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章

第 55 章

聽到敲門聲, 奚明亞眉心跳了跳。

起身就要去開門,被奶聲奶氣的“媽媽”叫住了,伴随着小姑娘虎着臉猛拍身下涼席的動作, 奚明亞望天白眼,哎喲, 忘了這個小祖宗了。

她長臂一撈。

将坐在涼席上翻彩色布書的小姑娘摟在臂彎, 小丫頭不噘嘴了,咧着嘴露出小米牙, 笑咧咧地:“麻麻,duai~~~”

奚明亞嘴角抽抽:“知道了,乖乖乖。”

她豎抱起小肉團子,起身開門。打開門看到裴玉梅的一瞬間立馬想到林春的話。

奚明亞懶得繞彎子,直接挑明:“找譚樂生的?他這個點還在局裏。”

她冷着臉。

懷裏奶嘟嘟的小嬰兒趴在肩上,屁股對着人, 聽到譚樂生三個字,譚最最小朋友顯然懂‘譚樂生’代表了爸爸, 小奶音“啊”了一聲, 扭着小腦袋好奇張望。

爸爸呢?

爸爸怎麽沒看到啊?

“叭叭,叭叭~~~~”

“爸爸在工作, 晚上回家陪你玩噢~~”

奚明亞趕緊回應小犟娃, 否則她能一直叭叭下去。

小朋友似懂非懂點點頭,又“噢噢”兩聲。

闵翠安推開門前就在想要怎麽先聲奪人。

她沒見過奚明亞。

人對自己不關注的人和事了解非常少。

來之前她打聽了一點皮毛, 只知道奚明亞好好的工作不幹在家帶娃,娃還帶得不好,一天哭幾回, 所以她想象中的小媳婦是木讷憔悴唯唯諾諾的,她覺得只要自己拿出跟閨女裴玉梅吵架的氣勢, 就能狠狠壓住對方。

先壓,再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說說兒子的可憐和無辜。

結果第一步就卡住了。

勉強一米五的小老太太站在一米七幾的高個面前說話需要擡頭仰望。

奚明亞居高臨下的站位,冷淡的表情,處處都給她一種“不好惹”的氣息。

哪怕懷裏揮手動腿的奶娃娃中和了一點這種感覺,但壓迫感還是夠夠的。

闵翠安大腦一片空白。

想好的套路一下子哽在喉嚨裏。

裴玉梅見狀,別開臉冷笑,她媽還是那麽欺軟怕硬,這會兒才終于想起來別人不是她,不會由着她又罵又打。

“小……”小媳婦姓什麽來着?

闵翠安扭頭看裴玉梅,用眼神問她,裴玉梅看她。

局外人一般跟奚明亞說:“奚同志,這是我媽,她想問問我弟的事。”

奚明亞:“……”有病吧?問自己?

算了,小崽子在場,當媽媽的得注意說話方式。

她深呼吸,微笑:“你弟?他發生什麽事了嗎?”

“天熱,一出門最最就哇哇叫,這些天我一直在家呢,外頭發生什麽事了嗎?”

聽到“最最”,調皮好動的小家夥就睜着大眼睛,一雙小肉腿用力蹬,身體拼命往上蹿。

仿佛在說:媽媽,我在這裏呀,最最在這兒!

奚明亞熟練地拍拍她後背,讓她冷靜。

裴玉梅本來就是走個過場,并不想跟奚明亞待在同一個空間太久。

見奚明亞裝傻,她立馬見坡就下:“我猜你也不清楚的。”

“我媽非得聽到這一句。”

說罷,裴玉梅略帶抱歉的笑了笑,提醒闵翠安:“媽,你聽到了,奚同志不清楚這些,你有什麽想要了解的直接到公安局更快。”

可惜闵翠安只要涉及裴玉柱的事,腦子就不會思考別的了,短暫被奚明亞的“外表”震懾住後,深耕在骨子裏的蠻不講理很快掌控主動權。

“來都來了,問問怎麽了?”

“小媳婦你說對不對?”

奚明亞保持微笑。

“小媳婦兒是這麽個事,我跟你講,我兒子呢,處了個不合适的對象,不知道哪個下三濫作祟,害他被抓了,吶吶,就是你男人抓的,非說他耍流氓,我兒子不可能耍流氓,他就是跟那寡婦好上了。他真的想耍流氓,幹嘛不找清清白白大姑娘,找那徐娘半老的範寡婦,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奚明亞繼續微笑,心想耍流氓還能耍出理啊。

曹操還愛奪人妻呢。

誰知道你兒子是不是就喜歡對着年紀大一點的成□□女耍流氓呢。

“你男人現在胡亂抓人,我找不着他,只能跟你說說啊,哎別拽我,裴玉梅,拽你老娘做什麽?你不給你弟說公道話,還要攔着我?”

“嬸子,抓人是有規定的,不存在胡亂——”

“怎麽沒有?這不就是亂抓了嗎?公安也是人,也會搞錯,我兒就是不可能耍流氓,你男人不查清楚就抓他實在過分……”

奚明亞聽她說完,很想黑着臉把人趕去公安局。

但譚最最醒着呢。

她學習能力強,愛學舌還愛學別人動作,自己平時什麽表情,她臉上經常能看到相似的。

她一點不敢低估小朋友記事的能力,只能面帶微笑聽着,聽完還要語氣溫和地勸她:“我大概懂了,嬸子,其實這事很好解決,只要女方改口,你們兩家談好親事,公安局肯定不能扣着人不放。你跟我說沒用,最最爸是公安不能知法犯法,範寡婦既然告了你兒子,他們就得辦事,不能還叫什麽人民幹部?”

“這不是,她,她,她不改啊。”

闵翠安着急。

“她怎麽都不願意改的話,可能你兒子真半夜跑去耍流氓——”

“你咋能這樣說,啊?”

“我還以為你通情達理是個好的,沒想到在這兒等着我呢,你憑啥說我兒子有問題……”

闵翠安突然發怒。

手指開始往前戳戳戳,腿還一踮一踮好像要跳起來打人的樣子。

譚最最小朋友被吓得小身子抖了下。

不等奚明亞拍拍安撫,小家夥就擰着眉毛露出一排牙齒,兇巴巴地嗷嗷叫:“壞蛋,打,打,打打打~~”

小嘴邊嗷嗷叫,軟趴趴的小身體還往下彎,肉乎乎的小拳頭要往闵翠安身上錘。

奚明亞趕緊調整姿勢,把她摟回來:“寶寶不生氣哦,mua~~媽媽在呢,不生氣,不生氣。”

随後捂着孩子耳朵。

“嬸子,上門是客,我跟你說話客客氣氣。但你別倚老賣老得寸進尺。你要說的我都聽懂了,不就是你兒子跟範寡婦好上,結果人家不認,好死不死還被人發現了嗎?你跑出去問問看看大家怎麽說,肯定都告訴你這事該找範寡婦,我好生給你分析,你別蹬鼻子上臉啊。”

“吓到我女兒,管你老還是幼,我要打人的。”

被捂耳朵的小朋友叛逆倔強,小腦袋晃來晃去,奚明亞捂得不緊,正好讓她逃獄成功。

剛掙脫媽媽的手就聽到熟悉的“打”,小家夥又兇巴巴地跟着念:“打~~~”

闵翠安瞪大眼珠。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麽敢的啊?居然把“不尊老”說得輕飄飄的,傳出去不怕被人說?

她扭頭,想起自己還有幫手。

真推搡起來,玉梅總不能眼睜睜看着不上來幫忙。

就見裴玉梅撇嘴,一點不怕被奚明亞聽見:“你別不當回事,她去年就打了李紅霞幾個,還會由着你亂來?”

“……”闵翠安不信。

裴玉梅憋着氣,“一問就知道的事,我能騙你?”

“現在問也問了,沒辦法就是沒辦法,你要是不小心摔一跤中風了誰給裴玉柱奔走?那他更要被關。有空這裏吵那裏鬧,不如找範寡婦說清楚。”

“她就是想進咱家門,徐娘半老她好意思,我不會妥協的,她別想。”

“那就讓裴玉柱坐牢。”

闵翠安不嘟囔了。

知道奚明亞真動手而不是嘴上說說,闵翠安沒敢繼續較勁,慫了,“問兩句就說要打人,一點人情味沒有……”

說沒人情味的闵翠安當晚就傳出了死訊。

58號那幾戶報的警。

“怎麽一回事啊?”

奚明亞抱着崽,帶歡歡幾個出門買冰棍,買完剛好從正門回來就聽到這句話。

前院一群人紮堆圍坐,歡歡幾個跑過去湊熱鬧,還很貼心地從小夥伴家裏拖了一個小板凳給她。

“舅媽,坐。”

“謝謝歡歡陽陽明明,你們去玩吧,舅媽和妹妹不用陪。”

“嗯嗯。”小孩子不愛待在大人身邊,聽了幾句,覺得沒意思,就吆喝着別的小孩四處撒歡,在院子裏跑來跑去,躲來躲去。

奚明亞拎着板凳,挪到牛玉芬幾人旁邊坐下,低聲問:“在說什麽呢?”

“噓!”

牛玉芬擡頭,眼神往裴玉梅家瞟了眼,“裴玉梅她媽死了。”

死了?!

中午人還好好地跑到家裏要說法,這才過多久人就沒了,真是叫人驚訝。

聽了一會兒,奚明亞聽明白了。

闵翠安剛剛找範寡婦談話,想讓她到公安局改口供說是兩人在處對象,範寡婦不同意,她記恨闵翠安之前罵她渾身騷味兒勾引小年輕,兩人說着說着打了起來,反正不知道誰先跑廚房拿了菜刀,一個沒留神竟釀出了慘劇。

奚明亞:“……!!”

奚明亞後背涼了涼。

一會兒心忖,還好中午自己沒激怒她,否則她鑽了自家廚房可如何是好?

一會兒又想生命實在脆弱。

這事說起來不嚴重,就一點點矛盾,居然導致如此嚴重的後果,實在讓人唏噓。

但這事的确給奚明亞提了個醒。

做人做事留一線。

千萬不能激怒情緒不穩定的人,否則誰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破罐子亂摔,幹出不理智的事。

晚上譚樂生回家,她聽到了更詳細的版本。

“所以,你是說報案的趙铖跟範寡婦有暧昧,一開始的捉賊……是範寡婦騙了趙铖,趙铖以為她家被熟人光顧,是為了她的名聲才說自家被偷。”

譚樂生給最最小朋友換好紙尿褲,再把奶瓶塞她手裏,剛要把她往搖窠裏放。

小丫頭不高興了。

小肉腿直踹親爹下巴,爪子抱着奶瓶咕嘟咕嘟喝着,上半身拼命朝媽媽方向探。

奚明亞嗔他一眼:“知道她不愛睡搖窠,你非得招她。”

譚樂生委屈:“媳婦兒,你真不嫌咱閨女礙事啊?”

好幾次兩人剛要做點什麽小朋友忽然醒了。

醒了不哭不鬧,黑暗裏,一雙黑黝黝的葡萄眼興高采烈看着人,就問誰在清澈天真的小眼神下還能不受影響繼續少兒不宜的事?

多來幾次他覺得自己肯定得落下陰影。

“不覺得,我們最最哪兒礙事了?是你事兒多。”

聽到媽媽誇獎,譚最最小朋友開心地揮了揮手。

奚明亞讓他別打岔:“接着說啊,你們咋攪和進去,變抓奸了?”

“趙誠交代說他怕整不過對方,就報了假案,不過他事先不知道範寡婦和裴玉柱有來往,他也很後悔。”

趙铖個頭不高,不到一米七。

奚明亞噗嗤一聲,“後悔當了範寡婦的工具人啊?”

蒙誰啊?

趙铖是有老婆的人。

願意幫範寡婦抓“賊”,估計是以為自己在她心裏很特殊。很多男人都這樣,身體或許不出軌,但不妨礙他們一肚子花花腸子,特別享受男女間的一點點暧昧。

結果發現範寡婦心裏面特殊的不止自己一個,還被大家發現他為維護範寡婦的名聲撒謊。現在好處一點沒落着,反倒讓泥巴點子沾到身上,立刻覺得癡心錯付,智商上線了。

真是賤得慌。

當然,罵的時候考慮到少兒不宜,奚明亞上半身幾乎貼在譚樂生身上,兩口子耳語一番,突然奚明亞嗔怒拍了譚樂生胳膊一下。

結果下一秒,大腿就被小肉團子壓過來了。

她飛快從床裏側爬過來,奶瓶不忘摟懷裏,半趴着用另一只手推她爸:“爸爸,不好,不好!”

“哇,最最在保護媽媽嗎?”

奚明亞抱起女兒,用力啵了她一口,誇她:“最最好勇敢,媽媽好愛你呀。”

小團子咧嘴嘎嘎笑。

笑了會兒,似乎害羞了,把臉埋進奚明亞腹部,小胖手欲蓋彌彰,一點一點往外探,偷偷撈起奶瓶繼續噸噸喝奶。

譚樂生眉眼柔和,寵溺地搖搖頭。

在養女兒上,媳婦兒付出的心力遠遠勝過他,女兒護着媽媽是天經地義的事。

不過總是被女兒“兇”,他也想撒嬌:“媳婦兒,最最總是打我。”

奚明亞心裏嘿嘿偷笑,面上裝得挺公正的,柔聲安慰道:“怪我怪我,她看我打你,以為你惹我生氣了才會跟着學,下次我偷偷的。”

“……就不能不打嗎?”

“那不行,誰讓你故意逗我,哎呀不說這個,你說事別說半截吊胃口,闵翠安怎麽跟範寡婦打起來的,範寡婦沒受傷?”

“範寡婦威脅闵翠安,想讓自己改口就給她三百塊補償,還要讓裴玉柱正兒八經娶她過門,彩禮得另算。”

“闵翠安當然不同意。範寡婦30歲,比裴玉柱大了整整一輪,就比她自己小十歲出頭,這兒媳婦她接受不了。先前就因為察覺到裴玉柱和範寡婦有關系,跑上門罵過範寡婦一次,場面鬧得很難看。這次範寡婦故意糊弄趙铖,也是為了讓趙铖一個人撞破這個事,好找闵翠安要封口費,将她一軍。結果陰差陽錯翻車了,範寡婦只能把自己摘出來了。”

奚明亞聽得無語。

三十歲的人了,辦事咋還這麽意氣用事。就一件差着年齡處個對象的事,各有各的算計,結果鬧出人命,她都不知道該評價誰有病!

沒想到更有病的事在後頭。

這事裏頭還有趙铖媳婦的手筆,當真是老母豬帶胸罩,一套接一套。

為何這麽說呢?

畢竟出了人命,公安得反複審核訊問。在審訊範寡婦時範寡婦堅稱她沒進過廚房,殺人的兇器是她從闵翠安手裏奪過去得。

可問題來了。

闵翠安進門求和不成,惱羞成怒跟範寡婦扭打起來,從頭到尾也沒離開過範寡婦視線,廚房菜刀怎麽來的?總不能是受到主人感召,飛來的!

當時圍着看熱鬧的人不多,但誰最早出現在範寡婦門外不難查。

公安問了一圈,終于問了出來。

趙铖媳婦邱好心理素質差。

公安剛找上門她就崩潰了。

哭着喊不是故意的,她就是看不慣範寡婦總是給她男人抛媚眼勾勾纏纏,見闵翠安上門鬧事落了下風,才偷摸着拿了範寡婦家菜刀遞給她,還說沒想真鬧出人命,只是想讓闵翠安拿着刀威脅範寡婦。

反正整件事都很潦草。

譚樂生倒是心态很平。

公安當久了,什麽案子都見過聽過,有精心謀劃的命案,也有很随機的案子,有些案子甚至無法用常理判斷。

老話“賭近盜,奸近殺”是有道理的。

若說這事對誰影響大,就是裴家姐弟和趙铖了。

闵翠安身故,範寡婦被判十二年,遞刀的邱好則被判了六年,一夜之間,三個家庭家破人亡。

裴玉柱關了幾天,成功出來。

一出來就到老吳家鬧了一場,他怪裴玉梅心狠不管自己不管媽,他媽才會一時沖動找範寡婦最終送了命。

裴玉梅沒還手。

但吳慶年對一點不成器的小舅子反感很久了,看他動手,他撩起袖子沖上前狠狠打了裴玉柱幾拳。

“怪你姐?”

“你有臉嗎?”

“你媽是為你死的,你把這鍋背好,別想甩到任何人頭上。”

“既然長輩去世,你姐既沒得娘家一分錢,以後也不惦記你媽的東西。所以今天咱就跟你斷親,往後你發達了我們絕對不高攀,你落魄了也甭到我家門口要飯,裴玉柱,好自為之。”

裴玉柱捂着被打青的眼角,單眼皮恨恨盯着裴玉梅,此刻徹底恨上了沒良心的姐姐。

他舌頭抵着今後槽牙,淡淡的鐵鏽味兒充斥在口腔中,裴玉柱用力吐掉和着血的口水,憤憤道:“好,我記住了。吳慶年,裴玉梅,你們給我等着。”

吳慶年冷笑。

典型窩裏橫的廢物混子,放狠話有什麽用?

能幹出什麽來?

不是他小瞧人,裴玉柱這種凡事讓媽媽姐姐在前頭沖鋒,他躲後面撈好處的人,這輩子都是社會裏的一灘爛泥。

不着調又惡心人的丈母娘死了,只會闖禍的混蛋小舅子也斷親了,吳慶年心情大好。

滿面笑容。

走到哪兒都不掩飾他的好心情搞。難得帶着雙胞胎到院子裏玩了玩,又跑廚房幫裴玉梅做飯。

裴玉梅心裏澀然,很不是滋味。

盡管她早在心裏跟娘家劃清界限,可她沒想過她會死得這麽早,也沒想過徹底斷親。

那畢竟是給了她血肉的母親,畢竟是從小護到大的弟弟,就算他們有諸多不好,可到底流着同樣的血。

可這麽想時,自私的一面卻又忍不住冒出來。

除了悵然難過,心裏最隐秘最深的地方,竟也有一絲絲解脫。

沒了媽,脖子上那根缰繩就不複存在了,她從身到心都自由了。

但她不能表現出來。

吳慶年自己幸災樂禍,但不會喜歡她也這樣。

所以在丈夫歡天喜地時,她還需表現得格外難過,而不是淡淡的,不仔細分辨就會消失的惆悵。

“慶年,死得是我媽,你能不能……”裴玉梅咬着唇瓣,幽怨地看着吳慶年。

吳慶年一怔。

大概意識到自己的表現确實欠妥,果然心裏愧疚起來,很快斂了笑道歉:“對不起,玉梅,我沒考慮到你的心情,但你媽和你弟确實給咱們添了很多麻煩,我——”

“你不用多說,我知道他們不好,我也沒讓你跟我一樣難受,但你好歹別在我面前開心,算了,感覺你變了。”

“我哪裏變了?”

吳慶年沉着臉,懵逼問。

裴玉梅搖頭。

一副不想多說的傷心模樣:“不說了,我心情不好,照顧和平和安去,今天你做飯吧。”

吳慶年突然被撂下倒沒發火。

即便有點不開心,但跟妻子剛生産完的不耐煩不同。

随着兒子一天天長大,裴玉梅體重再次降下來,他的憐惜和耐性似乎也跟着回來了一部分。

加上近來裴玉梅恢複婚前的習慣,又開始打扮自己,吳慶年有種回到過去暗戀她的感覺,彷佛死去的感情又活過來了。

他的感情複蘇,裴玉梅卻是看清了父母兄弟丈夫的不可靠,一心放在養育兒子上。

前幾天她到跨院一趟。

看到奚明亞的女兒長了一排牙齒,而自己的雙胞胎卻只長出三四顆,她便感到焦急。

同是去年四月的寶寶,三個孩子只差一天。

可無論是身體發育,還是語言功能,譚最都要比自家兩個孩子強,明明自家養和平和安比譚家小妞妞更精心,為什麽差距那樣大?

長牙慢就算了,到現在還只會喊爸爸媽媽,別的什麽都不會說。

譚最卻已經會兇人喊“打”了。

聽許妮兒幾個聊天,那孩子很聰明活潑,鬧騰歸鬧騰,學什麽都快。

自己方方面面輸給奚明亞,難道孩子也要輸給她的孩子嗎?

一想到雙胞胎未來要輸給一個女娃娃,裴玉梅心裏感到不痛快極了。

躺在床上互啃腳丫子的小哥倆還不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們就被媽媽強行決定,半只腳踏上了跟譚最小霸王競争的賽道。

奚明亞不清楚裴玉梅單方面的比較。

她收拾好女兒要用的奶瓶,尿片,兩身幹淨衣服,還有擦臉的寶寶霜,又往背包裏塞了兩個安撫玩具,起身給寶寶戴上一頂荷葉邊小帽子。

再卷了一張小墊子小毯子拎在手裏。

單只麒麟臂抱起精神百倍,轉着小腦袋四處張望的小犟妞。

“舅媽,妹妹第一天上班,我要送你們。”

歡歡啃着玉米棒子。

咧嘴一笑,露出兩個黑洞洞的窟窿。

說完,用沾着玉米香的小豬嘴親了小家夥肉嘟嘟的臉頰一口。

爸爸媽媽在場,譚最最小朋友很開心。

咯咯笑着,伸長脖子也親了姐姐一下,含糊的小奶音配合着口水漬漬聲。

超大聲,超興奮!

“歡,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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