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活動如火如荼的舉辦開了。

上學的一大早,學校外的圍欄上就挂上了大橫幅,學生們邁進學校的步伐都是雀躍的,整個高三部下午都很浮躁。

到了下午活動,每個人的高興都寫在臉上。

他們學校騰出來了幾間做活動的大教室,沒辦法容納下他們級部所有人,臨近的四至五個班級分在一起,如果有想找的朋友,還能竄門。

活動前集合,方臻和許風釀果然在同一個教室相遇。

嘈雜的人聲要把一切都淹沒,幾個班的人聚在一起的分量簡直能把人震聾,嗚嗚泱泱的全是人,老師們幹喊也沒用,都上了小蜜蜂。

方臻被人潮擠着,腿上沒好全不能使勁,頭一次覺得自己這麽無力,懷疑這麽一間教室裏馬上就能發生踩踏事故。

這時,一只手拖住了他,用一種看似輕飄飄的力度穩住他的身體。

方臻扭頭。

許風釀似乎說話了,但是他聽不清,估計也不是什麽好話。

扶穩他後,許風釀收回了手,也看見方臻的嘴沖他一張一合。

許風釀淡淡地想,估計不是什麽好話,聽沒聽清都不重要。

沒人看見這兩人短暫的接觸。

集合後,級部主任站在最中央,跟所有人解釋今天的流程。

學校裏只要辦活動,必定有節目,這天的節目大部分都是由自願的同學上臺表演,表演完之後,所有人都要參與進去做團體游戲,最後是自由活動,大家可以自發組織,但不許逃課離開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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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一下午三節課,正好三個環節,晚自習得有人留下來打掃衛生。

在聽見報幕說今天有許風釀上臺彈鋼琴時,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許風釀!彈鋼琴!

不敢想會有多好看……不是,多好聽。

方臻百無聊賴。

有什麽好炫的,他也會。

只不過半吊子水平,學了兩年放棄了而已。

上臺表演的學生一個接一個,他們很多都在今天下午特意換上了自己的漂亮衣服,正值青春,一堆的俊男美女,看上去賞心悅目。

才開始方臻只覺得都是小孩子過家家,他年紀大他們快一倍,什麽都見識過了,看得漫不經心,沒想到慢慢也看進去幾個。

尤其是現場的氛圍非常好,大家都非常給面子起哄。

“六班馮媛最美!跳舞一級棒!”

“彈古筝的美女給個聯系方式呗!”

“唢吶一響!吉哥閃亮登場!”

直到許風釀上臺,大家才收斂了一些。

和那些精心打扮不同,下午許風釀還是穿了校服。

盡管是校服,他看上去和其他人就是不太一樣,非常出挑。

方臻也見過不少明星,他妹喜歡追星,有時候為了給他妹個驚喜,他會帶着他妹去看演唱會、私人見面會,近距離遠距離都觀察過。

他的結論是,很多的明星帥哥都是包裝出來的,真正能稱得上帥的沒幾個,離開聚光燈、化妝師的巧手和群衆的濾鏡,很多還沒他好看。

而許風釀是真正的天然去雕飾。

他坐在學校面前那臺有些年頭的鋼琴旁,上半身如往常一樣筆直,修長的指尖在琴鍵上碰了碰,似乎在聽音準。

現場頓時安靜了。

主持人的聲音難掩激動,“接下來讓我們的許風釀同學為我們即興彈奏一首鋼琴曲,大家掌聲在哪裏!”

掌聲頓時比之前幾個節目都響亮。

方臻清咳,終于直起了身體。

流暢的音樂從許風釀指尖傾瀉而出。

略高一階的講臺上沒有聚光燈,只有教室裏死亡大頂光,其實離得遠的同學甚至看不太清,但他天生就吸引人的視線,令人忍不住牢牢盯着他。

他坐在琴凳上,神情認真,專注又迷人。

和本人的高冷寡言不同,他的琴聲像暗夜中緩緩流淌的水,既有靜谧的溫柔,又暗藏黑夜中的洶湧,初聽覺得和緩,聽久了又發現其實節奏很快,兩者相生相依,像是一個人的黑白兩面。

有時聽久了,再看許風釀身上的服裝,不像是校服,恍然間還覺得是正兒八經的演出服。

方臻其實不是第一次看許風釀彈鋼琴。

上輩子他和許風釀在一個班,托他們當時班主任的福,每次有什麽活動,班主任都會“幫”許風釀報個節目。

他知道許風釀會的不止這些,他曾經見過許風釀拉小提琴、吹薩克斯、口風琴……很多他都會點,也都上臺表演過。

起先方臻知道他會什麽學什麽,每一樣都要比許風釀練得好、練的勤。

後來才發現,有的人是高山,越過去後不是海闊天空,而是一山又一山。

漸漸的方臻累了,最後堅持下來的只有他比較感興趣的格鬥——這項運動的好處就是能和許風釀真真正正的打架,比你一言我一語的陰陽怪氣要來的痛快。

方臻能确定,他确實是挺讨厭許風釀的,這種讨厭是家長在他旁邊日積月累耳提面令積累下來的,也是他和許風釀暗自較勁誰都不肯服輸時堵着的一口氣。

如果不是這次意外,他們未來可能會鬥一輩子。

到老了可能還會較勁誰的廣場舞跳的好。

一曲畢,不少人還沒回過神。

直到不知道有誰帶頭,掌聲稀稀拉拉響起,後來越來越激烈,甚至有人站起來鼓掌。

“好節目!”

“我宣布許風釀是今天的全場mvp!”

“還要不要其他人活了?學習成績好也就算了,長得也好看,長得好看就算了,還多才多藝。”

“有沒有人錄視頻?能不能分享到論壇上去?誰發了我可以讓他免費抄一星期作業!”

掌聲雷鳴般,一時間都停不下來。

最後還得是老師上去調節秩序,控制大家安靜。

在大家都激動着時,六班的文委感覺有人戳了戳她。

她連忙轉過去,發現是方臻,壓低聲音:“方臻,你幹什麽?”

“不是說讓我看道具嗎?”方臻問,“我現在過去行不行?你把器材室的鑰匙給我。”

文委一愣,随後感慨了一下,嬌聲道:“方臻,你人也太好了吧,可是後面還有節目呢,你不看了嗎?”

方臻道:“我看不看都行,但是我們的活動不能搞砸了。”

一時間,方臻的形象都在文委的心中高大起來,越看他越順眼,把鑰匙給了他。

方臻左看右看,發現沒人注意他,像個小賊似的靠近教室後門,溜了出去。

還站在講臺上的許風釀擡眸,忽地朝教室後門看了一眼。

文委轉回頭,對着其他班的文委道:“我對方臻是真的改觀了,我覺得他人不錯,不知道為什麽我們一開始對他惡意那麽大,以後絕對不說他壞話了。”

剩下的幾個也點頭,“對啊,以前看他不聲不響的,沒想到人那麽好。”

一個群體想要改觀,是十分不容易的。

而六班這個堅硬的金鐘罩,慢慢裂開了個小縫。

*

方臻找了半天,終于找到了他們做游戲要用的繩索。

不過,這幾根繩索都一樣,如果真用它玩游戲,估計每個班級拿一根就走,沒有辦法精準定位到許風釀班。

全做手腳的話,過一會兒全斷了,許風釀也不會覺得是他自己倒黴。

就算他做好标記,每個班級由他親自分發,他不确定許風釀是走繩索的那個人還是拉繩索的人,不确定能不能在許風釀的手裏斷……全是問題。

想要搞事的心是強烈的。

但是真正搞起來,方臻才發現,實現起來有難度。

算了,先弄吧。

方臻愁眉苦臉,随便找了一根繩子,往後轉身找趁手的工具時——忽然感覺到不對勁。

他擡起手,吓了一跳,往後摔了個屁股墩,差點叫出聲。

“許風釀?!”方臻心髒差一點就跳出來了,“你、你不是表演節目嗎?跑這裏來幹什麽?”

“我早就表演完了,”許風釀站在門口,冷淡的眼神将他從上至下掃描一遍,“你在幹什麽?”

方臻下意識道:“你管我幹什麽呢!”

随後,他反應過來自己在幹壞事,還被正主給抓包,立刻有些心虛,“我來拿活動用的道具,有你什麽事?你跟蹤我?”

許風釀沉默,視線看向方臻手上的繩索。

也不知道信沒信。

他問:“你只是拿道具的話,心虛什麽?”

——連方臻自己都沒發現。

從他在教室裏出來的時候,就賊頭賊腦的,一看就知道有事情。

“誰、誰心虛了?”明明心虛到結巴,方臻還是嘴硬,倒豆子似的,“我們班文委怕道具出問題,讓我提前看着,難不成我還能破壞道具嗎?”

許風釀詐了出來,“你在破壞道具?”

方臻:“……”

方臻:“你耳朵是不是有問題?我認真的。”

許風釀哂笑,向前一步,随手關上了門,“你做壞事都這麽光明……”

“等等!”方臻瞪大了眼,可還是晚了。

門輕輕一聲,徹底關上。

許風釀一愣,“怎麽了?”

“這門,”方臻閉了閉眼,“從裏面打不開。”

許風釀驀地看向身後的器材室門。

方臻呵呵一笑,“誰做壞事不關門啊?你也不想想。”

許風釀:“……”

方臻:“做壞事不關門,說明這門有問題呗。”

許風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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