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昆侖之謀(修改版)

逍遙子和姬白羽分別之時,姬白羽曾告訴逍遙子,如果有什麽事就到山下的飯莊,那裏有人會送信給他。

若水瞧着姬白羽手中的信,心都揪作一團,她害怕是昆侖出了什麽事。

“信上說什麽?”若水顫着嗓子問道。

姬白羽嘆了口,這才緩緩道:“逍遙道長受了重傷,要你即刻回去,說是有事要交代。”

若水倒吸了一口冷氣。她和逍遙老頭分別之時,老頭還好好的,怎麽幾天的功夫就受了重傷。

“師父,怎麽會受傷了?”

姬白羽搖搖頭,“信中只有只言片語,并未說逍遙道長的病情。”

若水擔心師父的傷情,拿了劍,立刻就要奔回昆侖,卻被姬白羽和邪仙攔住了。他們均覺這事來的蹊跷,即便真的是昆侖出了事,也應該從長計議。

若水一臉哀戚的嘆了口氣,整個人癱坐在凳子上,久久不出聲。姬白羽和邪仙則小聲商量着,看怎樣躲過魔君的耳目,順利回到昆侖。

兩人商量了半天,最後決定讓姬白羽留下來靜觀其變,邪仙陪若水回去。外面人多眼雜,三個人同行畢竟過于顯眼。

是夜,星光滿天,若水扮成男子的模樣,和邪仙摸出了農莊,往昆侖而去。

昆侖離長安很是遙遠,即便禦劍飛行也得整整兩天。況且如今為了避人耳目,少不得晝伏夜出,這樣就更耽誤了時間。

這日,他們禦劍而行之時,突然從遠處飄來幾多黑雲,極速向他們這邊飛來。邪仙機敏,察覺出情況不對,立刻在二人周圍布了一沉光圈,以防不測。

兩人再舉目望去,才發現,原來那根本就不是黑雲,而是無數只烏鴉。只因它們都聚在一處,飛速又快,再加上夜色朦胧,所以遠遠看着像數團雲朵。

那群烏鴉,眼中泛出詭異的紅光,看到他們,拍拍翅膀,将他們圍住并咬噬着光圈。

若水見那群烏漆墨黑的家夥兇神惡煞的盯着自己,口中不禁驚呼了一聲,慢慢的抽出了手中的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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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你這光圈牢不牢?我們大概不會成為它們口中之食吧?”若水喊道。

邪仙擡頭随意的瞥了一眼,淡淡道:“這群醜家夥,名叫腐鴉。定是有人用腐肉将其引來的。不過,哼哼,這幾個小家夥還不是老頭子的對手。”

“腐鴉?”若水驚詫道,“難道他們将咱們當成腐屍了?”她可一直聽說,只有人快死的時候,這些醜家夥才來呢。

邪仙聳聳肩,一聲大喝,那光圈突然激射出萬道劍光。那些腐鴉驚叫幾聲,遠遠的飛開了。

若水轉頭看着那幾團黑雲慢慢散去,頓時松了口氣。仔細想來,定然已經有人發現了他們的行蹤,否則這腐鴉也不會出現。他們為避人耳目已經如此謹慎小心了,想不到還是給魔都的人發現了。

邪仙好似猜到她在想些什麽,扯着嗓子道:“萬事自有定數,船到橋頭自然直,你別整天想些有的沒的。”

聽罷她深深的嘆了口氣,她又何嘗不想如此豁達随性呢?可自從來了這個不屬于她的世界,已經有太多的人為了自己而受傷了,每每想到此處,她就開心不起來。

她以前本不是這樣的人?從前,她以自我為中心,固執己見,為了堅持自己是對的,甚至不惜傷害自己身邊最親的人。可現在想想才恍然明白,原來那時的自己是如此的任性和不懂事。

如今經歷了這麽多的事,她忽然覺得自己長大了。可她不喜歡這種成長的歷程,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朝陽出升,整個昆侖沐浴在玫瑰紅的晨光中。若水遙望玄圃堂,只覺得一切都那麽親切、可人。她一直想回家,可到頭來,才明白,原來自己早已把這裏當成了家。

她揉了揉發紅的眼光,這才笑嘻嘻的和邪仙進了玄圃堂。

此時是昆侖弟子的早課時間,大家都坐在堂中的一處偏殿中讀經書,誰也沒在意有人進去了。

他和邪仙靜靜的立在一旁,看着衆人,眼中金光閃閃,不知是喜是愁。立了大半天,若水這才稍稍回過神來。她轉頭瞧瞧邪仙,發現他正呆呆的瞧着那些拿經的弟子,滿眼的欣羨之情。

若水猜到這老頭是回想起了自己年輕時學藝的時光,她嘴角上翹,正想逗逗他。

忽然聽見背後有人叫了一聲,聽着既詫異又欣喜。她回過頭一瞧,也喜上眉梢,原來喊她那人是玄清。

看到若水回來,玄清高興壞了。他本來還一直擔心若水安慰,幾次向玄池請示,希望能帶人去救若水。可玄池每次總是模棱兩可,既不答應也不反對。看玄池的态度,他覺得若水很可能平安無事。但不見到人,他終究還是放心不下。

“若水!你。。。”玄清上下打量着她,“你還好嗎?”

若水開心的點點頭。這時,做早課的弟子們都瞧見若水回來了,也紛紛過來問候。衆人直鬧了半個時辰,這才漸漸散去。

衆人散後,若水問起逍遙子的傷情。玄清哀嘆道:“師伯情況不太好。”

“是怎麽受傷的?”

玄清猶豫的瞧了若水,不知該不該告訴她。他猶豫了半天,這才将逍遙子和炎火交手的事簡略的說了。

邪仙在一旁默默的聽玄清說逍遙子的病情,末了奇怪道:“逍遙老頭的功力并不在炎火之下,為何會受這麽重的傷?”

玄清一怔,“前輩什麽意思?”

邪仙老頭見他神情莊重,呵呵一笑,“我就是說說。興許幾百年不見,炎火功力大漲,煉成什麽絕世神功也說不定。”

玄清為人機敏,他聽老頭話中有話,猜想這其中必定有些緣故。但邪仙老頭沒有說破,他也不好硬問,只得罷休。

他們到太極殿見到玄池,若水和邪仙都想見見逍遙子。但玄池卻告訴他們逍遙子現在正在閉關養傷,交代過要是若水回來,三天後相見。

若水頓感失望,跟玄池說了幾句話就和邪仙出來了。見若水垂頭喪氣,邪仙也不去管她,因為他現在腦中正在盤算另一件事。

三界之中,除了他之外,其他四人的功力都不在炎火之下,甚至可以說是在其之上。

逍遙子功力雖不能和他相比,但也絕不會傷的命在旦夕,這其中究竟出了什麽事?莫非逍遙子事先遭人暗算了?

想到這一層,他心中猛然抽了口冷氣。

“若水,老頭子想起還有些事要辦。三天後來和你一同見逍遙老家夥。此刻就此別過。”邪仙道。

“什麽意思?你不跟我一起等嗎?”若水奇道。

邪仙笑嘻嘻的拍拍她的肩,說:“等人這營生,老頭這輩子都沒幹過。你好自為之吧。哈哈。。。”說完一閃身空而去。

若水氣的直跺腳,從沒見過這麽講義氣的家夥。

若水覺得在昆侖呆三天,就像呆三年那樣漫長。玄池常說,她腦子裏總愛想些有的沒的。可身為男子,他不知道,其實每個女子在心中彷徨迷茫的時候,都愛胡思亂想。

她們不是想象力發達,而是對未來深深的不确定,故而憂慮,一憂慮就會亂想,而亂想最壞的結果就是最後瘋掉。

但若水沒有告訴他這個秘密,因為玄池是一個呆板嚴厲的人,他總覺得真心為一個人好,就是要不斷的訓練他,然後讓他成為一個沒有缺陷的完人。

他的出發點是好的,對于這一點,若水是很贊同的。但他不明白,每個人都不一樣,如果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一個樣子,那這多彩的世界也沒什麽意思了。

玄池不讓若水立刻見逍遙子,她完全不明白其中的用意,當然以玄池的性子也不會告訴她。可她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第一天的夜裏她就悄悄起身,潛去逍遙老頭現在的新居---尋游殿。

一路上,若水既忐忑又欣喜,因為她終于可以見到逍遙老頭了。自從得知他老人家受傷的消息後,她可是一連好幾天都沒有睡好呢。

可她剛一踏上尋游殿前的場院中,她就瞬間明白,有時候被人過于了解也不是什麽好事。

因為還沒等她摸到尋游殿的大門,立刻被兩只突如其來的胳膊給一左一右的架住了。

“哪裏來的混蛋,竟敢。。。”若水本準備破口大罵,可看清右邊那人就再也罵不下去了,反而深深的吞了口唾沫。

“玄。。。玄池師兄,嘿嘿。。。”

“你想做什麽?”玄池面無表情的問。

“那個。。。那個”若水一時語塞,忽然靈機一動,大聲道:“我晚上吃太多,到處溜達溜達消消食。”

她剛說完,就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連她自己都覺得這個借口太鬼扯。

這時,在左邊的那人早就憋不住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若水轉頭一瞧,原來是玄清。

玄清無情的嘲笑激起了若水的反感,她狠狠的踩了他一腳,差點痛的玄清憋出內傷。

玄池一向端正,見這兩個師兄妹沒規矩,冷冷的哼了一聲兒。這一聲冷哼很是奏效,玄清和若水知道這是師兄要罰人的先兆,趕緊乖乖的閉了嘴,規規矩矩的正經危站。

“若水,你越來越沒規矩了,竟然連師兄的話都不聽了。罰你将藏書閣的經書全部抄一遍,三日之後給我過目。”玄池橫了他二人一眼,轉頭對若水說。

若水沒想到自己自作主張竟引起這樣的結果,嘴崛的老高,大眼睛忽閃忽閃,可憐巴巴的望着玄池。可玄池冷着一張臉,完全對這種讨饒視而不見。

若水郁悶,趕緊拉了拉玄清的袖子。

玄清上前剛喊了聲師兄,就被玄池頂了回去。玄清最清楚師兄那說一不二的性子了,只得聳聳肩,對若水無奈的搖搖頭。

若水嘆了一口氣,悻悻的回去了。

玄清望着若水可憐巴巴的背影,對玄池說:“師兄,你幹嘛總是對她那般嚴厲,明明心裏很關心她。”

玄池望着空中的朗月,嘆了口氣,沒有答話。其實,他又何嘗想對她總是疾言厲色呢?只是,若水人雖機靈,但過于單純,對她多一些磨砺反而最好。況且他也認為這是保護若水最好的方式,否則這一年來,他也不會總是督促她練功,抄書了。

新月隐沒在一朵浮雲中,整個場院頓時暗了下來,玄池的心也一起隐沒了。

翌日,若水乖乖的坐在藏書閣中抄書。她擡頭瞧着滿滿幾大排書架,連想死的心都有了。三天抄寫完全部經書,那不就意味着自己三天都不能睡覺了嗎?媽呀,這還不如讓她去死。

她煩膩的将書往地上一丢,整個人爬在桌子上,不住的幹嚎,那聲音都驚了窗外樹上栖息的鳥兒。只聽撲棱棱幾聲響,在擡頭望時,只樹枝空悠悠的顫來顫去。

“哎呦,我可憐的耳朵呀。”玄清呲牙咧嘴的推門而入,一只手還在掏耳朵。

若水沒好氣的一咕嚕爬起來,恨恨道:“嫌吵趕緊走,誰也沒邀你來。”

玄清知她心情不好,忙道:“好好,算我錯了還不行?”

若水氣稍昀了些,問道:“你幹嘛來了?今日不用帶弟子練功嗎?”

玄清懶洋洋的斜睨她一眼,“今日是新進弟子下山歷練的日子,他們都走了,我還跟誰練啊。”

“你可好了,這麽清閑。你瞧瞧我,這麽多書,八輩子也抄不完。”若水心灰意懶的皺眉道。

玄清撿起地上的書冊,說:“其實,師兄也不是真的要你都抄完,那只不過是随口一說。他主要是要看到你的誠意,要真心認錯。”

若水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她真不知道自己究竟那裏錯了,難道去看師父也算犯了昆侖的門規?

玄清見她不答話,知她心中氣悶,也不在意,一把搶過她手中的筆,“好啦,本師兄就好人做到底,幫你抄些吧。不過”他拿起若水剛抄的經文看了一眼,啧啧稱奇道:“看來三日後師兄的眼睛和胃都要受苦了。”

若水不解,眼睛掙得大大的,天真道:“為什麽?”

玄清指着她的字道:“好端端的方塊字,被你寫成這樣,你說玄池看時還不被你折磨死?”

若水恍然大悟,敢情玄池是在奚落她。她一把揪下自己腳上的繡鞋,跳起來就要打玄清。玄清見情勢不對,立馬跳到一邊,繞道架子後面躲避。兩人笑鬧了半日這才開始埋頭開始抄書。

有玄清的幫忙,若水抄書的進度,大大加快。這不只兩日的功夫,兩人已抄完了一大半。

兩日來熬夜抄書,若水覺得腦子有些恍惚,故而不覺間已經睡過去了。玄清看她睡的香不忍心叫醒她,給她輕輕披了自己的衣服,拿過她面前那一大摞書,自己抄寫。

此時,整個昆侖籠罩在一片秋日的靜谧當中,耳邊只聽到風吹打門窗的吱吱聲。

忽然,玄清警覺地直起了身子。若水也猛然立了起來,“師兄!”她小聲喊了一聲。

玄清了然的點點頭,對她擺擺手,噗的一聲吹滅了屋中的燈燭。若水慢慢抽出了長劍跟在玄清身後悄悄摸到了門邊。

突然窗子咣當響了一聲,接着一團黑影飄了進來。

只聽屋中一陣兵刃交接聲,忽然一人慘呼,跟着便門咣啷一下,似乎是被人踢開了。

屋中的燈燭驟然亮了起來,只見若水呆如木雞的站在地上,她手中的長劍正滴滴答答的低着血珠,玄清緊閉雙目倒在血泊中。

“啊,若水殺了五師兄!”一個弟子大驚道。

若水聽到叫喊聲這才回過神來,她淚流滿面的跪在地上,回頭對最前面那人哀聲道:“玄池師兄。。。不是我。。。”

玄池手中擎着燈燭,木然立在當地,久久無言。。。。。。

過了良久,玄池兩眼呆滞的走到玄清身邊,顫抖着雙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沒有任何氣息。

“他死了!”玄池冰冷的聲音響徹了整個無語。

聽到這個噩耗,若水覺得自己的血液一瞬間凝固了。她不能相信這是實。剛剛玄清還好端端的跟她說話,可只不過一黑一亮間,兩人陰陽永隔。

這時,門外撲進一個女子,那女子披頭散發,待看到玄清的屍體後,一把推開若水,撲在玄清身上嚎啕大哭。

“玄瑤。。。”若水試圖安慰她。

她如餓虎一般揪住若水,惡狠狠道:“你這個兇手,你這個兇手!他對你那麽好,你怎麽忍心。。。”

“我沒有。。。”若水自己也被悲痛侵襲,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玄瑤惡毒的盯着她,那雙眼睛幾欲燒死她。末了,只見寒光一閃,玄瑤抽出一柄匕首就往若水胸口刺去。

玄池眼疾手快,哐當一聲打掉匕首,拉住玄瑤喊道:“快把玄瑤帶回去。”

立刻上來幾個弟子,要帶玄瑤走。玄瑤不知哪來那麽大的力氣,奮力掙脫了那兩名弟子,張口就咬。等她被拉開,玄池手腕上已經多了一個帶血的牙印。

“你為什麽要護着她。。。她是兇手,你也是殺人犯。。。”玄瑤雖已被人拖走,但哭罵聲兀自不絕。

玄池轉頭瞧若水,見她臉色刷白,眼神空洞,整個人仿佛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

昆侖衆弟子都漠然的站在門口,噤若寒蟬,似在等候掌門的命令。

“把肖若水關進仙牢!”玄池咬牙發布了命令。

兩名弟子拖着身軟如泥的若水,往仙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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