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兌現
兌現
趙韞進來的時候, 看到的她正是這樣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輕輕,你醒啦?”
沈青杏看到是他,臉上高興不起來, 上一世, 他就是在自己被山匪抓走後,對她态度轉變的。
趙韞見她目光呆滞,擔心地去摸她的臉:“輕輕,你沒事吧?”
沈青杏猛地躲開了,趙韞的手頓在空中,有些尴尬。
他以為她是被山匪吓慘了, 哄道:“輕輕,別怕,我是你太子哥哥啊。”
“輕輕,都怪太子哥哥沒有保護好你,才害你被山匪抓走, 你放心,那些匪徒都已經被捉住了, 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了。”
趙韞見她一直戒備地看着自己,又道:“輕輕,別擔心,等我們回長安就成親,以後太子哥哥不會讓你再遇上這樣的事了。”
“成親……”沈青杏的眼神終于有所波動。
昨晚,衛紀黎好像跟她說了成親。
那是真的嗎?
還是幻覺啊?
“是啊, 成親。”
趙韞為何還願意和她成親?
這一世, 她提前被山匪擄走, 那他正好就可以不用娶她了呀。
難道,是為了不被外人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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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她是因為他, 才被山匪抓走的。
可是現在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可以讓她擺脫嫁給他。
“太子哥哥,阿杏昨晚……”她假意吸淚,“被那些土匪看光了……”
趙韞一聽,火冒三丈,頓時又想起了後山上,那些屍體的慘狀,每一個人的眼睛都被劃了一道血口,地上還有不少殘肢,能讓衛紀黎做出這種事來,說明那些人的确看了不該看的。
他撫摸她的腦袋,安慰她:“沒事的,那些人都死了,都死了……”
可他心裏想的卻是:還有一個沒有死。衛紀黎還沒有死。
況且昨晚她還中了藥,衛紀黎一路将她從鳳凰山帶回來,兩人在路上不可能什麽都沒發生,說不定那厮還趁機欺辱了她。
他突然正色:“輕輕,我問你,昨晚,那衛紀黎救你回來的時候,有沒有……有沒有……”
他早已經不是懵懂少年,府裏的通房都有好幾個,他知道就算不到最後一步,也可以做很多事。
那衛紀黎不可能看着美人在懷,什麽都不做吧?
況且他早上還說什麽“臣忘不掉”,這不是赤裸裸的挑釁嗎?
沈青杏聞言,神色驟冷,他還是嫌棄她!
上一世,就是這樣吧!
他覺得自己被衛紀黎救回來,早已經不幹不淨了,所以遲遲不來與她圓房。
她按着太陽穴道:“輕輕頭好痛,昨晚的事情都想不起來了,太子哥哥去問大人吧。”
“頭痛嗎?頭痛就不要想了。太子哥哥不問了。”
沈青杏翻了一個身,面向床裏面,不再看他。
昨晚的事情,她記得斷斷續續,很多亂七八糟的畫面彈出來,她的印象裏只有自己欺負衛紀黎的畫面,卻沒有他欺負自己的畫面。
莫非他什麽都沒幹?
真不愧是個斷袖,她昨晚都已經那樣撩撥他了,他竟然什麽都沒做。
換作別的男人,她恐怕都回不了府衙了。
他不會是對女人沒反應吧?
等等……可他要是真對女人沒反應的話,那為何又說自己在江南收了很多美人呢?
*
下午的時候,她吩咐書雲:“你幫我看看那個淩風回來沒?回來的話,把他給我叫來。”
不一會兒,淩風就被書雲領了進來。
“沈小姐,你找我?”淩風很詫異。
沈青杏掃了一眼他,道:“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你要如實回答,不然,我就跟你家大人說你調戲我丫鬟。”
淩風:“???”
書雲:“???”
淩風苦着臉道:“小姐請問。”
“你家大人來江南這段時間,收的那些美人被養在何處?”
“美人?”淩風困惑不解,“什麽美人?”
“你再裝,我現在就喊人,說你非禮我丫鬟。”
淩風想哭:“沈小姐,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麽美人,大人每天都同我們待在一處,要是有美人,我怎麽可能不知道?”
“真的沒有嗎?”
“沒有。”
“騙子!”
淩風大聲哭訴:“沈小姐,我沒騙你啊!”
沈青杏嘀咕:“我沒罵你。你出去吧。”
她罵的是衛紀黎。
騙子。
還騙她說有大把的美人。
估計是給自己找借口呢,想掩蓋他對女人沒反應的事實。
還有,當時他離開長安前的那個雨天,他來到她府上,要她立刻與他洞房,證明自己不嫌棄他,還說什麽以後每天都要與她同房,多半就是為了吓唬她,免得被她發現他的秘密。
不僅如此,他還騙她說,他去當了允華郡主的面首。
“騙子!騙子!騙子!”
她不停罵了好幾遍。
罵着罵着又突然笑了:“要是允華郡主知道他是個徒有其表的廢物,臉上的表情一定會很精彩。”
*
衛紀黎回到房間的時候,天已經快暗了,淩風站在他房門外,欲言又止。
“什麽事?說。”
衛紀黎踏入門檻,将長劍挂在了牆壁上。
淩風跟了進來,期期艾艾:“大人,沈小姐今天把我叫了去,問了點……你的事。”
“哦?”他挑了挑眉,“她問什麽了?”
“她問……大人在江南這段時間身邊有沒有美人。”
衛紀黎頓了下,随後在桌邊坐下,端起茶杯,卻醉翁之意不在酒地啜了一口,嘴角壓不住地上揚:“你怎麽回的?”
“屬下當然是實話實說啊。沒有就是沒有,難道我還要憑空捏造一個美人出來麽?”
淩風一擡頭,就看到衛紀黎嘴角的那一抹笑,心道:他笑什麽?
這世界當真是亂套了!
“大人,你說沈小姐她問這個做什麽啊?你身邊有沒有女人幹她何事?她未免管得也太寬了吧。”
“她要問,你就答。”衛紀黎放下茶杯。
淩風又開始嘀咕了起來:“這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了,沈小姐她不僅要管太子納妃的事,還要管大人你身邊有沒有女人,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哎,也不怪她,畢竟是個傻子嘛。”
他突然間想到了什麽,擡頭道:“大人,此次你将沈小姐從山匪手中救出,她會不會就此賴上你啊?”
誰知他家大人竟是道了一句:“若沒賴上,扣你俸祿。”
“……”
他閉上嘴巴不言了。
*
沈青杏聽說衛紀黎回來了,但是一晚上他都沒有來看她。
是太忙了嗎?
她心道奇怪,她為什麽這麽盼望着他來看自己呢?
第二日,她出了房間去找哥哥,在去的路上,遇上了衛紀黎。
兩人隔得遠,他在長廊上,她在院子裏。
她看到他的那一剎那,整個人就定住了,一股莫名的緊張升騰起來,在他的注視下,她覺得自己的腿不會邁了。
打個招呼吧?
她笑起來打招呼:“大人,早。”
衛紀黎朝她走了過來,她轉身就想逃,但卻被他喊住了:“小姐醒了?”
聽起來,像是有一分詫異。
他這麽忙碌的嗎?
忙到都不知道自己早就醒了。
她點了點首。
衛紀黎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問:“清醒了?”
她再次點首。
“那……那晚的承諾記得兌現一下。”
“什麽承諾?”她霍然仰頭。
他語調一變:“忘了?”
沈青杏撓撓頭,确實不記得什麽承諾。
他低下頭來,靠近她說:“那……你把我按着強吻的事情呢?也忘了?你把我衣衫扒開,全身上下都摸了個透,這也忘了?你急不可耐,差點在馬背上就把我拆吃入腹,這些全都忘了?”
沈青杏被他逼得步步後退,大白天就紅透了臉,他怎麽可以把這些事全都講出來?萬一被別人聽見,她還要不要活啊?
她往四周瞟了瞟,并無其他人,随後眼睛又瞟向他腰腹下,難以置信地想,那兒也摸了?
該死,她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的臉燒得更厲害了,衛紀黎察覺到她的視線,想起她的那一巴掌,擒住了她的一只手,“青/天/白/日,又想做壞事?”
沈青杏幾乎要炸了:“我沒有!”
她自知此事是自己理虧,嗫嚅了半晌:“大人,我錯了,實在是對不起。我當時中了那種藥,控制不住我自己。”
他擒着她問:“所以,在我沒趕來之前,你也是這樣去撲那些山匪的?”
她背脊一震:“沒有!之前藥效沒有起作用,我才沒有撲上去!”
他揉了揉她的頭發:“好,沒撲,只撲了我一個人。”
沈青杏被他這溫柔的動作吓到了,想要往後逃走,可是他仍攥着她不放。
“我記得我說過,你要是敢忘,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她心裏一咯噔,那晚非禮得太過了,他會不會加倍折磨回來啊?
她搖着腦袋說:“不敢忘……不敢忘……”
“那記得履行你的承諾。”
她實在是記不起了,讪讪地問:“什麽……承諾啊?”
他見她果真是忘了,脾氣不好地提醒:“你說你要給我當娘子,還說……”
他忽地邪笑:“要請我吃青梅。”
她吃驚地抓頭發,自己竟然還說了這些?
她點頭應道:“好。好……給你當娘子,請你吃青梅。”
不就是青梅嘛,她家裏的樹上多的是。
衛紀黎笑得更加張揚,彎腰湊近說:“我要吃甜的。”
“好,好,給你吃!都摘給你吃!”
沈青杏壓根兒沒意識到青梅還有另外一層意思,也不知道他在笑什麽。
“那本官等着。”他心情極好地走了。
等他離開後,她才後知後覺,她自己的名字不就是取自青梅麽?他要吃的,該不會是她吧?!
“該死!臭流氓!”她一腳朝着欄杆踢了去。
不知不覺間,她就走到了沈月微的住處。
“哥哥,你在幹嘛?”
沈月微坐在房間裏,手裏握着一柄黑金長刀,那是他從鳳凰山拿回來的,那些山匪手裏各個都拿着這樣的武器,但這武器,并非是大昭的兵器,而是南越的。
昨日搜山,甚至還搜出來了不少存貨,這樣大的事情,衛紀黎連夜便寫了奏折呈上京城。
他看到她來了,連忙将刀放下,起身迎接:“阿杏,你身子好了嗎?怎麽出來了?”
“我好了呀。”她原地給他轉了個圈,“非常好。”
“阿杏,你……”沈月微面露心疼,別人家的姑娘遇上這種事,怕是會抑郁寡歡很長時間,甚至還會生出陰影,但是他這妹妹,一點事兒都沒有,他安慰自己,可能這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你真的沒事嗎?你還害不害怕?”
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只是這種事她上一世已經經歷過一次了,當時她也低沉了好長一段時間,不敢出門,不敢見人,晚上也常常做噩夢,夢見那些山匪醜陋的面孔。
這一世再經歷,那天晚上是挺害怕的,但現在,已經沒有感覺了。
比起這個,她更在意的是那個山匪的話,他死前說的那些關于哥哥關于沈家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仰頭沖他笑:“哥哥,我真的沒事。”
從衛紀黎出現來救她的那一刻,她發現這世上的事情,是可以相互抵消的。
比如,她那時候的痛,會被他的出現而治愈。
所以,此時的她,心态很好。
沈月微揉了揉她的腦袋,不知該說什麽好:“傻妹妹。哥哥還擔心你會……”想不開。
“哥哥,不必擔心我,我現在已經不怕了。”她挽起他的胳膊,試探地開口,“只是哥哥,我當時真的害怕極了,因為那些山匪,他們說了些很奇怪的話,把我吓着了。”
他将她拉到凳子上坐下:“他們說什麽了?”
“他們……說了哥哥好多的壞話,他們罵哥哥,還罵我,罵得好難聽,還說要折磨死我。”
說起這個,她情緒激動起來,那個山匪兇狠怨恨的眼神仍揮之不散。
沈月微聽到“折磨死”那幾個字眼,整個人都冷了下來,他将她抱入了懷中,拍着她的背:“阿杏,都怪哥哥沒有保護好你。”
她抓緊他的手:“哥哥,他們憑什麽這樣罵你?你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還有,他們為什麽還說哥哥你搶了他們的功勞?他們能有什麽功勞值得你去搶?”
“你說什麽?!”沈月微聞言,立刻松開她,低下頭看着她的眼睛,“你剛剛說什麽?”
“我說,他們說我們沈家搶了他們的功勞……”
沈月微面色大變,呼吸急促,許久都未說話。
沈青杏見他如此模樣,心底一涼,看來那些土匪沒有打诳語,真的有發生過什麽事。
“哥哥,你怎麽了?”
沈月微将她再次抱入懷中,聲音有些抖:“阿杏,別聽他們的,那些人都是胡說,你只要信哥哥就夠了,哥哥不會讓這種事再發生,不會讓你再涉險。”
沈青杏內心忐忑不定,仍點頭道:“嗯,我信哥哥。”
他又安撫了她好一陣子,沈青杏才從他屋子裏離開,她知道自己從他口中問不出什麽來,她方才只是想要試探一下,那個土匪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