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挂了電話後, 溫硯笙把煙花倉庫的地址發給了虞卿辭,溫老爺子已經吃下藥,拍着胸口順氣。

“等等。”溫老爺子叫住了溫硯笙, 神情複雜的看着這個早已成長到令他不可控的孫女, “剛剛電話裏的人, 是你對象嗎?”

溫硯笙側了下頭, 只問:“股份我自己會想辦法,您還有什麽事嗎?”

溫老爺子摘下了鼻梁上的老花鏡, 用那雙渾濁的雙目看了溫硯笙的背影良久。若是他青壯年時期,根本無法容忍有人用後背對着他,就算這是他的至親,他也不會因此放寬要求。

但此時此刻, 溫老爺子像是終于妥協了一般, 他看着孫女瘦削卻不失挺拔的脊背, 問出了那句很多年前就該問的話:“硯笙,你怪我嗎?”

溫硯笙輕聲說:“您覺得我爸媽怪您嗎?他們是什麽态度,我便是什麽态度。”

她側了下頭,跟老爺子告別:“很晚了, 您早點歇着吧。”

推開書房門時,溫硯笙碰到了站在外面的溫煜風,不知道他等在這裏已經多久,見了她後神色緊張的向着她手的方向看了眼, 在沒有發現合同後,緊繃的神情稍松。

他攔住了溫硯笙,問:“爺爺給你的——”

“沒簽。”溫硯笙此刻沒有跟溫煜風周旋的興致, 直言道, “你可以去向于女士去交差了。”

溫煜風還是伸手擋了一下溫硯笙, 溫硯笙偏了偏頭,目光從他的手掃到他的眼,明明是很淡的神情,卻無端讓他想起上一回被模型槍恐吓時的驚懼。

或者又遠遠不止,這幾個月以來,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像是暴露在溫硯笙的眼底,明嘉的項目狀況百出,而他媽媽的一些老友也相繼出事,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操控這一切。

溫煜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溫硯笙跟這一切都脫不了幹系。

“爺爺真的願意把股份給你?”相比較這個,讓溫煜風更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你竟然拒絕了?你做這一切不就是為了明嘉嗎?”

溫硯笙:“你說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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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煜風:“還是說你真的跟我媽媽說的一樣,你就是個沒有感情的瘋子,你根本就不在乎這些東西,你想要毀了整個溫家,是不是?”

他的這位姐姐,連唾手可得的股份都可以不要,溫煜風實在想不出溫硯笙到底想要什麽。他媽媽和爺爺或許知道溫硯笙的目的,但誰也沒告訴他。

溫煜風隐約能猜到他們在避諱什麽,不想讓他知道。

“你明知道永擎跟明嘉關系密切,被博鑫收購明明能讓明嘉得筆不薄的利益,你卻從中阻攔,不僅僅是永擎,還有好幾個項目你都借着博鑫的手明搶,你就是想看明嘉破産,是不是?”

溫硯笙冷冷看着面前的溫煜風,腦中浮現的卻是另一個人的影子。若是虞卿辭,此刻應該會分析自己技不如人,而不是一味的指責別人,差不多的年紀,差得遠了。

她無意多言,沉默片刻後,輕曬一聲:“是啊,所以你好好珍惜現在的一切吧。”

溫煜風聽到這話,更為憤怒:“你真以為自己能置身事外?連自己家人都會下手,誰還敢跟你合作?”

溫硯笙漫不在乎:“那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

說完這句,溫硯笙推開溫煜風的手,徑直下樓。

溫硯笙晚飯時喝了度數較高的白酒,雖不至于上頭,但也無法開車,她叫個代駕廢了不少時間。

虞卿辭到煙花倉庫時,賣煙花的老板帶着幾個員工早就等在那裏。他雇的人原本得上整個春節的班,溫硯笙大手筆的包下來,讓他們也難得清閑了幾天,剛剛一接到溫硯笙的電話,就積極的帶人在這兒等她們過來。

虞卿辭跟着老板逛了一圈倉庫,煙花的種類比溫硯笙那時發她的圖片更繁多,她還穿着帶跟的靴子,逛久了也不太好受,幹脆出了倉庫,又坐回車子裏。

天上已下起零星小雨,打在擋風玻璃上,繪制出道道水痕。大概二十分鐘後,車輛的遠光燈自遠方晃來。虞卿辭懶洋洋的擡起頭,看到了熟悉的車型。

賣煙花的老板迎了上去,跟車裏的人不知在說些什麽,虞卿辭打量起四周,煙花儲存倉庫遠離市區,構造簡潔,由三個水泥砌出的房屋組成,牆體已經有些斑駁,平日裏估計是個廢棄的倉庫。

溫硯笙大概很快就會從老板口中得知她已經到了,然後會過來尋她。

許是被今晚蘇檸玥脫單的事情刺激得不輕,虞卿辭突然覺得這樣沒什麽意思,惡劣的心思從心底升起,虞卿辭下了車,為了不發出聲音,只将車門虛掩着,然後借着夜色沒入倉庫群中。

積了灰的地面逐漸被雨滴打濕,積攢起坑坑窪窪的小水池。虞卿辭站在兩個倉庫之間的暗巷裏,暗箱的盡頭處堆積了一些木頭集裝箱,看起來不算舊,應該是裝過煙花的。

她挑了面相對幹淨的箱面,側頭時,能從前方集裝箱的縫隙中看到巷子口的情形。

溫硯笙似乎已經發現她的失蹤,陸陸續續傳來些說話聲和腳步聲,夜色給了虞卿辭很好的保護色,她看着巷子外攢動的人頭,從他們的走路姿勢中辨別溫硯笙的身影。

夜雨蒙蒙點綴在眼睫上,壓得視野很快模糊不清。被調成靜音的手機亮起,虞卿辭低下頭,是來自溫硯笙的電話。

她沒有接,繼續去看剛剛那個她認為是溫硯笙的人,直到鈴聲停止,那人又重新打了一遍電話,手機屏幕發出亮光。

那就是溫硯笙,虞卿辭的直覺并沒有錯。

就在這時,溫硯笙也似有所感的往她的方向看了過來,隔着重重集裝箱,隔着深沉的夜色。

虞卿辭的唇角不自覺浮起笑意,在這方面,她似乎也沒必要羨慕蘇檸玥。她轉過身,腳步往裏避了避,也不再着急了。

手機屏幕很快第二次亮起,虞卿辭的中指搭在手機側邊,根據溫硯笙的腳步頻率,輕輕打着節奏。

暗巷不算深,溫硯笙離她卻又好似很遠。

長長的一條路,夾雜着朦胧的雨幕,把時間拉得格外漫長。

腦子裏不自覺的浮現很多跟溫硯笙相識以來的片段,陌生的,親昵的,沉默的,歡笑的,點點滴滴滲透進她歸國後的生活。虞卿辭甚至不需要刻意去回憶,記憶裏的每一件事,都好像能跟溫硯笙牽扯上千絲萬縷的關系。

這種感覺十分奇妙,就連她爸媽都沒有在她的生活中占據過如此密集的存在。若是回國前有人這麽告訴她,她一定會覺得自己被綁架囚禁了。

偏偏這些糾葛,還是虞卿辭自己主動促成的,從她跟溫硯笙最初的那場交易開始,以游戲的名義讓她們密不可分。

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麽,虞卿辭其實不太能判斷得明白,那本身就是很多種複雜的感情相加的結果。就像溫硯笙吸引她的地方,是初見時出色的外貌,與酒吧格格不入的清冷氣質,亦是談判桌前從容有度的自信,講臺上侃侃而談的專業風度,以及讓很多人忌憚萬分的狠戾手段,那并不能用純粹的某一項來定義。

平心而論,溫硯笙是虞卿辭這麽多年以來遇到的,第一個讓她如此有危機感的對手。若她們沒有相識于酒吧、相見于晚宴,也許她們會是惺惺相惜的宿敵。

可命運總是出其不意,虞卿辭願意将其歸結為——幸運。

溫硯笙沒在車裏找到虞卿辭時,确實有過驚慌,港城時被雇兇的經歷讓她比以前更為警惕,但煙花倉庫為了安全,在外圍封上了鐵絲網,她就是從唯一的出口進來的,很顯然,是虞卿辭在躲她。

直到她捕捉到暗巷中升起的一點光亮,溫硯笙的腳步終于緩和下來,她穿過集裝箱構成的阻礙,看到了靠在裏面的虞卿辭。

四目相對,兩人的發絲皆被水淋濕,貼合在外衣上,顯得有些狼狽。

“怎麽待在這兒?”溫硯笙壓着聲音,目光沉沉的盯着虞卿辭。

“蘇檸玥賭氣離家出走時,我陪着她,我看着她拉黑了三遍找她的號碼,但最後檸商姐還是找來了。”虞卿辭的聲音很輕,飄散在雨幕裏,“你知道嗎?我那時候很羨慕蘇檸玥。”

溫硯笙眸光微閃,想要說點什麽,虞卿辭擡了手,向她招了一下,示意她過去。

烏黑的長發黏在虞卿辭的臉頰兩側,其中一縷從眼側落下,勾在揚起的嘴角,漂亮的狐眸微眯,被雨珠帶出晶潤的水澤,脆弱而靡豔,像是堕入人間的魅魔,輕而易舉的打破人類的心防。

“為什麽羨慕?”溫硯笙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攥起,有對虞卿辭躲起來的不滿,有被虞卿辭這副模樣吸引的壓抑,還有一絲微不可查的,心疼。

“說來你可能不太相信,從小到大,我都沒有被人很堅定的選擇過。”

虞卿辭曾跟溫硯笙提過小時候曾被人綁架的事情,當時提起時就像是說笑一般。她第二天就被家人找到了,可事實卻是,她家裏人,也是在第二天才知曉她失蹤的事情。

生她的父母有比她更為重要的事業,而她為了陪伴找尋的那些前任,也有更适合他們的新歡。

“我就是想知道,你會找我多久。”

溫硯笙擡手,撫上虞卿辭的臉,輕輕撩開她散落的碎發:“那你現在知道了嗎?”

虞卿辭側了下頭,卻被溫硯笙捧得更緊,她索性放棄了,雨還在繼續下着,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她沒有要進屋避雨的打算,溫硯笙也沒有提。

她似乎還不能做出判斷,目光從夜空中收回,重新落向溫硯笙,像個求知欲旺盛的學生,問:“如果你沒有發現我在這裏呢?”

“那就繼續找,煙花倉庫不大,總能找到。”溫硯笙答。

“如果我想在這兒站上一晚,你會陪我嗎?”

“可以。”

“即使等會兒雨下得更大,大到我們得半夜叫救護車?”

“嗯。”

溫硯笙垂眸,仔細的為虞卿辭抹去臉頰沾染的水珠,即使那并不能奏效,很快就會被新的雨水所覆蓋。

虞卿辭就靠在集裝箱側笑,溫硯笙的話像是點燃了體內的熱血,在她被雨水淋透的蒼白臉頰上,映出幾分血色。

“溫硯笙,我最近發現我還挺依賴你的,像是種難以戒斷的行為障礙。”

雨水反射出的亮光映照在虞卿辭的眼中,染上詭谲的迷戀和興奮:“但我現在發現,你病得也不輕。”

溫硯笙笑了聲,鼻梁上的鏡片已經被雨水打濕得模糊,她擡手将眼鏡取下,折疊放入大衣口袋裏,深邃的眉眼沒了遮擋,顯得更為淩厲。

任虞卿辭如何說,或猜疑或诽謗,她的眸光皆如冰雪般沉穩內斂。

虞卿辭揚起的唇角漸漸落下去。

溫硯笙本能的擡起手,像是要安撫她,可虞卿辭的動作更快。

在一片更沉的雨幕中,虞卿辭伸出手,掐住溫硯笙的肩膀吻了上去。

猝不及防的柔軟令溫硯笙愣怔了一瞬,但也僅僅是一瞬,擡起在半空的手像是終于尋到了歸處,緊緊的攬在虞卿辭的後背,将人壓向自己。

像是兩個久經沙漠的旅人終于尋到了綠洲,不斷的攫取、掠奪彼此間的氣息。偏偏這時天幕中劃過一道閃電,醞釀了一整晚的大雨終于傾盆而下,落雨聲徹底将她們這一角隐藏。

冰涼刺骨的雨水鑽入口中,又被滾燙的氣息所熔化。虞卿辭皺着眉,心頭因為雨下大而湧上的燥意還未消散,就被又重又熱的吮吸所安撫。

灼熱的氣息透過唇縫直達心底,纖細的腰肢漸漸繃緊到極致,模糊的視野讓虞卿辭難以看清溫硯笙臉上的表情,她大口喘息着,唇色如血一般紅,即使氣息都不穩了,還不忘跟溫硯笙挑釁:“怎麽,是真被我說中了?”

“……”溫硯笙沉默片刻,笑了一聲。她用手上下撫弄過虞卿辭的背脊,清冽的嗓音帶着起伏,“所以這就是你躲起來的目的?”

“也許是吧。”虞卿辭的嗓音很淡,并不覺得自己這麽做有什麽問題。

說罷,虞卿辭的下唇上傳來一陣刺痛,淡淡的血腥味從唇上彌漫而開,虞卿辭發出嗚嗚的不滿聲,有些茫然。

微卷的長發披散開來,鎖骨上濺落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汗珠,沒入層層衣領,染出微薄的透色。

虞卿辭也跟着笑起來,在親吻的間隙中,她像是終于尋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勾着溫硯笙的脖頸再度壓了回去,溫硯笙的後背觸碰到另一邊的集裝箱。

濕熱的吐息糾纏在一起,重新靠近的體溫驅散了雨水帶來的涼意,生出難耐的灼熱。虞卿辭的後頸被溫硯笙按住,極具侵略性的氣息再度充盈口舌之間,甚至比剛剛更為兇狠,像是帶了一絲懲罰的意味。

虞卿辭臉上的神情閑适懶散,主動張開的唇顯露出她十分享受,并非真正得到了教訓。

直到被一陣手機鈴聲打斷,虞卿辭終于松開了人,目光向下移,示意溫硯笙接電話。

溫硯笙想将虞卿辭往屋檐的方向推,虞卿辭卻不肯,執意要挂在她身上。她抓着溫硯笙披散在後背的頭發,臉上泛着薄紅,眼底的興奮灼灼。

電話那端是幫忙尋人的煙花老板,剛剛那一切也僅僅只過去了十分鐘。老板去查了監控,并未發現虞卿辭從倉庫大門出去,但倉庫的監控不全,他們目前還沒找到人。

溫硯笙告訴他們已經找到人,不用再找,今晚天氣不佳,也放不了煙花。

虞卿辭在他說‘查監控’的那一刻,纏在溫硯笙脖頸上的手倏地一緊,溫硯笙擡手揉了下她的腦袋,直到老板說還沒找到人,她才又放松下來。

分明剛剛不管不顧的膽子大得很,如今落在她頸間的指尖都變得冰涼,溫硯笙對虞卿辭的轉變很是無奈,便将虞卿辭的手拿過來放在臉頰暖熱。

“怕還這麽胡鬧?”

“嗯……”虞卿辭長長的拖着調子,舔了舔唇,看着溫硯笙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回味着剛剛的吻,帶着不可一世的放肆:“挺值的。”

一個人的上瘾是求而不得,兩個人一起瘋便是心照不宣。

虞卿辭的眼眸裏存有一絲瘋狂過後的懶散,溫硯笙的眸色暗了暗,拉着虞卿辭從集裝箱的包圍圈中走出,徑直往虞卿辭車的方向而去。

虞卿辭不太願意,拽了下溫硯笙的袖子:“不是說今晚來放煙花的嗎?”

溫硯笙側頭的目光警告了她一眼:“今晚不放煙花。”

放煙花本就是見溫硯笙的一個借口,如今人見到了,煙花并不重要,虞卿辭自認沒有在雨中濕身看煙花的浪漫細胞。

“有點冷。”她往溫硯笙的方向靠了靠,半個人挂在溫硯笙的胳膊上。

“找個酒店,先洗澡換身衣服。”溫硯笙沒有将人推開,只是加快了腳步,然後把虞卿辭塞進了車裏。

虞卿辭的後背撞到車座椅時,才發現自己被塞的是駕駛位,頗為荒唐又覺好笑。她的目光跟随着車窗外的溫硯笙,看着她從容的坐進副駕駛,吩咐道:“開車,找酒店。”

虞卿辭突然又不着急了。她慢條斯理的點開中控屏幕,将空調調整到适宜的溫度和風速,然後不緊不慢的問溫硯笙:“你就沒其他想同我說的嗎?”

“你想聽什麽?”溫硯笙将問題反抛回給她。

虞卿辭低頭笑了笑,溫硯笙總是很謹慎,她會縱容虞卿辭的胡鬧,縱容她的脾氣,卻又會在這種時候,狠心得讓人窺看不到一點答案。

但今晚有所不同了。

剛剛在親吻時,她從溫硯笙口中嘗出一絲微不可查的酒氣,很淡,卻實實在在的存在着。直到此刻溫硯笙主動坐在副駕駛,才讓虞卿辭更加确定了這一件事。

溫硯笙現在沒法開車。

溫硯笙必須聽她的。

得到這個推論後,虞卿辭連安全帶都沒有系,目光執拗的盯着溫硯笙。

眼神對上的瞬間,虞卿辭的眼睫顫了顫。她在溫硯笙的眼底看到了許許多多的東西,像是給了她想要的答案。

她對這種眼神并不陌生,在很多人的眼裏都出現過類似的情緒,并不完全相同,但一樣讓她覺得陌生和困惑。她很難去解讀那種情緒,又或者說,她其實知道卻不敢确認。

虞卿辭仍盯着溫硯笙的眼,她突然很想再問一遍之前的那個問題。

若是找不到她,溫硯笙會一直找下去。

那溫硯笙如今對她展現出來的這些縱容與耐心,是不是也會一直持續下去?

易位而思,虞卿辭自認并不能做到溫硯笙這份上。所以溫硯笙為什麽又要這樣對她?

虞卿辭忽然忘了自己該如何說話,好半天才叫了一下溫硯笙的名字:“溫硯笙。”

她往副駕駛的方向靠近一些,空調風已經将外套吹得半幹,她索性把外套脫下來扔到車後座,解開衣領的紐扣,放松了些說:“我這輩子受到的家庭教育就是禮尚往來,所以一開始找你做交易,雖然有威脅的成分,但我并不覺得虧心。”

“後來我們又一起去了港城,是我提出讓你陪我度假的提議,我們彼此消遣,也皆是互利互惠。”

話都到了這份上,虞卿辭更坦誠,“你明明是個比我更看重利益的人,你對待溫家人和其他合作方都足夠果決與狠心。但——”

溫硯笙臉上出現一閃即逝的細微表情。

虞卿辭捕捉到了,卻依舊不能理解。她停了停,接上話:“但你讓我覺得,你現在就像是在做賠本買賣,你會讓我很不解,就像工作上突然被合作方讓了利,會讓我覺得我最開始的預算是不是出了問題,或是我在實際運作中出了纰漏,讓對方覺得有機可乘。”

“我剛剛甚至覺得,你會是第一個,能夠堅定的選擇我的人。”

虞卿辭莫名感到詞窮。想要得到溫硯笙的關注與幫助,本就是她在酒宴上接近溫硯笙的目的。當這些都按照她的預期達成、甚至超額完成後,那些本該在占據上風後湧現的快意卻并不讓她覺得開心。

她越來越清晰的意識到,用‘有利可圖’四個字來形容溫硯笙對她的态度,似乎已經不準确了。

虞卿辭繃着一口氣,漸漸排除其他答案後,她的目光落回到溫硯笙臉上,問出了最後一種可能:“溫硯笙,你是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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