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醫生看了檢查報告,神情慢慢凝重,皺起的眉頭,仿佛立刻就年長了幾歲。

診室內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就像上次一樣,媽媽章婕忍不住疑惑,哽咽的開了口:“醫生,我這個病。還能活多久?”

醫生是個明白人,他為難的看了眼段剛和身邊這個那麽小的孩子。

心理掙紮了一遍,最後,醫生提了提喉嚨,又清了清嗓子,明明白白的說:“來的太晚了,腫瘤已經壓迫胃腸道,所以你的腸胃功能被影響,是不是吃不下飯,嘔吐難受?以我的經驗來看,這分明就是一個胰腺癌的晚期!”

當頭棒喝,耳朵在排斥醫生的每一句話,段剛他右手不停的揉搓着左手,焦慮道:“開刀手術怎麽樣?”

醫生帶着些許的猶豫,搖搖頭:“不值得了,開刀只會給患者留下更多的痛苦,為了多幾個月的生存期去開腹,剔除腫瘤,手術的風險很大。”

“醫生,請你告訴我,我的生存期還有多久?”章婕異于平常的平靜,平靜的話語中顯示不出一點點的波瀾。

“三到六個月”,醫生垂眸,若有所思。

“我們DF醫院,是S市最好的醫院了,胰腺外科也是出了名的好……”

還沒等醫生說完,章婕像一個沒事人一樣,用最平常的語氣回複道:“醫生,我知道了。”

說完,便一個人轉身,慢慢的走出了診室。

見媽媽一個人走了出去,段鋒緊跟不放,追了上去,用小小的手兒,緊緊抓住媽媽的手,仿佛媽媽會在不知不覺中失去一樣。

揪心,無比的揪心,怎麽會這樣?

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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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腦中一片空白,段鋒就這麽牽着媽媽的手,跟着媽媽,舟車勞頓地回家。

這一路上無言無語,誰也已經沒有精力去說話。

遇到周邊的鄰居搭讪,媽媽章婕,只是笑笑,打了幾聲招呼,便匆匆而過。

鄉間的小路依舊人聲鼎沸,絡繹不絕。

沒有人會注意到媽媽和此刻的小段鋒,有何風吹草動。

回到家,媽媽只是在客廳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段鋒在一邊繼續陪着。

只是慢慢才反應過來:爸爸,爸爸呢?

從醫院到現在這一路,母子倆竟然沒有想起過爸爸一個念頭。

媽媽已經無心再關心任何人,她的眼裏沒有任何的神彩,木讷的就像一個稻草人,讓此時此刻的段鋒覺得冰冷和害怕。

段鋒心裏惦記着自己的爸爸,為什麽還沒有回來?

眼前又是媽媽,這樣絕望的幹坐着。

自己又是那麽的幼小,無從幫忙,無力減輕媽媽的病痛,更沒有辦法代替爸爸為家裏付出。

無助,沉重的無助!

時間,一個小時一個小時的過去,媽媽章婕累了,身體也有些不舒服,就回房間躺着去了。

留下段鋒,一個小小的身影,在客廳裏還等着爸爸回家。

直至等到了夜幕來臨,也不見爸爸段剛回家的身影,一種不太詳的預感侵襲而來。

父子連心,段鋒覺得腦袋嗡嗡的疼。

手捏得緊緊的,仿佛有什麽事要發生一般。

突然,院子裏的大門外的鐵鎖被人重重的敲打着。

一大群人的呼喊聲,就是如同浪潮一樣,一波接一波。

“章婕,章婕在嗎?你家老公不好啦,快去看看吧!”

段鋒心中一驚,滿腦子的打鼓聲如雷鳴一般在耳朵裏面炸響。

媽媽章婕也從房間裏沖了出來,一臉驚愕,慌張的朝着屋外跑:“怎麽啦?段剛怎麽了?”

“段剛自己跳河了,人已經不行了。救護車到的時候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

“咣”!五雷轟頂。

……

爸爸的葬禮上,媽媽章婕自責的哭喊着:“都是我這個病,害的你呀,段剛,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去走這條路吧?”

媽媽哭着哭着就暈了。

作為唯一的兒子,哪怕段鋒才4歲不到的年紀,也要為爸爸守靈。

昨天在整理爸爸遺物的時候,段鋒從爸爸藏東西的抽屜裏發現了大量安眠藥。

安眠藥的一旁是一張處方單,上面寫着抑郁症。

這是爸爸出事兒的唯一證據。

原來爸爸從一年前就有了抑郁症,并且他還在偷偷的吃藥。

怪不得爸爸的手會抖,怪不得爸爸最近的那段時間會情緒不穩定,這都是疾病帶來的結果。

從此往後,段鋒的世界裏就沒有了爸爸了,甚至在不久的将來,媽媽也要走了。

站在靈堂之上,段鋒悲痛欲絕,他小小的身體全身都在心冷的發抖。

窗外的天氣寒涼刺骨,他覺得一陣的暈眩,昏死過去。

……

一張病床上的14歲男孩有了知覺,從昏迷中醒來,耳邊的聲響,讓他覺得又熟悉又驚詫。

他沒有睜開眼,而是靜靜的聽着。

“楠楠,爸爸每天都會把爸爸的故事講給你聽,希望你能夠因為爸爸的過去的故事而原諒爸爸。

爸爸不應該那麽嚴格的要求你,是爸爸錯了。

你爺爺走的那些個日子裏,爸爸和你的奶奶經歷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

你的奶奶章婕,因為自身疾病加上丈夫英年早逝的痛,雙重打擊下,沒多久就遺憾離去!

我為了完成你爺爺的夢想,在你爺爺的發小的幫助下,成功經營了一家開荒保潔的公司,公司如願以償的上市了。

曾經的林雨小小奶奶還有宇哲爺爺,都成為了公司股東。

從小對你那麽嚴格,就是不想讓你成為我童年的那個我,因為命運永遠都沒有辦法計算,更沒有辦法去預計。

我只能培養你的獨立自主的能力,讓你即便在未來有任何的打擊,都可以自如的靠自己,去闖過人生的每一個難關。

只是爸爸錯了,爸爸就應該從小像別家的爸爸那樣愛護你,寵愛你。

這是我跟媽媽最後悔的事,你一定要醒過來,爸爸和媽媽每天都在你的身邊等着你。

聽到了這些話,那麽熟悉的語氣,那麽熟悉的聲音。

段鋒發現自己不再是段鋒了,他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他又成為了段楠。

他成為段鋒的那段日子的記憶,清清晰晰的在大腦裏,像過電影一樣的過了一遍。

正當他懷疑自己只做了一個夢的時候,耳邊出現了一個機器的轟鳴聲。

随即便有一個機器聲向他打招呼:“好的,段楠,你已經從改邪歸正系統回歸。”

“什麽?什麽改邪歸正系統”?

段楠的大腦一下子被打亂了陣腳。

自己難道不是重生也不是穿越,只是到了一個系統裏改邪歸正了?

“段楠,你經歷了你親生父親的童年,感想如何?”

聽到如此的機器聲,段楠才理智的覺察到,自己真的在之前,處在改邪歸正系統裏。

過去經歷那一些兒時的傷痛,居然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所經歷過的童年。

段楠無法相信自己的父親,如何從幼年時慢慢的成長?再加上在病床邊聽到的爸爸對自己的表述,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個壞蛋,壞兒子。

“系統先生,對不起,我對不起自己的爸爸,爸爸白手起家,打拼下來這一切,都是為了圓我的爺爺的夢,而我卻不知道去心疼爸爸,去做一個孝順的兒子。

只知道爸爸對我所有的一切,都那麽的嚴格,原來從小對我的教育,都是為了讓我成為一個獨立自主的人,能夠扛下未來所有的不測。”

機器聲又響了起來:“改邪歸正系統,對你的改造,從心靈出發,已經卓有成效,希望你從系統畢業之後,能夠走上人生的正軌,好好的去處理你們家的父子關系,不要再讓遺憾一代一代的傳承下去,這就是我們最好的契約了。”

随着機器聲的消失,段楠腦袋開始清醒。

他微微張開了眼睛,看到絲絲縷縷爬上了白頭發的爸爸段鋒,心疼的喊了一句:“爸爸!”

當爸爸這兩個字從病房裏生根開花的時刻,還一直握着段楠的手,幫段楠講解自己的人生經歷的那個段鋒,驚喜的喊起來:“楠楠,楠楠你醒了?”

随即沖出了病房,對病房外的媽媽徐杉杉,興奮地說着:“兒子醒了,楠楠醒了。”

主治醫生被立馬叫到了病房,并對段楠進行了初步的檢查,發現段楠已經從瀕危的狀态慢慢轉入正常了,這簡直就是醫學上的奇跡。

因為段楠已經昏迷了差不多一個月,他還能夠醒來,簡直就是奇跡。

醫生淡定從容他跟家屬說明了情況,讓他們先不要過于樂觀,因為段楠剛剛從昏迷中蘇醒,還不知道身體的各種機能是不是就如平常一樣?

不知道還有什麽腦損傷之類的後遺症?

于是,爸爸段鋒攙着14歲的段楠,在病房間裏從左往右開始徘徊踱步。

此時此刻,最好的消息就是,段楠的身體可以自由的活動了。

并且段楠在醫生的引導下,回答的各個問題,都精準回答了。

醫生都不敢置信,事實就是這樣打破常規,醫生欣慰地留下了醫囑: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等醫生離開了病房,徐杉杉與段鋒兩口子,高興的滿眼含淚,兩人都紛紛自責:“楠楠,都怪爸爸媽媽不好。”

段楠搖了搖頭,心疼的摸了摸爸爸的胸口:“爸爸,上次我打你的那幾拳,還疼嗎”?

第一次聽到兒子關心的問自己,段鋒老淚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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