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晚六點,雲威酒店豪車雲集,收到博鑫請帖的來賓盡數準時出席,衣香鬓影,聲色浮華。攀談聲伴着酒香,飄散在喧嘩的賓客之間。
虞家紮根雲城已經幾代人,博鑫最開始依靠餐飲發家,在虞卿辭爺爺那輩時囤了不少土地,開發房地産和酒店業賺得盆滿缽滿。到了她爸爸手上後,更是徹底改革,拿着資金在娛樂圈和互聯網中攪弄風雲,産業鋪得極廣。
說到底,博鑫靠着祖上積累下來的龐大資金儲備,已經不需要發展什麽實業,漸漸轉型為一個資本的風投公司。
今日的晚宴一是為了讓剛畢業的虞卿辭在衆人面前露回臉,二便是為了介紹近日沸沸揚揚的‘博鑫繼承人’的主角,溫硯笙。
好奇和看熱鬧的不在少數,化妝師給虞卿辭化完妝時,虞柏洲的助理已經等在那裏,一路上提醒着晚宴的流程。
電梯門開啓,金碧輝煌的浮雕壁畫豁然映入眼簾,助理終于将流程講解完,主動自薦:“虞小姐,虞總讓我等會兒跟着您,方便您熟悉一些人。”
虞卿辭撥弄着繁複的臂紗,思索着要不要将其卸下,聽得漫不經心:“我爸自己怎麽不來?忙着帶他那位‘幹’女兒?”
助理有苦難言,這位祖宗回國後就沒回過一次家,虞柏洲又習慣了上位者的發號施令,兩個人都不肯往下走個臺階,這苦命的差事就輪到了他的頭上。
虞柏洲倒沒如虞卿辭想的那樣照顧另一個‘女兒’,作為這場酒宴的主人,他身邊圍滿了寒暄的賓客,年近半百依舊身姿挺拔,西裝挺闊。身邊的秘書看到虞卿辭,示意了一下她的方向,連帶着虞柏洲那一圈的人都看了過來。
璀璨明亮的燈光在這一瞬間都眷顧般的籠到虞卿辭的身上。
一身淺鈴藍的魚尾拖地高定,收腰的處理勾勒出精致的腰線,手肘處配上繁複的緞質臂紗,輕盈的羽毛點綴其上,燈光折射出的光芒平添幾分夢幻的不真實感,耀眼得奪目。
臉上的不耐頃刻間散去,虞卿辭迎着衆人好奇打量的目光,從容的走向虞柏洲,展顏一笑:“爸爸。”
一時間,衆人望向她的目光中更多了幾分鄭重,那些探究考量的神色掩在此起彼伏的誇耀後。
虞柏洲笑着攬過虞卿辭的肩,跟在他身後的秘書立刻遞上一杯香槟,像周圍人介紹虞卿辭的身份,一副父慈女孝的和睦畫面。
幾分鐘後,虞柏洲帶虞卿辭走向後臺休息室。剛拐過轉角,虞卿辭就垮下臉,問:“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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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柏洲松了松領帶,臉上略有不耐:“沒大沒小的,喝了國外幾口洋墨水連聲稱呼都不會叫了?”
“爸爸,那個女人呢?”虞卿辭忍了忍,臉上浮起假笑。
“你——”
趕在虞柏洲繼續教訓人之前,虞卿辭指指牆,說:“您可別跟我發脾氣啊,這牆面看着單薄,外面可都聽得到。”
虞柏洲簡直要被這祖宗給氣笑,夾了煙的手隔空點了虞卿辭兩下:“那你就少給我惹點事,等會結束後跟我回家,整天住酒店像什麽樣子?”
虞卿辭應得敷衍:“雲威不是咱們家的嘛,住這兒跟家裏一樣,那醫生不也是你找來的?我以前在家裏見過,別以為我不記得啊。”
平心而論,虞柏洲對虞卿辭其實還蠻不錯,幾乎到了有求必應的程度。只是一想到他爸搞出來的那個新女兒,虞卿辭的唇角瞬間往下壓了半寸。
“你溫姐姐早就到了,剛被博鑫的幾個合作方絆住了腳,結束了就會過來。”虞卿辭終于等來了關于那個女人的解釋。
“她跟他們挺熟悉啊?”虞卿辭腳步一頓,狀似不經意的提了一嘴。
虞柏洲很是坦然:“她接觸得早,等你以後也會熟悉的。”
接觸得早,是虞柏洲早就牽橋搭線了?
虞卿辭沒興致聽這些,像是說笑話一般:“你帶你幹女兒辦手續了嗎,怎麽沒叫我簽字?”
虞柏洲皺眉:“什麽手續?”
“收養手續啊,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的,還是說您更喜歡直接說那是您親女兒啊?”虞卿辭說罷又覺沒意思,“算了,您想怎麽安排她都行。”
反正連股份都給了,這種虛名根本不值一提。
“誰告訴你那是我幹女兒了?她父母同我是故交,照顧一下罷了。”虞柏洲一貫雷厲風行,聽到虞卿辭的問話後,罕見的沉默片刻。
他不願多說,掐了煙,對着不遠處的秘書吩咐:“去找人。”
秘書的動作很快,半分鐘後,側門關了又開,虞柏洲對着來人招手:“硯笙,這邊。”
“虞總。”
一道清越的女聲從側門處傳來,虞卿辭側頭看去。
拂開盆栽枝葉的手長得修長勻稱,墨綠色的袖扣端莊沉穩。
女人身材高挑,白色的西裝套裙內搭淺金色的絲綢襯衣,折射出流動的燈光。
金絲眼鏡鏈衍射出的光芒,在瞳孔中劇烈震蕩一秒。
虞柏洲正要給她們二人互相介紹,卻見他那個未見面時還帶有怨氣的女兒,不同于對待賓客那般的敷衍,已經主動朝走近的溫硯笙伸出手:“我是虞卿辭。”
握上的那一瞬間,虞卿辭的指尖勾過溫硯笙的小指,毫不掩飾的揉過那處皮膚的紋理,充滿挑逗與暗示。
溫硯笙淡淡一笑,仿佛沒有察覺到虞卿辭的動作,疏離而周到的回:“溫硯笙。”
溫硯笙的聲音和她的長相一樣,聽着微冷,卻讓人覺得悅耳。
虞卿辭不動聲色的打量着溫硯笙,那雙漆黑的眼眸裏毫無波瀾,臉上的表情不露任何破綻,十分沉得住氣。
顯然,溫硯笙比她更早知道了她們的關系,也早有了準備。
這一認知讓虞卿辭十分不悅。
因此在她們手分開的前一刻,虞卿辭故意重新将人握緊,當着虞柏洲的面,砸下一句:“好久不見。”
溫硯笙的眉眼終于如她所願的蹙起一分,虞柏洲的神情看起來更為驚訝,他盯着虞卿辭看好幾秒,似乎在判斷這句話的真僞:“你們認識?”
“我認識她,但不認識溫硯笙。”虞卿辭賣着關子。
虞柏洲輕拍了一下虞卿辭的肩,皺起眉,沒什麽耐心:“什麽認識她又不認識的?”
虞卿辭指了指溫硯笙:“我剛回國那晚跟蘇檸玥出去玩,有些喝多了,多虧遇上了她,幫我醒了酒。”
靠近的距離讓她聞到一絲木制冷玫瑰的香調,混合了些許白葡萄酒的氣息,虞卿辭鼻尖輕嗅,忽然覺得有些好聞,說話聲也下意識放柔:“那天沒來得及道謝呢,溫小姐,你說我們是不是很有緣?”
虞柏洲的助理跟他應酬時也會常備解酒的物品,全當是醒酒藥之類的東西,并沒有聽出二人言語中的交鋒。
可虞卿辭口中的解酒顯然是靠某種深夜的歡愉,就連那句‘有緣’,也并非是字面上的道謝。
溫硯笙仍舊像是聽不出半分話中深意,露出溫和又不失禮貌的笑容:“舉手之勞罷了。”
虞卿辭還要再說,忽地被虞柏洲拍了一下背:“行了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們小姑娘想道謝想聊天有的是時間,外頭人都等着,等會兒好好讓別人認認臉,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應該不用我教吧?”
溫硯笙先表了态,微微欠身:“虞總放心。”
虞卿辭跟着敷衍的應:“恩。”
虞柏洲的秘書早已經等在宴會廳的側門,見三人聊完年後,在迎上來跟虞柏洲快速說了幾句宴會廳裏的狀況。
虞柏洲似乎想到了什麽,把溫硯笙也招了過去。
虞卿辭跟在最後面,看着前面配合默契的三人,短促地笑了聲。
緊接着,揚起的嘴角跟着慢慢落下,逐漸眯起了狹長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