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矛盾
矛盾
溫斯他們幾天都沒有見過多悠了。無論是誰去敲多悠的房門，都不會有回應。最近幾天的餐桌上都沒有多悠的身影，大家都吃得索然無味。
“多悠姐不會一直都不理我們吧。”又是一個中午，餐桌上，柒丫一邊用筷子劃着碗底，一邊沮喪道。
溫斯他們本就心不在焉，聽到這又都愣住了。
“不會，多悠姐不久就會和我們一起吃飯的。”金美說。
他們紛紛驚訝地看向金美。
“真的嗎？”柒丫欣喜道，“阿美哥你怎麽知道的？”
“上次逛商場我們不都是一起去的嗎，按照多晞買的那些零食量……”金美仰起頭，做出思考的模樣，“就算她把零食全留下來了，多悠姐省吃儉用，那也不能支撐幾天。”
柒丫睜大眼睛，仔細地回憶着。
“是哦。”她說。
鼠媽媽愁眉苦臉道：“我等會再去試試給小悠去送飯吧，一直吃零食可不好。”
在大家吃完午飯後，鼠媽媽端着飯菜去到了樓上。溫斯他們在樓下打掃着，可心思卻不約而同地全都集中在樓上。
他們聽到鼠媽媽敲了敲幾下門。
“小悠。”
他們聽到鼠媽媽的叫聲後，手裏的動作漸漸放慢，關注着上面的動态。幾秒後，他們聽到樓上有了細微的開門聲。
柒丫和震波的臉上立刻出現了驚喜微笑，金美松了口氣，溫斯的提起來的心也稍稍落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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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繼續關注着樓上的動态，可等了幾秒，卻沒聽到任何動靜，直到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多悠在往樓下走。
很快，多悠的身影便出現在了樓道間。
溫斯的心劇烈地跳動着，目光不受控制地一直吸在多悠身上，仿佛久別重逢。
“多悠姐！”柒丫看到多悠後，立刻沖了過去。
“我出去搬家。”多悠淡淡道。
“我去幫你。”溫斯激動道。
多悠沒有回答，溫斯高興地跑了過去。
“我也去幫忙。”柒丫跳起來說。
他們走出無界，解除了它。
結界消失，土地縮減，無限退為有限。多悠坐在土地的邊界線上。幾秒後，土地向上飛起，到一定高度後，向前駛去。
柒丫在外面玩了一會就累了，鼠媽媽帶她回去午睡。金美拉着震波回去看電視。這裏，只剩下溫斯和多悠。
土地以較快的速度前行着，周邊不斷閃過幾只鳥的影子。
風吹拂着多悠的發絲，溫斯坐在多悠不遠的地方，腼腆地笑着，時不時便假裝不經意地看一眼多悠。
一片寧靜。
突然，多悠說話了。
“城堡的寶庫沒有鎖。”
溫斯愣住，看向多悠。
“什麽？”
“你們需要可以去那裏拿。”多悠看着遠方說。
“我們……知道。”溫斯似乎從多悠的話語中察覺到了什麽，臉上出現了不安，“你以前就跟我們說過。”他又故作輕松地笑道。
“你們可以帶着那些錢，去過你們想要的生活。”多悠依舊是看着遠方在說。
溫斯臉一下變得慘白：“你要趕我們走？”
多悠終于轉頭看向溫斯，她不解道：“怎麽是趕？你們不想過你們理想中的生活嗎？”
“我們理想中是什麽生活？”
多悠再次把頭轉了回去，繼續看着遠方：“你們和多晞他們相處的那段生活。”
“多悠，對不起，我不應該将多晞他們帶回來了，真的對不起，我們并沒有背叛你，我們——”
“你是因為我才帶他們回來的，不怪你。”多悠打斷道。
“那你為什麽要趕我們走？”溫斯聲音開始哽咽。
“不是趕，”多悠看向溫斯，皺着眉問，“那時的生活不好嗎？”她喘了口氣，“你們可以去過一個平靜的生活，不用再當殺人犯的幫兇。你們可以結交你們喜歡的朋友，不用顧忌對方是我的敵人。你們可以去一個人少的地方買一個小房子，一起平平淡淡地生活，然後，讓小丫去上學——她肯定很不服，阿美還可以開一個服裝店……然後不賣全給自己穿，”說到後面，多悠臉上出現了淡淡的微笑，“這樣的生活很美好不是嗎。”
溫斯看着多悠臉上的微笑，苦笑了一下。
“是很美好，”他說，“那你在哪呢？”
“我有自己的事要做。”多悠不去看溫斯。
“那……多悠，你能向我描述一下你理想中的未來嗎？”
多悠沒有回答。
“……那裏面有我嗎？”溫斯的聲音微微顫抖着。
多悠沉默了兩秒，回答：“當然不。”
四周安靜地不像話，風的呼嘯聲沒能帶走兩人中的一點沉默，直到幾秒後，多悠感覺到身邊的人起身了。
“謝謝你多悠，等落地了，我就會離開。”溫斯的聲音輕輕地飄進多悠耳中。多悠身體一僵。
“不過……”溫斯停了幾秒，“鼠媽媽他們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說完，溫斯便大步離開。
多悠的呼吸亂了起來，但她身體依舊紋絲不動。
客廳裏，震波回了房間，金美在客廳裏和鼠媽媽一起看着電視，聽到門外傳來動靜，回頭一看，是溫斯。
“阿斯，怎麽回來了？”鼠媽媽問。
溫斯下意識偏過了頭，不讓鼠媽媽和金美看到自己的臉。
“我有點事就回來了，我先上樓了。”溫斯一邊微微低着頭快步走，一邊說。他的聲音帶着些許的哽咽，鼠媽媽和金美都聽出來了。
“阿斯。”鼠媽媽又叫了一聲，但溫斯已經上了樓，沒有回應。
鼠媽媽擔憂而困惑地看着溫斯離開的方向。金美若有所思地低下了頭。
鼠媽媽正要起身，金美攔住了她。
“我去問問多悠姐發生了什麽吧，鼠媽媽您先讓溫斯哥靜靜。”金美起身道。
“好的。”鼠媽媽嘆了口氣，又坐了回去。
金美走到外面，一路上一邊愁苦地思考，一邊行走。
土地之外的有幾只鳥和土地同行着。
“多悠姐！”金美走到離多悠不遠的地方後，便故作高興地大叫了一聲。這時，他愣了一下。他看到多悠姐并沒有立刻回頭，而是先立刻偏過頭，擡起手，似乎在察眼淚的樣子，然後才回頭看了金美一眼。
金美沒有理會這個，他坐到多悠旁邊，笑道：“多悠姐，你有沒有什麽話想跟我說啊。”
多悠沒有立刻說話。
“多悠姐，你跟溫斯哥說的話，應該也是想跟我們說的吧。”金美臉上依舊維持着微笑。
“我跟溫斯說，你們可以帶着寶庫裏的那些錢去過平常的生活。”多悠開口說。
金美眼裏閃過一絲喜悅，他剛想掩蓋這份不合時宜的喜悅，卻發現喜悅竟自己淡了下去。他有些微微出神，但很快便恢複過來。
“那怎麽行呢？我們怎麽能離開你呢？”這句話，連金美都不知道是真情還是假意。
“阿美，”多悠看向金美，苦笑道，“你的确很擅長撒謊，但這有時也會害了你。”
金美心一緊，臉有些發白。
“明明你就很喜歡之前多晞他們來時的那段生活不是嗎？”
“多悠姐……”
“沒關系的，”多悠笑道，“溫斯他現在有些接受不了，你去安撫下他吧。”她的目光暗淡下來。
“多悠姐你說什麽呢？我也不會同意的啊。”金美此刻有些慌張，“我怎麽會喜歡和多晞他們在一起呢？”
“我說的不只是這個，你的确是喜歡那個平靜的生活不是嗎？你也在一直為那個目标做着準備。”
金美的臉更加慘白。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多悠，可嘴上卻依舊說：“哪有？”
“阿美，我說過，撒謊有時會害了你。”多悠說，“比如現在，你可能會失去你渴望已久的人生。”多悠扭過頭，繼續看着遠處，那裏有一團好大的白雲，“你竭力阻止溫斯他們跟着我出去，阻止他們被人們看到和我站在一起，不就是怕這會影響你們日後的人生嗎？”
金美此刻已經說不出話了，他的身體微微顫抖着。
“現在你是安全的了，天使之家已經被解決了，你不用再尋求這裏的庇護，你可以自由了。”多悠笑道。
這時，金美眼中的恐懼和慌張開始迅速散去，而被一種更複雜的情緒取代。
“你不怪我？”
“為什麽要怪你？”多悠不解地問。
金美低着腦袋搖搖頭，沒再說話。
多悠繼續看向前面的風景。金美也轉過頭，面向前面，但他卻是無心欣賞。
過了幾秒，他說：“我不會安撫溫斯哥。”
“什麽？”
“相比過什麽樣的生活，也許和什麽樣的人生活才是更重要。我想，溫斯哥是這麽想的，小丫他們也是這麽想的。”金美笑了起來，“我剛剛也是這麽想的，所以多悠姐，我們還得繼續賴着你。”
“可……”
“哎呀，沒事的，你那麽多錢，養我們夠夠的啦，大不了斷了小丫的零花錢嘛。”
“但……”
“好啦好啦多悠姐，別再想這個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溫斯哥，快想想怎麽把他哄好吧，他剛剛哭得可傷心啦，那哭聲驚天動地，把我和鼠媽媽都吓了一跳。”
“真……”
“當然是真的啦，多悠姐你加速到達目的地，然後趕快去哄溫斯哥……咦？飛行的速度什麽時候變這麽慢了？”
“沒有，和之前一樣。”多悠偏過頭，不自然地說，“還有，你幫我去跟溫斯說吧，我不會哄人。”
“這簡單，你就抱抱溫斯哥，親親溫斯哥，再跟他說就當你沒對他說過那些話，就好啦。”金美語調輕松道。
“什麽？”多悠驚訝道，“為什麽要親？”
“親臉而已，親臉是表達友愛和親愛的一種方式嘛。”
多悠狐疑地盯着金美。
“只有擁抱太簡單了，溫斯哥哭得那麽傷心，親一下更能安慰他。放心，溫斯哥不會多想的，擁抱和親臉是很正常的舉動啊。”金美認真道。
多悠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
金美看着多悠的側臉，心想，多悠姐八歲以前肯定沒人跟她談過愛情和性，八歲進入封印後她的那些千年老叔老姨估計也沒跟她聊太多這些，回到人間又一心找鑰匙……在愛情和性這方面，他的阿波都比多悠姐懂。
“可是，”多悠又開口了，“我的阿姨跟我講過……”
還真聊過？金美詫異地想。
“時代在進步啊多悠姐，你的叔叔阿姨都是千年以前的人了，，思想和現在肯定有詫異嘛。”
多悠若有所思地點了頭。
金美松了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