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個死亡
第二個死亡
回去的路上，歡歡心不在焉地走着，剛才的畫面歷歷在目，她又情不自禁地想起早上她和外婆的相處，原本對外婆的不耐煩此時已消散了一大半，而被愧疚感所替代，但是……
她想：外婆什麽都不懂，只會在一旁問個不停，解釋了半天也不明白。
可誰都有不懂的呀，這很正常啊，而且那些魔法和科技對于沒怎麽接觸過的人來說就是很複雜。
她想：外婆沒有愛心，對可憐的流浪貓流浪狗愛答不理。
但是外婆經常幫助鄰居，僅僅是不在意沒有給她的人生中留下任何情感的貓貓狗狗就是沒有愛心嗎。
她想：外婆對待家裏養了那麽久的小咪一點都不好，給小咪打疫苗都要被罵浪費錢。
但是，外婆自上次眼睛被火熏得通紅、睜不開眼都沒舍得去看醫生。
歡歡一想到這，不由得生了一股悶氣：“又花不了多少錢，去看個醫生有那麽難嘛。”
幾秒後，歡歡的心又軟了下來：“也不知道外婆之後有沒有去看醫生。”
當歡歡走到家門口時，她望着大門，突然想起她和爸爸媽媽還有外婆搬到這裏前，都是外婆一個人在撫養她，當時爸爸媽媽都在外地上班。
“應該對外婆多點耐心的……可那好難!等等，”歡歡突然想到了什麽，“我又不需要和外婆成為閨蜜，和外婆平常相處只需要我稍稍耐心一點就可以，大多時間外婆都是和她的朋友一起待着的嘛。”
想明白了這些，歡歡輕松了許多，她要跟媽媽商量把外婆接回來住，外婆今天回來就是想回家住的吧，等下回去後再問問外婆的想法。
當她想好開門後怎麽和外婆說第一句話時，推開門一看，客廳裏空無一人。
一小時前——
“現在”回到老奶奶的家裏後，多悠聽到老奶奶突然的請求，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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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奶奶笑着看向餐桌，緩緩道：“飯已經做好了，就等着孩子們回家，我已經沒什麽事做了。”
“奶奶，”柒丫嚼着南瓜餅，含糊不清地說，“您不陪她們吃最後一餐飯嗎”
外婆一邊往門外走，一邊笑着說：“有我在，孩子們肯定不自在，我想死在我小時候住的地方，我帶你們去那看看。”
多悠跟在老奶奶身後走着。看着多悠和老奶奶在前面走，柒丫感到很難過，嘴裏的動作也慢下來。
“走吧。”金美對柒丫道。
當他們走出去時，發現現在已是傍晚，藍紫色的天空向遠方延伸，逐漸變成了粉紫色，天上的雲彩穿到高樓後面的天空，仿佛是被牽引着的薄紗。
老奶奶一邊走，一邊看向四周，有熟悉的地方，有陌生的地方，有熟悉的人，又陌生的人，看了一路，陌生的事物更多。
偶爾有幾個人會跟老奶奶打招呼，會意外老奶奶怎麽出現在這，會問老奶奶多悠他們是誰，老奶奶一一回應着。
越跟着老奶奶走，前面的人就越少，路燈越來越稀疏，路也越來越暗，所幸天還沒完全黑下去，否則就要打着燈走了。
一路的沉默……
突然，在經過某個地方時，老奶奶站住并扭頭看向了左邊，多悠跟着看過去，發現那裏有一間很小的店子，店門上布滿灰塵，店牌也破舊得模糊不清。
“這是您小時候經常去的什麽店子嗎”柒丫好奇道。
老奶奶笑道：“是年輕時我和姐妹們一起合夥開的早餐店。”說完，她最後留戀般的看了一眼，扭回頭繼續往前走。
溫斯他們經過這個店子時，特意仔仔細細地看了一會，但店子已經被時光磨損得很厲害了，早已看不出它的過往。
又走了不知多久，此時天已經完全暗了下去，溫斯用魔法放出一個柒丫小手臂般長度的光柱浮在前面，照亮着前面的道路。
走得金美時不時停下捏捏自己的小腿，終于來到了目的地，一間岌岌可危的土瓦房——一個被其他人被遺忘，卻被老奶奶無限懷戀的地方。
“就是這了，開始吧。”月光下，老奶奶看着多悠，溫柔地說。
“确定沒其他心願了嗎”多悠說。
柒丫期待地看向老奶奶。
老奶奶想了一會，最後笑了，說：“沒有了，這輩子……很幸福。”
幾天前的某個酒店——
當多晞他們終于從餘梁的昏迷藥中醒來時，他們驚恐地發現他們竟然睡了四天。
此前，餘梁一直在驚慌中度過，他沒收到藍楓他們的信息，一直以為他們進行得很好。直到艾莉給他發來信件詢問多晞他們現在的進展還順便向他吐槽她最近遇到的糟心事時——
“那三個神經病，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成為守護者的，我還以為是三個托尼呢，那個藍發的男的，看着正經模樣，竟然說出那麽沒心沒肺的話，那個黃頭發的，蠢得我想給他的腦子整容，那個紫發的……跟那兩個人混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我………”
後面的話餘梁沒聽了，他的臉變得慘白，艾莉罵那三人的話此時仿佛都像在罵他，他懊惱自己輕信他們，又為如何向雲白他們解釋而驚慌。
當睡了四天左右的雲白他們從各自的房間裏恍恍惚惚地出來時，餘梁什麽也沒管，看到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上前去解釋。餘梁為他那個解釋編了四天，但到他說出口時仍是結結巴巴的。雲白是第一個出來的，也是第一個聽餘梁解釋的，而雲白的腦袋還是有些迷糊，聽完餘梁結結巴巴的解釋後，他更加迷糊了。
多晞和問歌也一起出來，等了一會兒不見問之，問歌又去叫問之，發現問之早就醒了，他正好奇地欣賞着酒店的布置。
最後餘梁一共解釋了三遍，解釋到最後一遍時問歌說他第二次不是那麽說的啊。其實是問歌自己腦袋還沒完全清醒記錯了，但餘梁心裏有鬼，編不下去了，他吐了一口氣，還是将事實全都告知了他們。
大家都很震驚。
“ 你怎麽這樣!”問歌憤憤道。
多晞輕輕拍了拍問歌，然後問餘梁：“那現在的情況是怎麽樣的兩邊的事情都已經結束了嗎”
問歌一聽，雖然很生氣，但仍是轉頭看向餘梁，等待他的回答。
“不知道，”餘梁低着頭小聲地說，“藍楓他們沒抓到嬰靈，又去騷擾艾莉他們，嬰靈那邊不知道人怎麽樣了？虹城那邊也不知道。”
問歌瞪着餘梁，又難過地看向多晞：“多晞姐……現在怎麽辦”
“沒事的，”多晞安慰道，“那三人雖然沒成功，但也耽誤了多悠他們一些時間，然後虹城……當地也有警察去保護他們，所以兩邊也許都沒事。”
“對不起……”餘梁說。
“你對不起的是我們嗎”雲白的聲音也帶着些怒氣。
“不知道現在兩邊是什麽情況，我和問歌問之去多悠那邊，你和雲白去另一邊，抱歉的話之後再說，現在我們需要抓緊時間解決兩邊的事。”多晞對餘梁說。
“好!”餘梁終于擡起了頭。
“小心點……不要硬上。”臨行前，雲白囑咐多晞，趁多晞不注意，又悄悄對問歌說，“多晞一見到多悠就沒了理智……”
“我會攔住多晞姐的。”問歌點頭說。
一旁的問之連忙說；“還有我還有我。”
此時的老奶奶家——
女人下班回家，發現女兒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她一邊往裏走一邊急忙看向四周，沒見到母親的身影。
“歡歡，外婆呢”女人說着，順手将買回來的糕點放在茶幾上
歡歡一看見媽媽回來就立刻從沙發上起來，剛想問外婆是不是會養老院去了，就聽見媽媽的這番話。
“媽，外婆是不是回去了”歡歡說，“我一回來就沒看見外婆，外婆連飯都做好了怎麽不和我們一起吃啊”
女人一聽，這才發現餐桌上擺着的那些飯菜。當看到餐桌上擺着的那盤南瓜餅時，她內心感到些許的不妙。南瓜餅雖是平常菜，小時候因為自己喜歡吃母親也常常做，但自從自己生了歡歡，發現歡歡不喜歡吃南瓜餅後，就再沒讓母親做過。
“可能是回去了，我出去問問別人有沒有看到，如果是回去了我們再把外婆接回來。”女人內心隐隐不安，轉身出門。
歡歡也連忙跟上。
她們很快就問到了，鄰居的孩子說他之前看到老奶奶往某個方向走了，但後面還跟着一群人。
女人的心更加慌亂起來，她忙問跟着的那群人眼熟不眼熟，有沒有見過，孩子搖頭說沒有，只說有一個哥哥長得很漂亮。
她們道過謝，便往那個方向走，但這時又出現了交叉路口，她們不知道往哪轉。
突然，不知從何處飛來一群螢火蟲，像是指引她們一般，往某一個路口飛去。冥冥之中，母親就覺得要跟着它們走，內心隐隐不安着。
卻往前走，女人就越覺得路很熟悉，很快，女人就想起來了，前面是她小時候住過的地方，是她曾經的家，母親小時候的家。
走着走着，發現最終目的地果然是她們曾經住過的地方。她正疑惑母親怎麽會來這裏，突然想到母親是不是在養老院過得不好，所以想家了。
螢火蟲繞着房子飛了一小段距離，最後停在某個地方，她們借着微弱的熒光看過去……
當多晞和問之問歌乘着飛葉一邊祈禱一邊往這趕時，聽到了救護車刺耳的鳴笛聲，她們心都不由得一緊，加快速度跟着救護車往前飛去——
救護車的終點，一對母女在嚎啕大哭，她們的前面，躺着一個閉上眼睛，胸口被血染紅了的老奶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