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從名倫下樓的這一路, 虞卿辭安安靜靜把臉埋在溫硯笙肩膀,直到被塞進車裏,沒有其他人的打量後, 虞卿辭扒住車門邊側, 直接說:“我要回自己家。”
溫硯笙默不作聲的掰下她的手, 拉過安全帶扣好, 關上車門的時候,門落了鎖。
“你快把鎖解開。”虞卿辭直直地瞪向溫硯笙, 聲音有些咬牙切齒,“溫硯笙你這叫綁架!這叫限制人身自由。”
溫硯笙淡淡的瞥她一眼:“那你報警吧。”
虞卿辭:……
虞卿辭只能眼睜睜看着溫硯笙重新坐進車裏,溫硯笙的語氣格外強勢:“你喝多了,回家不合适, 明天再送你回去。”
“我剛剛跟我爸說了今晚要回去。”虞卿辭把微信切到聊天記錄, 顯然早有準備, 再重複一遍,“送我回家。”
溫硯笙的臉色十分難看,卻也沒再說什麽。虞卿辭靠進椅背半阖着眼,模糊的視線裏能掃見溫硯笙繃緊的側臉。
霓虹路燈交織投進車內, 投射到鏡片上時唯留下一線淩厲的冷光。虞卿辭向來都很喜歡溫硯笙的臉,哪怕此刻沉着臉神色冰冷,也是她見過的冷臉中最好看的那個。
她很早就知道溫硯笙心裏有個白月光,也知道溫硯笙有多耀眼, 她曾經對這些都不會在意,與其說是不在意,不如說是沒必要。
虞卿辭信奉今朝有酒今朝醉, 習慣性的活在當下, 并不想去深究一個人的過去和将來。
可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化的?
虞卿辭目光空洞的望着車前方, 即使被迎面而來的遠光燈閃了眼也沒有躲避。
她去找蘇檸玥前,覺得自己不該對溫硯笙如此嚴苛,那些都是溫硯笙曾經的過往,溫硯笙并沒有做錯什麽。
現在虞卿辭又突然發現,或許真正的錯誤不在于溫硯笙有過那些過往,而在于她想起那些事情時,她竟然會如此的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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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到直接影響自己的心情,打亂她的生活安排。
見完Elena她本應該立刻回去調整項目方案和計劃安排,無論是永擎那裏的專利進度還是跟承銷商的利益分割,她都得立刻出一套新的方案。
可她卻去了會所。
如今這個狀态,明早能不能按時起來都成問題。
虞卿辭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重新審視了一番她跟溫硯笙的這段關系。
她以前從來都不會因為感情的事情影響學業和工作,歸根結底就是因為不在意。對象不滿意了可以分手,她只是要找個陪伴者,對于陪伴者的內心和過往她都不會計較,只要對方在她面前表現得熱情、能為她提供情緒價值就可以。
而溫硯笙,除去今晚她所計較的事情外,其實為她提供的情緒價值遠超過之前所有人加起來的總和。這麽一想,虞卿辭心裏又舒服多了,溫硯笙對她其實挺不錯,也許真正的錯誤是她自己計較得太多,才會耽誤正事。
虞卿辭在車上假寐了一路,到虞家時,溫硯笙繞過來把她重新抱起,虞卿辭推了推她肩膀,拉開距離:“讓我自己走吧,你不放心可以扶一下我。”
溫硯笙沒有将人放下,虞卿辭心裏暫時想開了,勾着溫硯笙的脖子就湊上去親了一下:“我爸在家呢,你收斂點。”
溫硯笙看向虞卿辭的目光更沉,帶着幾分審視。畢竟剛剛在名倫說‘沒多喜歡’的是虞卿辭,如今投懷送抱的又是她。可醉酒的人向來不講道理,溫硯笙也沒多跟虞卿辭計較,走到門口時将人放下,按響門鈴。
進門後,阿姨從廚房端來醒酒湯,虞柏洲也聽到了樓下的動靜下來。見到醉醺醺賴在沙發上的虞卿辭皺了皺眉,溫硯笙主動解釋:“今晚她臨時去見了CBS的負責人,有些喝多了。”
虞柏洲話到嘴邊又咽回:“生意場上難免的,倒是麻煩你送她回來。”
溫硯笙從容的笑:“正巧我也在名倫,不是什麽麻煩事。”
虞柏洲走過去在虞卿辭的額頭碰了碰,目光掃過虞卿辭嘴角暈開的口紅,忽然掠向溫硯笙,“你跟她是散場時遇到的?還是一直在一塊?”
“算是散場時遇到,她剛從包廂出來,喝得有些多。我約了英國讀書時的學姐談事情,本來還要一會兒,也算替我擋了應酬。”溫硯笙說得平靜,無端讓人信服。
虞卿辭并沒有完全醉,聽到溫硯笙的話勾了下嘴角,暗罵一句‘假正經’。
溫硯笙說完看了眼手表,對虞柏洲道別:“虞叔叔,我還得去酒店替人安頓,就先告別了。”
聽到溫硯笙這麽說,虞柏洲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正要同意,就見虞卿辭拉住了溫硯笙的手:“等等……”
她動作緩慢的從沙發上爬起來,甩了甩腦袋,暈乎乎的還不忘為難人:“CBS的方案……明天……要,今晚得做……”
“CBS那裏這麽快就談妥了?”虞柏洲知道虞卿辭偏向CBS這個承銷商,本以為虞卿辭還要段時間才能搭上線,沒想到這麽快就定下來,語氣也帶着幾分驚訝。
“還要再談。”虞卿辭閉了閉眼睛,“今晚得做。”
“我來吧,虞叔叔。”溫硯笙坐到虞卿辭旁邊,“需要我去公司拿相關資料嗎?”
“不用,你可以遠程我辦公室的電腦。”虞卿辭指使起溫硯笙十分順手,尤其現在喝多,也沒人會計較她的語氣,“等會兒我跟你說幾個參數,你幫着改就行。”
“有什麽事情不能明天做?”虞柏洲眉頭未松,并不贊同。
溫硯笙大晚上把人送過來已經是看在情分上,總沒有要人通宵加班的道理。
“爸爸你是不知道那個英國佬有多難纏,我好不容易才磨下來的,耽誤了可就沒機會了。”虞卿辭伸出手指,白皙的指尖在燈光下輕輕搖擺兩下。
“我留下做吧,可以麻煩幫我整理一間客房嗎?”溫硯笙看向端來醒酒湯的阿姨。
那阿姨看向虞柏洲,虞柏洲似乎還想再說什麽,話到嘴邊猶豫再三,最終沒有再說出口:“罷了,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阿姨得了允許,立刻熱情的說:“溫小姐的房間就安排在小姐旁邊吧,我這就去收拾。”
“那今晚就麻煩你了。”虞柏洲走過去拍了兩下溫硯笙的肩膀,“有什麽需要的就麻煩家裏人,要是她跟你鬧你也別慣着。”
溫硯笙優雅的笑:“好。”
溫硯笙扶着虞卿辭上樓,房門一關,溫硯笙忽然将虞卿辭按在了牆上,沒用多少力氣,卻足以讓酒後的虞卿辭掙脫不開:“你到底想幹什麽?”
燈光的開關就在旁邊,虞卿辭也不打算開,就這麽微仰着頭,神色懶倦的看着溫硯笙笑:“你在我爸面前編得可真好啊,中途遇到我,嗯?CBS的負責人不是你帶我去見的嗎?”
“被你爸知道你去鬼混,免不得要多說兩句。”溫硯笙平靜的解釋。
“噢。”虞卿辭的尾音上揚,發出一聲輕笑,“那我還得感謝你了?”
溫硯笙聽出虞卿辭的不滿,放緩聲音:“電腦在哪?”
“你以為我留你下來,真的是為了做方案的?”虞卿辭的目光露骨的描摹過溫硯笙的眉眼,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
這話其實已經是明示了,虞卿辭雙手抱住溫硯笙的脖子,貼近過去,又在她唇邊落了個吻。
然後再微微偏過頭,用帶笑的聲音對溫硯笙說着冰冷的話:“我剛剛在名倫跟你說‘沒多喜歡’是假的,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你,對你的在意越來越多,這已經影響到了我的情緒與生活,所以我打算換個方式,減少自己對你的在意程度。”
溫硯笙:“……什麽意思?”
虞卿辭語氣親昵:“我覺得我們沒有在一起時的相處方式更合适。”
溫硯笙:“你想跟我分手?”
虞卿辭看到溫硯笙瞳孔中掀起的風浪,并不在意,繼續将話說下去:“我沒有想跟你分手,只是覺得我們之間更适合像以前那樣保留一道安全距離。減少去幹預對方的私生活,只是為了純粹的尋歡作樂,不好嗎?”
虞卿辭不認為溫硯笙有拒絕的理由,溫硯笙既可以繼續跟她談戀愛,也不用再避諱曾經的那些過往,總比跟她分手鬧僵要好。
但溫硯笙沒有在第一時間珍惜虞卿辭的妥協,鏡片後的黑眸冷而深,緊盯着虞卿辭,沒有接受也沒有拒絕,在黑暗中沉默半天,莫名叫了聲她的名字:“虞卿辭。”
虞卿辭的手下意識一緊,仿佛能感受到溫硯笙語氣中的壓抑情緒,她深呼吸了一口,不讓自己受溫硯笙的影響。
虞卿辭同剛剛在虞柏洲面前表現出來的醉醺醺樣子判若兩人,她條理清晰的作出更适合自己的選擇:“我之前就告訴過你,我沒喜歡過人。我現在發現‘喜歡’這件事情并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美好,所以我不想要了。”
話已至此,溫硯笙靜靜看了虞卿辭幾秒,緩緩松開了她,後退一步站定,姿态從容優雅,不露破綻,熟悉又陌生。
虞卿辭下意識皺了下眉,卻沒說什麽。
“若是我不答應呢?”溫硯笙問。
“那你現在就可以走了。”虞卿辭扯了扯自己的領口,酒精讓她整個人都燒得慌。
“若是我答應呢?”溫硯笙又問。
“那今晚就睡在這裏。”虞柏洲也在家,這句話意味着什麽,不言而喻。
之前溫硯笙留宿在虞家,得知虞柏洲回來後,虞卿辭緊張得想把溫硯笙藏起來,一是因為心虛,二也是為了保護溫硯笙,她會為溫硯笙着想。
但此刻,虞卿辭想要戒掉這份在意,她用最殘忍的方式,逼着溫硯笙和她自己,一起戒斷。
虞卿辭對上溫硯笙的雙眼,又說了一遍:“睡在這兒。”
那雙漆黑的桃花眸積聚着呼之欲出的風浪,幾乎要将虞卿辭吞噬,虞卿辭下意識躲閃溫硯笙的目光,反應過來時又覺得自己處了下風,推了下溫硯笙,讓她們之間隔出兩步的距離。
“選吧。”
溫硯笙皺着眉,試圖緩解她們之間的氛圍:“你爸爸也在家,若是——”
“他知道又怎麽樣?”虞卿辭打斷溫硯笙的話,伸出手摩挲上溫硯笙的臉,充滿挑逗意味的揉了揉她的唇,“只要我們不當真,他也不會當真的。”
溫硯笙扣住虞卿辭的手,微微用力:“你現在喝多了酒腦子不清醒,剛剛的那些話我就當你沒說過。”
“我很清醒。”虞卿辭直直的望着溫硯笙,一字一頓道,“我不想再尋找喜歡的感覺了,我們回歸最初的消遣,戀愛關系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當我們都單身。”
“虞卿辭!”溫硯笙發出一聲低吼,她停頓了好幾秒,才讓自己的情緒冷靜下來,“我帶你去洗澡,洗完就早點睡吧。”
虞卿辭任由溫硯笙拉着她進衛生間,然後主動脫衣服,乖巧異常,也不在意自己漸漸袒.露的身體,長發乍一貼上皮膚,有些涼。
溫硯笙給她放好了水,轉頭正要囑咐一句時,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副情景,酒後全身都泛着粉,偏偏虞卿辭的表情很是無辜,還歪着腦袋問了一句:“水放好了?”
“嗯,別忘了卸妝。”溫硯笙轉過身往外走。
身後傳來入水的輕微水聲,溫硯笙腳步更快,卻在觸碰到門把手時,身後擁上來一雙手,順着衣擺鑽進來,将她纏住了。
“我好像沒讓你走吧?”虞卿辭貼着溫硯笙的耳,灼熱的氣息壓在溫硯笙的頸側。那枚吻痕的印子早就消了,虞卿辭卻還能記得曾經種下的位置,她在上面輕輕舔了一口。
溫硯笙的背脊一僵:“阿辭……”
“你剛剛自己說要留下來的,溫硯笙,你不知道該做什麽嗎?”虞卿辭又在上上面吸了一下,力道很輕,不至于留下印跡,狹長的眼尾随着她擡頭的動作輕輕挑,“你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你現在還可以離開。”
溫硯笙深吸了口氣:“我之前在酒吧找的那個人,她……”
“她在你記憶裏存在了那麽多年,你現在若是想降低她的存在,否定她的重要性,我會對你失望的。”虞卿辭笑着打斷她,“所以別說了,她是男是女,是美是醜,是安靜是活潑我都不想再聽,別掃興了,好嗎?”
溫硯笙似乎妥協了,她垂着眼,平靜的眼眸裏夾雜着些許複雜的情緒。虞卿辭看不懂也不想猜,她真的好熱,晚上的酒也不知道是不是什麽冒牌的假酒,熱得她全身燥熱又暴躁。
“過來給我洗澡。”虞卿辭跨進浴缸,溫硯笙依舊不動,虞卿辭不悅的提高聲音:“溫硯笙。”
溫硯笙走了過去,虞卿辭用手輕輕撥了下水面,蕩開的漣漪将酮.體若隐若現。溫硯笙走進浴缸的那一刻,她閉上了眼,任由溫硯笙服侍自己。
起先溫硯笙的動作很溫柔,手攬過虞卿辭的背,低下頭輕輕的吻在她的唇上。浴鹽球的香味帶着醇厚的木質香,又夾雜着虞卿辭身上散發出的淡淡酒氣,糾纏在一起像是一劑催.情劑般,令人氣血躁動。
潮濕的香氣彌漫了整個空間,溫硯笙的吻落至耳下時,虞卿辭緩緩睜開雙眼,隔着迷蒙的水霧,看到額角挑起的青筋和溫硯笙在熱水中仍蒼白的臉色。
這好像并不是她想要的。虞卿辭有些恍惚,她想,也許溫硯笙還可以再說點什麽,而不是就這樣接受了。
可溫硯笙應該說什麽呢?
虞卿辭越來越亂,她發現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想要聽溫硯笙說什麽。
但眼前的這份沉默,又跟她預期的截然不同,像是有什麽東西在逐漸失控。
這到底是在折磨溫硯笙,還是在折磨她自己?
熱水沒過胸口,壓得虞卿辭有些喘不過氣,可能是酒精在作祟,可能是浴室太悶了,她閉緊雙眼,克制着不去看溫硯笙。
然後如同往常那樣揚起脖頸,去享受純粹的歡愉。
但突然,她舉起的雙手擦過溫硯笙的肩膀落了空,‘噠——’一聲,不知什麽東西落了地,虞卿辭還來不及去看,雙手忽然被一股大力扣緊,猝不及防的反扣到了浴缸邊緣,後背随着沖擊力撞到浴缸壁上,發出一聲悶響。
虞卿辭猝然睜眼,眼前的溫硯笙俯在她上方,緊盯着她的眼睛沒有了鏡片的隔閡,眼底隐隐發着紅,虞卿辭心下一驚,無端想逃:“你……”
溫硯笙扣着她的力道越來越大,呼吸也越來越急,吻落下來時,像是要将她口中的空氣都奪走。
水聲在這一刻像是從耳畔消失,虞卿辭什麽也聽不到,只能感受到從相貼的胸口處,一聲又一聲傳來的震顫。
被扣緊的雙手發着疼,甚至連後背也在作痛。溫硯笙從來沒這麽粗魯的對待過她,虞卿辭突然有些懷念溫硯笙的溫柔。
落在唇上的吻也很重,嘴唇沒破皮,卻火辣辣的疼,虞卿辭掙紮着要反抗,去擺脫這場也許從一開始就錯誤的親昵。
可她剛想動作,溫硯笙忽然急喘了一聲,虞卿辭下意識睜眼,發現那雙桃花眸蒙着一層水霧,分不清是浴缸中的熱氣還是它本身。
溫硯笙松開了禁锢着虞卿辭的手,輕輕落下,遮住了她的雙眼,虞卿辭就再也分不清了。
眼睫在掌心裏輕輕顫動了幾下,她聽到溫硯笙說:“等你明天酒醒了,我會給你一個答案……之後你就算仍有不滿也沒關系,但今晚,別跟自己生悶氣了好嗎?”
“誰跟自己生悶氣了!”虞卿辭下意識反駁。
溫硯笙輕輕笑了一下:“那就好。”
莫名的語氣,襯着無法窺探的表情,叫虞卿辭一時不知如何辨別。
她的沉默像是一道應允,最脆弱的地方被包裹住,一如往常那般,直到指關節漸漸消失,虞卿辭肩背緊繃,眼睫劇烈的顫動了兩下。
“你別直接——”
捂着眼睛的手下移,捂上了虞卿辭的嘴,光明重新彙入眼瞳,有幾秒的刺眼,讓虞卿辭無暇去顧及其他,擡起的手腕又是一抖,重新落下去。
溫硯笙明顯不太對勁,她習慣了隐藏自己真實的情緒,不想讓人看出來時,虞卿辭無論如何去辨認,都難以捕捉,像是藏在蒙蒙的水霧中,看得到,卻抓不着。
卧室外傳來敲門聲,是阿姨整理好了溫硯笙的房間,虞卿辭剛提高聲音對外應了聲‘好’,嘴又被重新捂上,更急的水聲揉過細密的神經,虞卿辭胸口起伏,身上溢出細密的汗,又被水沖刷開。
一次結束後,水流淌進去,帶來幹澀的滞酸感。虞卿辭想要起身,又被重新按了下去,溫硯笙的動作很強勢,緊緊的按着她。
“你還記不記得……”溫硯笙突然開口,“我們相識在酒吧的那一晚。”
“……那晚,怎麽了?”
“當時我以為我看錯了。”溫硯笙用了點力,那股酸滞感又重新被熟悉的極感取代,溫硯笙看着虞卿辭失神的雙眼,“直到你走到我面前,長長的一段路,我才确定。”
不知道溫硯笙為什麽要提這個,虞卿辭習以為常的将此當作是稱贊自己的容貌,溫硯笙也沒解釋,又說到下一句。
“你跟我提想要玩戀愛游戲時,我确實生了氣,我以為這些年我已經脫離了……卻沒想到還是輕易的展露在了你的面前。”
“在溫家拿模型槍對着溫煜風那晚,我也确實在生氣……又被你窺見了那樣的一幕。”
“……”
做這種事的時候實在不适合正經聊天,虞卿辭的腦子亂的厲害,明明每句話都聽的懂,可又不知道溫硯笙為何要在這時候說起。
她總覺得溫硯笙這些話中有所深意,可她就是想不明白。
溫硯笙的情緒也沒有比虞卿辭好到哪裏去,向來清晰的說話聲斷斷續續,間接性停頓着,好像要将她們相識開始虞卿辭所計較過的每一件事情都翻出來說上一遍。
就連虞卿辭自己都有些恍惚。
原來,她們認識了那麽久。
原來,她們之間有過這麽多的過往。
虞卿辭每每想出口回應,溫硯笙都沒給她機會,動作愈發的急,身體被翻過去,不滿與悶氣皆随着她的動作被按下,吻像點火似的燃遍整片背脊。
第二次結束時,虞卿辭被溫硯笙從水裏撈出來,只是随意的拿了塊浴巾裹上。
按照往常,溫硯笙會耐心的替她吹頭發,然後她幫着溫硯笙仔細的護膚,最後相擁而眠。
可今晚顯然不一樣。
溫硯笙如她所願,恪盡職守的扮演一個‘情人’的角色。
而不是戀愛的女朋友。
被扔到床上後,大片的水跡在床單上暈開,滴水的長發散落到枕頭前,虞卿辭渾身一僵,又被溫硯笙翻過身去,吻重新落下。
竟然還打算繼續。
虞卿辭忍不住提醒她:“浴巾別扔,弄到床上會被發現的。”
溫硯笙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沒有抽開浴巾,但很快浴巾又被蹬亂,一半散落到了床下。
卧室內沒有亮燈,只有半掩着的衛生間的燈光透出來,亮度有限,虞卿辭只能借機看清溫硯笙的輪廓,就再也不能分辨其他。
接連的索取讓虞卿辭有些吃不消,她習慣了溫硯笙的溫柔相待,之前就算溫硯笙強勢一些,動作也是溫柔的。
可她又不想推開溫硯笙,她隐隐能感覺到,溫硯笙一貫的沉着冷靜也在漸漸分崩離析。那種沉悶和窒息感讓虞卿辭感同身受,讓她生不出一點氣。
“今天看着你的出租車停到名倫樓下時,我在車裏坐了很久。”溫硯笙終于提到了她是如何找到虞卿辭的,“但我又覺得你想聽的也許不僅僅是那些過往。”
“阿辭,我——”
很久很久,虞卿辭的心髒越跳越快,卻沒再等來溫硯笙的話,重新被淹沒在新一輪掀起的情.欲之中。
一晚上接連的反複,直到整張床單都被濕透,一半是從浴室帶來的水,另一半是其他。身體陷進床鋪中,像是被海浪所吞沒,心緒起伏洶湧,久不能停。
漸漸的,溫硯笙也沒有再說話了,她們都沒有了說話的力氣,只是配合着将事情做完,發洩出來的那一刻,虞卿辭近乎脫力,向來驕縱的脾氣也沒多餘的力氣來展開了。
唯有胸口的沉悶感依舊未消,堵着一團郁氣,較一開始更煎熬。
“電腦開機密碼是多少?”下床穿衣服時,溫硯笙側頭問了一句。
虞卿辭報出一串數字,前兩位是溫硯笙的生日月份,後兩位是日期,中間是她自己的。
溫硯笙似乎并沒有猜出來,虞卿辭松了口氣,此刻她實在不想再解釋這串數字的意義。
溫硯笙将虞卿辭塞進被子裏。好在冬季的棉被較厚,濕了一層,裏面還是幹的。
渾身的汗和頭發黏膩的粘在一起,虞卿辭的意識被不支的體力影響,不受控制的漸漸模糊。
可當她看到溫硯笙沉默穿衣服的背影,脫口而出:“溫硯笙,你要走了嗎?”
強烈的不舍與委屈幾乎要将她吞噬,也許很不合時宜,但在這一刻,虞卿辭産生了強烈的後悔。
溫硯笙重新走回來,在虞卿辭額頭落下一吻,說:“我很抱歉。”
吻只持續了極為短暫的一瞬間,溫硯笙已經重新轉身,而後是卧室房門被輕輕帶上的鎖扣聲。
屋內徹底安靜了。
第二天醒來時,厚重的窗簾盡職地擋着天光,分不出現在是什麽時間。
溫硯笙——醒來的那一刻,大腦像是安裝了備忘錄那般想起溫硯笙的名字。
亂了一晚上的思緒終于漸漸清晰,沒了酒精的沖動,理智漸漸回歸。
虞卿辭按了按太陽穴,昨晚溫硯笙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清楚的在腦中重現。
包括溫硯笙最後離開時的那個背影,和那句‘我很抱歉’。
她仗着溫硯笙對她的喜歡而說的那些傷人的話、那些幼稚的舉動,成熟穩重如溫硯笙,恐怕也受不了了吧。
可若是就這麽散了,虞卿辭很清楚自己舍不得。
她很少有舍不得的東西。從小,她就得到了金錢物欲的極度滿足,可金錢依舊無法置換她想要的所有東西。
所以她學會了取舍。
但溫硯笙……從她醒來第一時間想到溫硯笙的那一刻,虞卿辭就知道自己舍不得。
沒了昨晚的氣氛烘托,沒了酒精的入腦,虞卿辭甚至覺得,那個白月光也不是什麽多大的問題。溫硯笙也沒追究過她的過去,不是嗎?
她打算去跟溫硯笙重新談一談這件事情,或許她們需要一次對于過往的交談。
掀開被子下床時,床頭的手機突然響了。
突然的鈴聲讓虞卿辭倍感不适,但進入博鑫後她的手機便二十四小時不關機,不會錯過任何一個通話。
來電顯示是蘇檸玥的名字。
虞卿辭接起,宿醉後的嗓音有些啞,她調整了一下才出聲:“喂。”
蘇檸玥沒有平日裏閑聊的客套,語氣很急:“明嘉的新聞你看了嗎?現在各種小道消息跟着新聞媒體一起傳瘋了,溫硯笙有跟你透露有關于婉華的消息嗎?”
虞卿辭皺了下眉,覺得自己都聽不懂中文了:“你在說什麽?”
蘇檸玥沒聽出她語氣中的異樣,簡短概括自己知道的信息:“攜資出逃,飛機失事。”
“我……我不知道。”虞卿辭匆匆忙忙往衛生間走,又忽然停下。
腦中回憶起上次秦明煙來雲城時在辦公室裏說的事。
她其實是知道的。
有方志明這個前車之鑒,再加上房地産新.政的雙重打壓,于婉華早已被逼入絕境。她早就開始抛售明嘉的股份,只要到一定的金額,就定然會為她自己謀另外的出路。
昨晚就是那條出路。
虞卿辭的頭一陣陣的鈍痛,她此刻沒法滿足蘇檸玥的好奇心,只能安撫道:“這事我晚點再跟你說。”
她給溫硯笙打去電話。
第一個,沒接。
第二個,仍沒接。
直到第三個沒被接通後,虞卿辭撥給了程歆:“溫硯笙在哪兒?”
程歆說了一句話,虞卿辭聽清了,又好像沒有聽清,她又問了一遍:“你再說一次,溫硯笙在哪?”
“溫總早上乘最早一班機去了英國。”程歆似乎覺得不夠詳細,又補充了一句,“是跟一位叫Elena的外國女人一起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