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五 章

蘇辰砂将數學試卷改完的時候臉上露出愉悅的笑。

我還以為是自己犯了什麽低級錯誤,伸着脖子去看,卻看到試卷上那明晃晃的141的分數。

我驚得站起來,走過去将卷子翻頁“這兩個個題解對了?”我欣喜若狂,既驚訝又覺得理所當然。

“嗯!”他點頭“你并不差,腦子也還好使!只是缺練習。”

我暫且把他這聽起來不太好聽的話當成誇獎,高興了好久。他講題目的時候連講了無數遍,再是傻子也該聽懂了。只是141,這恐怕将會是我畢生中數學試卷最高的分數了。

蘇辰砂攤開草稿紙,又将我錯的題重新給我講了一遍,又拓展了一些新知識點後時間差不多就到了一點。

我沒好意思再待着,收起試卷将他那本月考範圍彙總的筆記本借走,背着書包回了家。

141啊,不是靠運氣,也沒有抄,更沒拖延時間,是我自己做的試卷,是按考試時間做出來的試卷。

我太激動了,回到家整宿整宿睡不着,将那141分的試卷翻來覆去的看。

每一個題,都是蘇辰砂給我講過的題型,有些或許難一點,有些或許簡單一點,但我都做出來了。

這是我從未有過的成就感,比靠着運氣考的那660還讓我激動。

當初為了考進附中,六科老師每天輪流給我補課都沒能将我數學和物理拉上來,沒想到一個蘇辰砂,居然讓我數學提了将近四十分。

我承認有很大可能是補課的時候我有點抗拒也不想學習,但蘇辰砂講題是真的細心。

由于我晚上睡不着,第二天沒起得來去學校背單詞,哥哥把我送到校門口的時候我還沒醒,頂着黑眼圈回到教室我趴桌子上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今天的早讀是語文,我從全班的讀書聲裏醒過來。閉着眼睛扒拉出語文書迷迷糊糊的翻開。突然語文老師噗嗤一聲笑起來,全班也都停了下來。

我虛着眼睛看了看,發現她正看着我,全班同學也都看着我。突然我腦子一下子清醒過來,頂着大大的黑眼圈坐得板正。

“你昨天沒睡好嗎?”語文老師問。

我艱難的點頭,一本正經的看着她。

“那你趴着補補覺,養點精神一會兒好聽課!”她還是笑着。

我沒推辭,合上語文書趴下繼續睡覺。實在是昨晚太興奮了睡不着,現在腦子像是漿糊一樣一團糟,這一閉眼不知道幾秒鐘又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月考沒有考上班級最低分數線,被踢出了重點班。蘇辰砂那個前女友還帶着一群人來嘲笑我諷刺我。

然而最讓我難過的并不是別人的嘲諷,而是我努力了這麽多天,我的數學只考了70分。不管生物化學考多高,怎樣也拯救不了被物理拉低的理綜。

數學70分,這甚至比我平時考試還低得太多太多。蘇辰砂站在我面前失望的看着我,他離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遠到消失在視線中,而我也醒了過來。

我擡頭看去,似乎是下課了,好多同學出教室站在走廊上放松。

徐棉扭頭看了我一眼,随即驚訝“你怎麽了?怎麽哭了?”

嗯?我哭了?我擡手摸了摸眼睛,是有點淚水在。

“沒哭,剛剛打了個哈欠”我解釋。

“吓我一跳,我還說你怎麽睡覺把自己睡哭了”說罷她就轉了回去。

一個外來的夢,把我一整天的喜悅都打翻。中午我恹恹的在學校食堂吃了飯就回教室學習。月考在本周周六周末,我沒時間浪費。前幾天都在補數學物理,英語我每天早上都沒落下單詞,唯有生物化學該看看書了。

其實我這兩科不算差,但要想理綜在240,還是得盡力,特別是在物理和數學都不穩定的情況下,只能盡力提高生物化學的分。

蘇辰砂也沒有回家,大概是要月考了,學霸也需要努力。空曠的教室裏,只有我和他在學習。

我拿着在蘇辰砂那裏借來的筆記本,細細研究着月考題型和範圍。對着題型,我找了相同的題來做,遇到不會的,搬着凳子就直接坐他旁邊問他。這種不請自問的習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形成的,不知不覺中我竟然将他當成了補課老師,但凡不會,抱着題就往他那裏跑。

“理綜要抓的是那70%的基礎題,其他的不會就不會,不用深究,但這些基礎分,一分也不能丢,如果能保證基礎分都能做對了,在看看剩下20%的題會不會,至于那10%的難題,不用去琢磨,丢了就丢了”蘇辰砂拿着試卷分析。

我連連點頭。打算搬着凳子回去繼續做題,結果他往旁邊挪了挪“就在這做,不會的好問,跑來跑去晃我眼睛!”

我沒空和他貧嘴,埋頭繼續做題。

除去吃飯時間,中午做理綜時間本就不夠,一直到上課前我題目都沒做完。

回座位的時候徐棉八卦的扭頭問我蘇辰砂啥啥,我做題去了,沒聽清她問的問題,随又問了一遍“蘇辰砂什麽?”

我手裏的筆沒有停,頭也沒有擡。

她嘆息一聲“沒什麽,我理解錯了,你繼續做吧!”

第一節是生物課,生物老師是個老頭,但他講課講得很好,大家都挺敬重他。

見他講新內容,我收起試卷拿出書本和筆記本,認認真真的聽課。

生物老師不愛提問,他講話慢,一節課過得很慢,我腦子裏還有那些沒做完的理綜題,剛好又是生物,我悄悄咪咪的抽出卷子繼續邊聽邊做。

一心二用總歸是會倒黴的,結果就是我這節課的知識點沒有記牢,之後又浪費不少時間背知識點。

最後一周的時間很快過去,我忐忑着走進月考班級,其實也就是本班,但這是全校性的考試,雖然別人不重視,可剛來的我卻非常重視。這是我剛轉來這個學校,第一次正兒八經參加的全校性集體考試。

語文對我來說依舊不是太難,但這次的語文我感覺好像相較于以前提升了一些難度,數學不用問,問就是已經盡力而為,反正我能做的、不能做的、不确定對不對的,我都寫了,能得多少分聽天由命。

至于英語,作文挺好寫,聽力有點簡單,不出意外分不會太低。

最後是理綜,那個物理,真的就無能為力,按照蘇辰砂說的,盡力抓那70%基礎題,還順帶做了一點不知道對錯的中等難度題,那百分之十的難度題直接放棄,但沒空着,我把我能想到可以用的公式都寫上去了。

我管不了那麽多,能得一分是一分。

周一的時候成績沒有出來,按徐棉說的,成績要周三周五這些才會出來,畢竟這是以年級為單位,還要統分統排名。

我期待又焦灼的等了一個星期,飯也不想吃,書也看不進去,就想知道我到底考成了什麽樣。

考完試後我沒再和蘇辰砂有什麽交集,徐棉反而好奇的問我是不是和蘇辰砂吵架了。

我說沒有,她不信,直到我因為走神沒聽課去找蘇辰砂問知識點的時候她才說“我以為你們倆在一起了,沒想到你真就只把人家當免費教師。”

我驚訝得瞪大眼睛“怎麽可能在一起?”聲音有些大,我趕緊小聲了些“我怎麽可能和他在一起”

王慧看了過來,我才想起她喜歡蘇辰砂這事。

我和王慧沒什麽交集,也沒說過什麽話,專心的給徐棉一人解釋“他是頭上戴光環的神,我是深淵裏的人,所處世界都不一樣,怎麽可能在一起!”

我是個很現實的人,他這種人和我不是一個世界的。

他爸媽都是教授,算得上書香門第了,要找女朋友也該是門當戶對的。

我從不覺得我家是什麽書香門第,再說他長得這麽好看,而我相貌平平,顏值上就不登對。

除此之外,他還成績好,一看就是奔着全國最好的大學去的,而我不可能考上。

我最讨厭異地戀,和他更沒可能。我堅信,異地戀遲早會分,十有九分,最是靠不住。

綜上所述,我和他不可能!

徐棉聽後笑了起來,“是你對他評價太高了,其實他也是人”

我沒見過考試能考700多分的人,真的沒有,除他之外沒了別人。

他就像永遠站在頂峰的神,而我只是他俯視的衆生中的一個不起眼的人。

我可以崇拜他,可如若要讓我永遠仰視着他,我不太能做到,除非,讓我發現他和我是一類人,或者我努力變成和他同類的人,否則,不可能。

徐棉突然盯着我看了好半天,然後問道:“你是不是有點自卑或者自我認知障礙?”

我想都沒想直接道:“我每天都挺樂觀也過得挺開心的”

她沒接話,嚴肅的把身子扭了過去,過了一會兒她拿一張紙轉身遞給我。

我看了一眼上面的東西,像是個手寫問卷調查。

1、是不是沒什麽朋友,覺得朋友都會走,沒人會留下?

難道不是嗎?其實生活中的人都是過客,沒有誰會永遠一直在,朋友也有遠去的時候,還不如從一開始就是一個人,用不着為誰的離開而不開心。

2、覺得成績不好,和班級格格不入?√

我一個靠運氣考進來的人,和這些平均分在600以上的人怎麽算得上成績好?這不是自卑,而是事實。

3、覺得自己相貌平平(√),一生平庸(×)?

我是相貌平平,但我不覺得自己一生平庸,我是個有理想和目标的人。

4、覺得自己各方面都很差配不上優秀的人?×

怎麽可能我并不覺得自己很差,但也該有點自知之明,乞丐和貴族的故事也只有話本裏有,做人還是要有點自知之明,得看得見差距。

5、不喜歡多說話,怕不小心得罪人?×

6、感覺沒人想和這樣的自己做朋友?×

7、覺得自己并不優秀,會被同學看不起?×

8、不敢高攀太優秀的人,怕被對方瞧不起?×

9、覺得自己太過優秀,周邊的人都不配和自己做朋友?×

10、同學在聊八卦在哈哈大笑,會覺得對方在笑自己不敢出聲?×

這都是什麽奇奇怪怪的題目?我把紙張遞還給徐棉,不太明白的問她這是幹嘛的。

“我在一本書上看到的自卑心理測試還有認知障礙的測試”她瞟了一眼我的答案“你這也沒問題啊,總感覺你不自信。”

應該不是我不自信,而是我的長相和我的實力都在這擺着,實在是沒有自信的資本。再說事關蘇辰砂,拿我當她女朋友,這更沒自信了。

“這也不是我不自信,怎麽看我也不像是蘇辰砂會喜歡的那一類,而且我是真覺得自己長得一般般,再加上轉來之前補課很多次考試都是500多,成績實在是算不算優秀。我考進本班的那660是靠運氣的,實際上我真正的實力才有五百多,要我真輕松就考六百多,這半個多月也不會天天煩蘇辰砂給我講題”

王慧還在盯着我,徐棉也盯着我,她們倆都沒說話,一言不發的盯着我,眼神還有些怪異。我一扭頭,蘇辰砂就在我身後,他就這麽站着聽我把話說完了。

刷的一瞬間,我的臉紅到了耳根,連脖子都好燙,我尴尬的把頭埋到了桌子上,腦子一片空白。

他又從我旁邊出去了,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老在過道走來走去,上次徐棉說傻乎乎的才需要多講幾遍的時候也被他聽到了,他還笑我,現在又聽到我讨論他喜歡的類型,還把人家當學習機器。要不我還是換一個星球生活吧!

直到門口有男生叫他快點我才知道人家本就是要出教室,碰巧聽到我說的這些話而已。

我在桌上趴了好久,直到徐棉跟我說他走了我才起身,我哭喪着臉“要不我還是轉班吧,太丢臉了!”

徐棉掏出手機翻出貼吧裏的一個排行榜遞給我看,上面寫着附中校花投票。

“你都上前三了,還覺得自己長得一般般嗎?我覺得你對誰都挺看得開,唯獨覺得自己挺醜!”

我真的挺一般般。我也拿出手機,把我家一家的合照給她看,又翻出堂姐妹的照片給她看。“這些我家人,我真的長得一般般!”

“我發現了,不是你的問題,是你審美的問題,你覺得這個類型的好看而已!”她把手機遞給我,再次強調“你真的好看,不要覺得配不上誰,蘇辰砂也是人啊,雖然你們倆真的沒在談,但你也不要覺得他是神高不可攀”

可能是兩次提蘇辰砂都被他逮到,這次徐棉提他的時候我條件反射的回頭看他在不在,确定他沒在我才道“知道了,他是人!但我不想談戀愛,他成績這麽好,肯定也不想,不然這麽多人喜歡他,要談早談了!”

徐棉笑了“你說得也對,喜歡他的這麽多,要談早談了。可惜我還準備吃你們倆喜糖來着,看來不行了!”

我驚恐的四處瞟了瞟,發現除了王慧沒人注意才小聲提醒她“別亂說,一會該被人誤會了。”

王慧聽見徐棉那句話後低下了頭。我有些尴尬,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像徐棉鼓勵我自信一樣去鼓勵她追蘇辰砂嗎?萬一被拒絕了,她記恨我怎麽辦,畢竟徐棉可是說我看起來像和蘇辰砂是一對。

我示意徐棉王慧好像哭了,徐棉看了一眼後閉嘴沒再說,眼裏的不悅卻毫不掩飾。

她扭回身子,用手機給我發了微信:

——不用管她,她自己喜歡又不追,膽小又渴望蘇辰砂喜歡她,自卑覺得自己配不上,又不嘗試變得開朗。在這個班的人,我從沒覺得誰差,就像你把蘇辰砂當神,而我只覺得他是個人,只是在某些方面尤為突出,偶爾會犯錯的人一樣,沒誰比誰高貴也沒誰比誰低人一等,她自己不明白這一點,不試着接受和改變,沒誰願意一輩子遷就她。

-----她自卑是因為覺得自己醜?我好奇的反問

——誰知道呢,以前是因為胖,後來減肥瘦下來了,開朗了一段時間,誰知道為什麽又開始自卑了,也沒誰覺得她醜沒誰說過她醜,不知道她又受了什麽刺激,明明成績排名前三,有時候還能直追蘇辰砂,卻還那麽自卑!”

——她這麽哭也不是第一次,高一的時候蘇辰砂和隔壁班的喬嬌關系挺好,喬嬌每天早上都給蘇辰砂帶早餐,蘇辰砂也不拒絕,那時候全校都以為他們倆談戀愛,就連教導主任都以為他們倆談了把他們抓去辦公室訓話。那次王慧也一樣偷偷摸摸躲着哭。

-----那王慧是覺得他們談了才哭的嗎?怎麽還會有這麽奇怪的人

——人家根本就沒談,蘇辰砂就不喜歡喬嬌,是喬嬌單方面喜歡蘇辰砂。以前喬嬌和蘇辰砂是鄰居,他們倆算得上半個發小,關系也不錯,蘇辰砂媽媽想生女兒,懷二胎的時候因為事故滑胎再也生不了孩子,就一直把喬嬌當女兒。聽說喬嬌被抓去教務處當天晚上回家後爬了蘇辰砂的床,還被蘇辰砂爸媽抓個正着。是蘇辰砂一個人扛的流言蜚語。喬嬌父母覺得女兒年紀小是被蘇辰砂誘拐,就報了警,誰知道一調查,是喬嬌自己爬的床。這事鬧得沸沸揚揚,學校覺得名聲不好,喬嬌在學校也被嘲笑,她爸媽就把她轉了學,蘇辰砂也搬了家。

我看着屏幕有些愣神,這些熟悉的字眼有那麽一點不太想看到。鄰居?當女兒?難怪第一次見蘇辰砂媽媽她對我那麽熱情,原來她是對來她家的女孩都熱情,剛進門看見蘇辰砂蹲我面前幫我上藥的時候,她大概是以為又遇到第二個喬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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