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親吻禮

第19章 親吻禮

長街上,風吹過,煙塵四起。

沈竹,衛平等一衆朝臣收到消息,匆忙趕到的時候,禁軍已經在收拾殘局了。

方才還叫罵不休,意圖污蔑陛下與太子太傅的陳玟,如今像一灘爛泥,倒在地上,再無聲息。

兩個禁軍上前,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拖走。

又有兩個禁軍提着水桶, “嘩啦”兩聲,将清水潑在地上,沖刷鮮血。

眼見着水花要濺到他們身上,一衆朝臣忙不疊後退半步,等回過神來,又擡頭去看被拖走的屍體。

街道旁,烏泱泱跪了幾十個涉事官員。

禁軍特意拖着屍體,從他們面前走過。

天地之間,一片死寂。

只有屍體雙腳在地上拖行,發出的窸窣聲。

世家衆人,一個個趴在地上,臉色死白,抖似篩糠,頭低得要埋進地裏。

禁軍刻意放慢腳步,好讓他們看得更清楚些,他們卻沒有這個膽子看。

與此同時,其他禁軍還在查抄府邸,一撥一撥地往外趕人。

參與謀劃此事的人還真不少。

前來赴宴的世家子弟,被安排獻媚取樂的樂師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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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他們猜到,祝青臣是喜歡男子的,還特意安排了十來個風格各異的男人,席上相陪。

用這種肮髒手段,就為了攀上祝青臣。

可以想見,他們是真的狗急跳牆了。

也可以想見,若是祝青臣沒看破,以為有人請吃飯,傻乎乎地就往裏面沖,還不知道要被他們算計成什麽樣子。

李钺陰着臉,盯着這群打扮得花枝招展…… “草枝招展”的男人,緊緊地咬着後槽牙,目光狠戾。

這些世家大族,表面上光風霁月,背地裏玩得比誰都花。

怎麽會有男人穿成這個樣子?

怎麽會有男人走路都走不穩?

怎麽會有男人……他竟然還敢看過來!

李钺收緊了抱着祝青臣的手,把他牢牢鎖在自己懷裏,随後轉過身,背對着那群人,用自己高大的身形擋住祝青臣,把他藏起來。

祝青臣扭了扭身子,試着擡起頭:“李钺……”

話音未落,李钺一把按住他的腦袋。

“啊……”

祝青臣被迫把臉埋在李钺的胸膛裏。

眼前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

周圍一片寂靜,什麽都聽不見。

祝青臣整個人都被李钺強盛的氣息籠罩着,他只能感覺到李钺橫在自己腰上的手越收越緊,聽見從李钺胸膛裏傳來的,有力卻微亂的心跳聲。

他甚至能隔着厚厚的衣裳,感受到李钺身上滾燙的體溫,幾乎要将他融化。

他……

他擡起手,拍了拍李钺的肩背。

“李钺,我喘不上氣……你又要把我抱暈了……咳咳……”

聽見這話,李钺才回過神來,趕忙松開一些,拍拍祝青臣的後背,好讓他喘口氣。

祝青臣軟軟地靠在他身上,輕輕咳嗽着,小聲抱怨道:“李钺,你都有前科,你還不留神……你簡直是鐵鑄的,總有一天被你抱……”

他想說“被李钺抱暈勒死”,但是話到嘴邊,忽然想起,李钺一直很忌諱這些,便把話咽了回去。

李钺低聲解釋道:“朕不是有意的,有一些……不太好的東西,你看了會長針眼,所以……”

“長針眼?”祝青臣好奇地探出腦袋, “那我更要看看……”

一聽這話,李钺趕忙又抱緊他。

“不許看。”

李钺擋在他面前,捂住他的雙眼。

他正色道:“祝卿卿,不許看!”

祝青臣握住李钺擋在自己眼前的手,擡起頭,朝他笑了笑:“不看就不看。”

他乖乖捂着眼睛,轉過身,背對着那些人,喊了一聲:“來人!”

朝中大臣聽見他喊,連忙上前,依次在他與李钺面前站好,俯身行禮。

“見過太子太傅!見過陛下!”

祝青臣與李钺并肩而立,互為倚靠。

祝青臣抱着手,清了清嗓子,冷聲道:“這些鼠輩,自诩高門大戶,實則滿腹陰謀算計,打着接風宴的旗號,要挾算計,設計陷害,無所不用其極。”

“所幸我機警,陛下又及時趕到,這才沒釀出醜禍。”

“沈竹——”

沈竹出列,作揖行禮:“太子太傅。”

“此案疑點頗多,尚須審訊斟酌。現将此案移交于你,由你全權負責。”

“是。”

祝青臣目光一掃,又喚了一聲:“衛平。”

衛平出列抱拳:“太子太傅。”

“此案牽涉官員衆多,你為武将,統領一隊禁軍人馬,協助沈竹辦案。”

“是。”

祝青臣下令的時候,一衆朝臣都恭敬聽着。

李钺就站在祝青臣身邊,微微偏過頭,看着他有條不紊,安排一切,看着他勝券在握,自信滿滿的側臉,沒忍住勾了一下唇角。

真好。

他負責殺人,祝卿卿負責善後。

他們配合默契,天生一對!

只聽祝青臣又吩咐道:“沈竹,先行審問那些家丁仆役,樂師舞姬,還有那些……那些裝扮妖豔的男子……”

李钺皺起眉頭,猛地轉頭,看向祝青臣。

裝扮妖豔的男子?

原來祝卿卿看見了!

那……那那那……

“倘若審問清楚,他們是被脅迫的,不要太過為難他們,從世家那邊拿點銀子給他們,就放他們回去吧。”

還好,李钺松了口氣。

祝卿卿只是比較善良,見不得無辜百姓受牽連,沒有看上他們的意思。

“至于參與此事的世家中人,你且細細審問,不可輕縱一個。”

“臣明白。”

最後,祝青臣正色道:“沈竹,衛平,別聽他們胡言亂語,我不是什麽世家旁支,我和他們不是親戚,沒有關系,我就是土匪出身,和你們一樣。”

“不要再因為顧及我,而輕易放過他們了。”

“是。”沈竹與衛平齊聲應道。

一切安排妥當,天色暗了下來,祝青臣和李钺也要回宮去了。

馬車前,李钺扶着祝青臣的胳膊,親自送他上去,待他坐穩之後,自己也進去了。

宮人随侍,禁軍護送,馬車駛過朝臣面前。

朝臣俯身行禮,齊齊道:“恭送太子太傅!恭送陛下!”

緊跟着,馬車又駛過跪在道邊的世家衆人面前。

世家衆人趴在地上,聲音嗚咽,好似鬼哭:“恭送太子太傅……恭送陛下……”

完了,這下全完了。

究竟是誰說的祝青臣脾氣溫和?

究竟是誰最先提出來,要算計祝青臣的?

祝青臣和李钺根本就是一對活閻王!

這下可把他們害慘了!

*

馬車搖晃,駛過長街。

車廂裏,兩個“活閻王”并排坐着。

廂轎很大,祝青臣一個人坐,綽綽有餘,他甚至可以在裏面歪着身子睡覺。

但要是再加一個人高馬大的李钺,車廂就顯得有些狹窄了。

兩個人面無表情,暗暗較勁。

“李钺,你又壓到我的衣袖了。”

“祝卿卿,分明是你一直在擠我。”

“這是我的馬車,我不想和你一起坐,你坐到對面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全天下的馬車都是朕的馬車。”

祝青臣不由地皺起眉頭,懷疑地看着李钺,這句話是這麽用的嗎?

李钺不太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反正朕要和你一起坐。”

“我不要,你擠到我了。你旁邊還有這麽多空位,你過去點。”

祝青臣用手推,用肘擊,用腳蹬,想給自己争取一點喘息的空間。

偏偏李钺今日不知怎麽了,穩穩坐定,紋絲不動,往邊上挪一點點都不肯。

祝青臣推不動他,只得收回手,看向旁邊的位置。

李钺不走,他走。

祝青臣扶着廂壁,剛擡起屁股,還沒來得及挪過去,忽然,李钺伸手一撈,直接攬住他的腰,跟老鷹抓小雞似的,把他抓了回來。

“诶!”

馬車一個颠簸,祝青臣跌坐在李钺腿上。

李钺從身後抱着祝青臣,雙手環着他的腰,把他整個兒攏在懷裏。

祝青臣好像明白了什麽。

“李钺,你是不是早就想這麽坐了?”

“嗯。”

“難怪一直擠我。”祝青臣握着李钺橫在自己腰上的手,幫他收緊一些, “你想抱我幹嘛不直說?都快把我擠成小泥人了。”

“朕羞于說出口。”

羞?

祝青臣皺着小臉,不敢相信地回過頭看他。

天底下還有能讓李钺害羞的事情?

李钺對上他的目光,輕笑一聲,随後低下頭,蹭開祝青臣的鶴氅。

不對勁!大大的不對勁!

先前想抱就抱,想摸就摸,不就上了個馬車,怎麽忽然羞起來了?

祝青臣警覺起來,問了一聲:“李钺,你怎麽了?”

李钺蹭開祝青臣的衣裳領子,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裏,沒有回答。

祝青臣更擔心了。

“幹嘛不說話?”

他伸手去推李钺的肩膀,李钺仍舊坐定不動,只有抱着他的手臂收得緊緊的,祝青臣想轉身都不能。

祝青臣只能維持着扭着身子的姿勢,努力回想今日發生的事情,試圖從中找出端倪。

“李钺,別生氣了,我這不是沒中計嗎?不僅沒中計,還狠狠地打了他們的臉。你也拿他們開刀,把他們吓得屁滾尿流,有什麽不好的?”

李钺沉默不語。

“不是因為這個啊?那是因為……你又想西征了?不是不想讓你打仗,只是連年征戰,除了你,誰都受不住。”

李钺保持緘默。

“也不是因為這個?那是因為什麽?我想不出來了,李钺,跟我說說嘛。”

祝青臣搖晃着他的肩膀,軟下語氣,像是撒嬌。

李钺終于開了口:“祝卿卿,不是你的問題,與你無關,是我的問題。”

因為埋着臉,他的嗓音沉沉的:“我抱一會兒就好了。”

他都這樣說了,祝青臣也不好再問,轉過身:“這樣。”

祝青臣仍舊坐在李钺的腿上,但是兩個人換了姿勢,面對面抱着對方。

李钺高高大大的,低着頭,像受傷的頭狼一般,躲在祝青臣懷裏。

祝青臣又摸摸他的頭發,安安靜靜地陪着他。

過了一會兒,李钺悄悄擡眼,偷偷看着祝青臣。

——真的不問啊?

——祝卿卿,你真的不追問一下嗎?

——我說別問,你就真的不問,你再問一句,我就告訴你了。

正巧這時,祝青臣轉過頭,對上他的視線。

李钺眼中慌亂一閃而過,随後又恢複成可憐巴巴的模樣。

他喚了一聲:“祝卿卿。”

祝青臣也應了一聲:“嗯?”

“那個陳玟,他說的話……”李钺垂下眼睛,欲言又止。

“他說什麽了?”祝青臣不解,仿佛全然不記得了。

“他說我是暴君。”李钺低聲道, “還說我是瘋子。”

祝青臣眨巴眨巴眼睛,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李钺抱着他,繼續道:“我沒病,我不是瘋子,我很正常的,太醫他們都沒說我有病。”

“剛剛提刀殺人,是因為陳玟欺負你,不是因為陳玟說了我的壞話,我急着殺他滅口。”

“祝卿卿,你不要多想,我不是瘋子,我不經常殺人。”

祝青臣終于明白,李钺為什麽忽然這麽低落了!

都是因為那個該死的陳玟!

祝青臣撩起衣袖,想要去打陳玟一頓,忽然想起陳玟已經被殺了,只得作罷。

他伸出手,擡起李钺的臉,認真地看着他。

“別聽那些人胡說八道!他們都是嫉妒!”

“那些無名鼠輩,時時刻刻把自己祖上出過什麽太傅權臣挂在嘴邊,貶低我與你是旁支,是土匪,其實他們可嫉妒我們了,他們恨不得親自動手,把我們拉下來,自己做皇帝,做太傅。”

“那些人就是十足十的反賊,他們不反,是因為朝中有我們坐鎮,我不在的時候,就全靠你鎮壓,他們畏你,懼你,怕你,才會不遺餘力地抹黑你。”

不愧是太子太傅!

滔滔不絕,才高八鬥,引經據典,舌燦蓮花!

“早些年,天下群雄逐鹿,那些自封為王的手下敗将,在陣前叫罵,還寫讨伐你我的檄文,說我們是土匪孫子,是煞星降世,必定禍亂天下。”

“我們不也沒當回事?甚至我們還弄了一篇檄文來,一邊看一邊笑呢,你都忘了?”

“既然方才那些人也是反賊,那又何必把他們的屁話放在心上?”

“瘋子又如何?暴君又如何?難不成他們說什麽就是什麽?”

“帝王之位,生前身後之名,在史冊裏,在人心裏,唯獨不在他們嘴裏!”

這番話,祝青臣說得認真,李钺也聽得認真。

李钺颔首,握住他撫着自己臉頰的手。

“所以,我殺人的樣子,不會太難看吧?”

“當然不會了!殺該殺的人,有什麽難看的?”

“所以祝卿卿根本沒把那些話放在心上,對吧?”

“那當然了!”祝青臣用力點頭, “我都快把陳玟的名字給忘了,又怎麽還會記得他那些污言穢語?若不是你提起,我早都忘了。”

“所以祝卿卿覺得我不是瘋子,對吧?”

“嗯。”祝青臣繼續點頭,比剛才更用力, “試問哪個暴君能夠二十歲就平定天下?哪位暴君能夠二十歲就叫外敵不敢來犯?李钺,你才不是暴君。”

李钺抿着唇角,原本漆黑的雙眼染上笑意。

可是下一刻,只聽祝青臣又道——

“李钺,想想十八歲的你,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李钺面上笑意慢慢凝固,漸漸散去。

十八歲的李钺……

十八歲……

“橫掃天下,無所畏懼。十八歲的李钺,才不會為了這些胡言亂語難過,還會反過來嘲諷他們,和我玩笑呢。”

李钺哽住,試探着問:“所以祝卿卿,你更喜歡……十八歲,年輕的我?”

祝青臣似乎沒聽出他的弦外之音,正色道:“對呀,你那時候根本不會……”

等一下,好像又有哪裏不對!

祝青臣忙不疊轉回頭,只見李钺又變成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樣了。

“不是!”祝青臣手忙腳亂,試圖解釋, “我不是這個意思!”

“朕知道了。”李钺握着他的手,語氣裏是和剛才一樣的失落, “二十八歲的朕太過多愁善感,遠不如十八歲的李钺少年恣意。”

“啊?”

“祝卿卿年方十八,和十八歲的李钺歲數一樣,和他更投緣,也是有的。朕到底是年長一些,遠不如李钺年輕。”

“等一下!”祝青臣急急喊停, “你不就是李钺嗎?李钺不就是你嗎?”

“可祝卿卿方才說,朕遠遠比不上十八歲的李钺。”

“我什麽時候說的?我自己怎麽不知道?”

“祝卿卿說,朕不如十八歲的李钺恣意,不如十八歲的李钺豁達,不如……”

忽然,祝青臣大喊一聲:“對!”

“什麽?”二十八歲的李钺看着祝青臣,不敢置信。

他是故意這樣說的,但……祝卿卿真的這樣想?

祝青臣又一次按住他的臉,正色道:“十八歲的李钺就是比二十八歲的李钺好!”

“十八歲的李钺不會時時把二十八歲的自己挂在嘴邊,但二十八歲的李钺一刻不停地念叨十八歲的自己,和自己比。”

“明明都是同一個人,有什麽好比的?”

李钺弱弱道:“他比我年輕。”

祝青臣糾正:“什麽他他他?那是你自己!”

李钺又道:“他們都比我年輕。”

祝青臣疑惑:“他們又是誰?十九歲的你?二十歲?”

“是他們。”李钺道, “方才那些人,給祝卿卿準備了好幾個十八歲的男人,更小的也有。朕防得住一時,防不住一世。”

“幹嘛要防?我又不喜歡他們。”

“你喜歡十八歲,細皮嫩肉的男人。”

祝青臣試圖辯解,李钺忙補充道:“祝卿卿,你自己說的。”

李钺擡眼,又用那種可憐委屈的眼神看着他。

“祝卿卿,我這幾日都有認真上藥,可是傷疤太久了,消不下去。我也穿了十八歲的衣裳,結果你好像沒發現。”

“你穿了十八歲的衣裳?什麽時候?”

“今日早晨,練刀的時候穿的。”

“那件……”祝青臣欲言又止, “你那件衣裳那麽小,都短了一截,我以為你比較節儉,就沒敢問你。”

一聽這話,李钺更難過了!

所以,他早晨戴的是十八歲李钺的發冠,用是的十八歲李钺的長刀,祝卿卿全都沒發現!

要不是祝卿卿還在他懷裏,他簡直想指天發問。

怎麽會這樣?

就在李钺黯然神傷的時候,祝青臣舉起拳頭,照着他的胸膛,給了他一下。

“你又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

李钺搖頭:“在想怎麽變成十八歲的自己,要不我也上山一趟好了?祝卿卿,你在山下等我一陣子,等我回來……”

祝青臣又給了他一下,解釋道:“我是說過,我喜歡十八歲細皮嫩肉的男人,但我說的那個男人就是你!”

“我說我喜歡細皮嫩肉的男人,那是因為你身上傷疤這麽多,我看見很難過,想幫你消掉。”

“我說我喜歡十八歲的李钺,那是因為……”

祝青臣的聲音慢慢小了下去。

“因為……我最後記得的李钺,就是十八歲的啊。”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又沒有陪你過十九歲,二十歲,我又不知道二十一歲,二十二歲的你是什麽樣子的,我只記得十八歲的你。”

“我上山之前,在破廟裏,一直惦記的就是李钺。”

“李钺就是李钺,天上地下只有一個李钺,我沒有把你當成好幾個人。”

“我說我喜歡十八歲沒傷疤的男人,是因為你就是這樣的。”

原來是這樣。

祝青臣低下頭,用手背抹了把眼睛。

“結果你還冤枉我,和自己争風吃醋很好玩嗎?難道我在意的不是同一個人嗎?”

李钺低低地喊了一聲:“祝卿卿,是同一個人,從頭到尾都是同一個人,十八歲的李钺一直在等你,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祝青臣擡起頭:“你還說‘他’?”

“是我。”李钺改了口, “我就是李钺,朕就是李钺。”

祝青臣鼓了鼓腮幫子,問:“所以你就為了這些事情,別扭了這麽久?”

李钺道:“我害怕祝卿卿不喜歡我。”

他是裝模作樣了,故意裝出可憐兮兮,委屈巴巴的模樣。

可他心裏的害怕擔心不是裝的。

文人臣子那麽喜歡明君,祝卿卿肯定也喜歡,結果該死的陳玟偏偏說他是暴君。

祝卿卿這麽喜歡十八歲的李钺,結果他偏偏獨自過了十年,變成了二十八歲的帝王。

就算他殺了陳玟,話也已經傳到祝卿卿耳朵裏了。

就算他換上十八歲的衣裳,他也不再是十八歲的自己,還有一堆人排着隊給祝青臣送人。

所謂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便是如此。

他是因為太擔心了,才想着扮扮可憐,好讓祝卿卿安慰安慰他。

他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想聽祝卿卿說喜歡他,僅此而已。

而此時,祝青臣就跨坐在他的腿上,面對面看着他。

李钺對上他的目光,想起自己做的那些傻事,說的那些傻話,沒忍住笑出聲。

他雙手握着祝青臣的腰,把他往前一帶,低下頭,額頭抵着祝青臣的額頭。

他低聲認錯:“對不起,祝卿卿,我不該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把腦子都想亂了。”

“下午你不在,我一個人在寝殿,總覺得宮裏空蕩蕩的。後來他們進宮來說,你被人欺負了,讓我趕快過去,我趕來的時候,又碰上他們說那些話,我就全亂了。”

祝青臣抿了抿唇角:“我明明派人回去跟你說,宮外的事情,我自己能料理好,誰讓你趕快過來了?”

“我讓的。”李钺笑了笑, “我怕他們進獻讒言,挑撥我和祝卿卿的關系,就趕快讓我自己過來了。”

他學自己的聲音:“‘不好啦!陛下,有人在太子太傅面前,說陛下的壞話!陛下快去看看吧,再不過去,太子太傅都要被人拐跑啦!’”

祝青臣再也堅持不下去,笑出聲來:“我有那麽傻嗎?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

“沒有。”李钺最後道, “是我傻,我錯了,回去繼續反省。”

祝青臣拍拍他的肩膀,一本正經:“好好反省,下次不許再犯了。”

忽然,祝青臣想起什麽事情:“我中午讓你反省的事情,你反省了嗎?”

“下午反省過了。”李钺點點頭, “認真,專心,嚴肅,反省了一個時辰。”

“那……”祝青臣翹了翹腳,朝他勾勾手指, “先檢查一下反省成果。”

“好。”

話音未落,李钺雙手捧住祝青臣的臉,輕笑一聲,俯身靠近。

“早上祝卿卿湊過來親我,我一時膽怯,借機逃走了,這樣不對。”

“祝卿卿親我的時候,我應該——”

“親回去。”

李钺低下頭,用冰涼涼的嘴唇,貼了一下祝青臣熱乎乎的左邊臉頰。

緊跟着是右邊臉頰,兩邊眼下,還有額頭和鼻尖。

作為祝青臣早晨親吻的回禮,李钺不間斷親了他十來口,幾乎把祝青臣臉上每一寸地方都親到了。

只差最後一個地方——

李钺捧着祝青臣的臉,目光落在他紅潤潤的雙唇上,輕輕用生着薄繭的拇指摩挲一下。

“祝卿卿……”

“李钺……”

兩個人同時開了口。

李钺收回目光,望進他的眼裏:“嗯?你想說什麽?”

“我忽然想起來——”祝青臣道, “陳玟說的那個比牆還大的牌位。”

李钺身形一僵。

祝青臣繼續問:“他說你經常抱着比牆還大的牌位哭,牌位我知道,但是比牆還大的是什麽樣的?這是怎麽回事?”

該死的陳玟!

李钺咬着後槽牙,恨不得跳下馬車,再沖回去,把陳玟碎屍萬段!

祝青臣見他不語,湊上前,疑惑地看着他:“真的有這個東西嗎?還是他又胡說八道?”

李钺斬釘截鐵道:“對,他胡說。”

“可是……”

不等祝青臣再問什麽,李钺就一把按住他的臉,繼續親他。

親親臉頰,親親眼睛,親親額頭,再來一遍!

像頭狼收着力氣,不去撕咬獵物,反倒親吻獵物。

試圖用狂亂的親吻,讓祝卿卿忘記牌位的事情!

————————

臣臣:李……钺……你……瘋……了……

李那個: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

小情侶在馬車裏就親臉,他倆的嘴子我另有他用,留到另一個更刺激的場景再親,小可愛們可以猜一猜在哪裏親嘴,嘿嘿,想想就開心

本來打算十萬字以內完結的,但是小情侶摸來摸去,親來親去就寫了幾萬字,可能會超一點字數,但應該也在十幾萬字以內,周一要上夾子,所以下次更新時間在【周一晚上十一點】,感謝小可愛們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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