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孩子的掙紮
孩子的掙紮
多悠他們又陪着老奶奶回到了她曾經的家裏——一棟普通的三層樓房。
“歡歡這個點還沒起床呢，我去給她煎幾個雞蛋餅，你們先到沙發上坐坐。”說完，老奶奶一個人往廚房那邊走去。
金美無力地倒在了沙發上，調整了下姿勢開始閉上了眼。
過了一會，豆漿機嘈雜的聲音從裏面響起。
金美不滿地睜開了眼，震波安慰他回家再睡。聲音太大，又睡過去的柒丫有了被吵醒的跡象，溫斯只好捂住柒丫的耳朵，同時擔憂地往樓上瞟了一眼，最後幹脆用隔音罩将廚房罩了起來。金美也再次躺了下去。
又過了一久，老奶奶陸陸續續将做好的早餐端到客廳，震波也去幫忙。
老奶奶十分熱情，硬要他們品嘗一下。
金美看着餐桌上的那一盤油膩膩，在燈光下發亮的雞蛋餅，光是想象下咬了一口後的油膩感就覺得起了雞皮疙瘩。
多悠和溫斯以及震波毫不在乎地各咬了一口，臉上雲淡風輕。
金美勉強也咬了一口——有他讨厭的蔥。
多悠見老奶奶沒什麽需要他們幫忙的，便對老奶奶說他們在外面等待。
多悠他們離開沒多久，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便出現在樓梯間。那個女孩看到樓下的老奶奶，愣住了片刻。
“歡歡!”老奶奶欣喜地叫出了聲。
歡歡似乎十分別扭，她不自在地“嗯”了一聲，磨磨蹭蹭地從樓上走下來。
老奶奶連忙笑着說:“我給你做了你愛吃的，快來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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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歡不情願似的走下了樓，進了廚房。
“你在這吃着，我先出去。”
歡歡一聽，放下松來。
老奶奶慈愛地看着外孫女，失神中，不知不覺地一直把目光放在歡歡身上。
歡歡不滿起來：“您別老看我，去看電視吧。”
老奶奶急忙回過神，走到客廳。
老奶奶手足無措地不知道這麽打開這個電視，她離家前，家裏是一個小電視，現在換了一個大電視，遙控上面那麽大按鈕她不知道按哪一個。
歡歡從廚房裏出來，準備出門。今天，她和朋友約好了出去玩，走到客廳卻發現外婆盯着電視的黑屏看着，她明白了外婆不會用，想上前問外婆要看什麽，但她一想到一旦她這麽問了，外婆就會說着結結巴巴的、不清楚的話，她要是聽不清，外婆就會急，然後大罵她沒用，又或者，外婆說清楚了，然後她放好電視，然後外婆就莫名其妙地誇她，雖是誇她，但她并不想聽。這麽想着，歡歡假裝看不見，穿過客廳，準備出門。
突然，外婆叫住她，然後朝她走過來，歡歡以為外婆是要讓自己放電視，這樣也好，她就不必自責。但不是這樣，外婆往她手裏放了錢。
“跟朋友好好玩啊。”老奶奶笑着說。
歡歡看着手中的這些錢，愣了愣。
“嗯。”歡歡不自然地握住錢，迅速轉身離去。她走得太急，沒注意到轉身時老奶奶拉了她一下。老奶奶也許是想跟她再說些話，也許是想囑咐她一些事，不論怎樣，歡歡終究是什麽都沒能聽到，只是給老奶奶留下一個匆忙離開的背影，讓老奶奶以為外孫女一句話都不願再聽自己說。
整個家中，現在就剩下老奶奶了。
多悠他們走進來。多悠問：“您現在還想做什麽嗎”
“在那之前，我想再把這附近逛一逛，你們陪我吧。”老奶奶看着多悠他們說。
多悠點頭。
歡歡出門去找她的好朋友了，今天她們約好一起去公園。
今天她本該是興致勃勃的，但歡歡卻如論如何也無法再打起精神來。
“你沒事吧”朋友擔心地問。
歡歡把自己今天遇到的事全都告訴了她這位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聽完了歡歡的講述，朋友皺着眉說：“你外婆突然回來這有點反常啊。”
歡歡也沉默了，但很快便說：“外婆看起來很健康!”
朋友又沉思了一會，突然恍然大悟般，瞪着眼睛，喃喃道：“你外婆會不會被養老院虐待了!”
歡歡也瞪大了眼睛。
“不會吧……”但她的語氣充滿不自信。她細細回憶了下早上，“外婆看起來比一起年輕了很多。”她的語氣堅定起來。
“回光返照。”
“啊!”歡歡有點生氣地叫了一聲。
“不太可能。”朋友趕忙說，“回光返照也不會有起個大早來給你做早餐”見歡歡好了些，又說，“我猜就是你外婆想你們了，你們應該很少去養老院吧。”
“一次都沒有過……”
“那就是了，”朋友道，“咦你和你媽媽之前為什麽要把你外婆送到養老院來着”
歡歡嘆了一口長長的氣。
“外婆的脾氣很暴躁，而且是越來越暴躁，經常不講理，罵人非常兇，還很愛鑽牛角尖，一點小事就要揪着不放，不管怎麽順着她，即使是孝順她，都會費力不讨好。後來，外婆的身體有了問題，生活不能自理，媽媽從早到晚都要上班，爸爸在外面工作，我要上學，沒有人能照顧奶奶，請過護工，都被外婆趕跑了，然後外婆罵媽媽不孝順，只會浪費錢，當時我真的很生氣。爸爸媽媽生活已經很不容易了，還要忍受這些，那段時間，我真想住校，根本不想回家，一回去，就被一股壓抑的氛圍包裹得想死。”
“能理解。”朋友輕聲說。“我奶奶也差不多是這樣。”
就這樣，歡歡和朋友兩個人一起吐槽了她們的奶奶、外婆一中午。
直到遠方的鳴笛聲打破了她們的談話。
她們往後看，一輛救護車向她們這個方向駛來。她們慌張地向周圍看，發現某個地方有一群圍在那，救護車到了之後，人群讓出一條道路來，從救護車上跳下來的醫生往那小跑過去。
最後一名老奶奶被擡上了救護車，聽別人說是突然暈倒了，估計是中暑了。
她們一直看着救護車遠去，不知為何移開不了視線。
“煩歸煩，還是希望奶奶能長命百歲。”朋友的目光依舊沒有從遠去的救護車上離開。
歡歡注視着那個方向，腦中情不自禁将外婆代入進去，一股悲痛湧上心頭。她後悔剛才說外婆的壞話了，其實外婆也沒那麽不好，只是她的負面情緒太多，将外婆渲染成那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