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過敏
過敏
沈時屹說完轉身就朝前走, 程渺猶豫了一秒，不管是真的假的，一個人在這也不安全。
這個地下停車場還挺大的, 剛剛進來的時候沈時屹饒了不少路, 估計她這個路癡找到出口的時候，天說不定都亮了。
沈時屹站在電梯裏, 還特意攔在門口，等程渺一過來，他就朝裏面移了兩步。
程渺見到沈時屹在裏面, 松了口氣, 還以為他真的一個人走了。
程渺走進電梯, 站在他的對角線位置, 卻發現電梯還沒按, 等了兩秒鐘，他還沒反應，就看他, 發現他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心跳又不自覺的加速, 慌張的問了一句，“去......去幾樓？”
“十六。”沈時屹說着, 自己伸手按了一下樓層號。
程渺又回過頭去, 兩人之間還是保持安靜。
驚蟄花園離她們醫院不遠，騎車大概只需要十幾分鐘，但驚蟄花園算是高檔小區, 在這裏租房算是一種奢侈, 買房就更算了。
不過程渺知道這裏，倒是因為醫院裏有些醫生住在這兒, 但如果是她租房的話，這裏肯定不是首選。
下了電梯，沈時屹按了指紋鎖，程渺環顧四周，發現這兒差不多是一梯一戶，私密性果然不錯。
沈時屹一進屋，就拉開門讓她進來，程渺進屋後他直接把門關起來，程渺聽到關門聲，整個人又不自覺的緊張起來。
沈時屹邊走朝沙發那邊走，邊脫掉濕了袖子的外套，說：“這兒離醫院很近，明早幾點的班？”
程渺說：“八點前到就行了。”
沈時屹脫掉外套，露出裏面的白色襯衫，程渺見他又解開最上邊的兩顆扣子，就不好意思的轉過頭沒再去看，他說：“好，那明天我順路送你過去。”
“順路？”程渺說：“你明天要去醫院？”
“不是，我去公司。”沈時屹拿着兩個玻璃杯，接了兩杯水。
程渺沒過腦的問了句，“你公司跟醫院是反向放，哪兒順......”
程渺話還沒說完，就及時閉嘴，但已經來不及了，沈時屹倒好水，嗤笑了聲，拿着兩杯水朝程渺那兒走過去，把其中一杯水遞給她，“你好像比我想的還要關心我。”
程渺接過水杯，心裏慌的不行，但面上還是保持着冷靜，說：“我......我聽醫院同事說的，她老公好像就在你們公司附近上班。”
沈時屹又下了聲，“原來不止知道我公司在哪兒，還知道我公司附近呢。”
程渺：“......”
“随你怎麽想吧。”程渺破罐子破摔。
沈時屹沒再逗她了，時間也不早，沈時屹說：“今晚你住那間。”
沈時屹說完把杯子放在桌上，随後往那間房裏走，程渺也跟着把杯子放到他的旁邊，跟着走過去。
程渺發現房間給人一種還沒住過的感覺，房間很大，衣帽間裏東西不多，沈時屹推開衣帽間的門，給程渺找了一套深色的休閑長衣長褲，放到床邊，又把原來床邊的那套拿起來，說：“這套是新的，就是可能有點大，你将就一晚上。”
程渺點點頭，“謝謝。”
兩人之間忽然安靜下來，程渺環顧了一下四周，卻發現沈時屹還在呆呆地看着自己，她一頓，趕緊找了一個話題，“這房子看着挺新的，你剛搬過來？”
“嗯。”沈時屹說：“昨天剛回國就直接來這邊了。”
原來他昨天才回來，程渺點點頭，又說，“這兒離你上班的地方挺遠的，你......”
“我什麽？”見程渺不再繼續說了，沈時屹就說，“為什麽來這兒？也可能是我喜歡早起，我喜歡在上班路上多花點時間。”
程渺點點頭，反正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沈時屹嗤笑出聲，“這也信？程醫生，我怎麽有種你在敷衍我的感覺？”
程渺：“......”
沈時屹說：“因為這兒離你的醫院近些，我希望在物理距離上靠近你一些，我還能稍微安慰一下自己，這樣我們心的距離能近一點兒。”
程渺：“......”
程渺在想，他該不會以為自己不理他，是因為他出國吧？
程渺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他，他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
見他還用那種深邃又猜不透的目光盯着自己，程渺故意打了個哈氣，說：“很晚了，你困嗎？”
這句話歧義好像也很搭，程渺又補充一句，“我困了，我想洗澡睡覺了。”
沈時屹點點頭，原來她在趕人。
“裏面熱水器是開着的，衛生間的櫃子裏有新的洗漱用品，你将就用一下。”沈時屹說完沒再房間裏久待，程渺看着他的背影，後知後覺的發現這裏是主卧，又喊住他，“我住客卧就行了，這裏還是留給你吧。”
沈時屹走到門口，邊帶上門，“就睡這兒，睡覺前把門鎖好。”
程渺說：“你不留在這兒？”
沈時屹頓了頓，說：“把門鎖好，是防我。”
程渺：“......”
沈時屹把門帶上，程渺嘆了口氣，本來說好不麻煩他的，但好像麻煩他的事情更多。
她洗漱完後，看着門口的方向兩秒鐘，想到他說的那句話，走過去把門從裏面反鎖起來。
程渺洗完澡後，穿着沈時屹拿給自己的衣服，上衣和褲子對她來說都長了很多，袖子往上折了好幾圈手腕才露出來，褲腿那兒沒有管，一圈一圈的推在腳邊。
程渺不能擡腳，只能平移的往前，一擡腳就會被褲子絆到。
程渺坐在床邊，拿起手機看到林悅給自己十分鐘前給自己打的視頻電話沒接，還有沈時屹給自己發的消息：【充電線在床頭櫃的抽屜裏。】
程渺回了一個好後，就試探的坐在床邊，遲疑了一會兒才掀開被子，脫了鞋子上床。
房間裏沒有什麽沈時屹身上的那股氣息，想着他才住兩天。
程渺看着另一個枕頭上有一點褶皺，想着他應該是在另一邊睡過，一想到昨晚他睡在另一邊，程渺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跟害羞。
程渺沒再想那麽多，給林悅回撥了一個視頻電話，想着今晚早點睡，明天還要早起呢。
電話一接通，林悅就察覺到程渺不是在宿舍裏，就說：“寶貝，你去哪兒了？”
程渺說：“音樂會回去的路上，發生了車禍，封路了就沒回去。”
說起這個，林悅想起來自己給她打電話的目的，“我剛剛還想說呢，看到你們醫院前邊發生了連環車禍的新聞，就想着給你打個電話。”
“我沒事。”程渺笑了笑。
林悅又說：“你在哪？賓館？”
程渺頓了一下，才說：“也算是吧。”
“也算是吧？”林悅說，“那就不是，該不會......你跟沈時屹一起開的賓館？”
程渺笑，“真不是，這是他家。”
“什麽？”林悅更意外了，“你們進展已經這麽快了嗎？前兩天你才跟我說你不跟他聯系了，他才回國你們就睡一起了？”
程渺：“......”
程渺嘆了口氣，跟林悅簡單的說了過程，林悅若有所思，“這個男人好心機啊，先是利用表妹把你引出來，再趁火打劫，把你拐跑。”
雖然感覺林悅說的沒毛病，但怎麽聽着這麽別扭，程t渺說：“也不全是，是剛好車禍封了路，剛好他這兒離醫院很近，明天我回去也方便。”
“他還在你醫院附近買房了？”
程渺：“......”
程渺抿了抿唇，點點頭，“大概是，不過也有可能是租的。”
林悅說：“這男人為了追你還真下得去血本啊，那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考慮什麽？”
“跟他試試啊？”林悅說：“你們當時不是說，讓你考慮考慮嗎？他這不明擺的是在為了你能給他一個肯定的答案努力嗎？”
程渺差點都忘了這件事，說真的她有想過這件事，只是這一個月以來，沈時屹都沒有在她面前提起過，如果自己主動提的話，會不會顯得自己好像很在意呢？
林悅說：“那怎麽了？難不成他天天提醒你，好像在逼你做決定一樣，那萬一要是把你惹急了，你給他一個否定的答案，他說不定還得發什麽瘋呢。”
雖然有誇張的成分，但程渺晚上睡覺的時候一直都在想林悅說的話，心裏還在不斷地糾結，像是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樣。
不知道是換了一個新的環境，還是因為有心事，程渺一直沒睡着，拿起手機一看，居然淩晨兩點了，她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兩個小時，整個人還睡意全無。
程渺索性從床上坐起來，看着門口的方向，她想出去倒杯水，想起進門的時候沈時屹給她倒了杯水，還放在桌上。
她下床走到門口，打開門鎖，小心翼翼的打開門，開門的聲音很小，但因為房子太安靜了，一點聲音都顯得很大，程渺探出腦袋，看着外面一片漆黑，想着沈時屹應該已經睡了。
她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蹑手蹑腳的朝客廳走，但期間不小心碰到腳邊的盆栽，程渺下意識的扶助，好在聲音不大。
她看到桌邊的兩個杯子還放在一起，程渺疑惑的撓了撓淩亂的頭發，她記得自己的杯子放在他左側的，但現在左側杯子是空的。
難道是她記錯了？還是沈時屹記錯了？
程渺沒再管了，拿起右邊的杯子仰頭喝了一口。
“渴了？”
沈時屹的聲音忽然從不遠處沙發邊傳過來，程渺猝不及防的被嗆到，不住的咳嗽起來。
沈時屹起身把燈打開，整個房間都亮堂起來，他穿着跟程渺同款的拖鞋走到她面前，幫她拍了拍後背，程渺稍微緩和了一些，才反應過來兩人距離太近了，下意識的往後挪了一步。
“好些了嗎？”沈時屹問。
程渺說：“你大晚上的幹嘛吓人啊？”
沈時屹拿起另一只空的杯子，去飲水機上又接了杯溫水過來，邊說：“我在客廳睡。”
程渺還有些咳嗽，剛剛被嗆的太厲害，沈時屹把水杯遞過來，她還沒有接，“為什麽不去房間睡？”
“懶得收拾，将就一晚上。”沈時屹語氣淡淡，程渺這才注意到他聲音裏還帶着一股剛睡醒的低啞。
“啊？”程渺壓根沒想到他會把房間讓出來，自己睡沙發。
“要不......”
“不喝？要我喂你？”沈時屹又把水杯往前遞了遞，見她不接，就玩笑着打趣。
程渺心裏警鈴大作，趕緊接過水杯，發現水杯外壁是溫熱的。
程渺這才說：“這個杯子好像不是我喝的。”
“嗯。”沈時屹把單子音節拖得很長，卻格外的低沉好聽，他說：“反正不是你的就是我的，還是說你嫌棄我？”
程渺：“......”
這是嫌棄不嫌棄的事嗎？
程渺象征性的抿了一小口，沈時屹就那麽定定的看着她喝水，她仰着脖子，睡衣松松垮垮的挂在她肩頭上，衣服對她來說不太合身，白皙漂亮的鎖骨和脖頸一覽無餘，她自己甚至都沒意識到，她出來的時候沒有穿內衣，沈時屹的睡衣沒有多厚，那兩個小點讓人不容忽視。
沈時屹只看了一眼就撇過頭沒再繼續看，可只一眼，還是覺得眼熱，胸口莫名其妙的一股燥意很濃。
沈時屹輕咳一聲，掩蓋心裏的那股難耐，程渺一臉認真的說：“房間還是讓給你吧，你要是沒休息好我過意不去。”
沈時屹說：“讓你睡沙發？那我還是男人嗎？”
程渺頓了頓，還在想那件事，她欲言又止，可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見程渺低着頭，沈時屹就說，“明天不是得早起嗎？”
程渺又看他一眼，随後才點點頭，“那我去睡了。”
程渺慢慢的挪開步子，沈時屹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原來不止上衣不合适，褲子也很不合适，可看着她穿着自己的衣服，心裏有一種很莫名其妙的輕快感。
“晚安，程渺。”他還是忍不住對着她那個背影說。
程渺卻停住腳步，慢慢轉過身看着沈時屹還站在原地，他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深邃，深不見底。
她捏着玻璃杯的手又緊了幾分，心髒砰砰的跳着，她說：“沈時屹。”
“嗯？還有事兒？”沈時屹笑，“晚上人都是感性動物，你要是說......”
“你說的試試看還算數嗎？”
“什麽？”沈時屹收起剛剛那股散漫的語調，低啞認真的問，甚至都懷疑自己會不會聽錯了。
“就是......試試。”程渺說完閉了閉眼，快步朝主卧走。
“所以你答應了是嗎？”沈時屹邁着大長腿朝她的方向走去，程渺見狀幾乎是跑着朝主卧跑的，甚至連小半杯水還撒在了衣服上。
她心髒跳的更厲害了，總覺得下一秒好像要從胸腔裏蹦出來一樣。
她趕緊把房門反鎖，背靠房間的門不斷往下滑，直至整個人坐在地上。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失眠腦子都不清醒了，明明說再考慮兩天的，而且這麽大晚上說，顯得自己好像很迫不及待一樣。
程渺把半杯水放在一旁的地板上，曲着雙腿環抱住，又不由得睜大眼睛，她猛地發現自己剛剛沒有穿睡衣就出去了。
她有點欲哭無淚，直到門口響起沈時屹的敲門聲，程渺身體一顫，又聽到她說：“衣服濕了是不是？”
程渺想着應該是自己剛剛逃跑的時候把水灑在地板上，她抿了抿唇，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回答。
程渺沒說話，沒一會兒他聽到沈時屹的腳步聲，顯然他已經離開了，程渺剛松了口氣，又聽見沈時屹折回來的聲音，他又小聲敲了敲門，說：“程渺，看手機。”
程渺碰了碰口袋，想起來剛剛手機不小心落在了客廳，而且她開了免打擾模式。
“程渺，你說話。”
程渺一時間像熱鍋上的螞蟻，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掉。
程渺從地上站起來，只好硬着頭皮回應一聲，“還有......還有別的事嗎？”
“有，你剛剛的問題我還沒有回答你。”
“什麽？”程渺語氣裏也是自己克制不住的緊張。
她聽到沈時屹小聲的笑了聲，才說：“算數，在你這兒，無限期算數。”
這句話一出，程渺無意識的揚了揚嘴角，心尖好像有一種名為幸福感的某種物質在慢慢往外溢出，滲入四肢百骸，幸福的像在做夢一樣。
“不管你是腦子一熱還是深思熟慮，程渺，我當真了，我當你答應了。”沈時屹又說。
程渺沒有回答，而是說，“我手機在餐桌上，你能幫我拿過來一下嗎？”
“好。”沈時屹只應了一聲，就去餐桌邊給她拿了手機，他又敲了敲門，說，“我放地上了，你放心我不進去，你出來拿吧。”
程渺沒有回應，沒一會兒，沈時屹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一直到房間裏沒有聲音為止，程渺才打開門把手機拿進來。
沒想到手機旁邊還有一杯水，程渺也一起拿了進來，這杯水的溫度比第一杯還要燙一些。
程渺重新關上門，把兩杯水都放到床頭櫃上。
她回到床上打開手機，看到沈時屹給自己發的消息，是一條未接的語音通話。
只是在她打開手機的瞬間，沈時屹又發來消息：
【櫃子裏有我的衣服，別穿濕衣服睡覺。】
【不過都是我穿過的，你應該不介意穿男朋友穿過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