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過敏

過敏

程渺第二天是被沈時屹喊醒的。

程渺一睜開眼, 還以為在做夢,沈時屹半蹲在床邊,看着她笑。

程渺轉過身把被子拉過腦袋繼續睡, 沈時屹淡淡的說:“要我幫你跟錢醫生請個假嗎?”

程渺這才瞬間清醒, 把被子掀開,清新的空氣像在那瞬間往她腦子裏灌, 她看着面前的沈時屹,不由得睜大眼睛t。

“你......”程渺想說話,卻發現自己聲音帶着一股剛睡醒的沙啞, 她一只手捂着嘴, 問他, “你......你怎麽進來的?”

“你門沒關。”

程渺:“......”

程渺想起來, 昨天他把自己手機放在門口的時候, 她打開門鎖把手機和那杯水拿進來就沒有再鎖門。

昨晚深夜兩人的對話也像潮水一樣往腦子裏蹦,程渺掀開被子,直接穿上拖鞋往衛生間去, 又下意識的把門鎖起來。

剛清醒心跳就快速的跳着,程渺只覺得腦子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她看着鏡子裏頭發亂糟糟的成一團, 雙手捂着臉,太丢人了, 才答應和他試試的第一天, 他就看到自己這麽糟的一面。

她昨晚一直沒睡着,快天亮的時候索性破罐子破摔,想着再眯一會兒, 等天一亮她就提前走, 避免早上跟沈時屹見面。

感謝他收留自己的話可以到時候留在手機上說。

于是程渺設了一個五點的鬧鐘,從現在到五點也不到兩個小時, 程渺壓根沒想到自己會睡着,還睡得這麽死,自己還順手把鬧鐘給關了,一覺睡到現在。

程渺用涼水沖了沖臉,才算舒緩過來,沒一會兒,她就聽到門外的敲門聲,接着沈時屹說,“我買了早飯,洗漱後來吃飯。”

程渺沒應聲,但沒一會兒就聽到他朝外走動的聲響。

程渺這才松了口氣,趕緊出去把房間門鎖上,換上自己的衣服後,又去衛生間對着鏡子理了理頭發。

程渺看着時間也不敢太墨跡,雖然她站在門口猶豫不決了好幾分鐘才打開門出去。

一進客廳,程渺就聞見一股香味,沈時屹穿着一件灰色的寬松毛衣坐在一邊,正在給程渺的杯子裏倒牛奶,似乎是注意到程渺過來,他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早上好。”

程渺心裏一頓,抓緊自己單肩背包的肩帶走過去,但沒坐下,就說:“我得去醫院了,就不吃了,謝謝你昨天收留我。”

沈時屹沒答,倒好牛奶後,拿起杯子朝她面前走兩步,“喝杯牛奶的時間還是有的吧?”

他靠的很近,程渺下意識的後退一步,還是接過他遞來的杯子,仰頭喝了兩口,但沈時屹一直看着自己,程渺有些不自然,喝了半杯之後就放在桌上,誰知道沈時屹直接伸手從桌上抽出來兩張紙。

程渺剛準備伸手接過,“謝謝”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她壓根沒想到沈時屹會這麽猝不及防的直接替自己擦拭嘴角,程渺連呼吸都變緩了,垂在身側的一只手不由得捏緊,心跳像漏了一拍。

“我......我真來不及了。”程渺像落荒而逃一般,後退一步,又朝門口快步走去,好像今天的沈時屹格外的不一樣。

程渺換鞋的時候腦子裏都是沈時屹的那句——你應該不介意穿男朋友穿過的吧?

試試的意思是和他談戀愛嗎?

程渺壓根沒有想過這句話之後的事情,只知道也許試試了,他們就會有更多相處的機會。

沒想到沈時屹會追過來,跟着一起換鞋,他還故意把那雙跟程渺同款的拖鞋放到她換下來的那雙鞋旁邊,程渺一臉疑惑看着他,沈時屹笑了笑,說:“送女朋友上班。”

程渺心裏又是一頓,低着頭快步向外走去。

程渺沒想過到醫院的路會這麽快,沒十分鐘就到了,比她想的還要快,一路上沈時屹都在跟她找話題,問她昨天的音樂會好不好聽,為什麽喜歡聽音樂會,除了音樂會還有沒有別的興趣愛好,程渺只是随意的答應兩聲,她現在坐在他旁邊,壓根不能正常的跟他說話。

到了醫院門口,程渺沒讓他把車開進去,就說:“我就在這兒下。”

沈時屹說:“那晚上......”

“晚上我得值晚班。”程渺沒等沈時屹說完,就搶着說。

沈時屹單手扶方向盤,看着程渺一臉忐忑的模樣,他安靜的看着,程渺被他看的更緊張,剛準備拉開車門,沈時屹另一只手卻拉着她的胳膊。

程渺回頭看他,他放在方向盤的那只手輕輕的點了兩下,骨節分明的很好看。

“程渺,後悔了是不是?”

程渺一驚,抿了抿唇但沒說話。

沈時屹淡聲笑,“說出去的話,等于潑出去的水,在我這兒可不能反悔的。”

程渺被他捏住的那只手腕,他的掌心捏着衣袖的一角,但大拇指卻碰着皮膚,可這樣的觸碰,程渺好像都能感受到他的手掌有多灼熱。

她稍微動一下,他就捏緊兩分,彷佛只要他一放開,自己就會逃跑一樣。

程渺對上他的視線,他眼裏就帶着笑,那麽赤裸裸的盯着自己,絲毫不理會自己是否看到。

程渺牆磚鎮定,“我沒有後悔。”

“是嗎?”他語氣聽起來很散漫,“這樣最好。”

“不是說試試嗎?”程渺鼓起勇氣說,“試試不就是試用期的意思嗎?”

沈時屹還頓了一下,笑了聲,“試用期?”

程渺說,“實習期也可以。”

沈時屹:“......”

她真的覺得自己在問她嗎?

程渺見他沒反駁,就說:“那就按照最普遍的試用期算,六個月吧。”

沈時屹一時間沒搞明白,“什麽六個月?”

程渺看着他猶豫片刻,“你覺得太長了?”

沈時屹:“......”

“有你這樣的嗎?”沈時屹自嘲的下了聲,“程渺,你怎麽能才開始談戀愛,就計算我們分手的事呢?”

“分手?”程渺也說不出的情緒,“我沒......沒說分手啊?”

車內兩人都安靜了,程渺也覺得關于多長時間應該跟他商量的,就說,“要是六個月你覺得不合适,那你想一個時間我們再溝通吧。”

程渺說完,沈時屹還想再說什麽,程渺又回頭看他一眼,說:“路上注意安全.....”

程渺話還沒說完,沈時屹一只手微微用力,直接帶着程渺往自己這邊傾身,程渺沒有絲毫準備,就那麽的倒進他的懷裏,沈時屹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挪到她肩膀。

雖然說沈時屹在住院期間,兩人也有過距離很近的時候,可從來沒有哪一次,是這樣光明正大的抱在的,原來靠在他胸口的位置,他身上的那股烏木香會更加濃郁。

程渺一開始很忐忑,但沒一會兒整個人就放松下來,沈時屹卻直接松開了她,看着有點沒反應過來的程渺,他倒是很滿意,“不管多長時間,至少我們現在還在一起。”

意思是,現在他可以抱她。

聽到沈時屹這麽說,程渺不覺臉頰泛着粉色,“我真走了。”

程渺說完就打開車門離開,這次也沒對沈時屹叮囑什麽,就快步朝着醫院大門走去。

但沈時屹卻一直待在原地看着程渺的背影,一直等她走進醫院裏面看不見人影,他才發動車子。

-

沈時屹給她發消息的時候,程渺正跟林悅在火鍋店裏。

“什麽?你們在一起了?”林悅的聲音不覺高了兩個度。

程渺趕緊拉着她,“你小點聲,還有我們不是在一起,是在試用期。”

林悅笑:“寶貝,沒想到你一點戀愛經驗沒有,一談起戀愛這麽帶感?還是你會玩啊。”

程渺:“......”

“這又不是我說的,說會玩我哪有他會。”程渺說完喝了一口手邊的啤酒緩解尴尬。

林悅笑,“還真是啊,他也沒說追你,就問你能不能試試,試他個大頭鬼。”

“就給他試用期,試用結束,直接給他甩了。”林悅拍了拍桌,“讓他試試被甩的滋味,一解他都沒認出來你是他同學的心頭之恨。”

一說到這個,程渺倒是淡淡笑了聲,她就沒有抱過希望沈時屹會記住過自己,這樣也好,他們好像是第一次才遇到的,就算以後分開,也不會有過多的牽扯。

見程渺沒反駁,林悅說:“你還是這樣想的?”

“沒有。”程渺開始拿着筷子往火鍋裏燙菜,說:“不是你說的嗎?反正我喜歡他這麽久了,現在他送上門了,不剛好嗎?”

“我一開始是有顧慮,即使沒有在一起,是我單方面的喜歡他,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還是會為他的一舉一動患得患失,既然結果都一樣,也許得到過,就不會覺得有太多遺憾。”

程渺說完嘆了口氣,“我沒有想過我能長久和他在一起,也許嘗試t過,說不定我會放下心裏的執念,重新開始生活呢。”

恰好這時候服務員又來上菜,只是看到那盤洋蔥的時候,林悅說,“洋蔥不要,拿走吧。”

程渺卻制止,說:“還是放着吧,你不是喜歡嗎?”

林悅說:“那你不還過敏嗎?”

最後那盤洋蔥還是留了下來,林悅說:“還想你大學那次,我們不知道你對洋蔥過敏,給你在食堂帶了有洋蔥的飯,你當時直接吃了第一口整個人脖子紅的不成樣子,上吐下瀉了一整晚。”

林悅想起什麽,“現在醫學脫敏方法不是很多嗎?我們可以試試。”

程渺說:“脫敏分很多種,有的可以治愈,但有的還不行。”

林悅一只手撐着下巴,看着還在專注燙菜的程渺,“那你覺得你跟沈時屹呢?是能治療的嗎?”

程渺頓了一下,放在一旁的手機震動了一下,程渺放下筷子,沒有回答林悅的問題,拿起手機看到是沈時屹發來的消息:

【多久的時間你定,我配合。】

【但實習期後是轉正還是走人,先讓我們試試吧,給我一個機會。】

程渺定神的看着那兩句話,一時間心裏也有點亂,在沒有聯系沈時屹的那一個星期她明明已經說服了自己,可好像只要他說什麽,她就跟着了魔一樣的想要去嘗試。

程渺沒有及時回複,她按滅了手機,專心吃飯。

一看到她這樣猶豫不決,嘴角還帶着笑意的看着手機的樣子,林悅大概就能猜出來,一臉看戲的說:“誰啊?”

程渺搖搖頭。

林悅又故作做作的說:“哦,你的過敏源。”

程渺:“......”

原本兩人打算吃個飯就回去的,但誰知道林悅接個電話,就一臉期待的問程渺,“寶貝,我記得你明天不上班來着?”

程渺說:“我不想去,我想回去睡覺。”

林悅邊給程渺發過去幾張照片,邊跟程渺說:“覺可以天天睡,弟弟可不是天天有的。”

程渺打開手機一看,居然是兩張光着上半身的男人照片,肌肉恰到好處的露出來,程渺只好看一眼,就不好意思的挪開眼,笑着問林悅,“分個手開始光明正大了?”

林悅大學那會兒,還沒跟周子遷在一起前,也是個給男人揮金如土的富婆,整個京市的大學城的男模酒吧就沒有她沒去過的。

程渺又想起什麽,說:“不是,你跟謝梁宇......”

“別提他,我跟他可沒關系。”林悅說着邊收拾東西,牽着程渺就朝外走。

程渺一臉意外的問,“你們分手了?”

“什麽分手啊?”林悅說:“我倆壓根就沒在一起。”

“啊?”程渺問,“那你們......”

還暧昧不清的。

林悅說:“你說他天天跟沈時屹混在一起,能比他好多少?”

程渺:“......”

一下子就罵了兩個人。

程渺抿了抿唇,沒有反駁。

一直到目的地,程渺看到“遇見清吧”幾個字樣的時候,才後知後覺的想到什麽,她拉着林悅的胳膊,一臉驚恐:“怎麽來這兒了?這裏不是他們的清吧嗎?”

“是啊。”林悅面不改色,“但人家約的弟弟就在這兒,我能怎麽辦?”

程渺:“......”

“那要不我還是提前回去吧。”

林悅拉着程渺繼續往裏走,一點也不在意,“他們的地盤怎麽了?我們現在是顧客,顧客就是上帝。”

一想到早上自己還說今晚要值班的謊話,很可能就被沈時屹戳破,程渺暗暗嘆了口氣。

沒想到林悅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看她一臉慷慨赴死的樣子,笑着說:“騙你的,下午的時候謝梁宇給我發消息說他們今晚很忙很忙。”

“在公司?”程渺眼前一亮。

“難道他們還在清吧辦公?”

程渺算是松了口氣,林悅說:“這下能放開玩了吧?”

清吧橘黃色的燈光,給深夜染上一絲暧昧,清吧一角有個駐場的舞臺,還跟程渺第一次來時一樣,有一個樂隊在上面彈唱,主唱是個穿着黑色皮裙的女人,看起來很酷,唱的歌也很酷。

因為音樂聲音的遮掩,顯得卡座上各自說話游戲的聲音并沒有多大。

林悅帶着程渺去到另一邊的卡座,半包圍模式的卡座坐滿了人,林悅一過去,一個女人立刻招呼林悅她們過去,程渺認識她,大學那會兒就很出名,換男朋友的速度比她換衣服還要勤。

長了一張完美無瑕的臉頰,那些男人又心甘情願臣服于她。

蘇凝看到程渺,還意外,打趣的說:“程渺?林悅到底威脅你什麽了你居然會來?”

程渺:“......”

林悅說:“畢竟現在人工作壓力大,難免想放松放松。”

程渺:“......”

蘇凝笑笑,說:“這倒是。”

她還特別關照程渺,到她耳邊悄悄地說:“左手邊倒數第三個弟弟八塊腹肌,我特意照顧你,留給你。”

程渺:“......”

程渺不由得瞪大眼睛,“不是喝酒嗎?”

怎麽好好端端的變成了摸腹肌了?

“是喝酒啊。”蘇凝說:“手不小心碰到哪兒也沒多大事。”

程渺:“......”

蘇凝說完就朝他招手,“小白。”

那個男生站起來,程渺才發現他是真的高,走近一看,程渺看清楚他的長相,清秀的書生氣裏又帶着幾分桀骜。

讓程渺想到了高中時的沈時屹。

蘇凝讓他坐在自己跟程渺中間,程渺到沒有多緊張,他看上去像才是個大學生模樣,自己比他大那麽多,也緊張不起來,單純覺得現在的小孩長得真好。

程渺聽着林悅她們聊天,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職場上的一些事情,程渺也只是聽聽。

她喝着果汁,有一搭沒一搭的接話。

“還要嗎?”

程渺沒想到那個叫小白的男生會主動跟她搭話,這應該是晚上兩人說的第一句話。

程渺看着自己杯子裏又空了,搖搖頭,笑着說:“喝的挺多了。”

但小白還是幫她把果汁拿過來,幫她碗裏倒滿,又問一句,“還真是第一次見出來玩全程喝果汁的。”

程渺讪讪的笑笑,“酒量太差,酒品也不好,就不敢随便喝。”

小白說:“你真跟蘇凝是朋友?怎麽感覺你才是大學生呢?”

程渺很意外他會這麽說,就說:“那我還挺顯小的。”

小白喝了口手上的酒,說:“不是大學生嗎?”

程渺剛準備說話,沒想到口袋的手機就震動不停,她拿起來一看,看到是沈時屹的電話,連手上的杯子都補不小心抖了一下,碰到小白的肩膀,飲料順着他的肩膀往下灑了不少。

程渺趕緊把杯子放到桌上,拿着手機連忙道歉,“不好意思啊。”

有人遞過來一盒餐巾紙,程渺趕緊從裏面抽出好幾張,下意識的就拿起紙巾往他身上怼,小白穿着一件長袖,外面穿着的外套是敞着的,程渺擦拭意識到什麽,趕緊把紙巾遞過去給他,說:“還是你自己來吧。”

小白還沒來得及接過紙巾,程渺就聽到蘇凝的聲音響起,“沈老板,你怎麽來了?”

程渺一驚,看向蘇凝看向的方向。

沈時屹拎着一打雞尾酒過來,放在桌上的空位上,他身上還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他沒有立刻回答蘇凝的問題,目光看向一旁的程渺,随後又挪到剛剛跟程渺說話的男人身上。

程渺一臉苦惱的看向林悅,坐在對面的林悅朝她聳聳肩。

蘇凝自顧自的說:“怎麽了沈老板,來照顧你的生意了怎麽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啊?”

沈時屹借着橘黃色的燈光,還是看向程渺,程渺低着頭,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補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說謊話被抓個正着。

這個人還是沈時屹。

沈時屹說完,又跟蘇凝說:“你們玩,今晚我請客。”

蘇凝說:“沈老板豪氣啊。”

有一個女孩說:“沈老板這麽大方,該不會是想追我們凝姐吧?”

沈時屹卻笑了聲,一字一字的說:“我有女朋友。”

就在有人小聲議論的時候,沈時屹的目光又看向程渺,淡淡開口,“程渺,過來。”

果然最怕什麽就來什麽,程渺硬着頭皮看向他。

但程渺卻沒看清他的神情,沈時屹就轉身離開,一時間也不知道他是生氣還是......很生氣。

程渺手機屏幕又亮了,她看到沈時屹的那句:【你自t己過來還是我請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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