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多一天的生命
多一天的生命
多悠來到了養老院，穿過窗戶，看到了老奶奶，卻發現老奶奶那對眼睛更加的悲傷。
“你來了。”老奶奶擠出一個苦笑，說。
多悠愣了愣，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您現在願意死亡了嗎”
老奶奶緩慢地點了點頭，眼睛開始閃出淚花。
“您請吧。”老奶奶将目光從多悠臉上移開，落到窗外的夜空上，最後緩慢地閉上了眼。
一陣微風吹進房間，多悠抿了抿嘴，伸出手又落下去。
“您看起來很不開心”
老奶奶睜開眼，眼淚閃過一絲詫異，又很快暗淡下去。她枕在枕頭上的腦袋沉重地搖了搖。
“您的家人呢”多悠問。
老奶奶眼裏的淚水終于抑制不住地湧了出來：“我死了還要麻煩她們幫我收屍，活着就不連累她們了。”
多悠震驚地張嘴，嘴唇微微顫抖：“怎麽能算是連累這可是家人。”
“她們現在依舊讨厭我……”
“為什麽”
“因為我……唉，人老了，很多東西都控制不住，你剛來時我對你的态度是不是很差我平常對她們更差，她們都是好孩子，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年輕時不是這樣的，但人老了，很多事情都變了，我身體越來越差，脾氣越來越差，我想幫助她們，但她們嫌我煩，我罵她們也是為了她們好，但我忘了她們不是我……我年輕了，但也不敢去見她們。”
多悠良久沒有說話，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周圍是那麽安靜，老奶奶吸鼻子的聲音無比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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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給您一天的生命。”多悠擡頭說。
“什麽”
“明早我帶您去見您的家人，就算她們讨厭您那也是她們的事，您滿足了自己見到家人的渴望就足夠了。”多悠說着，站起身來，“好了，您快點睡吧，我明早來接您。”
“可……”
“難道您想帶着遺憾死去？”
“五點。”
“什……”多悠一時沒反應過來，但她很快就明白了，“我明早五點來接您是麽”
“是的。”老奶奶的眼睛在月光下閃閃發亮，她的頭輕輕地點着。
“好。”多悠說完，便離開了。
第二天早上四點半，多悠便來到養老院等候，她意外發現，老奶奶也在等候她。
老奶奶注意到多悠身後跟着的的四個人，有些害怕。
因為多悠昨晚遇到了襲擊，所以這次溫斯和柒丫無論如何也要跟上來。多悠拿四點鐘就得起來吓唬他們，只有金美被吓住了。
“啊，那我會有黑眼圈的。”
但柒丫卻很興奮。
最後多悠沒有辦法，柒丫、溫斯、震波和金美都跟着一起出來了。鼠媽媽在家等候孩子們的回來。
此時，震波扶着昏昏沉沉金美地站在多悠身後，溫斯抱着出來不久便睡過去的柒丫站在多悠一旁。
“他們是跟我來的，您不用在意。”多悠說。
老奶奶緩緩點頭。
“我女兒現在估計還沒起床呢，她工作的地方六點半開始上班。”
“啊!”金美睜着迷迷糊糊的眼睛，很是郁悶，“那我們四點起床是幹嘛啊”
老奶奶吓到了，有些不知所措。
“大人們……不好意思啊，因為這裏離我女兒工作的地方很遠，走路要很久。我女兒都是五點多起床，六點鐘去上班，所以我就和死神大人約定五點半出發……”
“走路半個小時飛的話幾分鐘不就到了嗎。”金美閉着眼睛抱怨道。
溫斯和多悠同時看向震波，震波立刻捂住了金美的嘴。
“沒事沒事，希望各位大人不要生氣，不要怪罪到我的女兒孫女。”
“沒事，您不用擔心。”多悠道。
多悠照老奶奶說出來的地名帶着大家飛到老奶奶女兒居住的地方。現在雖是夏天，但四五點的天空也能讓人感到涼意。震波坐在飛葉上，看着靠在他肩膀上睡着的金美，一只胳膊環住金美的肩，同時手伸直，擋住金美的側臉，也許是覺得這樣能給金美擋點風。柒丫睡在溫斯懷裏，被冷風吹得皺起了眉，縮着身子，溫斯只能再抱緊些
其實，飛葉是有屏障的，升起來就可以擋住風了。
溫斯擡頭看着前面多悠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感到很幸福，突然，他看見多悠打了個冷顫。溫斯微微愣住，反應過來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多悠，把屏障升起來吧。”溫斯輕聲道。
多悠立刻将按了某個按鈕，屏障升了起來，擋住了那些風。
原來，多悠是覺得他們熱，所以沒開屏障，而他們卻是覺得多悠熱。
他們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降落後，老奶奶走到家門口。多悠他們隐藏在一旁，靜靜地注視着那邊。
老奶奶一個人在那裏等待着，沒過一會兒，一個婦女從房子裏出來。
看到老奶奶，女人驚住了，似乎很不好意思，幾秒後，才緩緩走向老奶奶，叫了一聲：“媽。”
老奶奶眉開眼笑。
女人看上去有些拘束，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老奶奶就這麽看着，沒有開口，就只是笑着，看着。
女人突然像恍然大悟似的，連忙要脫下大衣披到老奶奶身上，一邊說：“媽，您怎麽大早上出現在這啊，多冷啊。”
老奶奶阻止女人的動作，輕輕地挽住女兒，一邊走，一邊說:“一直躺着沒意思，走，我送你去上班。”
女人拘束地跟着母親的步伐，她不安地問母親，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老奶奶笑道:“你們不來看我，我想見你們都沒機會咯。”
“對不起，媽媽，工作太忙了。”女人哽咽道。
老奶奶笑着拍拍女兒的手:“孩子，不是你的錯，是我老了啊。”
女人眼紅了，很快便充滿淚水。
“工作怎麽樣啊，累不累啊，肯定很辛苦吧，天還沒亮就要去上班，錢雖然重要，夠花就行了，不要太拼命，虧待了自己。”
女人剛點了幾下頭，老奶奶又說：“算了，你就當我什麽都沒說，我是老人了，什麽都不懂，怎麽又在這給你說教來了。”說完，老奶奶自顧自地笑起自己來。
“院裏的人照顧得好嗎”女人問。
院裏，指的是養老院裏，但女人羞于對母親說出養老院這個名稱。
“我們挺好的，你呢？工作上怎麽樣啊，和同事之間相處還和諧吧。”老奶奶問。
“都挺好的。”女人點了點頭。
…………
“到了。”老奶奶看了一眼前方的制藥廠，松開女兒的手，輕輕地把女兒往前推。
女人回頭，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麽話都沒有說，緩緩地往前面工廠大門走進。
幾秒後，老奶奶又大聲說：“一下班如果沒有什麽事就快點回來，我給你們做你們喜歡吃的飯。”
女人回頭，紅着眼，點點頭，然後轉身離去。
老奶奶站在原地看着女兒的背影直到看不見。
此時，柒丫也睡醒了，她看着前方，又仰起小臉小聲地問︰“多悠姐，那個阿姨是老奶奶的親生女兒嗎”
“不會，”多悠搖搖頭，“不然鑰匙不會出現在老奶奶身上。”
柒丫瞪大眼睛，感到十分不可思議。
“那老奶奶知道嗎”柒丫好奇地問。
“不确定。”
當老奶奶的女兒不見身影後，多悠他們重新顯出身來。
“奶奶，那是您領養的孩子嗎”柒丫直截了當地問，令多悠都沒來得及反應。
“我撿的。”老奶奶笑道，“我丈夫身體不好，結婚沒一年就去世了，好在我幸運，上天給了我一個女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