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奚明亞豎起耳朵。

玉梅?是裴玉梅嗎?原來裴玉梅同譚樂生相看過啊?

那晚了。

譚樂生是自己的, 系統也是自己的,她可不會感到抱歉。

林春以為搬出裴玉梅,奚明亞就會氣急敗壞跟她吵起來。她再用裴玉梅的善良持家讓奚明亞羞于見人, 自慚形穢。

沒想到對方臉上還挂着莫名其妙的笑容,一拳打棉花上, 反倒把林春氣狠了。

葛嬢嬢見譚文宣如此狼狽也垮了臉。

不過她說話沒牛玉芬幾個直白, 有點打圓場的意思。

“奚同志,昨晚聽譚公安介紹你姓奚是吧?小奚同志, 你現在是孩子長輩,不是沒出門子的大姑娘,譚公安不在家,不說把孩子照顧得多周到,好歹要穩重點,不能跟着孩子一塊淘氣啊。”

“文宣, 來,過來, 葛奶奶帶你洗臉換衣服。”

譚文宣:……

別問, 問就是自尊心被創了個大的,碎成渣渣了, 問就是後悔。

本來囧樣只有壞女人和3個小屁孩知道。現在大壯媽(牛玉芬)知道了。

大壯媽知道, 那跟所有人知道有什麽區別?

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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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也不是別人嘴裏優秀穩重的乖孩子了。

越想譚文宣越破防。

哭得越厲害。

他腳跟生根了一樣葛嬢嬢怎麽拉都拉不動。

奚明亞一看就知道這孩子覺得臉丢大了,走了那就是徹底認輸。

正破罐子破摔呢。

“大家別着急。”

“我們這是在訓練反應力呢。你們看, 三個小的反應很快身上幹幹淨淨,文宣呢,走路老愛看書不看路, 這才闖關失敗了。”

“早上我以身作則當着他們面也表演了一下自己反應快不快的。鄰居們,我知道你們是好心, 但有一點我希望大家別搞得太複雜,什麽不是親生的就不真心的話以後別說了。”

這是點自己呢。

牛玉芬被臊得老臉紅了紅。“那你本來就不是親生的。”

奚明亞唇角勾起一個弧度,開玩笑般問道:“我這麽年輕,親生的還得了?”

牛玉芬噎住。

奚明亞不希望院裏鬧點什麽動靜,鄰居們就一窩蜂圍過來指指點點。

是,這時候街坊鄰居都不太把自己當外人。哪家出點事大家都樂意幫忙,不過也樂意占據高地指責。

有利有弊。

她也喜歡看別人被指責,但不喜歡誰指點到自己頭上。

什麽,你說這叫雙标?

那不然呢。

但凡能讓自己更舒坦,別說雙标,三标四标都行。

所以——

現在就是把鄰居們的熱情打壓下去的最好時機。

“他們不是我親生的,譚樂生也不是他們親爹啊。大姐,你別怪我說話不中聽,剛才你的話真叫我心寒啊,我才嫁過來你們就拿別的女同志跟我比較,給我扣帽子,搞得好像譚樂生是他們爹,我是要作踐他們的後媽一樣。”

“咱們做家長的教育孩子的方式本來就不一樣,你管你的,我管我的,咱別什麽都沒弄明白就跳出來一通臭罵。像現在,我沒捉弄他也沒欺負他,結果在你們嘴裏我快成惡毒代表了。”

“吶,實在不信,你們問問文宣自己。”

奚明亞無奈攤手。

遞了個眼神給哭得鼻涕眼淚抹一臉的大侄子:你要閉着眼說我欺負你,我可要說你早上折騰我的事了!

譚文宣心一提,抿嘴。

奚明亞說起話來始終笑眯眯的,只在某些字眼上加重語氣,間歇嘆一口氣,彷佛一點沒惱,但言語間被溫柔裹着的尖銳又不容忽視。

所有人心裏不約而同産生有了一個印象:小媳婦不好惹,但也不算撒潑不講理。

葛嬢嬢見得多啊。

沒那麽容易被帶偏,她一臉震驚,從沒聽過誰教孩子是往人身上澆水的。

這肯定是小媳婦的狡辯之詞。

今天就算要被罵瞎摻和,她還是不能讓這事就這麽過去了。

否則文宣這孩子多可憐啊。

爹媽沒了,在小叔家寄人籬下,還要被嬸嬸欺負……

她關切地看向譚文宣:“文宣別怕啊,葛奶奶和嬢嬢嬸子們都在這裏,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她眼神鼓勵。

誰知譚文宣哭聲竟慢慢停下來了。

“……是,是嬸嬸在鍛煉我們的反應力,弟弟妹妹過關我卻失敗了,我才哭的。”

“我不夠專心,不該走路不看路,嗚嗚嗚……”

奚明亞內心冷哼。

這小子還挺能屈能伸,沒死犟到底,順着臺階就下來了。以後別人說起他的“丢臉”都是因為太愛學習,走路都在看書呢。

別說,自己像他這麽大時,可沒他包袱重,也沒他這麽愛面子。

葛嬢嬢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很是尴尬,臉上的皺紋跟着顫了顫。

看着眼前孩子緋紅的臉蛋,就算心知肚明這事裏頭有說法,也不好再跟奚明亞争下去。

她有什麽看不明白的?

擺明了新媳婦想教訓孩子,孩子心裏委屈不敢抱怨呀。

至于為啥另外三個跟在新媳婦身邊嘻嘻哈哈,他們小嘛,能懂什麽?

文宣這孩子不告狀,外人若是一味替他讨公道,反倒叫小媳婦兒記恨,沒準以後更加苛待。這個問題得跟譚公安聊聊。

哎。

葛嬢嬢心疼不已,溫聲道:“學習不差路上這點功夫。”

“快去洗澡吧。”

譚文宣這次聽話了。

再“成熟”也是個孩子,當局面不在自己掌控中時孩子的本性驅使他們逃避。

走之前他還雞賊地把弟弟妹妹們一起弄走了。生怕他們口無遮攔說出吃屎真相,破壞他好不容易挽回的形象。

葛嬢嬢是附近出了名的老好人,愛管事。

但她又不愛跟誰針鋒相對。

哪怕心裏覺得奚明亞厲害不是譚樂生的良配,也照顧不好孩子,面上還是利落地道歉,“小譚媳婦,是我們誤會你了。”

奚明亞:“理解,大家也是為幾個孩子着想,都是心存善良的人,才會頂着壓力來問個究竟。”

“我年輕,方才聽大家誤會我一下就急眼了,說話不自覺重,其實我對大家沒有什麽意見,也希望你們多多見諒。”

這話說得熨帖,大家聽得舒服極了。

就連剛被中門對狙過的牛玉芬都不由得感到慚愧。

其實想一下,自己都這個歲數了,因為說媒不成遷怒到十八九歲的姑娘頭上,做得的确難看。

但讓她像葛嬢嬢那樣收放自如是不可能的,她好面子呢。

“咳!既然弄清楚了,咱就散吧,一會兒我家老張要回來了,我先回去做飯了。”

“我也是。”

“小奚啊,回頭來找咱們唠唠,你文化高,也教教我們孩子都需要訓練啥。”

“看着還挺新鮮呢。”

“好,有空我就去叨擾你們……”

等外人都走了,奚明亞把院子大門一關,免得一會兒又有熱心腸的鄰居進來打斷施法,這事沒完呢。

她抄起白天特意找的斑竹條,邦邦敲門。

“出來,咱們算一算早上的舊賬。”

“喲,敢做不敢當了?喲喲喲,讓我看看,老譚家居然有四只縮頭烏龜啊。”

“不主動出來是吧?那我可主動進去了啊。”

這個喲,這個啊,陰陽怪氣感直接拉滿。

三個小的只聽得出舅媽在生氣,不懂嘲諷不嘲諷,所以只是怯怯的,有點害怕。

但譚文宣正是自尊心強,愛面子的年齡。心思又比普通小孩敏感,忽然從被父母奶奶姥姥捧着疼着的聰明寶貝蛋變成‘寄人籬下’的小可憐,心理落差不是一般大。

奚明亞沒下重話。

只是略陰陽了些他就坐不住了,差點把自己當成受了胯下之辱的韓信。

氣呼呼打開門沖出去。

憤怒質問:“你還想怎麽樣?”

奚明亞面不改色,握着竹條對空氣揮了兩下。“你早上想害死我,看在我是大人你是小孩的份上,我打你三下,這事就過了。”

譚文宣腦子懵懵的,下意識反駁:“我沒有。”

“你沒有?”

“你不知道頭磕臺階會死人?你不是想弄死我,讓你小叔死老婆?”

“不是,不是。”指控太嚴重,譚文宣被吓住了。他只是想捉弄不在期待裏的奚明亞,沒想殺人。

他怎麽可能殺人呢?

奚明亞諒他也不敢,但捉弄人沒有度也是錯。面無表情道:“就算沒那個想法,也做出了殺人的行為,這點你認不認罰?”

“……”

譚文宣漲紅着臉,剛哭過的眼皮微微腫起,倔強地瞪着奚明亞。

奚明亞也瞪他。

雙方互不讓步,最終譚文宣敗下陣來,賭氣似地吼道:“你罰啊。”

邊說邊把手伸出去。

動作果斷得很,但當手心傳來火辣辣的痛意,他身體忍不住抖了抖,表情驚愕。

他認錯了,也承認早上做得過了,但心裏未嘗沒存僥幸,以為奚明亞雷聲大雨點小,不敢真的打他。

譚文宣不可思議地看着奚明亞。

奚明亞挑眉,“手伸出來,別縮啊。”

“舅媽,別打鍋鍋~~~~”

“你別着急,竹筍炒肉一會兒也有你們的。”要不是小孩抵抗力差點,那水也有他們一份。

“肉肉?舅媽,我要次~~~”

小家夥壓根沒聽懂,仰着頭笑得傻乎乎的。

旁邊的雙胞胎機靈古怪,但沒到能聽懂潛臺詞的地步,以為有肉吃就代表舅媽沒生他們的氣,兩小只齊齊松了口氣。

手牽手,好奇地看着快要哭出來的表哥。

譚文宣臉皮滾燙。

手心的痛就算五官扭曲他還能忍受。

他不能忍的是自己挨打的場面被三個小屁孩圍觀了。

不僅被圍觀,三小只完全不明白他的負重前行,為了一聲“肉”又開始圍着敵人轉了。

譚文宣再也繃不住。

眼淚碩大一顆,一顆接一顆,傾盆而下。

他被打完,三小只也沒逃脫雨露均沾的命運。

各個掌心都被打了。

譚文宣好面子不敢再大哭,三小只沒顧慮,一時間跨院裏哭得嗷嗷的。

哭聲傳到二進院那邊,葛嬢嬢聽得心驚肉跳,正好幾人因為剛才那一出還紮堆聊着奚明亞。

葛嬢嬢就忍不住咕哝:“……我就說幾個孩子要被打……哎,咋就不是玉梅……”

牛玉芬笑一聲:“葛嬢嬢你可別亂點鴛鴦譜啦,人家裴玉梅跟吳家老三處着對象呢。”

這下輪到葛嬢嬢懵逼了。

“啥?”

“啥時候處的?”

牛玉芬跟林春對視一眼,“您還不知道?”

“不知道呀,我知道什麽?”

牛玉芬撇嘴,您啥也不知道淨忙活,“前陣子,您說給譚公安介紹前,她就和吳慶年處着呢,不過吳大媽不同意兩人的事,要我說吳大媽也太挑了點,裴玉梅人才沒得挑,性子也溫柔,不比金子媽強?”

“那,那她咋不跟我知會一聲,處着對象還不拒絕跟譚公安相看,好在沒帶過去見面,不然我這老臉往哪擺?”

葛嬢嬢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她真心實意給裴玉梅介紹個好的,免得姑娘在家裏受親媽剝削。

結果裴玉梅卻對她隐瞞,葛嬢嬢臉色別提多難看了。

對裴玉梅的意見頓時比對奚明亞還大。

“嗐呀,反正人家譚公安相中了徐大媽介紹的這個,您呀,就甭惦記裴玉梅了,別說您想介紹,我之前還想把我娘家表妹介紹給譚公安呢,不也沒成嗎?譚公安這條件擺在那兒,你瞅瞅人家那院子多大,就一家人住,人家有資格挑,您就算把裴玉梅介紹過去了,也未必能成。”

牛玉芬撺掇着林春一塊指責奚明亞也不是為譚文宣找公道。

她就是想探探小媳婦好不好說話,性格軟不軟,軟的話,以後多少能占着便宜。

不說別的,就說正院這邊被各家各戶圈地占了私建,現在要廁所沒廁所,要采光沒采光,而跨院有單獨的廁所和洗澡房,小媳婦若是性格軟弱,不就方便大家借廁所,借地兒洗澡嗎?

省下的澡票沒準還能到外頭換點吃喝。

借久了,自然而然就成公用的了,還不用他們負責衛生。

更甚者,沒準還能談談“租房”的事兒。

跨院正屋加兩側廂房共七間,誰能不眼紅?

也就是譚公安身家清白,小媳婦那頭也根正苗紅,大家除了眼紅實在拿他們沒辦法。

暗得不行,那就明着租呗。

他們一家反正住不完。譚公安忙,小媳婦不想被大家排擠的話應當不會不給面子。

結果沒想到人家心裏有數得很,聽聽那通話,軟的硬的都來了。

人不好惹,偏也算講理。

不講理她還能編排一二,現在人家棍子棗子都給了,再借着由頭鬧就過分了,平白無故得罪公安又是什麽好事嗎?

“葛嬢嬢,我做飯去了。”

她一走,跟她玩得好的林春、許妮兒也走了,葛嬢嬢只能拉着另外幾個老姐妹說裴玉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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