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熱豆腐

辛喜打開手機,微信上有人找她,是前段時間熟人介紹的一位,提了好多次,不好推脫,就相看了一次。

他說:還沒回來?

又說:既然不喜歡去健身房,不如晚上約跑?

辛喜看錯字,直接罵過去——

心裏沒點逼數嗎?你誰啊,我跟你有這麽熟?XXX。

那邊什麽也沒回,她又編輯一條罵過去,已經發不出去,并且在下面出來兩行提示語。

辛喜更加生氣,耍流氓還有理?要删除好友也是她先來。

端着手機頓了頓,待看清上一條消息,不覺有些尴尬。

一路高低不平的崎岖山道,周遭連個服務區也沒有,更不用提衛生間。長途汽車剛走了一半的行程,突然靠邊停了車,跳下去兩個男孩子,背過去身,對着雜草叢生的馬路牙子疏解。

辛喜靠着窗戶玻璃出了會兒神,收回視線,端坐着,目視前方。

辛喜除了名,還有個字——笑笑。

主要是熟人覺得“喜”這個字發音比較別扭,不小心就會噴出來唾沫星子,不如“笑笑”響亮,接地氣,就比如紅薯和地瓜,一個書面語一個口頭語,既然表達的都是一個意思,指的都是一個物件,那叫什麽都行,幹脆怎麽舒坦怎麽來。

張以給她發微信:幾點到?我去接你。

辛喜:八點左右。

想了想又說:我尋思着你剛失戀,不想麻煩你,看樣子你還好,還沒到尋死覓活的地步。

張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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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會兒又來一條:笑笑,我是真難受……

對于張以這段感情,辛喜知之甚少,一個大老爺們,就算再是你男閨蜜,也不會過于碎碎念,她忍不住有些好奇,關心到:以哥,你給我講講你們倆到底怎麽了,也好讓我給你判一判是非對錯。

張以:……

辛喜:以哥?

張以:在一起時間久了,又是異地,大概她不舍得分開,但是也沒多少感情在裏頭,索性這次就分開了。

辛喜:誰提的?

張以:我。

辛喜:她說什麽?

張以:她問我想好了沒有,要是想好了就分開吧。

辛喜有些激動,皺眉打字:這娘們也太過分了吧,就那次,她請了一天假過來這邊,卻跟朋友玩了一天,晚上去你住處突然不讓你碰的時候,我就覺得有問題。

辛喜想了想,看熱鬧不怕事大,又打了一串字:要是我,跟男票分開好久才見一次,我肯定是要跟他睡的,接他的路上都得恨不得把他就地□□!這娘們真渣,不喜歡還吊着你半年,分了就分了吧,咱們還能遇見更好的。

張以那邊好久才回複:關鍵是你沒男票。

辛喜:……

又走了百裏路,再次有小孩子下車疏解。

感受一下自己越來越漲的膀胱,她嘆了口氣,心裏有些豔羨。

辛喜有些感慨,又發了一條: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接下來一個半小時過的有些漫長,很是難挨,最後走到終點站下車,已經是晚上八點鐘,漆黑一片。

張以的電話過來:“喂,到站嗎?我已經來了,等你呢。”

她提着包下車,瞧見一同下車的大男人已經一股腦鑽進了旁邊漆黑不見五指的小樹林。她憋住,跺跺腳,對着話筒喊:“到了,我不知道在哪啊,烏漆嘛黑的……”

“給我個方位,去接你。”

辛喜想了想,“到那天送我過來的那個地方吧,趕緊,憋不住了。”

她說完裝起來手機,提着行李小跑過去,到地方後又等兩分鐘,還不見過來,忍不住又打電話:“你在哪啊?”

那邊說來了,随後就見前頭的黑色車子閃了閃近光燈,她簡直像見了救星,車子還沒停穩,拉開後車把手裏的行李扔進去,然後又拉開駕駛座,把包扔進去。

張以接過去手提包,逆光瞧見一個倩麗身姿,裹着一件米白色大衣,簡單素雅,亞麻綠齊肩卷短發,兩鬓還挑染了幾處,雖然色澤低調,但也不容易忽視,配上眉目清秀、不加修飾的五官,好似她剛睡醒從床上爬起來,有幾分不精致、慵懶美。

他問:“怎麽帶了這麽多東西?”

“我去廁所,我現在憋的難受,已經聽不懂人話。”

說罷就小跑着往車站裏頭跑,憋了四個小時,這時候也實在已經到極致,只想着趕緊進站上個廁所,別得都來不及想,遠遠望見汽車站漆黑一片,心裏有不祥的預感。

歇菜,怕是關門了。

走到門口推門試了試,然後掉頭又往回大跑。

遠處仍舊有人吆喝着上車,瞧見她過來,問了句:“姑娘去不去XXX?”

她擺擺手,想了想抱着希望問:“師傅,這附近哪裏有廁所?”

“廁所?這個時間,恐怕有廁所的地兒都關門了。”

“謝謝師傅啊。”她嘆了口氣,咬牙又回到車裏。

“關門了,”她對張以說。

張以趕緊打着車掉頭,“再忍忍。這就帶你去找衛生間。”

她勉強坐到副駕駛,連安全帶也不系上,側着身子,着急說:“趕緊趕緊,肯德基、德克士、華萊士、麥當勞……随便找到哪一家都行,這車站設計也太不合理了,外頭連個廁所都沒有,感情是只有車站裏頭的人用上廁所,車站外頭的人不用上?”

張以搖頭笑了笑,安撫說:“要不你在我車裏解決?咱們這麽多年交情,我不往外說也不嫌棄你。”

辛喜看了他一眼, “我還是被尿憋死吧。”

她坐不住,來回張望,車站一般都位于偏僻的地方,走了這麽半天也沒見一家店面,更不用說廁所。

“上次我去火車站也是這樣,下了火車想去廁所,在車站找了一圈沒找到,問了位環衛老大爺,他說車站設計都這樣,外頭就沒有,最後我只好拿着身份證進站裏面,門口驗票的大姐不讓進,我說我立馬要尿褲子才放行……”

張以回頭看她,“去你姐家裏玩的嗨不嗨?”

“嗨什麽嗨啊,也就那樣吧,”她來了興致,巴拉巴拉又說,“原本打算多住幾天,她不是懷孕了,孕婦脾氣大,我怕住的時間久了我倆再幹起來,所以趕緊回了。”

張以問:“去都去了,不多呆幾天,我還沒想你,你就回來了。”

“等你想我?那我是不是這輩子都不用回來了?”

張以哈哈笑起來。

辛喜有他陪着說了一路話,時間還稍微過的快些,直走到小區附近的大學,拐彎進去,在法學院教學樓找到廁所。

她本科就是在這裏,所以算是熟門熟路。上完出來,只覺得整個世界都不一樣,就連門口那個兇巴巴的警衛大叔,臉板的也比往常可愛。

上車後,張以這才問:“吃什麽?去哪吃?”

辛喜說:“走啊,請你。”

他擺手,“我請你。”

“那怎麽行,當然是我請。”

他笑說:“得了吧,你一月幾毛錢工資。”

辛喜擡眼看他,“那要是這樣說,你請我一頓可沒用,你少說得請一年才能緩解我的經濟危機。”

張以說:“一年也不是不行,但是下次見着你不能叫我老張了,你得改口叫老公。”

辛喜“啧”了一聲,撇嘴白他一眼,不過也沒把這話往心裏放,畢竟是熟人開個玩笑,而且她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禁得住玩笑。

随便找了一家餐館,剛取了號坐下,辛喜姐姐便打過來電話——

“到家裏了嗎?怎麽也沒給我回一個電話?”

“啊,”辛喜接過來服務員遞上的菜單,笑說,“剛才忙着去衛生間……我到了,正準備點菜。”

“有人接是嗎?”

“對,我朋友。”

“那就好,到家裏我就安心了。剛才還尋思着,時間也差不多了,怎麽還沒到……你們吃吧,吃完早點回去休息。”

“好嘞。”

辛喜收手機放桌子上,看了看菜單轉送給張以,“你點吧,我吃什麽都行,不挑食。”

“跟我還客氣上了?”

辛喜解釋說:“我确實不知道點什麽,你做主。”

張以接過去,打開瞧了瞧,随便來了幾樣,然後又湊過來,指着菜單給她推薦,辛喜低聲說:“兩個人吃,別點太多,你看,人家牆上還寫着——光盤行動。”

張以笑說:“怎麽現在這麽小家子氣了?以前挺豁達的人。”

辛喜故意說:“不還是被你一直看不上眼的那幾毛錢工資折騰的?”

“……”

辛喜又笑:“不過這家飯店真挺不實在,兩個人過來吃不如四個人吃實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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