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縱橫四海

縱橫四海

連心理素質一向極強的盛嘉宜都一窘,賀建廷臉上浮出一絲紅暈。

賀若琳看了自己這個弟弟一眼,挂着淺笑上前,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盛嘉宜:“Andy,你怎麽舍得把你的寶貝帶出來?”

“她最近閑着無聊。”何希月說。

賀若琳的目光停在盛嘉宜眼睛上。

“嘉宜片約不斷,我就是想找你拍戲也等不到檔期,竟然也會閑下來?”

“她就是太忙了。”何希月指了指盛嘉宜,“過去幾年拍戲沒有停過,最多的時候一年能拍十部電影,再這麽折騰下去身體要不行了,我讓她休息一陣子。”

“當演員确實辛苦。”賀若琳認可她這個說法,“尤其是像嘉宜這樣漂亮的女明星,難免麻煩不斷,不是嗎?”

不等何希月回答,她又問:“嘉宜的眼睛,是生出來就是這種顏色嗎?”

盛嘉宜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是。”

“是因為混血的原因,還是基因的問題?”

“我也不确定。”

“夜色下看竟然像紫羅蘭的顏色。”何希月輕聲感慨:“今年香港佳士得春拍,壓軸的是一顆來自印度南部戈爾康達鑽礦的藍色鑽石未來之星,鑽礦在海得拉巴西部一座古老的城市,那是庫特蔔·沙希王朝的首都,出土了無數顆頂級名鑽,上一顆同礦藍鑽,是現存于史密森尼博物館的希望之星。”

“起拍價一千萬的天價鑽石,被哄搶到八千萬,最後還是被不知名的買家帶走。”

“盛小姐,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和那顆鑽石的顏色,一模一樣?”

盛嘉宜一怔。

希望之星是一顆44.4克拉的藍色鑽石,現存于美國史密森尼博物院,它之所以著名,是因為它被稱為厄運之鑽,傳聞擁有它的人都會離奇死亡,但實際上佩戴這顆鑽石并不會黴運纏身,路易十六和瑪麗·安東尼王後死前并未攜帶這顆鑽石,霍普家族繼承人也沒有因為這顆鑽石而暴斃。

它只是太美麗,世人都認為太過美麗珍惜的事物是鋒利的。

總有人會将追逐稀罕之物看作攫取權勢的象征。

盛嘉宜敏銳地意識到她在指代宋元那件事,或許還不止那些。

“別這麽嚴肅。”賀若琳噗嗤一笑,打破沉默,她退後一步,讓出身邊的人,“這是我弟弟,賀建廷。”

“盛小姐。”賀建廷羞澀伸出手,他臉上的緋紅已經蔓延至耳側,“真高興可以在這裏見到你,你今天真好看,比電影裏還要好看。”

他害羞的外表和直白的話語毫不相幹。

盛嘉宜禮貌地與他交握。

“這是長河集團的沈少。”賀若琳又介紹右邊男人。

“久仰大名,盛小姐。”沈家俊說,他已經站在那裏看了許久的戲。

長河集團擁有港資企業中最全的金融牌照,囊括銀行、保險、基金、信托、期貨、證券,市值千億。沈家從民國時期開始便是滬上名門,抗戰有功,是響當當的紅色家族。八十年代初期沈家俊父親沈玮良前往香江創辦長河證券,正值香江建立聯合交易所,金融市場高歌猛進,沈家又背靠京城,很快便異軍突起,擠入香江頂級富豪之流。

香江有個所謂的十大家族,十大家族裏又學名著《紅樓夢》排了一個四大家族,沈家就在這四家之列,而賀家單論資産,只能排到第八。不過錢多錢少不那麽重要,說到影響力,賀家比沈家這樣的外來人還是要強勢許多,而說起家中等着分家産的子女,沈家又要少上許多。

沈家俊作為長河集團太子爺,只有一個弟弟,三個姐妹,弟弟還比他小十三歲,未來萬貫家財大多還是落在他的頭上,所以他基本不費什麽力氣,就進入長河集團總部任總助,就等着不久後接班CEO職務,比賀建廷這個還在為董事席位争搶的“富三代”要潇灑得多。

盛嘉宜也向他點點頭:“沈先生好。”

她彬彬有禮,禮節挑不出錯處,眼裏也沒有寫滿急迫,往兩位公子哥身上貼。

本來就是如洋娃娃一般的長相,今天穿了一身白色收腰吊帶連衣裙,外面又搭了一件米色西裝外套,黑色長發及腰,更顯得過分精致,簡直像是陶土捏出來的美人。

賀若琳承認,即便是女人見了她這張臉也只會想多看兩眼,美麗卻沒有攻擊性,介于成熟與稚嫩之間,溫順又矜持。她輕柔到似乎可以輕而易舉折斷,卻又意外有着磅礴的生命力,仿佛她的生命裏有什麽東西在支撐着搖搖欲墜的她,當那團火燃盡時,這驚世駭俗的光彩就會瞬間熄滅。

有人欲使之毀滅,就有人想要她長明。

賀建廷需要一位有名氣、讨人喜歡又無權無勢的妻子,盛嘉宜很好,她是個女明星,但同時她有學歷,有一個名聲好且已經去世的繼父,還有同警務處及財政司良好的關系。

如果是她的話,賀家不介意成全賀建廷的個人喜好。

“今晚氛圍這樣好,真适合跳舞,我年輕的時候最喜歡跳舞,可惜現在年紀大了,早就沒了當時的心情。”賀若琳掩唇輕笑,“沈少,不介意陪我上樓見一見幾位內地來的老板吧?”

“我的榮幸。”沈家俊說。

悠揚的琴聲響起,那是舞會開始的奏鳴。

賀建廷因為長姐刻意給自己創造的機會而激動不已。

“盛小姐,我能不能請你跳舞。”他急切道。

盛嘉宜環顧四周,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何希月已經離她遠去,她和中星娛樂老板範少偉站在一起,知趣地給她與賀建廷留下充足的空間。

盛嘉宜在心中暗嘆一口氣,今夜人員雜亂,即便沒有狗仔混進來,明日八卦也會傳遍香江。

但是她面上不顯,微微一笑:“好啊。”

夕陽下的相擁看上去是那樣美好,賀建廷近距離看着盛嘉宜,看她那張離開電影鏡頭後更加驚心動魄的面容,白瓷一樣的皮膚,翹到不可思議的的睫毛,寶石般的瞳孔。

她其實很不像典型的香江人,沒有微龅的嘴唇和高顴骨,也不像白人,除了瞳孔顏色和過分精致的骨骼之外,她身上很難看出混血的痕跡。

優越的家世、美麗的容顏、漂亮的學歷、溫和的性格……

盛嘉宜真是……完美。

賀建廷情難自禁握緊她的手:“盛小姐,我很愛看你的電影。”

“哪一部電影?”

“《霓虹》。”賀建廷說,盛嘉宜對此毫不意外。

“你在那部電影裏飾演一位女學生銀霞,我依然記得你穿過馬路,在街角回頭那一幕,陽光照在你的臉上,風吹起你的長發,我想全天下沒有哪個男人不在那一個瞬間為你動心!盛小姐最喜歡的角色應該也是銀霞吧。”賀建廷篤定道,畢竟盛嘉宜因為銀霞一夜紅遍亞洲,還靠着這個角色成為最年輕的影後。

那是她的巅峰,這三年裏盛嘉宜和何季韓拍了許多部刷新票房榜的商業片,卻再也沒有一部電影能如《霓虹》那樣登峰造極。

可盛嘉宜搖頭:“不是”她緩緩道,“我不喜歡銀霞。”

“為什麽?”賀建廷震驚到睜大眼睛,這下盛嘉宜相信他真的是自己的粉絲,當你知道自己深愛的角色并沒有得到主演的認可,就像美夢驟然破碎,現實擊碎夢幻,賀少猝不及防。

“因為我不喜歡拍戲。”盛嘉宜湊仔他耳邊輕聲說,她氣息吹在賀建廷耳旁,讓他渾身繃緊。

那個女學生,盛嘉宜想起來劇本——她蒼白的像一張空白的紙,除了極致的美麗,銀霞身上沒有任何故事。

鄭安榮說銀霞就是流離的幻影,她的存在只是激發三名男性角色相互背叛的誘因,而她是美好這個抽象概念的縮影。

“抱歉。”盛嘉宜眨了眨眼睛,“賀少是不是覺得很失望?”

賀建廷被她這樣認真注視着,下意識否認:“不。”

“你真好。”盛嘉宜甜甜道。

賀建廷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他們兩個跳了許久的舞,直到夜色漸深,有人走到賀建廷身邊,附耳與他說了什麽。

盛嘉宜聽到那人說:“徐少到了。”

賀建廷面色陡變,他松開盛嘉宜,那張和煦的臉上露出難以捉摸的表情。

“我馬上來。”他說,轉頭看向盛嘉宜,“盛小姐,抱歉,有些要事需要我現在去處理。”

“我沒有關系。”盛嘉宜柔聲道。

賀建廷被她溫柔的模樣看得心裏一軟。

他猶豫着開口:“嘉宜......晚一些我可以送你回家。”

盛嘉宜笑了起來,卻并不說好還是不好。

賀建廷卻把她的沉默當成是羞澀的默認。

“你在樓下等我。”他說,“我見完一位客人就來找你。”

他匆匆忙忙往別墅裏走去。

草坪前燈火亮如白晝,盛嘉宜站在暗處看他,眼底神色卻漸漸冷了下去。

“你可真是把他拿捏住了。”何希月站在她的身後,“我看他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

“是麽?”盛嘉宜淡淡道。

“他有提出和你約會嗎?”

“他說送我回家。”

“都這麽說了還不夠明顯?”

“你是怕我借機離開橙禾嗎?”盛嘉宜轉頭,冷冷看着她。

“你會嗎?”何希月面色不變。

“你怎麽篤定我不會?”

“如果想嫁豪門你早就嫁了,我依然保持我的想法,賀家過于複雜,賀建廷又太過溫和,壓不住這一大家子上蹿下跳的人,更談不上幫你,如果你選他,我會覺得你眼光很差。一定要挑一個的話,我看沈家俊還不錯,不過按照沈家的傾向,他家裏不會願意他找一個港女,而且他這個人據說也相當花心,靠不住。”

“這就是你的評價Andy姐?”盛嘉宜冷笑了一聲,但很快她又重新恢複了平靜,“這不是菜市場,容得我們兩個挑來挑去。”

“嘉宜。”何希月卻忽然拉住她,“你知道沈家俊今天為什麽要過來?賀建廷上樓去做什麽了嗎?”

“不知道。”

“我剛剛見到彙港集團一位高層,從他口中聽到一個傳聞。”何希月聲音低得幾乎不可聞。

“渣甸集團牽頭內地,要拿出廣東沿海兩千畝土地要做核電開發。”

“就在剛剛,那塊土地的主人,來了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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