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郡主雅興

郡主雅興

沒等碧荷開口,三姨娘就指使小厮把她們兩姐妹扔了出去。

站在杜宅門前,三姨娘趾高氣揚地看着她:“從今往後,不準回來!”

說完,三姨娘将手上的镯子摘下來砸在她身上:“看在你跟我多年的份上,賞你了,滾吧!”

三姨娘轉身後,杜宅的門砰的一聲閉上了。

那金镯子足有二兩重,扔給碧荷的包袱也裝的滿滿當當,杜清萱唏噓不已,大約是三姨娘不舍得碧荷吃自己吃過的苦才趕她走。

主仆情深,大概就是如此。

雲水樓向來生意興隆,今日又辦了寧煜的詩會,一時間門口擠滿了人,整條街堵的水洩不通。

“敏和郡主到!行人讓路!”

“行人讓路!”

侍從不停揮着鞭子驅趕路人給敏和的轎子開路,趙念嬌因告知詩會一事,得了敏和擡舉,此刻在轎旁随侍,雖說是恩寵,可頂着大太陽走了一路,此刻也是滿頭大汗,花了妝。

敏和掀開簾子看她一眼:“到了嗎?”

趙念嬌谄媚地笑着給敏和扇風:“郡主稍坐,就快到了,兩步路。”

敏和看着她滿頭汗珠,冷哼一聲放下簾子,這趙念嬌上次探聽消息不實,害她被母親責罵,此刻按照嬷嬷教的法子整治她,當真快意。

忽而轎子輕輕晃了下,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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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和還不知發生了何事,就聽見趙念嬌呵斥道:“哪裏來的小畜生,竟敢沖撞郡主!”

街邊的農婦趕忙替闖到路中間的兒子裆下鞭子:“小孩子不懂事,求郡主開恩吶!”

那農婦被打得皮開肉綻,卻仍是護着兒子不停磕頭。

敏和不悅地蹙眉:“拖下去殺了。”

趙念嬌冷笑着指使侍衛動手,卻被嬷嬷擡手攔下了。

“嬷嬷何意?”敏和瞪着她。

“郡主,前面就是雲水樓,今日文人墨客衆多,行事還需收斂些。”嬷嬷勸她。

敏和氣得摔了手帕:“一個賤民,沖撞了本郡主就得賠命,來人,把這對母子給我當街斬殺,我倒是要看看誰敢說個不字!”

嬷嬷只好壓低聲音說道:“保不準寧公子已經到了,郡主,這事若是讓他知道了,豈不是連累您的名聲嗎?”

敏和聞言翻了個白眼,咬牙切齒地說道:“罷了,算他們走運,還不快趕走!”

嬷嬷急忙讓那對母子讓路,一行人浩浩蕩蕩到了雲水樓門口。

“真不愧是阿煜哥哥的詩會,這屏風畫扇都選的極雅致!”

敏和越看越高興,上樓挑了視野最佳的位置坐下,又叫人大張旗鼓地擡來摻金線繡的牡丹屏風,生怕別人不知道是她敏和郡主來了。

不過沒一會兒她就煩了,瞪了趙念嬌一眼:“不是說阿煜哥哥辦詩會嗎?怎麽沒見他露面?你要是敢诓我,小心全家的腦袋!”

趙念嬌吓得一激靈,趕忙讓女使去打探寧煜的下落。

正當敏和要大發雷霆時,女使終于回來了。趙念嬌聽完面上犯難,可畏懼着敏和的暴躁脾氣,只好真假參半地說了。

“郡主,寧公子一早就來了,此刻正在雅間跟人探讨學問呢!”

敏和怒氣稍斂,看着她:“男子還是女子?”

趙念嬌吓得吞吞吐吐,話都說不全。

敏和只好讓人把剛剛去打聽的女使拖到自己面前:“說!寧公子在哪?”

女使急忙去看趙念嬌臉色,卻結結實實挨了嬷嬷一耳光:“郡主讓你回話!四下張望什麽呢?”

女使只得硬着頭皮說道:“在三樓朝露間。”

敏和掃了趙念嬌一眼:“帶路。”

趙念嬌無法,領着她去了。還沒進屋,就聽見了裏面的污言穢語聲。

敏和暴怒,一把推開門:“是哪個不要命的小賤人!”

話音未落,所有人都驚呆了。屋內正颠鸾倒鳳的不是旁人,而是吏部侍郎趙熙,更令人吃驚地是,那兩名女子竟然是趙熙下屬吏部員外郎的夫人!

趙念嬌吓白了臉:“爹?”

此時趙熙用了藥,正飄飄欲仙,看見又來了兩個嬌滴滴的小美人,搖搖晃晃地就去抱。

敏和沒見過這等下流事,驚得一動不動,反倒被趙熙一把撲倒。

“快拉開!”

嬷嬷趕緊去拽趙熙,可那男人力氣太大,直到身邊圍滿了人,衣衫不整的趙熙才被扯開。

一時間,整個詩會都沸騰了。

“早聽說吏部污糟一團,不成想腌臜事這麽多,和下屬夫人啊!還是兩個!”

“喲!這女兒捉老子的奸,普天之下頭一份呢!”

“我剛剛怎麽看見趙熙是趴在敏和郡主身上啊?”

“玩得花呗!”

……

話越說越難聽,敏和郡主還未起身,擡眸就看見寧煜在四樓居高臨下看着她,俊美的臉上只有徹骨的冷意:“郡主好雅興。”

敏和慌亂地搖着頭,趕忙整理衣裳才發現雪白的香肩露了大半,此刻衆人對着她指指點點。

敏和難得地紅了眼,沖身旁的人怒吼道:“不許胡說八道!再胡說本郡主殺光你們!”

周遭議論聲總算小了些,可下流鄙夷的目光不停打量着她,敏和何時受過這委屈,只能把怒氣撒到了引她來的趙念嬌身上。

“賤人!”

敏和使勁甩了她一耳光,又用尖利的指甲将她的臉抓得鮮血淋漓。

“郡主,先回去。”嬷嬷眼看鬧得越來越大,只能上去拉住敏和。

敏和忽然想起寧煜,剛想辯解卻發現人早就不見了。心裏又氣又惱,只能指着趙氏父女惡狠狠說道:“你們趙家當真是穢亂不堪!待我禀明母親,必得扒了你們的皮!”

敏和郡主說完便拂袖而去,只留下一群群情激憤的才子書生。

當然,在這群筆杆子主力軍的推動下,不到半日,趙熙的風流事就傳遍了京城,連帶着敏和郡主一起成了大家津津樂道的談資。

“好!好得很,簡直大快人心!”

禦書房內的皇帝此刻直接高興得從龍椅上跳了起來:“趙熙那個狗東西終于出事了!這些年他幫着永安為非作歹,不停打壓朕的人,朝中老臣一個個沒了,吏部考核呈上來的又全是永安的人,放眼望去,偌大的朝堂,朕連一個可用之人都沒有!”

李公公從小侍候皇帝,此刻也欣喜:“是啊!陛下,趙熙一倒,永安公主一派就受了重創,得趕緊選個可靠的人把吏部接過來呀!”

皇帝壓下心頭的喜悅定了定神:“是,你現在就去傳旨,罷了趙熙和那兩個下屬的官,再讓吏部尚書張大人重新主理吏部事務。”

看着李公公小跑而去的背影,皇帝眼裏重新燃起了希望,好久,好久沒這麽暢快過了!

與之相反,公主府內此刻已是狂風驟雨。

“荒唐!”永安氣得牙癢癢,狠狠打了敏和一耳光。

敏和驚呆了,捂着臉說不出話來。她受了如此大委屈,找母親想法子解恨居然反被教訓。

“娘!我是您親生的啊!”敏和眼裏噙着淚,臉頰上的紅印子越來越紅。

“滾!我沒生過你這孽障!”

永安今日氣狠了,那趙熙是她培養起來掌管吏部的爪牙。吏部掌管百官的績效考核,抓住吏部就等于抓住百官,可偏偏她生的好女兒卻硬生生把趙熙逼上了絕路。

敏和忍不住哭鬧起來,永安重重一拍桌:“來人!把這孽障拖下去杖二十,沒有我的允許,不得踏出房門半步。”

嬷嬷們不敢多說,架着敏和出去了。

砰砰砰,院內棍棒聲一時響個不停。

“娘!娘!我錯了!”敏和一邊痛哭一邊不斷求饒,嘴角的鮮血落進肮髒的地磚,凄厲的哭聲響徹整個公主府。

永安聽着哭聲逐漸小了,痛苦地揉着額角:“宮裏有動靜嗎?”

嬷嬷臉色難看至極:“皇帝罷了趙大人的官,又請了張老回來主理吏部事務。”

那張老可是個油鹽不進,擁護皇權的迂腐之人。

永安的頭再次劇烈疼痛起來,支撐不住,跌倒在書案前。

“公主!”嬷嬷驚呼出聲,急忙去扶她。

永安痛得不停用手捶打着自己的頭:“痛,頭痛!”

“來人!快去請太醫!”嬷嬷們趕緊把永安扶到榻上休息,聽見永安神志不清時還在念叨着吏部。

趙熙是被家仆擡回去的,才清醒不久,就等來了罷官的聖旨。

待到李公公離去,他還覺得是場夢,他抓着身旁的夫人不停搖晃:“這是夢對不對?都是假的對不對?”

夫人此時已經淚流滿面,捂着心口就要暈,一時間,她也不知道是該怨這個行事荒唐的丈夫,還是捅破事情的女兒。

後院聽見消息的妾室們沖了出來,不停撕打着趙念嬌:“你這個掃把星!都是你禍害了全家!”

趙念嬌瞪大了眼,不敢相信這是平時連挨了一耳光都不敢吱聲的賤妾。

偏房人太多,妾室們領着庶出兒女對着趙念嬌拳打腳踢,不堪入耳的叫罵聲吸引來了趙熙。

趙熙踉踉跄跄地走了過去,推開衆人,看向蜷着身子在地上口吐鮮血的趙念嬌。

“爹,爹。”趙念嬌口齒不清地爬向他。

可平時對她百般疼愛的父親此時正怨毒地盯着她,忽然,眼前寒光一閃,趙念嬌驚恐地看着自己的發簪插入胸口。

随着趙熙拔出金簪,鮮血噴湧而出,趙念嬌永遠閉上了眼。

黃昏時天邊一片豔麗的晚霞,塵嚣一邊烹茶一邊說道:“公子,明天應當是個好天氣!”

寧煜臉上有了笑意,将挑揀好的補品食材遞給塵嚣:“明日萱萱來學琵琶,你讓廚房把燕窩八仙湯炖好,她前些日子受了驚吓,要好好調養才是。”

“是。”

塵嚣應下,心裏也高興,自從有了姑娘,公子的生活總算有了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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