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5
chapter.15
整座須彌城都依巨樹而建,而大巴紮位于樹心之中。
在掏空這麽大一片的情況下,整棵巨樹依然枝繁葉茂,也不知是源自自然的奇跡還是神的偉力。
在這裏,坂口安吾見到了許多熱情的攤販,還有一位富家小姐和她的保镖。
“迪娜澤黛,迪希雅,好久不見。”
盡管是在夢裏,空仍然和朋友們打了招呼。
“旅行者,阿帽先生,好久不見。你們也是來看妮露的新舞的嗎?”
“今天是帶新朋友過來玩,”空介紹了一下因為觀察大巴紮內部而落在後邊的坂口安吾,等雙方打過招呼之後才繼續問,“原來今天是妮露的新節目上演的日子嗎?怪不得這麽熱鬧。”
“是啊,所以說你們來得很巧。”
說話的是迪希雅,一位攜帶着熱砂氣息的女子。
豪放不羁卻又細膩,這是坂口安吾能從她的外表上分析出來的性格,這些在接下來的交流中也一一被印證。
坂口安吾在她身上看到了一枚奇特的寶石,外框與流浪者胸前圓環中的裝飾相同,但顏色是紅色,其中有如同火焰的圖案。
也是在這時候,坂口安吾才意識到,流浪者胸前的那枚寶石并不是普通的裝飾,那其中也閃爍着一個仿佛翅膀的标志——
再聯想到流浪者曾展現過的力量——或許這就是“風元素”?
和兩位女士暫時分開後,坂口安吾将心中的猜想問了出來。
聽到“那枚寶石是什麽”的問題時,空仿佛看見了當初在南風之獅的廟宇向麗莎提問的自己。
“這是神之眼,”于是,他也用麗莎當初的解釋回答了坂口安吾,“是被選擇的人們,用來導出元素力的裝置。”*1
“選擇?”坂口安吾敏銳地抓住了重點。
雖然現在已經知道神之眼究竟是什麽,但空并不打算将這些告訴坂口安吾,因此,他只是說:“在人生最陡峭的轉折處,若有凡人的渴望達到極致,神明的視線就将投射而下——這就是‘神之眼’,受神認可者所獲的外置魔力器官,用以引導元素之力。”*2
“它是‘願望’的象征。”
“只有獲得神之眼,才能使用元素力嗎?”
在了解到七元素之時,坂口安吾就已經知道空他們使用的力量正是元素力,對世界差異造成的力量體系差異他接受良好,但力量來源的抽象程度超出了他的預料。
……雖然深究的話異能力也很抽象就是了。
但誰能想到元素力居然能和願望聯系在一起呢?
“如果說的是嚴格意義上的‘使用’,那确實是這樣。”
再說下去話題估計就要集中到自己身上了,因此空選擇直接轉移話題,他指向路邊的攤位:“這邊的小吃很多,正好也是晚飯的時間了,我們過去吧。”
他說完就拉着流浪者往那邊走,坂口安吾只好把對空為何能使用多種元素力的疑問壓下,跟了上去。
品嘗過須彌特色美食之後,就到了祖拜爾劇場演出開始的時候。
空已經提前挑好了位置,坂口安吾在觀衆的交談聲裏擡頭向上望去,布置了豔麗花朵的舞臺上,負責配樂的演奏者們正陸續在角落就座。
那些樂器他大多都不認識,但對演奏者們來說這是最親密的夥伴,歡快的曲調從他們手中的樂器裏流出,伴随着水色的光芒飄蕩。
紅發的舞者就在這水珠般星星點點的光芒陪伴下踩着節拍踏進了舞臺中央,新制的舞裙裙擺翻飛如層層波浪,少女如同水中綻放的淨蓮,探出手臂舒展着自己柔美的花瓣。
視線被那道輕盈的身影緊緊牽住後就再也無法移開,萬千思緒都化作泡沫消散,心神全部沉浸在對這最純粹的美的享受中。
等到今日演出全部結束,坂口安吾才取下眼鏡,閉上有些幹澀的眼睛緩了緩,掐了掐鼻梁。
“感覺怎麽樣?”
空等他整理好心情,才抛出一個問題。
“……很美。”
坂口安吾覺得有些累,卻不是平時工作結束後的那種筋疲力盡,而是游玩盡興之後自然而然升起的滿足的倦意。
是他早已忘卻的感覺。
“那就好。”
夢境達到了預期效果,空滿意地點了點頭。
“那麽,本次須彌城一日游的內容就全部體驗完畢了,祝你好眠。”
坂口安吾只看到空揮了揮手,眼前的畫面就迅速模糊起來,意識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今夜餘下的時光,他都将在深眠中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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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結束的瞬間,空和流浪者幾乎是同時睜開了眼。
在納西妲并未親臨的情況下通過載體施展夢境的能力,且地點位于力量體系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世界,出于安全的考慮,流浪者才陪同空一起進入了夢境。
這也是他們兩人現在躺在同一張床上的原因。
流浪者坐起身,伸手從床頭櫃上拿過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另一只手按住了正準備起來的空的肩膀。
“好好躺着。”
流浪者的語氣并不兇,但空還是乖乖縮回被子裏躺好了。
“小吉祥草王說負擔集體夢境可能會消耗過多,你現在感覺如何?”
流浪者低頭去看他,借着床頭那只傻兮兮的史萊姆小夜燈的光,夜視能力極佳的人偶連旅行者最細微的表情變化都能清楚看見。
金發的少年眨了眨眼,似乎還在思考他說的話,慢了幾秒才回道:“感覺還好,就是有點困。”
“阿散呢?”空側過身,伸出手握住了流浪者剛剛按住他的那只手。
“我能有什麽事?睡你的吧。”
流浪者本來打算回自己的卧室,看他這樣忽然改變了主意——反正從前也不是沒在一張床上睡過。他關上小夜燈,重新躺了下去。
空松開流浪者的手,往他那邊挪了挪,然後掀開被子把人偶包了進去。
“晚安。”
“……晚安。”
精神消耗過度的旅行者很快便沉入了夢鄉,不需要睡眠的人偶卻仍然清醒,他注視着少年恬靜的睡顏,堇色的眼眸中流淌着不知名的情緒。
他在少年規律平穩的呼吸中伸出手,将手掌虛虛按在少年起伏的胸口上,便感受到了那顆正在搏動、維持着眼前人生命的心髒。
那真是一顆鮮活有力、健康的心髒。
心跳的頻率令人偶有些着迷了,他不由靠近了一點,幾乎是把自己送入了少年懷中,只為了更清晰地聽到空心髒跳動的聲音。
懷着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慶幸和心安,人偶緩緩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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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太沉的結果就是,醒來時連窗簾都不能阻礙陽光将室內照亮了——或許這也和空選的窗簾顏色不夠遮光有關。
充足的睡眠讓起床都顯得惬意起來,空在枕頭上蹭了蹭,才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顆紫色的腦袋,空愣了兩秒,才在過近的距離沖擊下發現自己懷裏正抱着一個人這個事實。
……我睡覺應該挺老實的啊?
還沒完全清醒的大腦有些難以處理眼前的狀況,于是空決定順從心中的第一感覺,他把懷裏的人偶摟得更緊了一些,然後在人偶的發頂落下一個輕吻。
比空早醒很久一直沒動只是想看看他的反應的流浪者:“……”
這家夥是睡糊塗了吧?他難道對誰都這樣?不會是把我當作他妹妹了吧?
流浪者一邊咬牙切齒地想着一定要給空個教訓,一邊不由自主地抱緊了空的腰。
空擡起一只手摸了摸流浪者堇色的短發,覺得或許就這樣再睡一覺也不錯。
……但他還沒有臉皮厚到和喜歡的人一起睡懶覺這種事被朋友發現還能應對自如。
因此他只是用臉又貼了貼流浪者的額頭,便松開了手,撐着床墊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才和旁邊慢一步起身的流浪者道了早安。
“早啊,阿散。”
流浪者總是比他醒得早,因此即使在一同旅行的時候他也很少看見人偶的睡顏,而另一段能夠一直盯着沉睡的人偶看的記憶并不算美好,空很少主動去回憶,因此今天算是難得地能看見睡着時顯得乖巧許多的流浪者的機會。
“早。”
空解睡衣扣子的手在半空頓了一下,他猛地回頭去看已經背對着他坐到床邊去的流浪者,瞳孔都因為震驚顫抖了起來。
夢境裏那個會主動的阿散跑到現實來了?不對不對,夢裏本來就是真實的阿散……
空拍了拍自己的臉,感覺好不容易清醒過來的腦子又變成了一團漿糊。
所以,阿散到底是怎麽開竅的?
空百思不得其解。
這比他預計的快了太多,直接打亂了他後續的計劃。
空陷入了沉思,但流浪者可不會管他現在思緒有多亂,他下了床,順手拾起自己的手機,就準備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誰知拉開房門的一瞬間,就看到了擡起手準備敲門的派蒙。
“……你們兩個又睡到一起了啊。”派蒙對自己看見流浪者在空的卧室裏絲毫不感到驚訝這件事感到了驚訝,她張了張嘴,最後憋出一句幹巴巴的“上午好”。
流浪者只是看了她一眼,在小向導自覺讓開路之後徑直走了出去。
派蒙飄在原地反應了一會兒,才恍然醒悟,立刻沖進了屋裏。
“空,阿帽昨晚沒欺負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