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戒律三老
人世無常,有相聚就會有離別。而我們也早已習慣了在離開那一刻,互道再見。但玄清的死讓若水頭一次明白,原來真正的離別是來不及說出口的。
玄清帶給她太多的快樂,她早就把他當作親人、朋友,可誰又想到他竟那樣離去呢?
若水蜷縮在角落裏,如同一只因受傷而失去庇護的鳥兒。她眼神呆滞,望着從鐵窗外透進的蒼涼的月光,只覺得自己的心也是一片冰涼。
這時,那扇鐵門似乎被人扭動了一下,接着轟隆一聲巨響,玄池擎着燈燭出現在了門口。
玄池看到若水那張因傷痛而扭曲的臉,深深嘆了口氣。他将燈燭放在木桌上,輕輕的走了過去,将她的頭埋在自己的懷中。
溫暖的懷抱讓若水清醒了過來,她本能的感覺到玄池溫熱的手掌輕輕拍着她,撫慰着她。那一刻,她再也撐不住了,她将臉埋在玄池的臂彎深處,失聲痛哭。
這是她在古代第一次感到無助,也是第一次感到溫暖。她經歷了那麽的的事,可她似乎還沒有完全長大,或者說她根本不想長大。
她哭了半天,到後來只能聽見聲如細蚊的抽泣。
“師兄,我真的沒有殺玄清師兄。”若水擡起頭哀傷的看着玄池。
“我知道。”玄池說,聲音那麽平靜。
“可是我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我們察覺有人,就躲在門後,那人破窗而入,接着我就覺得一股勁力包圍了我,然後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等我醒來後,才發現。。。”若水沉默了。
玄池沉思半晌,問道:“你們在被襲擊時,可還發現什麽?比如說,那人有什麽特征?”
“沒有”若水搖搖頭,“當時屋中很暗,我們沒有看清來人的長相。而且那人出手如電,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玄池沉默着望着燈燭,很顯然這人是沖着若水而來。他殺了玄清很可能是玄清發現了來人的身份,或者這人就是要借此置若水于死地。想到這裏,玄池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兇手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呢?
“你覺得來人有可能是魔都的人嗎?”玄池問。
“我不知道,不過我想應該不是,要是炎火的人,他為何不将我捉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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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池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你猜想,誰想要害你?”
若水想了半天,猶疑的搖搖頭。
玄池見她茫然若失,便不再追問。他臨走時,說明日戒律院的長老會對她會審,讓她做好準備必要時拿師父當擋箭牌。
若水感激的望着他,心中頓時輕松不少。
昆侖最高審判機關并非執法殿,而是戒律院。那裏有三個長老看管,分別是極命、極惠、極言。這三人師出同門,性子嚴酷,專門懲罰受了重罪的弟子。
此刻,玄圃堂中圍滿了前來觀看審判的弟子,若水則哭喪着臉跪在堂上。
正殿上坐着玄池,他旁邊是三個面色黝黑,一臉嚴肅的老頭子極命、極惠、極言。
“你為何要殺害玄清?受誰的指使?快說來!”極惠首先開口,冷冷的問道。
若水磕了個頭,“啓禀長老,若水并未殺害玄清師兄,殺他的另有其人,還望三位明鑒。”
“這樣說來,倒是我們冤枉你了?”
若水默不作聲。
極言是個急脾氣,看若水不做聲,他認為這是藐視戒律院,厲聲道:“好個狡猾的女子。殺害同門還不肯承認。如若你沒殺玄清,你的劍上怎會有他的血跡。還不快快招來,否則咱們可要大刑伺候了。”
“即便殺了我,也是這話。”若水喊道。
“好個冥頑不靈的丫頭。來人!給我先杖責五十再說,老夫倒要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極言怒喝道。
他話音剛落,兩個弟子将若水綁在長凳上,接着胳膊粗細的木板狠狠的敲上了若水瘦弱的身軀。
若水是個倔脾氣,打定主意不喊一聲。她此時心中激憤異常,玄清無端被殺,他們不去捉真正的兇手,卻在這裏浪費時間。她覺得這些人看似道貌岸然,剛正不阿,但全是殘害人命的劊子手。
她做了多年警察,尚且知道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可這些人卻如此不分青紅皂白,簡直就是那兇手的幫兇。
那板子粗重,若水挨了二十幾下後,覺得脊背火辣辣的疼,快要撐不下去了。豆大的汗珠布滿了額頭,連呼吸聲也變得沉重。
“好了!”玄池冷冷道,“長老們在沒查明真相之前,難道要活活将她打死嗎?”
杖刑弟子得了掌門的號令,又瞧了瞧極言,不知如何是好。但掌門既然發話了,他們不敢抗命,恭敬的推在一邊。
“掌門!”極言沉着臉,顯然對玄池的袒護行為十分不快,“這女子生性狡詐,如果不用點大刑,恐怕難以招認。掌門向來公正,如今要袒護一個罪犯嗎?那死去的玄清和昆侖衆弟子,掌門打算怎樣交代?”
弟子衆也有人附和着極言,要掌門給個交代。
玄池被極言這幾句話噎的說不出話來,他冷冷的掃了衆人一眼,威嚴道:“昆侖向來不徇私枉法,但也不能冤枉一個沒有罪的人。況且玄清之死尚有疑點,我們此刻就動大刑,與那些草菅人命的暴徒有何區別?“
玄池的質問讓盛氣淩人的極言無話可說,他哼了一聲,退回了座位上。
極惠見事情要鬧僵,趕忙叫弟子将若水扶下來,又叫搬來了椅子,讓她坐了,這才問道:“若水,你将昨日的情形細細說來。如若敢隐瞞,定不輕饒。”
若水虛弱的點點頭,艱難道:“那****和玄清師兄在書閣朝經書,我不知不覺睡着了,忽然,聽到外邊有動靜。我們吹了蠟燭,伏在門後。後來,一團黑影破窗而入。”
“你可看清那人的長相了?”極惠問道。
若水道:“沒有。屋中太暗,那人還蒙着面巾,沒看清楚。”
“你繼續說吧!”
“那人一進屋就襲擊我們,出手極快。我招架不住敗下陣來,他就和玄清厮打。。。”
“後來呢?”
“後來,我聞到一股香氣,腦袋開始昏昏沉沉的,只覺得有人拉住我手臂,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玄清他。。。他倒在血泊中。。。”若水說道此處,心中酸楚,實在無法再說下去。
“你簡直一派胡言!”極命喝道,“我們去書閣查探,根本就沒有第三個人的痕跡。你別以為我們都是傻子,好哄騙。你說,你是不是受了炎火的指派,想要對昆侖不利?快說!”
這一聲斷喝,吓得的若水驚了一驚,“沒有!我跟炎火根本沒關系。況且弟子受昆侖大恩,豈會對師門不利?”
“到了此刻,你還想說謊。我問你,為何在魔都之時,所有昆侖弟子都被囚禁,偏偏你卻例外?難道你敢說,自己不是私下裏和炎火做了某種交易嗎?”極命冷冷道。
若水心中委屈,她當時答應炎火幫他找龍脈,乃是權宜之計,主要是想求衆人。可如今這老頭卻拿來說事,真是讓人寒心。
她動了動嘴唇,本想解釋,但她生平最恨別人無端冤枉自己,冷冷道:“弟子問心無愧,如果長老覺得若水和那炎火有瓜葛,那我也沒辦法。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若水,不得無禮!”玄池怕若水再次惹怒戒律院的長老受苦,喝道。
極言對另外兩位師兄弟使了個眼色,然後搶出一步對玄池道:“掌門,這小女子甚是狡猾,如今事實都擺在面前,她還一味強詞奪理,滿口謊言。依我等看,不如即刻處死,以儆效尤。”
“是啊,掌門。炎火和我們向來不睦,想來肖若水真是他派到昆侖的奸細。俗語有雲,防患于未然。為了昆侖考慮不得的提防啊。“極惠和極命也說。
玄池沉默不語,他不知道此刻如何救若水。
“三位長老說的沒錯。這個肖若水,就是個妖女。請掌門為玄清報仇,殺了她!”
這時,一個女子尖利悲憤的聲音在堂上響起。衆人回頭一看,原來是玄瑤。她身穿一身白衣,滿眼恨意的闖了進來。
“她來歷不明,自從她來了以後,昆侖就屢遭劫難。”玄瑤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厲聲道:“你們以為逍遙前掌門上次是怎麽受傷的?就是這個妖女害的。”
“你有何憑據?”極言似乎吃了一驚,連忙問道。
玄瑤從袖中拿出一塊紫色的水晶,搖了搖道:“想必在座各位都知道這水晶的來歷吧?”
“這不是封印千面狐的水晶嗎?”衆人七嘴八舌道。
“沒錯,這就是。這個妖女”她顫着手指了指若水,“她私自闖進天雷塔放走了千面狐,還與姬無邪勾結,将掌門打成重傷。但她狡猾的很,她一味在逍遙掌門面前裝可憐,讓掌門以為她是不小心而為之,所以才隐瞞了事實真相。這樣她就可以繼續在昆侖****那罪惡的勾當。昨日要不是小女發現了這枚水晶,咱們都還被她騙的團團轉呢。“
看着昔日的好姐妹,如今充滿恨意、怨毒的指責自己,若水心中只有苦笑。她不想再辯駁什麽了,畢竟玄清是為了陪她抄書才送了命,玄瑤這樣,她怎會不理解呢?
“肖若水!你還有何話想說?”極命冷哼道。
若水搖搖頭,“一切任憑長老處置!”
“好!掌門下令吧!”三位長老齊聲道。
“請掌門下令!”衆弟子也跪地請求。
玄池緊握雙拳,掌中都滲出血來。
“師父閉關前将若水托付給我。既然你們認為若水有罪,那便是我管教不嚴之罪。我此刻就卸了這掌門之位,你們連我也一并殺了吧!”
“掌門這是在以性命威脅我等嗎?”極言冷冷道。
“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何況我是昆侖的表率。門下弟子犯了錯,我這個做掌門的又豈能置身事外?”
玄池将紫光劍交了出來,頭也不回的向若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