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
第 41 章
陸佳寄出這封信前也擔心會被人看出什麽。
所以她講得很隐晦。
心說就算奚明亞覺得奇怪, 她也能說自己只是同為插隊人,忽然想起了那兒。
反正只要她不承認,就沒有證據證明她哪兒有問題。
再說, 她本身就清清白白。
這輩子沒去躍進農場,也沒有為了名聲誤導公安, 間接害死他們。
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也不會再發生。
在她的記憶中,譚樂生明年才會到尼東查案。
起因是有一樁舊案的知情者受不了良心的譴責, 突然到公安局提供了線索,讓那樁沒有進展的舊案重啓。
這才讓關陽的公安順藤摸瓜摸到了尼東。
她重生後就在為下鄉的事奔波,根本沒注意過公安局拿着畫像走訪的事。
但凡當時注意到,她就該知道三屍案因為奚明亞認出死者提前了。
便不會頂着被懷疑的風險寫信。
但就算是做過心理建設,陸佳還是在兩次寄信關頭又拿回去,拖了一個多月才把信寄出。
只是, 她不知道躍進農場會提前爆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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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這封信顯得格外突兀,竟讓譚樂生生疑調查她。
實際上, 如她想的一樣, 譚樂生的确沒查出什麽來。
陸佳身世清白。
父母是重組家庭,後媽對她不太好但在外人眼裏也還過得去, 好歹供她上完了高中。
她的人際往來非常簡單, 在周邊鄰居眼裏她一直低着頭、含胸駝背十分木讷的樣子。
老實,本分, 嘴巴不甜,不讨喜。
是外人眼裏給她的标簽。
第一次讓大家覺得她有“主意”,是背着父母偷偷把下鄉地址改了。
而且是由‘好’改到‘壞’。
沒錯, 她本該插隊的地方是尼東的躍進農場。但在出發前托了同學的關系,換到了龍水灣。
要知道, 知青插隊最好的選擇一是兵團,兵團有工資。
二就是農場,農場吃喝待遇有保證,基本不會出現缺糧餓肚子的情況。
她偏偏從條件不錯的農場換到最貧困的龍水灣,讓人不多想都難。
而走訪後發現她認識的人裏并沒有在躍進農場插隊的,這就顯得她的舉動更加奇怪。
奚明亞聽譚樂生分析了一堆,聽着确實有道理,但她覺得那些都不是重點。
“還分析那麽多幹嘛?”
“只要确定她跟躍進農場沒關系,這不就行了嗎?”
“為什麽換,為什麽來提醒,都不重要。記得她的好心就可以了。”
誰還沒點秘密?
只要不是法外狂徒,沒必要追着人不放。
譚樂生想了想,這話倒也沒錯,對方沒有惡意,也跟案子無關,他又何苦探究到底?
“她提醒得隐晦,就是不想落人口實,那咱們心裏知道就行,不用回信提這個了。”
說好不關注後,他就真的撂開不管了。
奚明亞其實還是跟好奇陸佳是否真的擁有預知能力。
從她突然來找自己結伴、到借錢時想到自己、再到這封奇怪的提醒信,她直覺陸佳有某種奇遇。
但是,就像她勸譚樂生的話,有些事沒必要追根究底。
想到對方在物資更為匮乏的鄉下插隊,她想回贈對方一份謝禮。
謝謝她不顧暴露也要提醒自己。
按理來說,送吃的最實惠,只是聽說插隊知青一般都吃大鍋飯。
寄幾斤米一個人省着吃能吃一個月,但大家一起吃,估計吃幾頓就沒了。
集體生活,不分享的後果就是被排擠被欺負,人是很現實的。
她是送禮,不是害人。
得送不給人家惹麻煩的。那便只能送女生專用的東西。
雪花膏、蛤蜊油在鄉下不實用。
思來想去,既實用又不至顯眼的,莫過于衛生巾,她就不信誰臉皮能厚道找人分享這個。
可關陽商場沒有衛生巾,會不會讓陸佳懷疑?
奚明亞咬着指甲,腳跟煩躁地噠噠踢床板。
糾結了一會懶得考慮這個問題了。
關陽沒有,那就是關陽落後呗。
關陽又不是首都!
沒準關陽以外的大城市就有呢,反正這年頭出行不方便,大家都只了解自己生活的區域,對外界的了解非常有限。
就算沒有,她非說是大城市來的,誰能拆穿啊?
不能。
除非是百貨公司的,且跑遍全國各地,還得清楚每個城市的備貨情況!
奚明亞打開兌換商城。
衛生巾2積分1包,一包16片。還有一種叫棉條,2盒32支,要10積分。
她好奇買過一次。
結果實操上出了問題,塞進去容易,取的時候痛得她嗷嗷叫。
用起來實在太考驗技術,沒用掉的2盒當即被她打入冷宮,扔到嫁妝箱裏了。
這次她看都沒看棉條一眼。
直接花20積分給陸佳買了10包,将帶有标記的外包裝全拆掉,然後拿尼龍袋裝好拎到郵局。
“同志,這是什麽?”
郵局工作人員打開尼龍袋檢查,看到一堆方方正正的“小面包”,愣了愣問。
奚明亞抿了下嘴。
面色羞赧,害臊不已,她湊近對方輕聲道:“……月、月經帶。”
“哈?”
負責檢查包裹的中年婦女驚訝,伸手摸了摸,觸感很軟,扭頭想叫旁邊的同事看。
這才想起今天跟她同班的是男同志。
那男同志瞟了眼,沒認出東西幹嘛的,伸手就要拆開檢查。
被中年婦女拍了一下:“女同志用的月經帶,你拆啥?”
“……”
男同志瞪眼,手跟燙到似的,嗖一下縮了回去,他窘得眼神都不知往哪放了。
但規章得遵守啊。
便紅着臉提醒:“玉姐,那那什麽,你得随機抽樣,拆一個檢查。”
中年婦女想了想,是得檢查,誰知道裏面有沒有夾帶傷害人民,破壞國家安全的東西?
間諜鬼主意多着呢。
奚明亞還是那副低頭害羞的樣子。
膽怯地張望了一圈,見除了兩個工作人員就沒有旁人了,才探進口袋随手拆了一個,示意對方檢查。
“……咳,東西沒問題。”
中年婦女撕開外包裝,看裏面跟止血繃帶有點類似,背面還有膠,确實像變形的月經帶。
她微笑,問:“帶針線了嗎?”
“帶了。”
她都記着呢,寄包裹得自備針線。
工作人員檢查完要寄的東西,需要用針線重新将包裹口縫上。
奚明亞報上地址,男同志寫單子,算郵費。
女同志則将尼龍袋疊好無限壓縮,外面再用繩子綁成豆腐塊,最後放進另一個郵局包裹中,奚明亞開始縫口子。
“妹子,你這給插隊的姐妹寄的?”
“嗯。”
“哪買的啊,中央百貨剛上的嗎?”
“不是,是大城市的表姑幫忙弄的,我也不知道在咱們關陽百貨有賣的沒。”
“好用不?”
“好用的。”
“……”
中年婦女一想也是,不好用何必特意給姐妹寄,郵費不便宜的嘞。
奚明亞有一搭沒一搭跟人聊,回對方時始終低着頭,一副腼腆害羞的模樣。
她針線活不行,但縫個封口還是沒問題的,很快就縫好了。
櫃臺裏的男同志接過包裹稱重。
“1.1kg,2塊6。”
奚明亞又把要寄的信遞過去。
龍水灣就在省內的馬華市,只需貼4分郵票,總共3塊。
奚明亞爽快付完錢,臨走跟中年婦女打了個招呼:“大姐,我先走了。”
中年婦女猶豫幾秒,等回過神想要問“月經帶”時,長了一雙長腿的奚明亞已經走遠了。
等離郵局遠點,低眉順眼害羞腼腆的女人頓時擡頭挺胸,手擋太陽,風風火火往家裏方向走。
***
“陸佳,郵局有你的包裹。”
稻田裏,彎着腰割稻子的幾個女知青聞言,同時起身回望,離陸佳最近的女孩眼含羨慕:“陸佳,你家裏會給你寄什麽啊?”
“不知道。”
陸佳搖頭,正困惑着呢。
她才不信家裏會給她寄東西,她前腳下鄉,後腳他們就寫信讓她把剩下的安置費寄回家裏。
呵!
嘴上說得怪好聽的,家裏幫她存着,呸,上輩子還能騙騙她,這輩子休想。
但不是家裏,又會是誰寄的呢。
肖軍?
應該不可能,自己離開關陽時跟他一刀兩斷了。
這輩子他還沒有落井下石,他家裏也還沒侮辱自己是破鞋,但已經發生過的事,她忘不了。
她一輩子都記得自己好不容易回城,好不容易離開躍進農場,她以為解脫了,不會有人知道自己在躍進農場被欺負的事。
結果兩個公安一死,事情鬧太大,附近幾個市的報紙都報道了農場的事。
肖軍父母明明沒證據,但就是一口認定自己不清白了,不配進肖家門。肖軍嘴上說相信,卻還是跟別人相親。
是的,她被侮辱了,她不清白,可她是受害者,不是嗎?
那都不是她的錯!
這事她上輩子沒忘,這輩子更不會忘。
陸佳也沒往奚明亞頭上想。
如同奚明亞的認知一般,她同樣不覺得兩人關系親密到可以稱為‘朋友’的地步。
“明天逢五,鎮上開集,你要去郵局嗎?正好,我和黃枝想買兩卷衛生紙。”
“那就一塊去。”
上輩子的經驗告訴陸佳,到陌生地界得學會抱團。來了龍水灣她逼自己融入集體,積極幹活,目前為止,跟知青和村裏人相處得還算融洽。
次日五點多,陸佳醒了。
黃枝、姚虹早就洗漱完畢,催她動作快些,陸佳還有些困倦,不過手腳很是利落,幾分鐘就把自己拾掇好了。
等出門時就發現隔壁的通俊、池子骞也在。
“你們也要去?”
“嗯,這幾天太辛苦了,天天打稻,肚子裏好久沒油水了。趁趕集到鎮上打牙祭。”
通俊大大咧咧回答:“嗐,可惜不讓用土槍,否則我一槍一個,別說野雞兔子,老虎我都能打!”
這話逗得大家哈哈笑:“就吹吧你。”
陸佳對男同志有陰影。
她離兩人最遠,不過聽到通俊貧嘴,也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說着說着,通俊就說到了她身上。
“陸佳,你還在想要怎麽說服村裏辦養殖場?”
陸佳愣了愣,笑了笑,點頭,但沒說話。
通俊難得正色勸她:“你有畜牧這方面的關系嗎,養殖場不是那麽容易辦的,要考慮的太多了。雞鴨豬一旦生病就一個傳一個,一死死一窩,如果你想隊裏同意,至少得把如何防雞瘟搞懂,還要把銷路找好,否則村裏幹部不敢同意。”
“辦廠子哪有只賺不賠的,那些幹部想得太美。哎,陸佳你就別想這事了。”
姚虹也覺得她吃力不讨好。
“嗯,我沒想到這麽難。”
當初作為局外人,看采訪時覺得天時地利人和,成功來得很容易。
等自己入局才發現龍水灣情況很複雜。
當地很窮,山多水多,耕地面積不多也不平坦,導致收成不如更平坦的龍山大隊。
而越窮觀念就越保守。
除非誰敢擔保集體産業賺錢,否則,就算提出想法村裏也不敢嘗試。
陸佳恨不得寫封信問奚明亞,換做是她她會怎麽辦?
但這種問題無解。
這輩子奚明亞沒下鄉,沒跟這些人打過交道,她未必想得出把所有人擰成一股繩的辦法。
陸佳一開始也想慢慢來。
她剛下鄉時打算先別人三年複習,安安穩穩等待高考,但很快她就發現50歲的芯子完全靜不下心。
想到得在龍水灣待到回城政策出來,還得六七年,她才想雙管齊下。
一邊複習。
一邊照搬上輩子奚明亞給村裏想的那套致富法子,幫龍水灣把集體養殖場搞起來。
到時就算考上的學校不特別好,但有養殖場經歷在前,想去好點的單位不難。
哪裏想到村幹部們并不支持,就連知青們也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跟她上輩子在報道裏看到的大家齊心協力,激情奮鬥完全不一樣。
如此,想踩着奚明亞走過的路走得輕松一點的想法落空了。
“确實是我計劃不周詳,等完善了再找村長說,我還是覺得窮得思變,不然就要一直窮下去。”
想要履歷好看是真,想帶大家過得更好也是真。
說出這話時,她整個人仿佛都在閃閃發光,離得最遠的池子骞也側首看她,眼裏若隐若現的贊賞。
五人不到五點出門,到鎮上時已是七點。
先找地方吃了早飯,而後分成兩撥,姚虹、黃枝和陸佳到郵局。
通俊跟池子骞不知去哪了,兩撥人約好中午國營飯店見。
到了郵局,陸佳拿出證明信,工作人員迅速找出她的包裹。
“……這麽大?這是什麽呀?”
姚虹驚呼。
陸佳也呆了呆,簽好字。
使了渾身力氣去接包裹,沒想到一入手,挺輕的,
她更迷茫了。
想不出什麽東西這麽輕,又這麽占地兒,寄出地只有簡單的關陽市,她摸不準是誰寄的,便沒多說,只道:“不是要到供銷社嗎?趕緊的,趁早人不多,不然一會兒擠死你。”
“對對對,趕快。”
每回來供銷社買東西就跟打仗一樣,摩肩擦踵人擠人,大嬸們屁股一撅,胳膊肘一拐,能把人從店門口推出老遠。
三人要走,工作人員忽然又叫住她們。“等等,同志,還有封信也是你的。”
陸佳兩手沒空,黃枝幫忙接過信。
看了眼信封地址,說:“關陽寄來的,你爸寄的吧?”
陸佳沒多想,心不在焉“嗯”了聲:“可能吧。”
買完東西,逛完集市,一行人又湊錢湊票吃了飯,回到龍水灣,大夥兒一看陸佳抱着老大一個包袱,以為她家寄了一堆東西,各個羨慕不已。
起哄讓她當着大夥兒面拆包裹。
陸佳還沒反應過來,包裹就被其中一個男同志搶過去了,對方手起刀落,包裹眨眼間就打開了。
一堆巴掌大的小方塊映入衆人眼簾。
其他人還在納悶這是啥玩意。
上輩子早就用過衛生巾的陸佳腦袋瞬間充血,臉上一剎那飛滿紅霞。
哪怕上輩子活到五十歲,對月經她仍舊羞于說出口,她呆呆的被臊得腳趾摳地。
沒想到通俊好奇,還要拿起來看。
陸佳猛地回神,沖上前擠開大家,三兩下把包袱攏好一聲不吭抱進屋裏。
衆人面面相觑,怎麽反應那麽大?
姚虹眨眨眼,追進屋,“怎麽了,那些是什麽啊?”
陸佳放下包裹,猛灌幾口涼白開壓驚。
等氣喘勻了,才湊到姚虹耳邊講:“……那個時候用的。”
“哪個?”
姚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陸佳:“每月一次的那個。”
話音剛落,姚虹同款瞪眼如銅鈴,臉也跟陸佳一樣成了猴子屁股。
她倆進屋一趟,都紅着臉出來,大家更想知道那到底是啥了。
到了晚上有個女知青悄悄跟對象透露後,好幾天男知青沒敢跟女知青走近點,都臊着呢。
女知青對衛生巾的好奇在姚虹用過一次,表達了感想後到達了巅峰。
“真那麽方便?”
“嗯。”
“陸佳,我在安市時沒見過衛生巾,你們關陽的百貨商場真齊全啊。”
陸佳也不記得關陽百貨有沒有了。
上輩子她回城時是82年,那時候關陽是有的,但她用上衛生巾是85年後,所以衛生巾具體什麽時候出現的,她不清楚。
“給你寄東西的人和你關系很鐵嗎?”
不鐵。
甚至不熟。
陸佳在心裏說,面上卻笑了笑,沒正面回答。
“能讓她再寄一些嗎?我們給錢的。”
“對啊,用過這個東西再也不想用卷紙了,來一次好事我大腿就要被卷紙磨得紅通通的,紮得人難受。”
“陸佳,你得幫忙啊。”
“……”
奚明亞寄的多,滿滿一大包。
陸佳又是活到千禧年的人,電視上的健康講座沒少看。她知道衛生巾比眼下用的卷紙和月經帶方便、衛生,便大方地每人都給了幾個。
心想既然關陽能買,不夠用的話年底請探親假回去一趟就好。
這會兒見大家購買熱情高漲,她腦子裏立馬有了個計劃。
九月,又到了神獸入園的時節,奚明亞再次收到了陸佳的信。
除了信,也有一個小包裹。
裏面裝着曬幹的木耳和菌菇。她一瞅過去一個多月才回信,又附帶了禮物,明顯是有事找自己幫忙啊。
果不其然,信裏問了衛生巾的價格。還提出讓自己再幫忙買一批。
奚明亞腦子裏沒有代購的概念。
但她知道什麽叫中間商,只琢磨了兩秒,就覺得這事可以幹。
誰讓黑市開放時間跟自己犯沖,積分一直不能變現呢,這下好了,城裏太紮眼,可以走農村路線嘛。
當即給陸佳回信。
系統商城2積分買16片,她不黑心,賣一角一片,陸佳若是想倒手,賣多少錢她不管。
甚至關陽到龍旗鎮的郵費她也包了。
奚明亞越想越覺得不錯。
至于鎮上、縣裏、鄉下有多少婦女願意花錢買,就看陸佳的本事了。
反正無本買賣,賣不掉自己也不虧。
大不了等一個譚樂生到外省辦案的機會,她專門到黑市倒騰一次電子表,一錘子買賣做完就跑。
奚明亞跟陸佳的衛生巾生意做得如火如荼。
短短三個月,她換了200積分的貨。
扣掉郵費,到手150。
這個錢不多,至少跟倒騰電子手表來說很不夠看。但沒什麽風險,奚明亞也沒有固定在同一個郵局寄東西。
關陽攏共三家郵局,她輪着來。
陸佳一開始賣得挺順利的。
她用的辦法很簡單,專程程跑鎮上、縣裏的幾家廠子,還有一些單位樓,挑了十來個看着手頭不緊,舍得花錢打扮,又熱情開朗愛聊八卦的婦女,每人送兩片,體驗後很少有不買的。
但是——
這時候畢竟思想不夠開放,大家對性、對月經、甚至婦科病都羞于啓齒。
只靠用過的人私底下推薦,終歸影響上限。
再有一個原因,衛生巾不便宜。
一卷紙1毛8。
一次月經,最浪費的也頂多用兩卷紙。
但衛生巾呢,就算省着用,一個月少說得用十多片吧。
一年算下來就是十來塊。
舍得花錢在這上頭的終歸是少數,而且買的人一次會買上幾十片,所以坐着入賬的日子奚明亞只享受了四個多月。
大概是嘗到了甜頭。
衛生巾飽和後,陸佳主動寫信問她,還有沒有別的适合鄉下的東西。
兩人都把對方當中間商,幾封書信間,竟慢慢熟起來了。
***
“舅媽,後天我和陽陽過生日哦~~~”
小丫頭頂着一個沖天炮,像小炮彈似的,沖到奚明亞身上。
要不是奚明亞坐得夠穩,怎麽着也要被她撞飛。
“你跟舅舅沒忘記吧?”
高歡仰着頭,小臉上滿是擔心地望着她,胖爪子在那兒揪啊,揪啊。
奚明亞抓着沖天炮辮子彈了彈:“你猜。”
小丫頭搖頭:“不猜。”
“猜嘛。”
“不要。”
這句話有點急躁生氣了。
說完,她背過身,腦袋仰得高高的,一看就是委屈壞了,連後腦勺都寫着委屈。
奚明亞笑着抱住她圓滾滾的身子:“怎麽會忘,記着呢,我和你舅舅都想好了,先帶你們到館子裏搓一頓,再要帶你們到照相館拍照,回家到家才領生日禮物。”
“真的?”
她扭過身體。
眼睛斜着,微微眯起,努力裝得很有氣勢的樣子,一看就是學她小叔。
奚明亞直接被逗樂了:“那肯定是真的,我答應你們的事,什麽時候沒做?”
呵呵。
就算忘了也不能承認不是。
小姑娘歪着腦袋,想了想,一本正經點頭:“好像是。”
說完,她踮起腳,非常使勁兒的伸長胳膊,拍拍奚明亞頭頂,笑嘻嘻誇道:“小奚同志是個好同志~~”
奚明亞:“……”
我真是謝謝你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