不說話,幽幽走過來,說:“把這個東西吃下去!”說罷,手中多了一顆紅色的藥丸。
我一驚,心想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側頭瞧了瞧那條河,眼睛咕嚕一轉笑着說:“我吃藥必須得有水,幹吃吃不下去。狐貍大姐,你看我全身被你摔得生疼,能不能麻煩你給我找點水來啊!”
千面狐不耐煩道:“毛病還真多!”但還是走到了水邊。
嘿嘿,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我見她去取水,急忙爬起來拔腿就跑。可是,我剛跑了沒幾步,忽然給一股勁力制住,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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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千面狐冷冷道:“你還想往哪裏逃?”說着光影一閃,人一來到我面前。
“你,你想這麽樣?”我語無倫次道。
千面狐舔了舔爪子,幽幽道:“我看你真的是活的不耐煩了。要不是你是魔君要的人,我真想現在就挖出你的心,好叫你知道我的厲害!”她說最後這幾句話時,眼中閃過一絲殘忍陰狠的光芒。
“好啦,別跟我耍花樣了!乖乖的給我将這顆藥丸吞下去!”說着,她伸出利爪捏住我的臉,想要強行灌藥。
“我不吃!”我拼命咬住嘴。
千面狐見我死命抵抗,早就沒了耐心。狠狠的給了我一耳光,随即用力捏我下颚。我一疼,不由自主的張大嘴,将藥丸吞了下去。
“咳咳。。。你給我吃的什麽啊!”我怒道。
“沒什麽!”千面狐淡淡道,“只不過是一種叫五毒丹的藥丸。”
“五毒丹?你要殺便殺,何必怎麽費事!”
“殺你!哼哼,美得你!你放心,這種藥不會立即讓你死的,只不過每當月圓之夜,有些難熬罷了!”千面狐狡黠一笑。
“你這個陰險的大壞蛋,你,你無恥,不要臉!”我搜腸刮肚的想找個狠詞,但是找了半天,發現好像沒有一個詞能表達我此時的心情。
千面狐聽我罵她,不怒反笑,在我身上輕輕一拍,說:”要想活命,就乖乖跟我走吧!“
呸,臭狐貍!我此刻想殺了她的心都有,但苦于小命在她手裏,也只好委曲求全。
我們沿着河邊走了一會兒,來到了一個小碼頭。可是,那碼頭空空蕩蕩的,一條船都沒有。
我見千面狐左挑右望的樣子,猜她應該是在等船。可是,按說憑她的修為,這條河根本就難不倒她。她又何必多此一舉呢?莫非她怕水?
想到了這點,我笑笑說:”狐貍大姐,你在這裏等船嗎?”
“嗯!”她心不在焉道。
“我會劃水。我看不如這樣吧,我馱你過去怎麽樣?你看天色漸晚,恐怕是沒船了吧!”
她聽我這樣說,眼中光閃過一絲恐懼,但仍舊不動聲色道:“不用了!嗯?難道你想跑嗎?“千面狐一把扭住我的胳膊狠狠盯着我。
我怔了怔,呵呵笑道:“狐貍大姐,你太多慮了!我小命現在在你手裏,我哪敢呢!你不想就算了!”
她狐疑的盯了我半天,大概見沒什麽異樣,橫了我一眼,緩緩走開。
媽呀,差點就露餡了,我如釋重負的吐了口氣。但旋即心中暗喜,我剛才提到水時,千面狐神色古怪,這說明,她真的怕水。那麽,接下來我要想個辦法,将她騙下水,這樣我就有救了。
這時,江面上突然傳來一陣歌聲,只聽那聲音唱道:“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鳜魚肥。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咦?誰在唱歌啊?我聽那聲音清雅脫俗,心中不由得對那唱歌之人生出一種好感。我尋聲走去,轉過一塊大石,竟然竟然瞧見一個身披蓑衣,頭戴鬥笠的漁翁。
只見那漁翁端坐在一只木筏上,正自專心垂釣。這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怎麽剛才沒瞧見呢?我心中納悶,正要開口詢問。只聽身後腳步聲響,我一轉頭,見千面狐搖搖擺擺的飄了過來。
“喂,我說那老家夥!”千面狐指着漁翁不客氣道,“快送我們過河!我給你雙倍價錢。”
這臭狐貍,還真不懂得尊老愛幼。我見那漁翁仍舊悠閑自得的垂釣,對千面狐的話竟置若罔聞,心中不禁暗笑。
千面狐見那老翁不理她,強上幾步,罵道:“你聾了是不是,姑奶奶的話你沒聽見嗎?”
那漁翁微微轉頭,輕輕道:“小聲點,不要驚了我的魚兒。”
估計千面狐長這麽大,還沒有人敢這麽跟她說話吧。她臉一沉,嘴角微微抽動,我知道她已起了殺心,忙打岔道:“喂老頭,只要你送我們過河,我保證你掙到的錢,可以賣好幾簍魚的。”
漁翁微微笑道:“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要那許多有何用?”
千面狐冷冷道:“識相點的就送我們過去,否則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要了你的命!”說罷,手掌一鈎,舔了舔指甲。
那漁翁淡淡瞥了一眼千面狐,溫和道:“俗語有雲,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兩位既然願意坐我的船,那就請上來吧!”
“哼,算你識相!”千面狐一把拉住我,輕輕一躍,轉眼間我們已穩穩的落到了木筏上。
漁翁斜眼瞧了瞧我們,緩緩收起魚竿,叫了聲“坐好了!我要開船了!”說着,竹蒿輕輕在水中一點,那竹筏已離開岸邊。
此時,天已微微發暗,遠遠望去,對岸景物在霧色的籠罩下混成了一片。
我歪着頭,耳邊聽着嘩嘩的流水聲,不覺間有了幾分睡意。那漁翁見我昏昏欲睡,笑道:“姑娘,江上風大,睡着了可是會着涼的。不如,我給姑娘唱首漁歌,提提神,可好?”
我伸了伸腿,點頭道:“有勞船家!”
那漁翁唱道:“漁舟逐水愛春山,兩岸桃花夾古津。坐看紅樹不知遠,行盡青溪不見人。”
本來我瞌睡的要死,可是這漁翁一張口,我心中一凜,睡意全消。剛才太過倉促沒好好看着漁翁,可是如今在這月光下細細一打量,卻發現這人好似不像平常的漁夫。他雖然身穿蓑衣,但渾身竟散發出一股不凡的氣質,再加上這人的談吐高雅,莫非是個世外高人?
他一曲唱罷,額頭微側道:“姑娘,你瞧這月亮映在水中多美啊,要不要坐到我這邊來欣賞?”
“好啊!”我轉頭瞧千面狐,見她正閉目養神,也不去理她,徑直坐到那漁翁身邊。
那漁翁一搖一晃,淡淡道:“姑娘,可喜歡魚嗎?”
“喜歡啊!”我不假思索道。
漁翁微笑道:“在下知道一種魚只在水中看最有趣,姑娘想不想試試?”
嗯?我聽他這話說的奇怪,不禁擡頭疑惑的瞧了瞧他。
他微微一笑,俯身道:“姑娘,準備好了沒有?”
“啊?”我剛要問準備什麽,那漁翁突然伸手攬住我,接着縱身一躍,只聽撲通撲通兩聲,我們已掉入水中。
其實,我根本不會游泳,剛才對千面狐撒謊,只不過是為了試她。哪想到居然真的下了水。“救命啊,救命啊!”我在水中不停的撲騰着,同時聽見不遠處傳來千面狐惱怒的咒罵聲。慢慢的,我的身子越來越重,越來越重,眼看着就要沉到水底。這時,我覺得自己忽然被人拉住,接着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發生什麽事了?我艱難的爬起來,揉了揉腦袋,一時間竟想不起發生了什麽。對了,那個漁翁!我警覺的四下一瞧,瞥眼間,看到那漁翁正端坐在岸邊的一處大石上。
我輕輕走到他身邊。他聽見腳步聲,淡淡道:“你醒了!”說罷過回頭指着水面,”你聽這浪聲多好聽啊!“
我順勢坐到他身邊道:“你為什麽要救我?跟我在一起的那個女子很厲害,你不怕嗎?”
他微笑道:“怕什麽!人終有一死,早死晚死又有什麽關系。人們之所以懼怕死亡,是因為他們放不下的太多。其實,只要心存美好,每天都開開心心的,還怕什麽呢?”
“你這話聽來即矛盾又超脫。”我笑着說,“不過,還是謝謝你,要沒有你,我還不知道要被那只。。。額,那個女人怎麽樣呢?你叫什麽?我是肖若水!”
“我姓白,單名一個羽字。”他淡淡道。
“啊,原來是白先生啊!幸會幸會!”我說,“不知這是哪裏啊?”
白羽道:“這是渭水邊,繞過後面那片林子,我們就到了長安。”
長安?天呢!以前就仰慕漢唐文化,一直想着什麽時候能到長安逛逛,想不到居然真的成真了。我難以置信的掐了自己一下,會疼,看來是真的!哈哈。。。。。。
白羽見我神情激動,好像猜出了我的心思,微笑道:”在下的家就在離這裏不遠,姑娘如不嫌棄,到寒舍坐坐,好嗎?“
“好啊,那就打擾了!”我爽快的說。
長安城離此處不過數裏,我們穿過一片桃林,又走了小半個時辰終于來到了城門口。
我擡頭一瞧,連城門都如此威嚴大氣,果然是首都氣象。進了城,我左瞧瞧,右看看,真恨不得自己多生幾雙眼睛。
只見這長安城,街道整潔,商鋪鱗次栉比,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真是熱鬧非凡啊。此時,正是六月,丁香盛開的時節,我湊起鼻子一聞,城中飄滿了丁香的花香。
“這裏真是太好了!”我不禁感嘆道。
白先生微微笑道:“姑娘心思淳樸明淨,故而到了哪裏都能體會到樂趣。”
我伸了伸舌頭,這還是我來古代之後第一次有人這麽誇我。我們轉過一條熱鬧的大街,來到了了一個略微僻靜的巷子裏。
白羽走到一處高門大戶前,輕輕一扣門環。只聽裏面應了一聲,很快一個身穿青衣的小厮就打開了門。白羽沖小厮微微點頭,轉頭道:“若水姑娘請随我來吧!”
我點點頭,随他穿過照壁,來到一處清幽的石板小道。小道兩邊種滿了各種花木,芳香四溢,讓人覺得如沐春風。小道盡頭是一個花廳,裏面窗明幾淨,窗外海棠樹花枝,探入室內。
我驚異的瞧着這一切,覺得自己仿佛走入了一幅畫。“你到底是誰啊?”我歪着頭問道。
白羽淡淡道:“姑娘猜呢?”
我想了一會兒說:“我猜你一定是個大商賈,要不然就是個隐士。反正絕對不是,一個漁翁就是了。”
他淡淡一笑:“姑娘稍坐,随便用些茶點,在下換過衣服就來。”說罷起身離開。
小厮端來了茶點,我用了些,之後就在廳裏閑逛起來。這屋中陳設清雅,不論是家具還是擺設都讓人覺得不凡。咦?那是什麽?我被窗前的一件物品所吸引。過去一瞧,原來是一架焦尾琴。據說,焦尾琴早已失傳,這裏竟然有,這人到底是什麽身份啊!
這時,只聽窗外腳步輕響,我一轉頭,見竟然進來一位二十歲上下,舉止娴雅的年輕公子。
“你。。。你是誰啊?”我愕然道。
那人微微一笑道:“我們剛分開,若水姑娘就不認識了?”
“白先生?你”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我還以為。。。”說道這裏,忽然覺得下面的話說着似乎不妥,于是咽了回去。
白羽微微笑道:“以為,我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子是不是!”
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心想誰叫你要穿老頭子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