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六章

第一次見蘇辰砂戴着護額打籃球,有點戳我心窩。

鮮少有人能将護額戴得這般威武。

大抵是他那飽滿的印堂,能撐起護額優美的弧度,又或許是他那恰到好處的劍眉,撐起護額的高度,更或許是他那如筆墨般黝黑的長睫毛與深邃的眼眸賦予他額頭的護額靈氣,讓它看起來與他的五官無比相稱。

高挺的鼻梁,粉嫩的薄唇,所有完美的五官似乎都融到了他的臉上,卻又組合得那般完美。

他之所以能成為球場中的焦點,那張臉可謂是居功甚偉。

我帶着随筆坐在籃球場觀衆臺上,在一聲聲的“蘇辰砂”與“老公”中拿筆丈量着眼前落日的餘晖。

而這不過是我轉移注意力的方法。

今天的夕陽莫名其妙有點溫度過高,我提筆頂着陽光在随筆上留下日落前的最後一抹殘影。

太陽落山了!我告訴自己。

我放下筆雙手拍了拍滾燙的臉頰,落日餘晖,總歸是有些溫度的嗎?是有些自欺欺人了!

離開球場的時候他們還在籃球場上熱血沸騰。

挺猛,兩三個人都沒攔住他!他那渾厚的肌肉與矯健的身姿,沒三四個人,大抵也是攔不住他的。

走到公告欄的時候,一群人圍在那裏不知道看什麽。

“我靠,又差幾分,我又沒超過你!”

分數?月考成績出來了?我愣了一下,沒等腦子緩過來身子已經朝着公告欄走了過去。

我瞄了一眼排名,又是蘇辰砂第一。

心跳有點快,呼吸也有點亂,好害怕在500多分的行列看到自己的名字。

将離,将離,将離在哪?

王慧

全超

王晨

祝一

陳奇

徐棉

張蕭

陳景

将離 141  133  139 242  655

655,655我哆嗦着離開公告欄,手裏的筆因為緊張被捏得破了殼。

我不知道怎麽走到花園的,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坐在長椅上,眼淚不受控制的冒出來,手抖着聲音也顫得不規整的給哥哥打去了電話。

我好像啞了,張着嘴一點聲音發不出來。

“你怎麽了?被欺負了嗎?”電話那頭的哥哥急切的問。

我搖頭,可哥哥看不見。

“過。。過了。。”我啞着聲音,幾乎聽不見。

“什麽?茵茵,你嗓子怎麽了?”哥哥急了。

“月考,過了!”我廢了大勁嗓子才發出嘶啞的聲音。

電話那頭沉默了。

“哥,過了,月考,過了,655”我擡手抹掉眼淚。

我的努力沒有白費,我沒有做無用功,我沒有靠運氣,這都是我自己憑實力做出來的題目。

我沒有不如哥哥,我也沒有。。

哥哥笑了“恭喜你,首戰告捷”

是啊,首戰告捷,這也僅僅是月考,一個不起眼的月考而已。

可這個分數是我努力了好久換來的,是我每天熬夜到淩晨一點換來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 “茵茵,你很優秀,在哥哥眼裏一直都是,但成績不是評判你優秀不優秀的标準,任何成績都不是評判你優秀不優秀的标準”

這句話,從來沒有說過,沒人說過,我鼻子一酸,眼淚就流了下來。

小時候,畫畫不行,爸爸會失望的嘆氣,跳舞怕痛,躲起來害他們找了好久,成績不好,他們請家教請輔導老師,環境不行他們一再搬家,我一直覺得我是他們的累贅。

成績很重要,哥哥從小到大,拿了無數獎狀,參加無數大大小小的比賽,獎杯不計其數。

大家都說我小號練廢了,都說我不如哥哥一半聰明。

哥哥,成績不重要,是于你而言不重要,是因為你輕而易舉就能拿到,可我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得到。

回教室的時候,班上的同學沒人提月考的事,似乎這次考試對他們來說無足輕重,也對,一次無關緊要的月考而已。

徐棉拿着手機不知道在幹嘛,見我回來,她扭頭把手機擺在我面前。

“榜一了!”她說。

我滿不在乎的瞟了一眼,卻偶然看到投票下面的一條動态。

怎麽會?

我拿起手機滑下來一看,竟然是剛剛在球場頂着夕陽畫畫的照片。

有我揉臉的照片,還有我拿着筆丈量樹高的照片,有低頭畫畫的照片。

如果,拍到我看蘇辰砂,一定會謠言四起。

我驚恐的往下翻了好半天,沒看到什麽過分的照片這才松了一口氣。

徐棉似乎看出我對照片有意見,翻出其餘道“我覺得拍得很好看,真的,這種夕陽打在臉上的感覺,還有你臉上自帶的紅暈,不用加效果都拍得非常有氛圍。”

我嗯了一聲,沒再多說。

“就因為這幾張照片,你一下子成了校花投票的第一。”徐棉說

校花投票?還沒撤下來嗎?

“這個投票怎麽撤下來?”我問。

“為什麽,成為校花不開心嗎”徐棉疑惑的問。

“不太喜歡”我随口敷衍的說。

“好吧!”

我嗯了一聲,能結束就行。

“對了,月考成績出來了,你看了沒?”徐棉問。

“嗯,樓下公告欄處看到了”我回答。

“655,很厲害。恭喜你,努力得到了收獲!”她笑着說。

“謝謝!”我努力保持微笑,不讓眼眶泛紅。

努力的過程很心酸,但是這種努力得到別人認可的感覺,真的很欣慰。

若是沒有蘇辰砂的幫助,我哪能這麽輕易考過,大抵是該請他吃頓飯的。

“我周六打算請蘇辰砂吃飯,你有空嗎?,也一起來!”

徐棉眼睛一亮“你要請蘇辰砂吃飯?”

“也對,這次月考他應該幫了你大忙。”

我點頭,就是因為他幫了大忙才要請他吃飯。

“你請他吃飯我就不去了!”徐棉瞅着我。

“你是我的第一個朋友!”我看着她道。

徐棉的眸光閃了閃,沒有懷疑的信了,她笑着伸手自信道“你好,将離同學,很榮幸成為你的第一個朋友”

我笑着伸手回握“所以周六有空嗎?一起吃飯!”

“雖然很榮幸的成為你的第一個朋友,但我還是很遺憾的告訴你,我周六有書法課”她假裝正經的說。說着說着,我一笑她也跟着笑了。

晚自習快上課了,我們沒再說話。

我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班群裏的消息,是有人把排名拍到了班群裏。

蘇辰砂,語文140。

這個分數屬實有點驚到我,我語文是強項,竟然才高他一分,這個人真的是強得離譜。

數學150!!!!滿分!!

我皺眉,他竟然150?最後那個大題,應該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不會做吧,可他居然做出來了!

英語148,理綜280,總分718。

我又一次瞠目結舌。

這是人能考出來的分數嗎?第一名的蘇辰砂甩了第二名的王慧将近40分。甩了我将近70。

如果他沒輔導我,恐怕甩我150也不在話下。

蘇辰砂回來的時候頭上還戴着護額,他頭發濕漉漉,手裏抱着籃球。

進門的時候他看了我一眼。

他應該是看到成績了!

放下籃球後他又出去了,再回來的時候護額被摘了,還被洗了,濕噠噠的被他拿在手裏。

他從我旁邊過去的時候我叫住了他。

“明天有空嗎?一起吃個飯?”我誠懇的邀請。

他沒有說話,沉默半晌才說“嗯,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說一下!”

聽到這句話的徐棉悄悄咪咪的扭頭過來,一副有戲有八卦的表情看着我。

“吼,蘇神。你這是準備墜入凡塵了嗎?”班上一個男生起哄着。

另一個男生也跟着起哄“我們可是都聽見了啊!”

“什麽情況?蘇神為愛甘入凡塵了嗎?”

“将離,厲害啊,附中這麽多女的都沒把蘇神拉入凡塵,你這才來一個月不到就搞定蘇神!”

“不是,你們誤會了。。。。”我百口莫辯,還沒解釋完蘇辰砂就走上了講臺。

“既然你們都聽到了,那這節晚自習就不自習了,大家一起商量商量我和将離明天要談的內容”

蘇辰砂鎮定的看着全班。

“你們倆的悄悄話,當着大家的面說不好吧,哈哈哈”臺下還有人起哄

蘇辰砂沒理他,開口道“月考也考完了,接下來就是文藝彙演的事了!”

“班主任不是讓蔣離和你負責嗎?怎麽說?”

蘇辰砂推了推眼鏡“文藝彙演是班級的責任,不止是我和将離兩個人的責任”

他說得真切,一點也不像借口。

“去年的文藝彙演我們班是自由名額參加的,今年有名額,倒也用不了自由名額。你們要是有好的想法提議,可以說說。我的提議是班級來個大合唱,或者部分自願的出小品,舞蹈,或者其他什麽的,如果都沒有想參加的,我和将離再最後頂上!”

說完他還補了一句“你們覺得怎麽樣?”

“去年的自由組合是我組的,今年我可不想折騰,我代表自由組自動放棄機會!”徐棉開口。

“好家夥,還真就是公事,我還以為蘇神要全班談私事”有人又失望又笑的。說完他又補充“大合唱就算了,我是個不打算上臺的!”

蘇辰砂點頭“那其他的呢?小品,舞蹈,鋼琴奏什麽的也沒人想上嗎?”

“文藝彙演之後接期中考,我想沒人願意拿時間來浪費在彙演上吧!”江淮直接點明了大家的顧慮。

說白了就是誰愛上誰上,別浪費我時間。

“這也确實是事實,蘇神你學與不學沒差別,但是期中考有調班,對我們來說還是大意不得!”班長也解釋。

明白大家意思的蘇辰砂點頭“那行,那節目我就只找将離商量。”

說完他還補了一句“将離是新同學,還沒和大家混熟,你們開玩笑顧及新同學一點!”

一口一個新同學。。。。

算了,他本就是高高在上的神!

晚上哥哥來接我回家的時候,路過一家運動用品的店鋪,我鬼使神差拽着哥哥進去看看。

哥哥這麽好看,戴護額應該也會很帥吧!

我從店鋪拿了一個給哥哥戴上。

他笑着無奈的問我這是什麽奇奇怪怪的癖好。

我沒回答。

哥哥的風格和他不太一樣,可能是哥哥步入工作太久,少了他身上的那種青春陽光的氣息。

“怎麽突然想買護額?”哥哥問我。

為什麽?腦子裏閃過蘇辰砂的身影。

“想運動解壓”我脫口而出。

“嗯,挺好”

哥哥沒有懷疑,我松了一口氣。

在回家的途中,哥哥去蛋糕店提了個蛋糕我才記起來今天是我生日。

生日嗎?好像好久沒有過了,去年忙着補課,沒有過生日來着,前幾年爸媽也忙,也沒空。

到家門口的時候好巧不巧碰到蘇辰砂回來,他看了一眼哥哥頭上和衣服格格不入,還是新買的護額,又看了一眼哥哥手裏的蛋糕。

哥哥自來熟的和他打招呼,他也禮貌的回應。

臨進門,哥哥突然轉身問蘇辰砂“你爸媽沒在家吧!”

他點頭。

“今天茵茵生日,有空作為她的同學幫她過生日嗎?”哥哥誠摯的邀請。

蘇辰砂眸光閃了閃,猶豫的看了我一眼後答應了。

他甚至連自己家的門鎖都沒碰就跟我們進了我家。

我家很少來客人,玄關處沒有多餘的拖鞋,我趕忙在鞋櫃裏翻了翻,翻出一雙看起來合他尺碼的鞋。

除了我家人的尺碼,其餘的老媽一個尺碼只勾了一雙。

此刻我拿着一雙好合兩字的鞋子有點不知所措。

百年好合,寓意挺好,可我腳上這雙是百年。

蘇辰砂也注意到了,他說“沒關系,換一雙也行,大小沒關系”

他也是不願意穿的。。。。

我正要把鞋子放回去換一雙,老媽突然出現“茵茵,墨跡什麽呢?鞋子給蘇木啊!”

哦!我硬着頭皮給出去。

他甚至沒有猶豫的接過換上。

在意的只有我,所以,根本沒必要在意這些細節。

“茵茵,媽媽買了你喜歡的綠豆糕,放桌上了,你自己拿啊!”媽媽的聲音從廚房傳來,我一聽是綠豆糕,就把拖鞋這事抛在腦後。

“蘇木,抱歉啊!阿姨也不知道你要過來,桌上只準備了茵茵愛吃的,你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随便拿”

我以為他會說沒關系,我喜歡的就給我吃。結果他說好!

可是那些都只合我的口味,他會喜歡嗎?

我掏出手機,趁着還沒分食先拍了一張照片留着發朋友圈。

拍完照我才把東西分成兩份“你要是有不喜歡吃的,別扔,拿回來給我,我自己吃!”

他掃了一眼桌上被分成兩份的東西,又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都給你吧!我就是應付阿姨!”

當然我是很喜歡聽到這句話的,但又有些失落。

我們的口味不一樣,喜歡的也不一樣。

“一樣給我一個吧,看起來挺好吃的樣子”他又突然開口。

我擡頭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默默分了一些給他,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

“這個最好吃”我指了指綠豆糕“我喜歡吃綠色的那個,感覺那個好吃一點。”

他拿起一個咬了一口,我期待的看着他。

“甜而不膩,入口即化,感覺還有點清涼,挺軟也挺好吃!”他道。

看來他是真的喜歡,這評價很中肯。

還好蘇辰砂是個懂行的。爸媽和哥哥都不喜歡吃這些。

老哥在廚房幫老媽忙活了好一會才忙活好。

我家的人都不太喜歡吃蛋糕,所以買的都是小的,許個願随便吃一點意思意思那種。大多數時間過生日都是吃飯多。

今天老媽做了六個菜,把飯桌收拾出來後我站着拍了一張照片留存。

今年依舊是長壽面,老媽煮的長壽面好吃,每次我都會吃完。

飯桌上怕蘇辰砂會害羞不好意思夾菜,老媽一個勁拿公筷往他碗裏塞。

我并不擔心他吃不完,畢竟上次去他家,他媽媽煮餃子煮多了,他幫我夾了挺多,還吃完了。

想來他肯定是挺能吃。

還好老媽有分寸,并沒有塞太多,吃完後哥哥拆開蛋糕點燃蠟燭,我擡着蛋糕戴着生日冠,哥哥一如既往的幫我拍照。

拍完我又自己拍了一張蛋糕單獨的照片。

關燈後家人唱着生日歌,唱完我許了同以往一樣希望家人健康的願望。

這麽多年,每年生日我都會許這個願望,不求大富大貴,但求平平安安。

蠟燭剛滅,一把奶油已經敷到了我的臉上。

以前媽媽說不能用蛋糕敷人,往年我們都沒有拿蛋糕往臉上摸的習慣。

但這次哥哥不守規矩,薅着就往我臉上抹。我不服,他生日我都沒抹他,我抓了一把自己盤子裏的奶油追着他報複。

一不小心絆着椅子差點摔倒。老爸眼疾手快薅住了我,而他胳膊和半張臉上都是奶油。

本來要報複老哥的全報複到老爸臉上。我笑了半天。老媽過來湊熱鬧也被我敷了一臉。

哥哥在房間躲着,我聯合老爸老媽,蹲了個正着,他一個人着了三個人報複,滿臉蛋糕最是凄慘。

看着一屋子唯一一個幹淨的蘇辰砂,我總感覺有些不合群,趁着老媽不注意,我薅了一把蛋糕就朝他沖去。

意識到我要幹嘛的老媽已經阻止不了我,她喊了一聲,餘音在我手裏奶油碰到蘇辰砂臉的時候蕩開。

這才合群,我滿意的起身。

看着蘇辰砂臉上的不可思議,我頓了一秒。

是心虛,又可能是。。。我下意識後退,卻踩到地上的奶油,沒來得及穩住身形便直直砸進蘇辰砂懷裏。

我聽見他痛苦的悶哼一聲,大抵是被我砸出了內傷。

“茵茵!”老媽生氣了,急忙過來把我拉起來。

“木木,怎麽樣,傷到哪了?”老爸老媽急切的拉着他周身打量。

蘇辰砂緩過來後搖頭“沒事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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