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兄弟
兄弟
十二年後——
某個夜晚，天上群星璀璨，照亮着底下這片無人的原野。突然，一個龐然大物憑空出現，浮在半空之中。仔細看，會驚奇地發現原來這個龐然大物竟是一片看似無邊無際的土地，上面長着茂密的森林、立着宏偉的城堡……但僅一秒，它又消失不見。原野再次變得空曠，沒有一點剛才的痕跡。
在父母和鄰居的愛護下，多晞健健康康地成長着。她在各類魔法方面都很有天賦，從小在學校的成績也異常優秀，但，多晞并沒有從事什麽能充分發揮她魔法天賦的職業。她在鎮上開了一家叫悠然而息的蛋糕店，離家不遠。
今天，窗外陽光明媚。多晞在鬧鐘的叫喚聲中醒來。她眯着眼，從被子裏抽出手，伸向床頭櫃，關掉了吵鬧的鬧鐘。房間內終于安靜下來，她閉上眼，回憶着夢的殘餘。
最近幾天，她頻繁夢到她那早已死去的妹妹。夢的內容都一樣：妹妹責怪她為什麽她能待在家、為什麽沒有和自己一同去往格洛裏斯、為什麽沒保護好她……不一樣的是夢的形式，有時是兒時的妹妹突然變成恐怖鬼怪的樣子，有時是妹妹在洶湧的河中哀嚎……
當多晞洗漱完、換好衣服走出卧室時，第一眼看到的總是隔壁那扇緊閉了十二年的白色木門。它上面貼着豐富的貼紙——只是顏色早已暗淡，畫着一些立體塗鴉……盡管這扇門被施了隐形術，但多晞還是能看見這扇門。不過她從沒告訴過父母。
多晞看了幾秒，移開視線，從樓梯上走下去。還沒走到客廳，多晞就聽到了新聞的聲音：
“最近，守護者歐果果和弗裏臺的大批市民頻繁受到攻擊，其攻擊來源是一名叫凱瑟的男子。據稱，這名叫凱瑟的男子是非法組織鏡現的一名部長，曾經被歐果果逮捕，但後來逃脫，由此，凱瑟記恨上了守護者歐果果。在歐果果和他的同伴反擊時，他們發現凱瑟有一名藏在暗中的同夥，這使得他們的攻擊總是無效……”
多晞走下樓時發現爸爸正站在電視機前面聚精會神地看着，他的視線跟個吸盤似的扒在了電視屏幕上，手裏還端着一旁發着油光的煎雞蛋。多晞将目光移到電視上，最近街坊鄰居都在讨論這個新聞，自從它在兩周前第一次出現，直到今天都沒有被解決。
多晞走到餐桌前坐下，同時将剛才從爸爸手中拿過的那盤煎雞蛋放到桌子上——多傑先生還看着電視，對此毫無察覺。
盧雅夫人将做好的早餐一一放到餐桌上，等最後一樣熱牛奶放到桌子上，對多傑先生叫了幾聲。多傑先生回過神來，看到空落落的手時吓了一跳，直到看到餐桌上那盤煎雞蛋才快步走來。
“那個凱瑟和他的同夥很厲害啊，那麽多守護者都沒能抓到。”爸爸嘆着氣說，“聽說弗裏臺這幾天都沒有什麽店子開門，大家都躲在家裏。”
多晞正夾着一個煎雞蛋放入口中，聽到爸爸的話後明顯愣了一下，沒有接話。
“小晞，你知道艾莉最近怎麽樣了嗎？”多傑先生擔憂地問，“她一個孩子在外地做那麽危險的工作，可把她父母擔心壞了。你叔叔阿姨還一直托我問你艾莉有沒有給你寫信呢。”
“是啊，绮麗這幾天都不敢看電視。雖然艾莉有寫信給他們，但他們總擔心孩子寫的不是實話。”盧雅夫人道。
Advertisement
“艾莉可是守護者啊，況且她還有那麽多同伴，肯定沒問題，讓绮麗阿姨和艾本叔叔放心吧。”多晞擠出一個微笑，說。
“這幾天我多陪陪绮麗吧，她這幾天總是憂心忡忡的。”盧雅夫人對多傑先生說。
“那艾本可要有意見了。”多傑先生笑道。
盧雅夫人也忍不住笑了，又故作生氣地推了丈夫一下，嗔怪道：“真是的，艾本他白天上班，我白天陪绮麗不就行了。”說着，她又看向女兒，目光充滿擔憂，“小晞，你和西娜也要小心些，雖然阿拉維離弗裏臺比較遠，就怕那些壞人轉移位置，從阿拉維跑到弗裏臺。”
“我還是去送一下小晞吧。”多傑先生擡頭說。
“我去就可以了，你去上班吧。”盧雅夫人說着，又看向多晞，表情有些傷感。“在外面玩得開心，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跟着陌生人走……”盧雅夫人就像在囑咐一個第一次去幫大人打醬油的小朋友。
“媽，我很安全。”多晞說着，仰着臉挑了挑眉，“回來給你們帶禮物。”
“好啊小晞，給我帶幾瓶弗裏臺的酒回來。”多傑先生笑道，又看向妻子，目光帶着祈求，“可以的吧？”
“勉強可以吧。”盧雅夫人道。
多傑先生喜笑顏開。
“小晞，遇到什麽事一定要給我們寫信。”多傑先生道，“我們過去接你。”
“會的。”
吃過早飯後，多晞和盧雅夫人挽着手出了門。從家到火車站的前一段行程，盧雅夫人在回答問她們去哪的熟人朋友，後面的路程，她就在抓緊時間告訴多晞出門在外要小心什麽。到了要進站的時候，盧雅夫人又不舍地抱了抱多晞。
終于進了火車站，多晞總算能松了口氣——她的謊言沒被揭穿。但同時，面對在後面目送她進站的媽媽，她又十分不舍。她真讨厭這種感覺，讨厭和家人分離、讨厭對家人說謊。她騙了爸爸媽媽，她的确是去找好朋友，但她是去找艾莉，去弗裏臺。
時間飛逝，火車很快就到達了站點。多晞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然後順着往外湧的人群出了火車站。終于走到了站外，多晞還沒來得往外多看幾眼，就感覺手中的東西被拉走了，不等她看是誰，一個熟悉的聲音便響起：“小晞!”
多晞擡起頭，是艾莉。
“很急嗎”多晞抱了抱艾莉，問。
艾莉皺着眉，說：“挺急的，這件事再不解決我和其他人就得被開除了。”她重重地嘆了口氣，拖着多晞的行李箱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說吧。”
一路上，艾莉一言一句都是在向多晞吐槽她的上司。
“抓不到凱瑟和那個連影子都見不到的人難道是我們的錯嗎就魔法本身而言，那個暗中的家夥會很多我們不被允許學習的魔法，這就相當于我們的武器是木頭，對方的武器是槍，就算我們把木頭耍得再好也打不過一把槍吧。”
“他們就會罵我們，拿取消我們的守護者身份來壓我們，他們自己怎麽不上!”
“又想我們解決這件事，又不給我們幫助，我真想把他綁了然後快遞給凱瑟!”
…………
艾莉一路咆哮、尖叫，臉漲得通紅，越說越氣、越說越急。多晞為了讓艾莉冷靜些一邊附和點頭，一邊施魔法讓艾莉周圍的風刮得大些，希望能讓艾莉吹得冷靜一些。但效果有點意外。艾莉憤怒的模樣加上身邊突兀的大風，使得她看起來特別讓人感到害怕。不過，這還是有好處的，至少從火車站到酒店一路通暢無阻。
“能跟我講講具體情況嗎”進入酒店房間後艾莉已經緩和了不少，多晞見狀一邊打開行李，一邊問。
艾莉撲倒在了床上：“果果和那個凱瑟是兄弟。”
“什麽”多晞停下手中的動作，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是啊，我第一次聽到的時候也是這個反應。”艾莉生無可戀般地說，“不過是異父異母的兄弟，果果的父母在他七歲時去世，凱瑟的母親和果果的母親是好朋友，便收養了果果，但後來可能是……叛逆反正就是凱瑟離家出走了，再也沒回來，直到一個月前歐果果才再一次見到他。”
“然後呢”
“唉，你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講過果果的事嗎”
“記得。”多晞說，“你說你的夥伴歐果果一直在努力尋找離家出走多年的弟弟。”
“果果曾跟我們說他成為守護者的目的有兩個，一個是因為在守護其他人的同時可能也在冥冥之中守護到了他的弟弟——如果他的弟弟還活着的話。另一個是在四處完成守護者任務時沒準還能找到他的弟弟。”艾莉說着，扭過頭，目光從天花板降落到多晞的眼睛，“可誰能想到他的弟弟竟成了他的敵人。”
“他肯定很難受。”多晞輕聲說。
“之前歐果果在追捕鏡現相關人員時，抓到了凱瑟。你是沒見到他當時那個表情啊……時隔多年，終于再次見到弟弟，可……唉，”艾莉哀傷地搖了搖頭。十幾秒後，她又重新振奮起來，“等你收拾好帶你去見其他人，然後我們一起商量對策。”
多晞還沉浸在她對歐果果的悲傷中，聽到這話她又沉默了。
她不想讓艾莉失望，可是她不覺得自己能幫到她。她不是守護者，學習的魔法也遠不如他們多，更別談她已經有幾年沒有用過防禦、攻擊類的魔法了。
艾莉仿佛看出來多晞的心思一般，說：“不要太有壓力，你能過來陪陪我、聽我發發牢騷就已經給了我很大的幫助。”
多晞笑了。
“直到現在我都很遺憾你沒有成為守護者，你那麽高的魔法天賦，沒準還可以去做國王身邊的魔法師了，那樣你什麽魔法都可以學，我們也可以找你去對付凱瑟他們。”艾莉說着，又嘆了一口氣。
“我沒那麽厲害，為什麽你們現在不能請那些魔法師幫忙”
“他們可不願理會我們這些小人物，而且請魔法師幫忙要經過一系列的批準，部裏的那幾個管事的可不會搭理我們。”
“為什麽”
“雖然凱瑟他們很難對付，但他們目前不斷地捉弄果果和市民，而沒有造成很大的傷害——如果不算上心靈傷害的話。”艾莉說到這，又長嘆一口氣，從多晞下火車站到現在，她已經嘆了無數次氣了，“可他們雖不會要了其他人的命卻能要了我們的命啊，我們已經被罵了無數次了，這件事再不解決我們就要瘋了！”過了一會艾莉又喃喃道，“算了，開除就開除，也算是個解脫。”
“鏡現是個怎樣的組織？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存在這樣的組織呢。”多晞問。
“鏡現是一個可以滿足顧客任何願望的組織，只要顧客能夠支付有足夠的報酬。它在全國內有很多分部，而在裏面工作的人都是魔法很強的人，但那些人也極其心狠手辣。”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種組織的存在。”多晞驚訝道。
“因為它的顧客不是我們這種普通人。”艾莉道，“畢竟我和你可不會委托誰去襲擊國家的官員。”
“他們還做這個？”多悠不可置信道。
“非法組織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