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1節
第四章第1節
侈談自我,可能是隐匿自我的一種手段。
——尼采
“也就是說,我們目前還不能确定,李定州是在什麽時候進入的試驗田。”高勝寒在飛機上說道。
到臨北的飛機需要兩個多小時,對秦溪他們來說确實難得的休息。
“前一天晚上,他跟同組的林煦然出去過試驗田,第二天早上又出現在了試驗田。鑒于大雨之後沒有他的足跡,以及天亮後并沒有目擊到他的人出現,那麽應該至少是天亮之前進入的試驗田。大半夜他去那裏幹什麽呢?”
“除非被人劫持,否則自願去的話可能是做實驗吧。”
“現在的問題還有,天亮前進入試驗田就代表天亮前遇害嗎?畢竟法醫出具的死亡時間是天亮後甚至大雨過後。”
“那個死亡時間先不管。如果有兇手的話,那就是天亮前遇害了。因為天亮時下的雨,雨後沒有兇手的腳印。鑒于手上的破口,應該是有兇手存在的。兇手在他進了廁所後捅刀。”
“那讓他去實驗室的也是兇手了?”
“應該是的。至于死亡時間,還是個謎。因為這些還是建立在現有的死亡時間有誤的情況下。”
“那是不是可以至少排除林煦然?畢竟剛從實驗室回學校,不會再把他叫去實驗室。”
“這個且不說。最有可能叫一個學生去實驗室的是誰?”高勝寒微笑道。
“廖教授?”秦溪驚呼道。
“李隊那邊已經先去探探消息了。畢竟人家是學校裏的紅人,得罪不得。”
“那李定州為什麽前一天晚上要把自己女朋友殺了呢?還做了遠程關燈那樣的事來迷惑許敏金。哦我知道了!他是不是跟林煦然合夥的?畢竟沒有一個女生是做不了引誘許敏金這樣的事的。你看,他們兩個人還在7月13日晚上一起做實驗然後又那麽晚才回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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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還是未解之謎。但我有一個直覺。跟我們此行關系重大。”高勝寒提上随身行李,略帶希望地說道。“李定州的真實身份究竟是誰呢?”
“臨北三中”幾個字在暑假的氛圍裏略顯落寞。這裏是李定州的高中,高勝寒上次已經來過一趟,見過李定州的高中老師。今天他請老師輾轉找到了李定州當年的同桌曹勝達。
“好久沒聯系了!我們是高二的同桌,當時關系挺不錯的。上了高三有時候還約着打打游戲,但後來慢慢就沒聯系了。”
“他母親說定州跟你關系比較鐵。你們高三還同班嗎?”
“高三就不同班了。不過聽說他學習成績突飛猛進呢!”
“具體是什麽時候呢?”“應該是高三下學期的時候吧!因為高三那年寒假我們還約着打游戲呢!到了高三下學期就開始發力的同學也不是沒有……”
“然後就沒聯系了嗎?”
“手機上找他他也說忙,見了面都不怎麽打招呼了呢!我也就識趣地不打擾他奮發圖強了。”
“那年寒假跟他一起打游戲有什麽特別的事嗎?”
“沒感覺,就還是跟以前一樣吧……畢竟也過去這麽久了。”
“有跟你一起打游戲然後晚上沒回家的時候嗎?”
“跟我一起倒沒有。可能跟別的同學有通宵的時候吧。”
“跟你們一起打游戲的還有別的同學吧?”
“有的有的。但不一定還有聯系方式。
曹勝達掏出手機鼓搗了一會兒。又猶豫道:
“好久不聯系的同學,這會兒找他也怪尴尬呢!”
“我們自己聯系吧。謝謝你了。”秦溪記下了號碼。
“那年寒假?是啊!那年寒假還一起打游戲呢!他還到我家來了。”
“是不是在你家過夜了?”
“過夜?沒有啊。印象中沒有。”
“我聽說他有一次在哪個同學家裏呆了好幾天……”秦溪試探着問。
“哦!難道你是說那個?”那名同學仿佛想起了什麽。“只是……你們怎麽突然問這些?”
“是這樣的……”秦溪簡要地說了一下現在的情況。
“都過去那麽久了,查到我這裏真的有必要嗎?”同學有點不安地看着面前的兩位警察。
“可能你這邊的信息正是關鍵呢!你剛剛想起了什麽呢?”
“當時定州還不讓我跟別人說,說是他私底下的小探險。”
“怎麽一回事呢?”
“說起來也是由我而起。別看現在基本上也沒網吧了,但我們高二那會網吧不是還沒完全絕跡嘛,”
同學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就有時候不上課在學校周圍網吧打游戲來着。”
秦溪和高勝寒都不敢插話,但緊張的氣氛陡然在他們倆心中升起。
“當時網吧裏面有個神人,打游戲特別神,大家都愛圍在他周圍看他打游戲……一來二去我們就認識了。”
“叫什麽名字呢?”
“名字我哪記得,又不是同學……我是想說,我就趁着爸媽不在家約他到我家裏來打游戲了。那天我記得李定州就來了。”
“然後都在你家住下了?”
“怎麽可能!我爸媽又不讓我打游戲,不然我上網吧幹嘛……扯遠了。那個人約我們去他家,哦不,他是打工的,要不怎麽說打游戲那麽神……”
“打工的?不是你們學校的嗎?”“他是打工的,說讓我們可以去他宿舍玩,電腦啥的裝備更好……”
“你們一起去了?”
“不,我爸媽那天晚上說要回家,我就趕緊把他倆趕走了。可能定州那時候去了吧,還讓我保密。我看他那時候很感興趣的樣子……”
“還記得那個人約他去的地方嗎?”“這就是定州感興趣的地方了。”同學苦笑道,“說實話,還好我爸媽回來了,不然我也不敢去,還怕被他們笑話呢。”
“怎麽說?”
“那個人竟然是殡儀館裏的工作人員。李定州一看,又有游戲玩,又可以去過一把好奇的瘾,兩眼都直了。反正我是慫了。”
“殡儀館?”
“是的,他就在我們市殡儀一條街那邊打工。”
“具體哪裏呢?”“我哪敢問呢,也沒興趣。”
“你再想想,這個人真的沒有說自己叫什麽嗎?”
“可能他說過吧……”同學思索了一會兒,“叫小于吧?還是小宇?真想不起來了。”
過後高勝寒和秦溪通過臨北市警方的協助,花了兩天時間走訪了殡儀一條街,終于輾轉在其中一家的紙質材料中翻出來曾經于2017年在這裏打工的一個較為符合的人。
此人名字叫盛小宇。他在2017年入職,2018那年春節前夕離職。
“剛好四五年前我也剛入職,印象還有點深刻的嘞。新入職的人都不願意去幹的髒話他竟然主動報名來着,而且也願意上夜班。沒想到後來也幹不久。”
面前這個男人腆着肚子,對南方的警察竟然來到這裏問話感到新奇。
“您是指他當時是幹什麽工種的呢?”
“去搞火化啊!我來這裏這四五年都不想幹那個,他竟然主動要求的,這孩子!”
“我能看看你們這裏火化的流程嗎?”高勝寒皺眉道。
“那還不簡單嗎?就在那邊放着,按號碼來。”這名已經是管理崗位的中年男人似乎并不想多說,指了指發黃的牆上一幅用玻璃框框起來的海報。
“謝謝您的協助!我還想問問……”秦溪拿出李定州的照片。
“不是他。那小夥子寸頭單眼皮,精神着呢。就是不愛說話。”他又仔細眯了眯眼,“有點像吧最多。年輕人嘛都差不多。”
“那你有這個盛小宇的照片嗎?”
“怎麽可能呢?我們就是普通同事關系,而且我記得他也很低調的。”
“寒哥你之前問過的單家村那名男嬰名字叫什麽?”走出殡儀館後秦溪問道。
“單知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