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挑選嫁衣

挑選嫁衣

“這,這人是誰啊?”周遭終于有人開口問了。

永安放下繡帕,恢複了端莊肅穆的模樣:“吏部尚書,張勤。”

永安聲音輕如羽毛的一句話,吓得所有人大驚失色。

圍觀的人臉上的表情立刻豐富起來,有悲憤哀傷的就有快意得瑟的,永安派和皇帝派當即劃分的明明白白。

砰的一聲,太監尖利的聲音響徹營地:“快來人吶!陛下暈倒了!”

永安紅唇微勾,帶着嘲諷的笑意看向手忙腳亂的醫官和侍女。

“呵。”

永安不屑地搖搖頭,摟着敏和走了,那頂皇帝冠冕,她們終究是沒有還回去。

“公子,這可怎麽辦?”

塵嚣一看見皇帝暈倒就急了,寧煜倒很鎮定:“不妨事,只要不是死了,咱們這位陛下都堅強得很,他能熬過去的。”

杜清萱端着烤肉,自覺站在這裏也是多餘,幹脆進了營帳。

寧煜看着她進去,低垂的睫毛顫了顫:“去查,看張勤最近是摸到什麽了?永安竟然這麽着急下殺手。”

塵嚣道是,很快就吩咐人飛鴿傳書給懷奚。

他想了一會兒,仍是想不通:“張勤與永安公主作對已久,或許是積怨太深,今日恰巧得了機會的緣故?”

寧煜嗤笑一聲:“你以為前些日子朝堂上殺的血流成河,受益人真的是皇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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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嚣微微睜大了眼:“不是嗎?死的可都是永安公主的人啊!”

寧煜搖搖頭:“他們确實站邊永安,平時蛇鼠一窩地混在一起貪墨,這銀子大頭進了公主府不假,可這些年他們也撈了不少油水,用富得流油來形容也亳不為過。”

“難道是永安公主貪圖他們的錢財,才故意把他們貪墨的事情洩露給張大人的?”塵嚣仍覺得不可思議。

“是。”

寧煜點頭:“永安手裏握着戶部,只要這群人的家産充公歸到國庫裏,她就有辦法再搜刮一次。況且,她日後是要推自己親弟宣王做皇帝的,這些蛀蟲,當然不能留到宣王的朝堂上,借當今皇帝的手處置了,豈不正好?”

塵嚣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死的都是些虛職官員,實權在握的永安黨,無論張勤怎麽追查,都沒有确鑿的證據。”

寧煜靜靜地看着明黃營帳裏進進出出的人,輕聲道:“塵嚣,告訴懷奚,我們要早做準備,永安要有大動作了。”

皇帝身體欠安,春獵隊伍只能提前回京。

待到城門時,天色已暗,還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杜清萱與夫人說自己要到佛寺小住一段時間,當然不能挑這樣的時候回去。

馬車在街道上慢悠悠地駛着,杜清萱發現這似乎不是去将軍府的方向,于是她疑惑地看向寧煜。

只見他神秘一笑:“帶你去個地方。”

杜清萱好奇地打量他一會兒,忽然期待起來。

今日下雨,很多店鋪都關了門,倒是盡頭轉角處的一家未挂名的鋪子還亮着燈。

“是那裏嗎?”杜清萱好奇地問他。

寧煜點頭:“萱萱,我們到了。”

說罷,他先下了馬車,塵嚣則在一旁替他撐起傘。

“來。”寧煜抱杜清萱下了馬車,卻沒有将她放下。

“嗯?”

“地上濕,別弄濕了你的鞋襪。”

杜清萱小臉一紅,由他抱着進了店鋪。

裏面坐着一個頭發花白,但看起精神很好的老婦人,她起身熱切地與他們打着招呼。

“公子,這就是你要娶的姑娘呀?真好看,夫人見了,也定然喜歡的!”

杜清萱茫然地站在原地,寧煜笑着介紹道:“這是陳媽媽,我母親的陪嫁女使,在寧府二十多年了。”

“陳媽媽好!”杜清萱乖巧地行了禮。

陳媽媽趕緊去扶她:“老奴可擔不起姑娘這大禮,實在折煞我了。”

她拉着杜清萱的手仔仔細細看了一圈,眼睛都笑沒了:“公子真是好福氣,姑娘不僅出落得水靈,還知書達禮得很。”

“是。”寧煜也高興,目光落在杜清萱身上,一寸都挪不開。

“我,我們今日是?”杜清萱被他們盯得不好意思,小聲問道。

陳媽媽一拍腦門:“你瞧我這記性,見着姑娘光顧着歡喜,竟把正事忘了。公子姑娘,你們且随我上樓,東西我已經備好了。”

于是寧煜拉着杜清萱上了樓,一推門,就看見了款式多樣的豔麗嫁衣和金光閃閃的釵飾頭冠。

原來鳳冠霞帔竟是這樣的!

杜清萱不由得看直了眼,寧煜将她拉到衣架子前,伸手摸了面料和繡花,笑意吟吟地看向杜清萱。

“萱萱,你看看喜歡什麽樣的?我讓人把現下時興的款式和圖樣都尋來了,你看看可還滿意?若是不滿意,我們再改也行。”

杜清萱摸着摻了金線繡的百花圖案,當真是耀眼奪目,這樣的嫁衣,無論是誰穿上,都是光彩照人的新娘。

“我聽說,女子嫁衣是要自己親手縫制的?”杜清萱回頭看他。

寧煜微微一頓:“針線活繁瑣,多請幾個繡娘細細縫着就好了,雖不及你,但也能免你不少辛苦。”

一直知道寧煜體貼,沒想到他能細心到這個份上。

“如果你想繡,可以繡點小物件,合歡扇或者襟帶都好,做多了針線活傷眼睛。”

寧煜這話說的懇切,杜清萱想起他箭術極佳,想來是很愛護眼睛的。

杜清萱輕輕一笑,寧煜湊近了些:“萱萱,你喜歡這件嗎?”

杜清萱摸着滿繡鸾鳥霞帔,點點頭:“對,我喜歡這個。”

“好!那我們就用這個。”

寧煜高興地拿起嫁衣放在她身前一比:“這些是我讓她們趕制的半成品,只繡了一部分,你若選好面料和圖樣,我就讓她們開始做,你若有想要改的,随時和我說。”

“現在開始做?”杜清萱一驚:“太早了吧?”

寧煜故意逗她:“不早,我着急呢!再給弄丢了可怎麽辦?”

杜清萱輕輕掐了他一下:“你別開玩笑!”

“好好好!”

寧煜握着她的手,認真說道:“其實是因為我父親,現下邊境穩定,今年中秋大概就能回京,之後若起戰事,或許又得出征。父親想親眼看我娶親,所以等中秋他上門提了親,我們就成親吧!”

太快了吧?

看杜清萱臉上有為難的神色,寧煜急忙說道:“你放心,我從現在就開始準備,三書六禮,十裏紅妝,絕不馬虎,我一定風風光光地把你迎進将軍府。”

“我不是這個意思。”

杜清萱看着他,正色道:“是你,你想好了嗎?這樁婚事對你毫無助益,萬一”

“沒有萬一!”

寧煜語氣堅定,他扶着杜清萱的肩頭,與她對視:“此生,我非你不娶。”

他的眼睛似有浩瀚星辰,杜清萱發覺自己早已沉溺其中,躲不開的。

杜清萱擡手摸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髒,對于寧煜的每一句情話,這裏總是比大腦首先做出反應,或許愛意就是這麽的明顯直接。

“好!”

杜清萱低頭笑了:“今年中秋,等你娶我。”

寧煜激動地抱着她轉了個圈:“一言為定!”

“哎呦!公子你快把姑娘放下來!”

陳媽媽适時從門外走了進來:“這裏衣架釵飾繁多,要是打翻了劃傷姑娘,你豈不是要心疼死。”

寧煜輕笑一聲,将杜清萱放到一旁的交椅上坐着。

陳媽媽捧着一套赤金鴿血紅鳳冠上來:“這是夫人出嫁時戴的,上頭最大最亮的那顆明珠還是先帝爺親賞的。”

陳媽媽摸着鳳冠,眼睛逐漸濕了:“夫人生前最愛的就是這套冠,不止一次提過,要當傳家寶留給兒媳呢!”

“萱萱,戴上試試吧。”寧煜捧着冠,小心翼翼地給她戴上了。

好重!杜清萱輕輕吐出口氣,努力坐直了身。

陳媽媽又從紅布底下拿出兩支赤金墜明珠步搖,挽進杜清萱發裏。

“寧煜!”

杜清萱驚呼一聲,頭往前一傾,撞到了寧煜懷裏:“快幫我扶一下,好沉!”

寧煜急忙将冠拿起來放到一邊:“萱萱,沒事兒吧?”

陳媽媽卻笑了,站到杜清萱身後輕輕替她揉捏着後頸:“夫人當年第一次戴的時候也這樣,姑娘,放松些就好了。”

杜清萱點點頭,原來這金燦燦的華貴之物,戴起來也不容易。

“不如将這兩支赤金步搖換成四支小的花钿吧,嵌上鴿血石,既減輕重量又不失華貴。”

陳媽媽點點頭:“如此也好!”

直至夜深,杜清萱才跟着寧煜回到将軍府,坐在床前,她仍覺得一切美好的像夢一樣。

難以想象,婚期和嫁娶之物竟然那麽快就定下來了。再不到半載的時間,她将與寧煜成親,有屬于自己的家。

想到這,心裏又生出兩分落寞。

別人成婚都要禀明父母,可自己卻孤單一人,去杜宅提親也不過是走個過場,全了禮數。

忽然地,她很想阿姐和阿娘,她起身推開窗,望着天邊那輪殘缺的月亮。

咣當一聲,有黑衣人輕點瓦片掠過屋頂。杜清萱眼睜睜看着他落入寧煜的院子。

“快來人!”

杜清萱急得往寧煜的院子奔去,把在門口替她守夜的塵嚣吓了一跳:“姑娘,你這急匆匆地是要往哪裏去?”

“你看見了嗎?剛剛有人落到寧煜院子裏去了!”

塵嚣松了口氣:“姑娘別急,那是我們自己人,具體緣由我也不知,但是來得這麽急估計是有大事,你在此稍候,待我問了公子,定能給你一個答複。”

塵嚣說完,向杜清萱抱拳告退。

是自己人嗎?

不知為何,杜清萱總覺得胸口悶得厲害,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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