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抄家

抄家

她猛搖着腦袋:“沒有了, 沒有了。我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她悄悄擡眼去打量他,面前的男人渾身透着一絲妖邪, 與那個人一樣。

“禀大人, 在後院搜到了藥材!”

衛紀黎笑着走了過去。

雲府院落衆多,衆人穿廊過橋,來到了一座院子,裏面的一間屋子裏藏着不少藥材,總共有三箱。

雲沐端道:“你們憑什麽說那是喬家的藥材?我們雲府也做藥材生意,府裏有點藥材不再正常過了嗎?”

“雲大當家, 且讓我來看過便知。”周芸從人群後面走了出來,一起的還有喬鳳玉。

她走到那三個箱子前,打開了其中一箱,拿起其中的藥材仔細辨別了一下,說:“這肯定是我們家的藥材。我們綁藥材有一個習慣, 喜歡九根一捆,這裏的, 全部都是這樣綁的。”

“這也不能說明這是你們的。”管家道。

“那好,那就請雲大當家把進貨單拿來看看,這些藥材是從哪裏進的貨,又是什麽時候運回來的。”

“我去給大人拿。”雲沐端咬牙離去。

在他走後,周芸還蹲在箱子邊清點藥材,驚道:“英玉蘿呢?怎麽不見了?”

“喬二公子, 你幫我找找。”

喬鳳玉打開了另外的箱子, 幫忙找了起來, 他管理自家藥鋪多年,能夠分辨各種藥材, 他很快就找完了一個箱子,“這裏面沒有。”

周芸快速翻完最後一個箱子,仍舊沒有找到,藥材亦是分為好幾個檔次的,這英玉蘿是比較稀少的藥,平常他們去山裏采藥,很難才碰上一株,所以價格自然比其他的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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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是你們把英玉蘿拿去用了是不是?”她指着雲府的管家道。

“你休要血口噴人!”管家現在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大當家說去拿進貨單,可是這些藥哪有什麽進貨單啊?分明就是去鳳凰山下搶的!

“大人,雲沐端不見了。”一名侍衛走過來同衛紀黎彙報。

“方才屬下跟着他一起去了書房,屬下一直跟着他,但是他走到書架後就突然消失了,屬下懷疑那裏有密道。”

“帶我去。”衛紀黎一拂袖袍,闊步離開了這裏。

到書房時,沈月微與章見晨兩人已經在那裏了,屋裏的機關難不倒沈月微,他很快就破解了密室之門。

他率先走了進去,衛紀黎頓了一下,還是提步向暗黑的密室走了去。

沈月微在前面引路,他手裏拿着一根點亮的火折子,道:“小心機關。”

衛紀黎緊随其後,後面還跟着一大群的侍衛。

密道的臺階是蜿蜒往下的,行了大概半炷香時間,沈月微突然大喊:“有迷煙,捂住口鼻!”

他單手以袖捂住口鼻,飛身一躍,躍到了前方,将一個點着迷煙的香爐滅掉。

而後面的衛紀黎也沒有閑着,他迅速找到了另外一扇門,“這邊。”

然而這間密室內,等待他們的完全不止這一個點着迷煙的香爐。

一群殺手從前後包抄,将他們圍困在了甬道內。

章見晨看到突然湧現的殺手,腿都吓軟了,早知道他就不跟着進來了。

“小晨啊,替本官擋刀的機會來了。”衛紀黎那邪邪的嗓音在身後響起,吓得他渾身一僵。

沈月微聽他這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看來不慌。

混在殺手中的久木詹提刀嚯嚯,每一招都是朝着衛紀黎去的,他想殺他不是一兩天了。

今日他送上門來,他哪有不殺的道理?

他的刀已經很多天沒有見過血了。

衛紀黎也發現了他強勁的攻勢,笑了一聲:“放着沈大将軍不殺,來殺我做什麽?”

久木詹戴着面紗,沒有出聲,專心于出招,一心想要治他于死地。

後來衛紀黎發現,想殺他的不止這麽一個,一群人朝他圍了上來,看來是打算圍殺他一個了。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巡撫,有什麽值得你們殺的,你們殺那邊那位啊,那是我們大昭的将軍!”

沈月微:“……”

但顯然,這裏的刺客分為兩波,一波是南越的蠻子,一波是雲沐端養的死士。

南越的蠻子現在專心于攻衛紀黎,而那些雲沐端養的死士,領的命令是殺光所有人。

久木詹上次與衛紀黎交過手,認定對方是個高手,且他還差點抓走了圖爾娜,這樣的人,必須滅掉。

衛紀黎被他們圍堵到了一個寬敞的密室,沈月微等人都沒有跟上來,通過剛才的幾輪交手,他已經能夠确認這些人是南越人。

南越人長得高大,擅長用刀,且喜歡用蠻力,不像大昭的殺手,招式靈活,身姿輕盈,兩者區別較大,過招幾次就能辨別出來。

打鬥之間,他忽然嗅到了一陣香,缥缈無蹤,幽幽繞繞,是一股很淡很雅的香氣。

他旋即屏住呼吸,這香必定是那些南越人放出的迷煙。

眼前的黑影變幻無窮,飄移不定,他的劍在他們身上劃過,卻好像碰不到他們的實體一般。

他們變成了一個個如鬼一般的虛影,驀然間,有人貼着他後頸喊了一聲,“黎……司……檐……”

他倏地渾身一震。

那是一道柔柔的女聲,輕飄飄的,像是流水淙淙。

餘音缭繞,一遍又一遍,在他耳邊重複回蕩。

他只覺後脊椎一涼,像是有什麽冰冷的動物爬了上來,只待它張開血盆大口,向他的脖頸狠狠咬下。

他長睫阖下,指節顫抖地握住劍柄,告訴自己:

是錯覺!

是迷香!

邪魔外道,休想困住他!

他手臂往後一揚,殺氣跌宕地掃向後面那女子。

他眼睛再次睜開,已然恢複清明,見四周的刺客都消失不見了,這才恍然大悟,中計了!

那些南越蠻子的目标,自始至終都是沈月微,沈月微是大昭的将軍,與南越交戰五年,堪稱大昭新的定海神針,若是殺了他,必能攪亂軍心。

殺他,可比一個巡撫有用多了。

方才他們那是故意迷惑自己的,假裝把目标轉移向了他,而讓沈月微放松警惕,再用迷香把他困住,趁此機會返回去殺了沈月微。

不行!

沈月微萬不能死!

一旦主将身亡,南越必會再次進犯,後果不堪設想。

他神情一凜,提着劍迅速奔了回去,那邊,沈月微被人圍攻到了牆角,他方才去滅掉香爐,吸入的迷煙最多,現在已經快支撐不住了。

“沈月微,受死吧!”

眼看着他們的刀就要落下,衛紀黎身形一閃,銀劍劃過一道亮光,嗡嗡的劍聲在密室內震蕩,沈月微面前的三個刺客就那樣倒了下去。

久木詹看到衛紀黎回來了,暗罵了一聲,雙手握着刀,斜斜朝地上的沈月微砍去。

“沈大将軍,本官今日救了你,你要怎麽感謝我呢?”

衛紀黎挽劍而起,利刃出擊,直朝久木詹胸口而去:“要不,就把你妹妹嫁給我吧。”

沈月微單手撫着心口,險些氣得噴出一口鮮血:“你說什麽?”

密室內劍影晃晃,衛紀黎的身影宛如游龍,劍氣驚鴻,他每一招都是致命的狠招,久木詹被他一腳踢到了牆角,吐出一口血,而衛紀黎恍若被妖附身,緊追不放,雙手握劍,朝他身上刺了去。

“小黎……”

又是一道聲音飄入耳膜,他抽出帶血的長劍,往着後面橫掃。

鮮血四濺,刺客們接連死在他的劍下,此時,密室的一處突然破開一道光,南越人紛紛從那處逃了出去。

他即刻追了上去,那扇石門外面是一片山林,久木詹帶着幾個人在樹林中奔逃,而雲沐端,此刻也在他的身邊。

雲沐端沒有想到衛紀黎能夠殺掉那些死士,他原本的打算并不是逃走,而是要引他們進入密室,然後将他們秘密殺掉,可沒想到他竟然追出來了。

既然如此,那可就別怪他了!

“衆士聽令!誰要是取了狗官首級,吾賞黃金萬兩!”

他一聲令下,樹林中立刻湧出一大批黑衣殺手,那些人手裏握着的,正是屬于南越的兵器。

衛紀黎掃到那些兵器,與鳳凰山剿回的如出一轍:“雲沐端,擅養私兵,勾結外賊,你可知這是什麽罪?”

上百名黑衣死士從樹梢躍下,将清瘦的少年牢牢圍住,他目光越過他們,去看遠處的男人:“南越人到底許了你什麽好處?你要這樣舔着臉去幫他們?”

雲沐端高聲道:“朝廷又給了你什麽?你要這樣舔着臉去當狗?”

衛紀黎哂笑了起來:“呵,朝廷給了我什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南越給你的,你一樣也拿不到。”

雲沐端怒火沖天地指着他:“給我殺了他!”

黑衣死士傾巢出動,與此同時,一群身穿铠甲的士兵從後面的密室門內沖了出來,烏壓壓一片,至少有上百人。

雲沐端驚得說不出話來,這些絕不是雲州城內的衙役!

衛紀黎勾唇一笑,聲音穿透綠草:“你當真以為我就帶那麽點兒人來抄你的家嗎?”

“你……你……這些是……”

他哆嗦着,臉上終于露出一絲恐懼來。

衛紀黎舉着腰間的一塊令牌,輕搖了搖,笑道:“這些啊,是我去隔壁韶州借調的兵。”

雲沐端瞳孔持續驚大,韶州離雲州不遠,那裏向來是駐軍之地,最近半年大昭與南越停止了交戰,很多士兵就從前線退了回來,此刻就駐守于韶州。

他什麽時候偷偷去調了兵過來,他竟然完全不知!

還有……

“你怎會有兵符?”

衛紀黎把玩着手裏的令牌,道:“這可不是兵符,這是調兵令,你以為巡撫二字,是說着玩兒的嗎?”

雲沐端難以置信:“你不是被陛下罰出來的嗎?他怎麽會給你調兵令?”

所有人都以為衛紀黎是遭陛下厭棄了,才被調離京城,說是去剿匪,實際陛下一個兵都沒有派給他,臨走之時,他也只是帶走了三十名缇春司侍衛而已。

說起來,這大半年來,他去到過很多地方剿匪,竟沒費什麽兵力,全靠那三十名侍衛與州府縣衙的衙役。

可謂是寒酸。

無人知曉,其實在他離京之前,陛下是給過他一塊臨時調兵令的,這令牌最多可調到五百名騎兵,只是他一直沒有用過而已。

“你到底是什麽時候把這些兵調來的?” 雲沐端有太多疑惑了。

“這兩百名兵,是前幾日本官去鳳凰山剿匪時,分批帶進城的。”

雲沐端聽後恍然大悟,當時城裏面出去了很多兵剿匪,但是回來的時候,也沒有人認真去數,衛紀黎就是趁這個空檔,将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帶進來。

“可是,你是怎麽提前想到要調兵過來的?”

衛紀黎淡笑:“因為我查到你在城裏買了一處偏僻的宅子,那宅子裏守衛森嚴,還不許外人靠近,我一時好奇,就探了探,結果沒想到裏面全是你養的死士。”

雲沐端一口血幾欲要噴出來:“你一直在調查我!”

“雲大當家确定要與我閑聊嗎?那我們就來說說你是怎麽與南越勾結上的吧。”衛紀黎慢悠悠地說:“是因為你的母親是南越人?還是因為你想造反啊?”

雲沐端的秘密被他這樣說出來,恨不得一刀宰了他。

衛紀黎卻仿若看不到他眼裏的殺意似的,雙手交疊于胸,繼續說:“你因為你母親的身份,從一出生開始,便不得父親喜愛,作為一個不受寵的庶子,整日受盡欺淩,二十歲的時候,你跟着府裏的镖頭出了府,走南闖北,跑了不少生意。”

“五年後,你回來了,你殺了你爹,殺了你大哥,當上了雲府的掌權人,雲家的生意在你手中蒸蒸日上,直到,一個南越人找上了門來。”

“從那以後,你們便見得越來越頻繁,你讓他給了你一批兵器,而不巧的是,那批兵器被鳳凰山的土匪劫走了,你很氣憤,但是卻不能去找他們要回來。”

“你借銀兩賄賂張乾文,讓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你的貨物能夠順利進出城,這些年來,南越人應該給過你不少好東西,那書香茶館的二樓,堆放的應該就是那些好東西吧。”

“你不僅将它們堆在那裏,甚至還做起了生意,偷偷倒賣了起來。”

“你用這些南越之物拿去賄賂京中貴人,從而讓你的生意越做越大,甚至還想進一步,像當年的十二繡樓一樣,把生意做到皇宮裏去。”

“至于喬家那批藥材,你記恨鳳凰山山匪劫走你兵器一事,所以故意在我來雲州之前劫走那批藥材,栽贓給他們,從而讓我對他們不要手下留情。”

雲沐端眼眶裏的眼珠顫顫地晃:“你怎麽會知道這些?”

衛紀黎道:“你的這些事,當真以為我們缇春司查不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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