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章

第 53 章

明天是禮拜一, 幾個孩子要上學，不到九點，全睡了。

等他們回西廂睡着, 兩口子開始了一天中最艱難的時段——寶寶睡不着。

不僅睡不着，還必須得奚明亞抱。

只要奚明亞抱着, 她就安安靜靜地玩, 動動手，動動腳, 眼珠兒轉過來，轉過去。

一旦放下，屁股接觸到床的第一時間立馬哇啦哇啦哭。

最讓人崩潰的是，她不讓她爸抱！

白天随便爸爸抱的寶寶，到了晚上成了奚明亞一個人的負擔。奚明亞不理解女兒的“執拗”。

只能瞎猜，猜是不是從肚子裏出來沒幾天她還不習慣, 必須聞到自己身上的味道賴在自己懷裏才有安全感。又或許，她以為這樣就還在媽媽肚子裏。

她也無時無刻不在告訴自己, 寶寶不會說話, 就算煩躁也別把情緒帶出來，要盡力忍耐多哄哄。

畢竟當媽是自己選擇的, 女兒投胎做人卻沒得選。

目前為止, 自我安慰很有成效，奚明□□緒大致平和, 給女兒做排氣操，哼亂七八糟的哄睡曲時她臉上始終挂着暖暖淺淺的笑容。

“我來試試。”

譚樂生不想媳婦兒一個人被奶娃娃折磨，看烏青的下眼睑, 他心疼。

“嗯。”

奚明亞小心翼翼，盡可能不讓女兒察覺不到她在平移, 但等小屁屁下的手掌換人時，小家夥還是機靈地察覺到了，小嘴巴一張，就要施展天魔音功。

奚明亞臉色倏變，趕緊輕輕拍她胸口。

又把另一只手的小拇指塞給她的小手握着，邊拍邊柔聲哄她，讓她感知到自己還在身邊。

“怎麽了呀，寶寶，媽媽在呢，不哭嗷，咱們不哭。”

“爸爸也想抱抱你，你別那麽小氣，給他抱一抱嘛。”

“乖，媽媽在噢，在的噢，噢噢~~”

“……”

試了三輪，以失敗告終，兩口子被犟種女兒打敗了，徹底服了。

“算了，我抱就我抱，還好我白天睡過幾次短覺。”

奚明亞磨牙，氣呼呼放狠話：“等她能跑能跳看我怎麽收拾她，我肯定打得她屁股開花。”

“打，狠狠打。”

“媳婦兒，辛苦你了。”

譚樂生立馬跟媳婦兒統一戰線，心裏着實愁得厲害。

誰能想到幾天的小嬰兒這般挑人，她媽抱着她時你怎麽弄她都行，不哭不鬧，拿水汪汪的大眼睛瞅你。

一旦離開媽媽懷抱，立馬不幹，一秒都忍不了。

她嗓門還賊大，大晚上的夫妻倆不能讓她一直哭，否則隔着一堵牆的二進院幾家人肯定會上門投訴。

聽說前院那對雙胞胎就安安靜靜，很少哭鬧。

不過譚樂生不羨慕，他覺得那是因為雙胞胎沒他家乖女健康！這麽一想，吵就吵吧，好歹身體棒棒。

奚明亞腦回路其實差不多。

“嗐，誰讓我是她媽。”

她放平心态。

默念一萬遍自己也有不聽話的嬰兒時代，每個人都這樣子過，不生氣，不生氣，氣出病來沒人替。“你把衣櫃最下面抽屜裏的紙尿褲拿出來。”

昨天出院，回到家就忙着弄這弄那，把紙尿褲給忘了，然後晚上寶寶就給了兩人一個大驚喜——拉在床上。

還好她的便便不怎麽臭，自己準備的床單也夠多，否則……

話雖如此，但她還是很嫌棄随地大小拉的崽兒。

所以今晚緩過來後，奚明亞顧不得明顯不明顯了，反正她絕對不允許寶寶再拉床上。

譚樂生很快就找到了。

看着忽然被塞得滿滿當當的抽屜，他眼底閃過一抹無奈，想想岳父岳母離開後卧室突然多出的一些五花八門的東西，他媳婦兒是越來越不見外了。

一點不怕他問。

“怎麽用？”

譚樂生舉着一包。

奚明亞頭也沒擡，說：“先放這兒，我給她喂奶你去調一下洗澡水，30多度不能太高哦，對了，用這個。”

看着憑空出現在媳婦手裏的藍色塑料小魚，譚樂生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這是一點不裝了啊。

“傻站着幹嘛，這叫水溫計，小譚公安先給你女兒弄洗澡水去，忙完再說。”

奚明亞也不想這樣，但沒辦法，小嬰兒把她整破防了。

她動不動就哭自己總得查一查原因吧。

可這年頭家家孩子都養得挺糙，只會簡單查看孩子餓沒餓拉沒拉，至于脖子，咯吱窩，腿窩有白線，出現鹽漬的情況，她們都覺得很正常，不會影響到小孩兒。

而寶寶有沒有不舒服，誰也不知道。

上午林春幾個來看她時，她試圖從她們那兒學經驗。

結果牛玉芬說孩子愛哭很正常，所以有的地方才叫夜哭郎，讓她放着別管，等孩子哭累就消停了。

林春和許妮兒的經驗也沒詳細到哪兒去。

奚明亞想到了自己小時候被雞蛋弄暈的事，這還是在董桂花同志無比重視的情況下。

可見大家對嬰兒的了解有多淺顯。

無奈，她只能從系統裏學習。

這一學，就宛如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越看越覺得當下孩子确實養得太不講究了，很多問題完全沒注意過。

如果沒發現還無所謂。

已經意識到了那肯定不能為了“自己不暴露”委屈孩子。

反正譚樂生早就注意到了，不也沒說沒問嗎？

現在有了女兒，女兒就是兩人的紐帶。

為了女兒好，他應該很樂意成為自己的同夥。

譚樂生确實沒意見。

甚至開始思考要怎麽遮掩。

肉眼可見，卧室裏寶寶相關的奇奇怪怪東西會越來越多，他得給東西想個出處，免得別人疑心。

……

等兌好水端回屋時，孩子已經吃飽了。

又是重複工作拍嗝兒順氣。

順完氣兩人合作給她洗澡，澡盆不遠處多了一個紅彤彤的跟風扇差不多的玩意兒，功能跟暖爐差不多。

譚樂生擡眸，已經有心理準備的他還是驚呆了。

眼中浮出兩個大問號。

奚明亞拿起沾水的小毛巾，輕輕給孩子擦胳膊彎兒，屁股，淡定得不得了：“我從系統商城換的，介紹說插電就能用，可以讓屋裏暖和。”

四五月的關陽天氣适宜，不冷不熱，大人覺得很舒服。

但寶寶洗澡可能會有點冷，奚明亞便咬牙花了66分換了一個‘小太陽’。

“哎，難怪書上叫孩子吞金獸，可不就是吞金嘛，我攢了大半年的積分，不知不覺花掉了三分之一。”

奚明亞感嘆。

譚樂生托着孩子後背，抓住她亂蹬的小肉腿。

心裏簡直巨浪滔天。

什麽系統商城，商城他聽得懂，系統是什麽？這麽多東西，都是憑空出現的嗎？那系統又是從哪裏來的呢？

還有積分又是什麽？

這一刻，譚樂生的世界觀受到了重創，啪嗒，啪嗒，碎地上好久沒黏起來。

“哦。”

他幹巴巴一聲，嘴巴開開合合，想問什麽，又不知道從哪問。整個人懵懵的，看着有點傻，奚明亞瞥了一眼，想笑，忍住了。

幾分鐘後，寶寶洗好澡了。

奚明亞拿起毛巾裹住小姑娘，示意譚樂生把她放回床上，又把小太陽挪到凳子上，高度正好照耀在床尾。

她爬回床上，摸着寶寶的肚肚，說：“樂生，把桌上右邊的小籃子拿來一下。”

“把那兩個紙盒包裝的拿出來。”

譚樂生看了看，一個寫着碘伏棉簽，一個是酒精消毒液，他滿臉困惑：“這個用來？”

奚明亞道：“寶寶的臍帶還沒脫落，需要消毒。”說着，她先取了碘伏棉簽轉着擦肚臍裏面，随後用酒精棉簽轉着擦肚臍周圍。

擦完，又使喚譚樂生拿了護臀膏給寶寶擦屁屁。

每按照教學做一項，她便客串一下講解員。

畢竟孩子是兩個人的，這些活不僅自己幹，當爸爸的也得會。

自己有人代班，他得正常上班，育兒事務不說五五均攤，但下了班有空時肯定不能當甩手掌櫃。

所以寶寶要用的東西，作為爸爸必須認識，在照顧寶寶這件事上，他也得出一份力。

“小家夥每天會尿濕很多次，洗屁屁擦屁屁次數多了，屁屁會變紅也會疼，說明書講，每天塗一次這個會好一些。”

“嗯。”

“還有這個撫觸油，咱女兒是春天末尾出生的寶寶，皮膚比較幹，洗完澡需要抹這個。”

“……”

商城裏寶寶能用的東西很多，奚明亞看得眼花缭亂，最後只選了幾種必備的基礎款。

弄完這些，孩子沒哭沒鬧。

很精神，尤其是腳腳，非常不老實。

到第一次給她穿紙尿褲時，那腿跟在肚子裏練了無影腿似的，一秒都安靜不下來，對着空氣踹得起勁。

奚明亞打開視頻教程。

一步一步慢慢來，譚樂生在旁邊控制小家夥的腿，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妻子的動作，不錯過一個細節。

“看，要這樣弄，還要輕輕調整一下免得睡着了漏出來，這裏貼好，如果大了就往上貼，如果緊就往下，哇，完美，第一次穿就穿得這麽好，看來咱們以後不用洗床單了。”

“摸着像紙，真的不會漏嗎？”

譚樂生好奇。

奚明亞沉默兩秒，也不是特別确定：“應該是的吧，系統反正這麽介紹的。”

再一次提到系統。

“系統是什麽？”

譚樂生問。

“我也不懂，它沒有實體，好像住在我腦子裏，我只要想到打開系統，眼前就出現一個界面，上面能用積分購買東西。”

“那積分？”

這次奚明亞沉默的時間久了一點。

要不要說，如果說，又要說多少？

萬一譚樂生知道自己是為了薅文宣幾個的羊毛才跟他結婚……

唔，應該會影響夫妻感情。

沒必要，實在沒必要坦白到這個地步。

奚明面不改色，主打八分真兩分假：“系統裏面有以個知識分區，包含很多書很多視頻，視頻就是……跟電視差不多，別人提前拍好。”

“所以剛才你隔一會擡起頭是在看視頻？”

譚樂生領悟力高，很快就弄懂了。

奚明亞眨眨眼，“嗯”了聲，笑嘻嘻誇他：“很聰明嘛，一下就懂了。”

“哎喲，看我們寶寶，睜着大眼睛在聽什麽呢，不會跟你爸一樣聰明，也聽懂了吧。”

譚樂生輕哂，眼眸彎了彎。

臉頰酒窩若隐若現，也湊到女兒面前，勾起她小小軟軟的手指：“肯定是個聰明蛋。”

小家夥愛哭也愛笑。

不哭的時候就會無意識地咧嘴，反正在濾鏡八百倍的父母眼裏，這就是“笑”了。

眼看着話題如脫缰野馬，一路跑偏，還是奚明亞主動拽了回來：“除了我能賺積分，歡歡他們也可以，孩子吃飽穿暖有固定積分，若是學習有進步，身體素質有變好，系統也會計算積分，這些積分能購買商城裏的東西。”

奚明亞以為譚樂生會問女兒有沒有積分，她都想好騙他有了。

結果他關注點格外清奇，困惑的居然是：“你們都有積分，我也有嗎？我要怎麽賺積分？”

“呃……”

奚明亞高速轉動的腦子停頓了兩秒。

譚樂生已經得到結果了，嘆氣：“看來我沒有。”

嘆息完，他才緊張兮兮地拉着奚明亞的手：“這個系統對你會有危害嗎？只讓你和孩子們學習就給分，是不是太簡單了，我感覺像天上掉餡餅，總覺得前面有坑在等着我們……”

說着，他臉色又是一變：“它居然在你腦子裏，媳婦兒你真是，你當時怎麽敢同意王局到牛老哪兒檢查，萬一被查到什麽……”

奚明亞愣住，這問題她從來沒考慮過。

對上男人緊張後怕的眼神，安撫的話不經思考便脫口而出：“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我以後肯定注意。”

奚明亞豎起手指。

剛離開兩秒，耳朵敏銳地聽到女兒砸吧嘴要哭的前奏，她趕緊把手放下，輕輕拍她，小家夥瞬間得到了安撫，又開心上了。

譚樂生一分心神在孩子身上，九分在奚明亞這兒，他放心不了：“系統真的沒有危害嗎？”

奚明亞聳肩，想得挺開：“誰知道呢？”

譚樂生：……

“又沒有實體，像一道腦電波盤踞在我腦子裏，它的存在遠遠超越了當下的科技水平，咱們着急也沒用，既然不具備反抗水平，不如放心享受，把能薅的羊毛全薅出來。”

譚樂生：“…………”

好一個反抗不了，躺平享受，好有道理的樣子。

如果把系統當成敵人，他們連敵人的身影都找不到，更摸不清它的破綻和漏洞，想太多确實沒有任何用處。

“它會離開嗎？”

“不知道。”

系統跟她從來沒有過交流，走不走，什麽時候走，奚明亞沒有任何頭緒。

“算了，別想它了，咱們只是普通人，它能從我們身上得到什麽呢？不妨當作一場美妙的奇遇，沒準我就是這麽幸運，接到了老天爺扔下的大餡餅！想想明天吃什麽，我從系統商城買。”

譚樂生緊擰的眉頭緩緩松開。

配合她，故作輕松模樣：“我不知道能買什麽，你做主！”

“那買海鮮，給孩子們打打牙祭。”

“好。”

“我跟杜大媽說好了，從明天開始，她來家裏幫忙，卧室裏這些東西……”

奚明亞跟着蹙眉思索。

旋即輕聲道：“這個好辦，你早上出門前把開水灌好，至少灌三瓶放卧室裏，再拎一桶幹淨的涼水，杜大媽做完飯放在堂屋就好，我自己去端。”

“尿片，髒衣服這些，我把它們放在門口，也要麻煩杜大媽。”

“沒事，我跟她說的是照顧月子，自然除了做飯還包括這些。”

“那就好。”

确定明天的安排，兩人再次陷入詭異的沉默，對視一眼，很快兩人就表現得無事發生的樣子。

爆了個大秘密，兩個慌神時間加起來沒五分鐘。

譚樂生早有預料。

得知真相雖然震撼了一把，世界觀也□□得稀碎，但遠比早前猜測媳婦兒是不是無意間接觸“境外危險人物”要好太多。

至少，他們仍然是一個戰壕的同志，不用面臨信仰上的分歧。

奚明亞短暫沉默後，更是神清氣爽。

以後能使喚譚樂生的地方就更多了，畢竟兩人現在擁有同一個秘密！

這般一想，她渾身都輕松。

甚至有心情将鼻子湊到寶寶脖子下聞了聞，像大多數傻媽媽那樣盲目誇獎：“哎呀，媽媽聞聞，咱們又是香香的乖寶兒一枚了，真棒。”

“寶寶，你有沒有聞到呀？”

邊說邊把孩子裹進小包被，喊譚樂生：“小太陽可以關了。”

“對了，女兒的大名還沒取呢。”

“照我說，叫譚寧挺好的，你看她咋咋呼呼，咱盼着她安靜寧靜好像沒毛病哦。”

她話題轉移得生硬，譚樂生卻很配合，認真思索起名字來。

覺得不能這麽草率。

想了想反問：“咋呼怎麽了？咋呼說明精力好，嗓門好，以後幹什麽都能先聲奪人。我覺得叫譚越更好，勇于超越所有人。”

“譚寧好。”

“不，叫譚越！”

兩人氣鼓鼓争了一會兒，忽然望着對方不約而同笑了。

半晌，奚明亞歪着頭道：

“……算了，讓女兒自己選，過幾個月等她會爬了咱就丢紙球，她抓到哪個是哪個，喜不喜歡都是她選的！”

譚樂生被她的話愉悅到了，酒窩再次出場，很配合地點頭：“好主意。”

****

杜大媽的到來，确實大大緩解了奚明亞日漸暴躁的心情。

摸着良心講，帶孩子特別考驗脾氣和耐心，就算照顧的親生孩子，那也是該氣就氣，該惱就惱。

尤其是零碎事又多又雜時，情緒很容易變壞。

但杜大媽來了後就不一樣了，孩子有人接，飯有熱乎的。

廚藝還特別好，最關鍵的是杜大媽只做事不多嘴，每次進卧室必定敲門，給足了時間讓奚明亞提前将不該出現在屋裏的東西藏起來。

後邊的坐牢階段，奚明亞體會到了什麽叫輕松。

有杜大媽在，她每天心情都不錯，竟然能從女兒震天霸氣的哭聲裏聽出兩份可愛。

媽媽濾鏡又加重了呢。

旁人見杜大媽天天往跨院跑，忍不住好奇原因。

杜大媽是很拎得清的人。

她經歷的事多，清楚家裏請人幹活容易被人扣上“封資修”的帽子，遇到這種不懷好意瞎打聽的，她一律不接茬，只道關系好搭把手。

不過沒幾個人信就是了。

“他們兩家又沒親戚關系，搭把手一次兩次還說得通，這都幹快一個月了，小譚他們肯定給錢了的。”

“那你們知道給了多少不？”

“肯定不會比洗勞保手套、糊紙盒低。”

這年頭有工作的在廠裏、單位上班。

沒工作的也不是只管竈臺上的事，大部分家庭婦女會到街道辦領手工活補貼家用，家家都有人領活計，所以每個月能賺多少錢他們心裏有數。

一般幾塊，有的家裏老的小的一起幹大概能有十來塊。

“有可能，應該不會低于十塊吧。”

“不一定。這活輕松啊，白天搭把手，下午譚公安下班她就不用管了，洗洗尿片做做飯能有多累？”

“以前說奚明亞大手大腳亂花錢，現在看譚公安也差不多。生個娃而已，哪個當媳婦的不是這麽過來的，一個人就能行的事還非得花錢找人幫忙，真是錢多燒的！”

“不能這麽講，還是吃了沒長輩幫襯的虧。”

若譚家有長輩，哪還需要花錢找人幫忙坐月子，這不是沒法子嗎？

不過也有人持不一樣的看法。

“這算吃什麽虧，只要有錢咋樣都能過得舒舒服服。前院那家有長輩幫襯又如何，天天吵架沒個消停，能舒服到哪兒，我看還不如像譚家這樣，花錢找別人幫忙。”

說到老吳家，大家興致更高了。

狗狗祟祟紮一塊，聲音肉眼可見興奮。

“李紅霞真的不回來了？”

“咋可能？剛開始裴玉梅喊打喊殺，老吳兩口子一聲不敢吭，這兩天呢？”

“還是年輕，她娘家也實在爛泥扶不上牆，好不容易上門一趟，不幫裴玉梅出氣就算了，還跟她吵了起來，吵得本就不多的奶水回奶了，真是苦了雙胞胎奶娃，吳家老三前些天到處跟人借奶粉票，也不知道弄到奶粉沒。”

“肯定弄到了，不然兩個娃娃吃啥？難怪老吳這兩天态度又變了……”

後半截沒說完，只是遞了個眼神讓大家意會一二。

“老吳的脾氣誰不知道？吃軟不吃硬。吳金三兄弟天天在家裏要媽，吳銅打也打了，吳老大還拎着東西給吳老三兩口子賠了罪，大房能做的都做了，聽說還抹了三房欠他們的一百塊舊賬。老吳兩口子火氣一過，遠香近臭，肯定又想着李紅霞的好，想讓她回來。”

“不然咋辦，總不能讓吳老大離婚，多大歲數了，離婚多丢人啊？”

“是這個理。再說，老吳現在幫吳慶年兩口子帶孩子，給裴玉梅坐月子，他倆對大房有天大意見也得憋着，否則惹惱老吳，那才叫真的沒長輩幫襯！他倆可不像譚公安兩口子，有餘錢請人幫忙。”

“說到請人。小譚沒長輩他媳婦兒娘家不是瞅着挺護閨女的嗎，怎麽沒來？”

“能來肯定來的，看看上次來咱大院，雞一拎就三只，雞蛋麥乳精要啥都買了。牛玉芬說還帶了好多布，她娘家媽跟咱們不一樣，人家是正式工人，沒空過來給女兒坐月子很正常。”

一說正式工，心有疑慮的幾人恍然大悟，瞬間理解了。

這個時候都這樣。

工作永遠是第一位，這是大家的共識，有的孕婦甚至在崗位上堅守到臨産前一天，跟董桂花一樣忙工作的實在再正常不過。

前院，李紅霞的姐姐，李鳳霞帶着紅糖雞蛋上門，特地來給妹妹說項。

裴玉梅看着炕櫃上的“誠意”，薄唇先是一抿，随後似笑非笑：“早就分家了，她想回來不用問我，公公婆婆同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