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說什麽？誰是少爺

第3章－你說什麽？誰是少爺？

自那天晚上以後，我時常想起那個帥傻子，也不知道他平時都幹些什麽。他咧嘴對我笑的那個瞬間，像電影畫面一樣，慢動作在我腦海裏不斷回放。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時常想起他，也許是因為，他是我來這裏，認識的第一個奇奇怪怪的人吧。又也許，是我從來沒有談過戀愛，而他卻第一次牽了我的手。誰知道呢？其實府裏的其他下人都挺好的，也沒有我想象中那麽多的明争暗鬥，但是接觸久了就覺得，沒勁。每天除了後院的一點事說來說去，再沒有別的事情好說了。我開始懷念有微博有Wi-Fi 的日子，也不知道現在現代是什麽年月了，□□有沒有連任美國總統。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冬意越來越濃，也意味着年關越來越近了，全府的下人都新發了秋冬穿的皮大褂。我簡直不敢相信，在古代還是擺脫不了皮草。不過嘴硬歸嘴硬，南城的晚上确實是一天涼過一天了。我去湖邊賞月的次數也漸漸少了，畢竟身體第一，在古代凍感冒了就麻煩了，每次看電視裏面，傷寒都會死一片人。這個歡兒的身體這麽弱，我還是少折騰。而且氣溫越來越低，我這丫鬟的日子也越來越不好過了。沒有空調的晚上，我蓋着兩床被子都還有些瑟瑟發抖。更別說早上天不亮就要起來幹活了，簡直要了我的老命了。

這不，早上天還沒亮，我還在被窩裏享受着最後一絲溫存，卻被秋離急促進門而帶進的疾風凍醒了。她好不容易大嗓門一次吆喝，“歡兒，快醒醒快醒醒，有大好事兒！”換做平時我肯定配合她一問一答了，可是眼下我實在太困了，只聽到她說我倆被分配到什麽閣做丫鬟了，還說這是什麽天大的餡餅兒。我翻了個身繼續睡，管他呢？在哪裏做丫鬟不是做啊，反正秋離跟我一起去，也沒什麽好擔心的。自從來了淩府，我不知不覺把秋離當成了我最親近的朋友，平時幹活也都是她照料着我，我才不至于出大差錯被孫管家責罰。對于這個朋友，我是真心地感激。

洗漱畢吃過早飯以後，孫管家叫來了一個叫李嬷嬷的中年婦女。我一聽叫什麽嬷嬷，立馬聯想到容嬷嬷拿針紮紫薇的場景，莫名地緊張。可是觀察來觀察去，她看上去跟府裏其他下人并無異常。這位李嬷嬷帶着我們走過了一個又一個長廊，還路過了一個巨大的花園，七彎八繞地停在了一個大門前，門前兩尊石獅讓我感到這住的人應該在淩家地位不凡。秋離激動又迫切地眼神出賣她的佯裝鎮定，我拽了拽她的衣角讓她收一收自己的心緒。擡頭一看，歸雲閣。嗯，歸雲閣。不對诶？這不是那天那傻子回來的地方嗎？我當時還覺得挺詩意的，在白天的陽光下看來，卻比那天要恢弘大氣得多。

“這李嬷嬷把我們帶到這傻子住的地方幹什麽？”我用手肘輕輕地碰了碰秋離。秋離馬上給我一個閉嘴的眼神。

“什麽傻子，這是二少爺住的宅子。”秋離耳語道。我如同五雷轟頂，那天我帶去下人廚房的，竟然是淩家二少爺，這狗血劇情。我驚訝得嘴都快合不攏，這一幕卻被這李嬷嬷盡收眼底別對。她幹咳了一聲瞪了我們一眼，“從今往後，你們就是二少爺身邊的貼身丫鬟了。好好伺候少爺，管好自己的嘴巴，要是走露了什麽風聲，唯你們是問。等下稍微收拾一下行李,劉媽會過來帶你們去正廳。”

這李嬷嬷從小服侍二少爺，在二少爺的娘親還沒有過世的時候就入府了。仗着自己是府裏的老人，整天挑小厮和丫鬟的毛病。李嬷嬷看着眼前這兩個看着呆裏呆氣的丫鬟左顧右盼地進了下人住的下房，不禁感嘆孫管家寶刀已老，連個利索的丫鬟都挑不出來了，竟把這樣的人往歸雲閣送。

我和秋離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不滿，只是驚嘆于歸雲閣下房的豪華，這比我們之前住的地方要好太多了。二十平米左右的房間被分成左右兩邊，桌椅也都是各一個。牆壁刷得雪白，一點蛛絲都看不見。之前我和秋離要擠在一個不到一米五寬的榻上，現在我倆都有了各自的床榻，還挂了床幔，感覺看着都暖和很多。最重要的是，冬天我和秋離還配手爐，這是多少下人夢寐以求的待遇啊，據說只有在二少爺這裏當差才有。這對于冬天離不開暖寶寶的我來說，簡直一劑強心針。

“歡兒，你看，這被子都比我們後院兒的厚實多了呢？還有，還有這茶具，也比我們之前那套精致，你看看這花紋……”秋離越看越滿意，止不住地贊嘆。我環顧四周，這地方雖然比之前的地方大不了多少，卻收拾得十分幹淨。我脫口而出,“是啊,好像住酒店标間呀。”秋離不解地看着我,“歡兒，你剛剛說什麽？酒店？酒店是什麽？”我連忙擺手道，“沒什麽沒什麽……你聽錯了，我說的是客棧。”好不容易自圓其說，驚得我一身冷汗。我一定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不然有可能會招來大麻煩。

簡單把行李歸置以後，就要去熟悉工作環境了。說是行李，其實就是一個包袱，裏邊裝着幾件換洗衣物和一些貼身用品。我從來沒有想到,生活可以這樣簡單。每天可以不是粉黛,也不用擔心穿什麽。唯一有點麻煩的就是，每次來大姨媽了都要用專門的月事布，還要洗着用。我覺得洗那個東西着實有點惡心，用一次就扔了。正因如此，我每個月的俸銀都用來買那個了，着實攢不下錢，讓我很是沮喪。昔日的老板，如今窮困潦倒地為了每個月的大姨媽發愁。這是什麽世道啊？

在走去大廳的路上,我忍不住問秋離,為什麽孫管家要把我們安排到這來？我思來想去，覺得照顧一個傻子怎麽也算不上是一份好的差事。秋離白了我一眼說,“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在這府邸裏,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丫鬟擠破頭都想要服侍二少爺。”我暗自在心中嘀咕,好吧,果然人長得帥就是有好處,哪怕是個傻子,都有人争着要來伺候。

還未走到正廳,就聽到屋內傳來一聲巨響,像是碗碟破碎的聲音，夾雜着一個男人的咆哮。“我不吃,都給我端走!”秋離和我互換了一個眼色,預感大事不妙。緊接着就看到李嬷嬷領着一個花容失色的丫鬟急匆匆的出了大廳。領頭的劉媽腳步也一頓，明顯是被驚着了，但還是硬着頭皮帶我們進了正廳。

“二少爺,新來的丫鬟們到了。”劉媽畢恭畢敬地說道，連眼睛也不敢往上擡。生怕下一秒鐘,這個脾氣暴躁的二少爺又要掀桌子了。秋離緊張的一直拽着我的衣角，我用眼神示意她別怕，一切有我。

我心想,這二少爺雖然是個傻子,脾氣倒還挺大。那天晚上,他看上去那麽純良，一點也不像現在的樣子。不過傻子也許就是這樣吧，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其實想想,也挺可憐的。也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我，估計也是不記得了。

只見這二少爺不耐煩地兩手一揮，“知道了知道了，每回送來的丫鬟都一樣，撐不過一個月就要死要活地喊着要走……” 這聲音聽起來異常熟悉，卻又給我一種陌生的感覺。眼前的這個人，眉眼是我見過的雲兒沒錯，可是完全不像那天的雲兒的眼神，說話也沒有瘋瘋癫癫的，罵起人來思路也很清晰。

我看着穿戴一新的傻大哥，忽然覺得比那天在湖邊的魅力更多出幾分。我的心髒又開始不聽使喚，撲通撲通地跳，臉頰也在燃燒一樣。我莫不是在犯花癡吧？

“你，把這裏收拾收拾...還有你，去吩咐廚房，做點我愛吃的菜來。整天給本少爺吃的都是些什麽玩意兒？”傻大個一只腳抻在椅子上發號施令，手裏把玩着不知道什麽玉做的酒壺。我卻呆呆地看着他穿的長靴。果然是富二代，穿的竟然是皮靴，雖然這皮毛處理得有點粗糙，但想必一定很暖和。而我這種下人，卻只能穿布鞋。

“你，幹什麽呢？聽不見本少爺說話啊？！”他猛得站起身來，在我的眼前投下一片陰影。我迎着他的臉看過去，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睫毛。都怪在美國念書時養成的壞習慣，看人總喜歡盯着眼睛看。可是今天，他的眼睛裏卻沒了那天的星光，只剩下憤怒。秋離吓得趕緊跪下求饒，“二少爺，對不起，饒了她吧，她是新來的，不懂規矩..." 我不知為何內心無比失望，那種心情，就好像是你以為發現了一顆水晶，可是最後發現只不過是一顆普通的彈球。秋離見我還愣在那裏，把我也拽着一并跪下。我終于了垂下頭，只聽到一聲低沉的”滾！”我們就這樣結束了第一天的侍奉生活。

回下人房的時候，我心情莫名地低落，秋離跟我念叨了半天規矩，可我一句也沒聽進去。照理說，我無緣無故被罵，應該很是生氣才對，或者說照我以前在公司的脾氣，劈頭蓋臉一頓臭罵了再說。可是今天，我就這樣灰溜溜地離開了。透過紙糊的窗戶裏微弱的星光，我忽然無比想念自己執掌大權的日子，無比想念自己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