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紅兒
第9章 紅兒
認真想出賣主人的江琴萬萬想不到,自己帶着江楓的傳家玉璧和親筆信千辛萬苦來到移花宮,也見到了邀月憐星兩位宮主,但卻沒能鼓動他們姐弟二人去追殺江楓。
怎麽會這樣呢?
江楓明明說過,移花宮大宮主邀月是一個恐怖的冷血大魔頭,一旦知道了她的下落,絕不會輕易放過的啊。
這這這,這不合理啊!
“我絕對沒有騙兩位宮主!”她急得高聲呼喊,當場跪下,甚至開始舉掌發誓,“我若有半句虛言,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若是發誓有用,大家還練什麽武功啊?都去練發誓不就行了?”姚月嗤笑一聲,“這種話我聽得多了,也沒幾次真應驗的,你還是省省罷。”
說完,她就揉了揉太陽穴,表示自己有點累了。
而她那十分上道體貼的好弟弟憐星果然立刻接口道:“既然姐姐累了,就先去休息罷,此事交給我處理就好。”
“嗯,你辦事我是放心的。”跑路開溜之前,姚月又裝了一波,“不論此人所言有幾分真幾分假,總歸是有心算計我們,你且好好審上一審。”
“憐星明白。”他應得飛快,“那此女我便先帶走了,待我審完,再告知姐姐。”
姚月點頭:“去吧。”
還跪在那的江琴:“???”
江琴就這麽被憐星帶離了明月殿。
姚月不知道他打算怎麽處理這個背主的侍女,也沒興趣知道。
她只知道憐星并不想對江楓和花月奴趕盡殺絕,所以江琴在他手上,絕對讨不了什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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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沒過幾天,輝星殿那邊就傳來消息,說二宮主已經讓那個江琴招了,請大宮主去關押此女的水牢一敘。
姚月便帶着幾個陪自己拆解劍招的侍衛一起去了移花宮關押罪人的水牢。
水牢內,大半個身體都浸在水中的江琴已經連求饒的力氣都沒了。
這幾日她每天只能喝一些水,餓得前胸貼後背,性命是無礙,但身體已到了極限,令她完全招架不住,只能按憐星的要求改口。
是的,憐星給她編了另一套說辭,讓她對着姚月再說一遍。
“我确實……确實騙了兩位宮主……”因為餓狠了,她聲音很低,斷斷續續,“小姐她為了腹中孩兒能順利降生……早随燕姑娘出海去了……這玉璧……”
“這玉璧是江姑娘給她,讓她幫忙變賣家産用的。”憐星看她一句話說半天,怕姚月沒耐心聽,就替她說了,“因為變賣的家産要送給全真教那位王仙姑,這惡仆便起了心思,僞造了一封書信,用來騙姐姐。”
姚月挑眉:“哦?”
水牢裏的江琴餓得頭暈眼花,但看到憐星瞥來的眼神,還是吓得一抖,都說這移花宮二宮主沒有大宮主可怕,假的,全是假的,他比大宮主恐怖多了!
她不敢怠慢,忙提起一口氣繼續道:“是……我想着用小姐的消息将大宮主和王仙姑騙到一處……挑撥你二人動手,若是她贏……我便說江家家産被移花宮奪了,就算日後小姐回了中原,也怪不到我頭上,若是你贏……”
“若是我贏,我也看不上這些東西,你同樣能私吞這一大筆家産。”姚月佯裝震怒,擡手朝水中的江琴一指,“好個刁奴,竟連我也敢算計!”
憐星便适時地上前安撫,說姐姐不要為這種人動怒,不值當。
“我之前還以為是她們主仆串通了呢,沒想到竟是她自己的主意。”憐星又說,“不過也是,江姑娘既然懷了孩子,這會兒恐怕只想躲起來,哪還會反過來尋姐姐的麻煩。”
“她出了海,倒是真不好找了。”姚月也繼續演起來,咬牙切齒地,表現得仿佛對這種情況非常遺憾,然後語氣一轉,“但這刁奴又是背主,又想诓騙于我,真是比她主人更該死,不,光是死都便宜了她!”
雖然是個滿肚子壞水的反派,但考慮到她目前沒能成功害到人,姚月也不想做得太狠,所以才會這麽說。
她是有心留江琴一條命,但這話落在江琴耳中,就完全是字面上的意思了。
她想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江琴吓得魂不附體,再想到移花宮在江湖上兇名赫赫,當即瘋狂求饒起來。
人在極度的恐懼和求生欲下,往往能超越體力的極限,江琴這頓求饒就是如此,一時吶喊聲響徹整座水牢。
“太吵了。”姚月假裝聽得很煩,眉頭一皺,就要往外走去,“既然此事已經審至分明,此人就由你處理罷,我回去了。”
“大宮主……大宮主!”身後,江琴喊得撕心裂肺,“大宮主我是被——”
後面那句話沒能說完,聲音就戛然而止。
姚月知道,肯定是憐星出手讓她閉嘴的,她還知道,江琴應該是想說,剛才那些話都是被憐星逼着說的。
但她只當什麽都沒猜到也沒懷疑,大步離開了這水牢。
之後又隔了半個月,她才又向憐星問起,最後到底如何處置了此人。
憐星說姐姐不是說死便宜了她麽?我便廢了她那點三腳貓功夫,又拔了她的舌頭,安排她給宮中上下刷恭桶去了。
“……拔了舌頭?!”不得不說,姚月有被這句話吓到,這就是兇殘的武俠世界嗎,還是說移花宮的行事作風就是這樣的?
“她妄圖欺騙姐姐,可不得拔了舌頭?”果然,憐星一臉這很正常的表情,“怎麽?姐姐是覺得如此還是太便宜她了嗎?”
姚月立刻搖頭:“不不,可以了,就這麽着吧。”
憐星嗯了一聲,又說:“姐姐放心,往後像這種事,交給我便可,我一定會替姐姐處理妥當。”
他說得實在是真誠,好像對他來說,她這個姐姐的事就是世上最重要的,合該排在一切之前。
要不是姚月看過小說,知道他其實內心深愛江楓,恐怕都要信了他這番情真意切的肺腑之言。
當然,她心裏不信,面上還是表現得有些觸動,道:“嗯,我知道,由小到大,我都不及你聰慧,這些事交給你,我原也放心些。”
憐星微笑:“姐姐怎會不及我聰慧?姐姐是這世上最美麗、最聰慧的人。”
姚月:“……”天啊,你不要演得這麽認真,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雖然說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對随時随地開演這件事,她也已經駕輕就熟,但每次面對憐星這個弟弟,姚月總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心虛。
所以問完江琴的後續處置,她就借口還要教宋田練劍,火速回明月殿去了。
輝星殿內,憐星看着她飛快離去的背影,良久才收回目光。
“二宮主為何要幫江姑娘和月侍衛幫到這地步?”他的近身侍衛忽然問,“當日他們能從移花宮逃出去,也是您幫的忙,如今江姑娘侍女背叛,您還幫她料理……”
“我不是幫他們。”憐星說,“你也說了,當日他們能離開移花宮,是我的功勞,那如今我就更不能讓姐姐再找到他二人了,否則你我的下場不會比這江琴好到哪裏去。”
“可是——”
“好了,這些話往後不要再說。”他打斷自己的近身侍衛,“那個江琴,你也要找人看着,不要給姐姐再見到她的機會,要知道,啞巴有時也是能說出點什麽的。”
侍衛不懂:“那之前何不直接殺了她?一了百了。”
憐星便勾起唇角,笑得分外燦爛:“因為姐姐說了,死太便宜她,那我便留着她的命呗,反正在這移花宮內,她翻不了天。”
但您也沒少騙大宮主吧,侍衛忍不住腹诽,但看着他面上的笑容,愣是沒敢說出來。
“我會注意的。”他只這麽回道。
……
江琴的事就這麽揭了過去。
姚月不知道這麽一來江楓和花月奴究竟能不能活下來,但她反正是盡力了,如果這樣還不行,那真怪不到她頭上。
對她來說,這也算了了一樁心事,因此接下來幾天,她睡得更好吃得也更香了。
但可能因為一直有在認真練武,她的胃口也并沒有讓她的體重有什麽變化,甚至只看氣色的話,比之前還要好上一些。
宋田這個嘴甜的就天天誇她,一天十幾遍的念叨,大宮主你好美,大宮主你太美啦。
姚月無語:“你還想不想好好學劍了?”
“我不是學得很快了嗎?”宋田說。
“這就叫快了?”姚月有心打擊他一下,“那你學到下輩子,也不夠格保護我啊。”
這話還是有作用的,至少從這天開始,這小子就自覺每日加練去了。
姚月也因此清閑了不少。
恰在此時,先前出宮去替她尋侍女的人終于回來了。
他們在池陽挑了整整二十天,千選萬選,終于挑中了兩個勉強符合标準的。
姚月本來都快忘記這事了,看到他們領着兩個小姑娘回來,還吓了一跳。
等知道這是給她買的侍女,更是忍不住皺眉:“年紀這麽小?有十五歲麽?”
侍衛說一個十二一個十三,但他們已經試過了,該幹的活都能幹,很勤快。
姚月:“……”這下真成雇傭童工的了。
“大宮主可是不滿意?”侍衛緊張得很,“若是不滿意,我再去——”
“不用了。”姚月打斷他,“別再瞎折騰了,就她們吧。”
侍衛如臨大赦,立刻轉向身後那兩個小姑娘,說:“聽到了嗎?往後你們就在明月殿好好伺候大宮主。”
兩個小姑娘同時行禮,應了一聲是。
侍衛走後,姚月問她們叫什麽。
那個稍高一些的一臉平靜地先開口:“我叫紅兒。”
另一個可能是有點怕她,開口時有些緊張,結巴了一下:“我、我我叫七兒。”
“行,紅兒,七兒,我這裏的規矩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她說,“一般也不需要你們伺候什麽,往後你們就放心住下吧。”
可能是沒想到江湖傳聞中兇殘無比的移花宮主上來會先跟她們說這個,兩個小姑娘都愣了一下。
尤其是那個紅兒,看上去非常不解,但并沒有多問什麽。
姚月也不想同她們解釋,說完這些,就繼續看自己的劍譜了。
因此她也沒注意到,那個叫紅兒的小姑娘,在瞥到她手裏的劍譜時,微微睜大了一瞬、幾乎透出渴望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