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養老院裏的鑰匙
養老院裏的鑰匙
不知走了多久，沉浸在悲憤中的多晞對時間已經沒了概念，對自己的身體也沒了掌控。只是當她終于回過神來時，雲白他們全都氣喘籲籲地看着她。
“抱歉。”多晞聲音悶悶的。
“沒什麽，我想我們今天的運動量算是達标了。”雲白笑道。
多晞勉強笑了笑。
雲白又問：“所以多晞，你現在打算怎麽做”
“聽你們的吧，我現在腦子有點亂，做出的選擇不會太明智。”多晞有氣無力地說。
“那就交給我們吧。”問之一臉正氣。
“也不知多悠是怎麽确定鑰匙在誰身上的，”餘梁納悶道，“這對我們不利啊。”
“沒辦法……多悠掌握的信息比我們多。不過，我已經在結界附近放好了監視器，一旦他們出門，我們就緊跟上。”雲白道。
“那我們現在回守護者之家去吧。”問歌說。
“好耶!”問之激動地跳了起來，“一大早就過來守着多悠，行李都沒收拾呢。那棟房子它好大、好豪華的！”問之說完，向前沖去，問歌他們又忙跟上。
無界裏——
“阿波，多悠姐，你們怎麽這麽快——”沙發上的金美率先聽到動靜，轉過頭來，說沒說完，就發現二人臉上的表情不對勁。
“先不去了。”多悠微微把頭偏向另一邊，就像不希望別人看到她臉一樣，然後徑直走上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金美奇怪地看着多悠離開的背影，又立即看向震波：“阿波，多悠——怎麽了？”他發現震波眼眶紅紅的，似要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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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波站在原地，頭低着，雙手緊緊捏着衣角，看起來十分無措。
金美跑到震波身邊，舉起手要用衣袖給震波擦眼淚，但震波避開了。
“別、別把你、你衣服弄髒了。”震波用手抹去了眼淚。
“發生什麽了？”金美見震波又結巴起來，擔憂道。
震波一聽，眼淚又湧了出來：“我、我太沒用了……什麽忙都、都幫不上……”震波雙尖聳起，背狠狠地弓着。他的頭一直低、一直低，仿佛要碰到地面。
金美半蹲下來仰頭才能勉強看着震波的臉說話：“阿波，你才不會沒用呢，”他笑起來，“小丫和鼠媽媽都回房間了，我去廚房把小丫的點心偷來給你吃吧。”
震波低着頭的頭搖了搖。
金美緩緩抱住震波，同時慢慢起身，把震波的身子扳直了些。後面，金美艱難地從結結巴巴的震波口中知道發生什麽，又安慰了震波好久。
下午，溫斯、柒丫和鼠媽媽也知道發生了什麽，不出他們所料，多悠又沒下來吃飯。
看着空出來的那張椅子，震波自責又羞愧。
“震波哥，你沒做錯什麽啊，多悠姐也肯定沒有怪你。”柒丫抱了抱震波。
“是啊阿波，你不用給自己太多壓力。”鼠媽媽擔憂道。
“阿波，多悠和多晞本就應該好好聊聊，你什麽都沒做是對的。”溫斯安慰道。
但震波依舊無法原諒自己。
最後，若不是其他人一直給震波夾菜，震波會一直扒拉碗裏的白米飯。
這一天很快就到了尾聲。
接近淩晨的時候，多悠再次開始了她今天的活動。
外面一片漆黑，多悠乘着飛葉飛到結界外時，幾團明亮的火焰跟着她，照亮她的道路。她低頭看着手裏的指南針，跟着指針的指向，在冷風吹拂的夜空中往某個方向飛着去。
半個多小時後，她飛到了一個養老院，又順着指針的方向，停在了某棟樓二樓的一個房間。
透過沒拉上簾子的窗戶，多悠看到一個遲遲暮年的老奶奶正躺在床上。
多悠将飛葉停在窗戶外，自己用魔法穿過窗戶，往裏一跳。她剛落地沒幾秒，就有一個難聞的氣味撲面而來，這使她不得不緊皺起了眉頭。
老人一直沒有睡，只是望着天花板發呆，等多悠越過窗戶，走到床前，老人也沒有轉過頭，不知道是沒發現，還是不在意。老人就這麽看着天花板，時間在這裏變得如此沉重，最後還是多悠開了口：“您好。”
老人這才緩緩轉過頭，看着多悠，眼淚盡是空洞。
“你是誰”老人終于開口問。
多悠想了想，回答：“死神。”
老奶奶瞪大她那雙渾濁的眼睛，眉頭死死地扭在一起。
“哪來的瘋子”老奶奶喘了幾口氣，“你哪來的!想做什麽？看我老了，沒用了？”她臉上的青筋紛紛突起，看上去似乎用盡了力氣去嘶吼，可結果就像用海綿撞牆。她的聲音虛弱無力，沒有什麽氣勢。
多悠靜靜地看着床榻上的老人，老人還沒有停下來，她開始謾罵多悠，說得很髒，但多悠沒有什麽反應，只是冷漠地盯着老奶奶看。
過了一會，老奶奶慢慢安靜下來，看向多悠的眼神也多了些恐懼。
“你……真是死神”
“是的。”
“我還不想死，我不能死……”她開始哀求多悠，“我好久都沒見過我女兒孫女了，你讓我去看看她們，去看看她們。”
“您有孩子”多悠詫異地問。
老奶奶一聽，臉上的表情一個接一個，她首先有點尴尬和羞恥，然後又有點憤怒，而後又出現了悲傷，最後又重新出現了恐懼，但憤怒和悲傷并沒有消失。
老奶奶一言不發。
“不是親生的吧”
這下老奶奶臉上的表情完全變成了憤怒。
“怎麽不是我親手的!她們都是我一手養大的!她們只是忙才沒來看我，她們……咳咳……都是好孩子，都……咳咳咳……想着我呢。”老奶奶咆哮着，同時止不住地咳嗽。
多悠不确定似的再次拿起口袋裏的指引石，上面的指針明确地指向老奶奶。
多悠收起指引石，想倒些水給老人喝，可當她提起床旁櫃子上的水壺時，發現裏面是空的，她環顧一周，也沒有飲水機。
“算了，”多悠咕哝一聲，放下水壺，幾秒後，她看向老奶奶，“我帶你去見她們”
可老奶奶眼角卻有了淚水。
“他們嫌我啊。其實，我也沒什麽好活的了，都這個樣子，只是有點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我帶您去見您的家人吧。”
老人躺在床上搖搖頭，流着淚說：“見一面，嫌一分，還不如少見。”
“為什麽她們會嫌棄您”多悠滿是不理解，“您是她們的家人啊。”
“我……”老奶奶欲言又止，最後長嘆口氣，“唉，真想回到年輕時候，給我一次那樣的機會，死了也值得。”
“行啊，”多悠立馬說，“我給您一次變年輕的機會，時限是一周，一周後您把性命給我”
“真、真的”
“您想年輕到幾歲。”多悠問。
“五十八歲。”老奶奶期待道，她的聲音顫抖，眼裏也再次有了神采。
多悠有點意外。
多悠開始施魔法，幾屢淡淡的綠光從多悠體內出來，它們瞟向老年奶，不一會兒，綠光消失後，老年奶果然變成了五十歲左右的樣子。
“呀，真是神奇，現在竟然有這麽厲害的魔法，我真是……”
老年奶這時的聲音都有了些力氣。
“您為什麽選擇這個年紀”多悠此刻感到些許吃力，她喘了一口氣，問。
老奶奶沉默了幾秒，而後緩慢說：“這時她們最愛我的那個年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