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醉酒
第1章 醉酒
錦城的天氣仍舊陰雨連綿,空氣中都透着一股陰暗潮濕的味道。冷夏剛下飛機就聽到包裏的手機響個不停。
她緊了緊身上的風衣,手機屏幕上的備注是鏡子。
“小夏你到了麽?”
“嗯,飛機剛落地。”
“好我在T2航站樓的4號出口等你,到了門口給我電話。”
冷夏嗯聲随後便挂斷電話。表情和聲音都透着股冷淡。她不太喜歡這個城市,很不喜歡。
甜蜜的記憶被苦澀包裹的久了,自然而然就變了味道。
冷夏身上套着一件黑色過膝款風衣,內裏搭配白色襯衫,胸口的位置刻着專屬的刺繡L标志,這是國際知名品牌GOT特意為她,量身定做的款式,獨一無二。下身一條黑色的半身魚尾裙,搭配黑色絲絨面高跟鞋。一米七八的高挑身材加上常年T臺的穩健臺風,再配上毫無瑕疵的絕美容顏,使得她一出機場,就成為了衆人的焦點。
“哇!那是不是哪個明星呀!個子好高呀!”在機場等着某位流量小生的粉絲忍不住捂着嘴尖叫,雖然她是女生,但并不妨礙她對着這位美女姐姐發花癡。
“媽呀!這個姐姐也太上相了吧!簡直無死角!”
經他們一說,大家紛紛轉頭看向冷夏那邊,提着攝影機一頓按快門,早就把他們心心念念的小哥哥忘到了腦後。攝影師拍攝有三俗,荷花,打鳥,拍妹子。但是遇到冷夏這樣的妹子,誰能忍得住啊!拍一次,完全可以少走十年彎路好吧!
“咦~怎麽這麽眼熟?”旁邊一個男生盯着相機裏的放大照片仔細打量。美女帶着個大大的墨鏡,一時間實在不好辨認。
“我艹,這TM是Air,國際知名模特兼設計師!”男生看着自己照片中驚豔絕倫的臉,驚的下巴都要掉了。虧他還天天吹噓,只要是維密模特,化成灰都能認出來,這人都到跟前了,他都沒發現。真人比電視上好看一百倍!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必須抓住機會,拍個夠,這些照片以後拿着吹到孫子輩都綽綽有餘!可等他反應過來再想拍的時候,人早就沒影了。哪裏還會等着他。那男人不免可惜,暗自嘟囔了一句,腿長走的就是快。
出了機場冷夏一眼就認出靠在車旁抽煙的鏡子,黑色修身短裙,卷翹的波浪妩媚張揚,她倒是沒什麽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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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回家!”鏡子張開雙手,臉上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苦的似乎像是要掉渣一樣,随後将冷夏抱了個滿懷。
“謝謝!”冷夏的聲音仍舊淡淡的,聽不出情緒。老友見面本應該格外親切喜悅,但顯然兩個人此時都不在狀态。
“走吧!我送你回家,還有很多事情等着你處理呢!”鏡子拍了拍冷夏的後背,幫她打開車門。
“遺體我已經幫着文南姐領回去了!等你過去就火化!”鏡子盡量挑重點的說,有些事情越是委婉越是傷人,而且冷夏向來堅強。她不喜歡拐彎抹角。
“辛苦你了!”冷夏盯着窗外呼嘯而過的風景,半晌只說了這麽一句。有些話詞不達意,那不如便什麽都不說。
“跟我還客氣,只是沒有想到,四年以後再見面會是以這樣的方式。”鏡子不想給冷夏增加心理負擔,可不經意間的嘆息,還是出賣了她的心情。說不難過是假的,冷陽還那麽年輕。
“這次回來還走麽?”看着冷夏一直攏衣服,她猜到冷夏應該對這邊的氣候還不适應,所以将空調打開,暖風調成二檔。
“嗯,處理完我哥的事情就回去。”還留在這裏做什麽呢?沒有理由,沒有借口,也沒有必要。這大概是她最後一次踏進這座城市了,等哥哥的事情結束,就讓所有的一切,連同往事,一起埋葬了吧。
兩人一路開到香山殡儀館前,鏡子讓冷夏等會兒,她去停車。
冷夏沒有回話,轉身兀自往殡儀館裏走。
文南枯坐在殡儀館外邊的長凳上出神,眼睛紅腫不堪,如同被抽掉靈魂的娃娃,沒有一起生氣,身邊陪着兩個冷夏叫不出名字的親戚,喋喋不休。吵的冷夏腦袋嗡嗡作響。
冷夏摘下墨鏡,朝着文南一步步走過去,在冷清昏暗的走廊裏,她的高跟鞋與水泥地面碰撞嗒嗒作響,很是突兀。
文南看見朝自己走來的女人,空洞的眼睛,終于恢複一抹清明,冷夏輕聲開口,生怕驚動了早已疲憊不堪的人,“嫂子,我回來了!”
像是瀕臨死亡的人,突然抓到了繩索,文南眼裏淚水洶湧。她揪着冷夏的衣領,雨點般的拳頭落在她的胸口、肩膀、雪白的脖領也被她的指甲刮出血痕,為什麽現在才回來,為什麽不能早一點,她哥那麽想見她最後一面。她怎麽忍心,一走四年,不聞不問。
“對不起,是我的錯。”她低着頭抱着在她懷裏泣不成聲的文南,任由她發洩,面色仍舊是一貫的冷寂。
“去見他最後一面吧!他很想你。”文南松開手,指了指冷夏身後的房間。
冷夏點頭,站起身推門進去,門的把手上生着鐵鏽,稍有晃動便發出刺耳的聲音,窗戶的遮陽簾放下,讓本就光線昏暗的屋子,更加陰冷。
旁邊站着的工作人員幫她掀開白布,随意的掃過冷陽的屍首,如同看擺在菜攤上的白菜,“我們去外邊等您,有事可以叫我。”随後邊拿着手機打字邊往外走。
冷陽的臉上已經被清理過,畫着厚重的妝容,左臉的位置被縫合并上了厚厚的粉底。
冷夏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原來,人死的時候是這樣的!不知道當年父母去世的時候,哥哥他是怎麽撐過來的。
面無表情的冷夏突然趴在遺體上放聲大哭,她握緊了冷陽早就僵直冰冷的手,天真的想用自己的手将她捂暖,以前冬天她手冷時,哥哥總會用自己的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那時候哥哥握個五分鐘,她的手就暖乎乎的,可現在換成她暖哥哥的手怎麽就不行了呢!
“哥~我以後想你了怎麽啊!”冷夏跪在地上泣不成聲,這世界上她最後一個親人都不要她了!那她怎麽辦!
“哥,明天是家長會,爸媽能回來麽?”
“他們很忙,不過有哥哥在,我可是班級裏最年輕的家長。”
“哥,爸爸媽媽是不是死了!你為什麽騙我啊!”
“小夏不怕,還有哥哥陪着你呢!”
“哥,我想出國留學。”
“當然可以,做你想做的,我永遠都會支持你。”
“小夏這是哥給你買的畫板,小夏這是哥給你買的顏料,小夏這是哥送你的生日禮物,小夏這是哥給你做的鍋包肉……小夏……小夏……小夏……”
“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哥幫你看了幾家公司,現在國內發展的也不錯……”
“哥,我只是回來看看,後天就走。”
“啊~這麽急,也行,你國外肯定還有很多工作要處理。那你嘗嘗這個鍋包肉我特意給你做的。”
往事一幕幕劃過,她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她好恨呀!為什麽當時就不能留在國內,好好陪陪他。這些年她自私的只顧自己的情緒,卻忘了,哥哥替她抗住了所有風雨,可怕的是她竟然也如此心安理得。她大概是個不幸的人,不配愛別人,也不配別人愛。
從殡儀館出來以後,葬禮所有的準備事宜,冷夏從文南手裏都接了過去,該吩咐的,該準備的一樣不落,知道自己罪孽深重,知道于事無補,可她還是想讓哥哥走的風光體面,就當是她這個妹妹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下葬的那天,錦城飄着毛毛雨,天空昏暗,墓園兩側的樹葉被吹的沙沙作響,一排排又一排的墓碑被掩藏于無邊的翠綠與生機裏,也沒能多添半分生氣。像是無人的房間裏養着的綠蘿,人都不在,它是綠是謝,給誰看?
添上最後一捧土,一個人的一生就畫上了句號。冷陽的照片由彩色變為黑白,書上說,一個人的死亡有兩次,一次是心髒停止跳動,一次是這諾大的世界沒有人記得你。那大概哥哥還會陪她很長時間吧!冷夏不知道這句話是真是假,但她知道從此刻開始她便真的成了這世界上的獨行俠。
“鏡子,把我嫂子送回去吧!我想自己待會。”
“不用了,文南姐說讓我陪着你,伯父會送她回去。”鏡子從懷裏掏出煙遞給冷夏。
對方熟練的從裏邊抽出一根,就着鏡子的煙點燃。
猩紅的火光燃起,發出細微的聲音,冷夏狠狠的吸了一口,嗆得她雙眼泛紅。兩人就那麽倚在車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煙霧缭繞,在空中飄飄蕩蕩,風一吹轉眼就消失不見。除了一地的煙頭,誰也不知道他們來過,明天早上,打掃衛生的過來收走,便連最後存在于世界上的證據都消失不見了。
冷夏還想去拿,鏡子晃了晃手裏的空盒子,朝她無奈的笑,“沒了。”再好的煙也總有抽完的時候。
“嗯,那回去吧!”冷夏打開車門鑽進車裏。
“送你回哪裏?”冷夏的行李箱還在她車上,只不過不知道她要去哪裏。
“回我家吧。”她身上帶着鑰匙,很多年沒回老宅了。
鏡子點頭,車子飛快的竄出去。
“用不用我陪着你。”幫冷夏将行李箱取下來,她用下巴指了指老宅的方向問到。
“不用,你回去吧,現在很晚了。到家了記得給我發消息。”
冷夏叮囑兩聲,在箱子裏找出一串鑰匙,上邊挂着一個銀色的牌子,那是冷陽送她的,自己的這塊刻着LX,哥哥的那塊刻着LY。她當時還嘲笑冷陽,說這兩塊牌子像小狗項圈上綁着的身份信息。冷陽當時在她腦袋上狠敲了兩下,說她胡說八道,哪有人說自己是小狗的。
冷夏臉上笑意斂去,擡腿往家裏走。
她在玄關一頓摸索,找着開關。客廳裏的燈忽然亮起來,吓了她一跳。
“嫂子?”冷夏聲音帶着疑惑。
“我猜到你會回這裏,我就過來了。”文南披着一件米白色的圍巾,窩在沙發上,腳邊散落着各式各樣的酒瓶子。
“嗯,已經很晚了,我送你上樓。”冷夏在鞋櫃裏随便摸了雙拖鞋套在腳上,看着癱軟在沙發上的文南,想直接伸手将人抱起來,思慮再三又覺得不合适,只能将人攙扶着往樓上走。
“冷夏,我不想睡覺,一閉上眼睛腦袋裏全是你哥滿身是血的模樣。”文南揪着她的衣服不放手,埋在被子中的身體微微發抖。
“你安心睡覺,我在這裏陪着你,不走。”冷夏将文南的被角掖好,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看着窗外沉靜的夜色。
才剛躺下沒一會兒,就聽見文南的嗚咽聲,嘴裏呢喃着“不要!不要!”聲音嘶啞,額頭沁着冷汗。
“嫂子,嫂子你沒事吧!”費了好大的勁,冷夏才把人叫醒。
文南撲到她懷裏,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感受到冷夏的體溫,才恍惚反應過來,自己原來做了個夢。
“噩夢罷了,別怕我在這裏,不會有事。”她安撫的拍着對方的後背,一下又一下,動作輕柔,知道文南故意逐漸平穩。
“你先躺一會兒,我去給你倒點水。”冷夏剛要起身,就被對方握住了手。
“你別去,我不渴!”文南搖着腦袋,語氣帶着祈求。
摸到文南冰涼的手心,冷夏再次座回床邊。“那你躺好,我這次就在你旁邊守着,別怕安心睡。”
文南聽話的點點頭,一只手緊緊攥着冷夏的手腕,恨不得直接揉進骨血裏。
第二天一早,文南被電話鈴聲吵醒。錦城難得在雨季迎來個豔陽高照的天氣,陽光照進屋子暖洋洋的。
冷夏正站在外邊的陽臺上接電話。
黑色的吊帶睡裙,襯托着冷夏的完美曲線,發梢被風揚起,冷白色的皮膚因為陽光的照耀,籠罩着淡淡的光芒。一颦一笑,皆為風景。
即使她什麽都不做,就這麽站着都很美,她真的天生就是吃模特這碗飯的料。
“醒了?我去給你做早餐。”冷夏挂上電話就看見坐在床上發愣的文南。
“我不餓,你昨天晚上都沒睡,過來休息一下!”文南拍了拍她旁邊的位置,示意冷夏上床。
冷夏的睫毛動了動,并沒有過去的意思,“我剛才在沙發上睡了會兒,你吃過飯以後,我要出去一下。”
她低頭撈起旁邊的外套,随意的将頭發攏在腦後,不等文南回話,就邁着長腿往廚房走。
文南沒有說什麽,眼中的失落一閃而過,明明之前那麽黏她,現在卻這樣生疏,冷夏是在責怪她麽?怨她沒有照顧好她哥哥。
廚房傳來滋滋聲,冷夏将煎好的荷包蛋盛到碗中,又盛好小菜和粥。她并沒有催文南,只是安靜的坐在餐桌前等她洗漱完。
兩人多年未見,難免生疏,特別是文南覺得冷夏正在氣自己沒有照顧好冷陽,分外愧疚,一時也不知怎麽開口,飯桌上的氛圍沉重又壓抑。
“嫂子,我吃好了,你慢慢吃!”冷夏只吃了兩口粥,就不再動筷,她在桌上抽出紙巾,擦了擦嘴,随後拾起桌子上限量款的香奈兒包包。
“你今天晚上回來麽?”文南坐在餐桌旁看她把拖鞋整齊的擺放好,換上高跟鞋。
“嗯?”冷夏一時猛住,被她問的摸不着頭腦。
看見對方不安的眼神,她就知道文南肯定又在瞎想,冷夏将穿好的高跟鞋脫下,光着腳走回餐桌前,鄭重其事的拉開椅子坐在她對面。
“我今天出去是因為哥哥的案子的賠償金正在處理,警察局打電話讓我過去辦理相關的手續,我沒告訴你是因為我怕你傷心。我沒有跟你好好說話,是我覺得你這兩天很累,應該需要多休息。今天晚上六點之前會回來,你想吃什麽告訴我,我回來的時候帶回來給你做,或者你也可以現在告訴我。”冷夏拿出手機,打開手機備忘錄,推到文南面前,“你想吃什麽寫下來,我怕我記不住。”
文南眼眶發紅,她吸吸鼻子搖頭,“吃什麽都可以。你只要不生氣就好。”冷陽的離開,讓她患得患失,總覺得什麽都抓不住,身邊的人似乎都要離開她。明知道這樣不對,但她仍舊忍不住胡思亂想。
冷夏微微嘆了口氣,“我說過永遠不會生你的氣,這句話一直都有效。所以放心,在家裏好好休息。”
看到對方點頭,冷夏才算放心,從車庫裏取了一輛悍馬,往警察局的方向去。
初春的錦市透着微涼,兩側的樹木已經發了新芽,因為昨天下過雨,空氣難得的清新清爽。
車上的導航指導着她要走的方向,四年沒有回來,這裏一切都變了樣。
高樓林立,車水馬龍。
曾經她喜歡的甜品店蓋成了商場,理發店變成了寫字樓,一切的一切都在變化。她抛棄了錦城,錦城也在記憶中将她磨滅。
紅綠燈的秒數滴滴答答,她偶然側目,就看到旁邊的學校,第三十七中學幾個大字被寫的遒勁有力。
原來去警局的路會路過自己的學校,她微微發愣,身後的車不停的按着喇叭,她卻渾然不知。
“咚咚咚”外邊敲窗戶的聲音将冷夏飄飛的思緒拉回來。
看樣子是個氣質優雅的女人,“小姐你是車子有什麽問題,還是身體不舒服?”語氣禮貌又溫和。
冷夏被她問的一愣,車窗打開,她聽到後邊刺耳的喇叭聲,才恍然明白怎麽回事。
“抱歉,我只是剛剛走神了,我現在就走,謝謝您的提醒。”冷夏微微颔首,踩着油門離開。
女人望着車子離開的方向直到消失,才轉身上車。
冷夏剛從車上下來,就引的警察局一衆警員的圍觀。
“媽呀!這腿都有我高了吧!”
“是呀!這身材,簡直就是超模呀!”兩個剛畢業的實習警官趴在窗上啧啧稱奇。
趙究往窗外瞥了一眼,而後突然在兩人身後開口,“這次你倆還真的說對了,她就是超模。”他手裏拿着一個老幹部标配的大茶缸子,抿了口茶水,明明年紀不大,卻莫名的讓人感覺老氣橫秋。
兩個小警員被吓的一哆嗦連忙回頭嬉皮笑臉的打招呼。
“你們兩個小兔崽子,把你們這八卦的精神用在破案上,我們局的破案率都能排進全市前五了!滾滾滾,幹活去!”
兩個實習生剛出去,趙究就聽見外邊的敲門聲,“趙局長好大的威風。”
“老大,我可想死你了!”趙究飛撲過去就要抱冷夏。
下一秒就被冷夏按住了頭,“你好歹是個局長,你穩重點。”
“老大,我這不是看到你激動的麽?”趙究搓搓手,将凳子拉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若是被底下那幫手下看見此時趙究的狗腿子模樣,估計眼鏡都得磕碎。
冷夏坐下便直奔主題,“我今天來是為了我哥的事情,我想見見肇事人。”
“我今天叫你過來也是為了這件事,對方家庭條件不是很好,恐怕拿不出那麽多賠款,想要問問看一百五十萬的金額能不能再商量。” 說起案子,趙究收起嬉皮笑臉的态度,嚴肅正經起來。
“那錢就不要了,我想見見他,和他親自說。”一百五十萬不是個小數目,冷夏說不要就不要,并不是她傻,想讓撞她哥的人,逍遙法外,而是她有自己的打算。
“這……”趙究有些為難的看着冷夏,眼神中帶着警察觀察罪犯時的審視。
“怎麽趙局長還怕我在警察局當場行兇麽?”冷夏步步緊逼,直接反問,根本不給趙究思考的時間。
這趙究幾年不見,心思深沉不少。
趙究啊了一聲肯定的點頭。
當着冷夏的面,沒什麽不好說的。她把冷夏當親哥們。
冷夏輕嗤一聲,“現在是法治社會,我不會為了這種人把自己搭進去,更不會讓你難做。”
趙究在想什麽他一清二楚,但是她在想什麽,趙究可就未必猜得出了。
“真的?”趙究還是不放心,這麽多年的同學,冷夏什麽人,他最清楚。當年自己身手還算是不錯的,畢竟在學校裏敢跟她較勁的沒有幾個。可這完全不妨礙他被冷夏追着跑了三條街。
兩人也是因為那件事情算是不打不相識。她太了解冷夏了,若是她真的發起狠來,別說在警察局了,就是在法庭她該出手時也不會含糊。
“你不信我?”冷夏将手揣在兜裏,雙腿交疊。
兩人相處那麽長時間,趙究知道這是對方極其不滿的表現,以前每次要動手之前她就會把手揣在兜裏。
“怎麽會!我這就帶你去。”趙究陪着笑臉帶着冷夏往審訊室走。
不一會兒功夫,肇事的司機就被帶了進來。對方胡子拉碴,頭發雜亂,挺着個大肚子搖搖晃晃的走進來。
冷夏拿出手機,咔嚓拍了一張照片,随後對趙究說到,“走吧!”
趙究也不是傻子,連忙擋住冷夏,“在這裏拍照片不合規矩。”
冷夏擡眸,嗯了一聲,掏出手機當着趙究的面把照片删了,動作一氣呵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真的不懂規矩随便亂拍的呢!“這樣可以了麽?”
趙究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點頭。
被帶進來的肇事人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只是貪婪的打量着冷夏的背影。在心裏暗自嘀咕,這女人身材真TM的好。
冷夏回頭對上對方的視線,眸色暗沉,吓的對方一激靈,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頭次見到一個女人的眼神真的吓人的。
“你的賠款我可以不要,不過我奉勸你以後酒還是少碰的好。”明明再普通不過的兩句話,聽着只是善意的提醒,可趙究卻擰緊了眉頭。
要不然還是想辦法讓他拿點錢出來吧!可對方就是個無賴,喝酒打老婆賭博,隔三差五的就來警察局報道,典型油鹽不進的主。以前犯的都是小事,誰都沒想到會鬧出人命,撞的竟然還是冷夏的哥哥。
他對出警那天的場景記憶猶新,肇事人開着的是輛面包車,車都要撞廢了這個家夥還在車上呼呼大睡,酒氣熏天。當時趙究恨不得直接給他一槍,這種敗類活着也是拖累社會。
他有預感,這人怕是要出事,冷夏可不是什麽活菩薩,她就是個地獄使者,只要惹到她,最後的結果就是将你剝皮抽筋拖進深淵,下手又黑又狠。想起肇事人可能會落到冷夏手裏,他不由的打了個冷顫。
趙究跟在冷夏後邊,“老大今天晚上我請你吃飯吧!好長時間沒見了。”他畢竟是個警察,不能看着冷夏做傻事。他可不想有一天把自己的救命恩人送進監獄。所以想借着這個機會和冷夏好好聊聊,千萬別為這種人做傻事。
“不吃,我嫂子還在家。”
“也好也好,那改天吧!等你和文南休息好了,我請你們一起。”趙究嘆了口氣,看着冷夏的車絕塵而去。
監獄裏的肇事人正在為自己不用賠款歡欣雀躍,趙究這邊正在考慮有沒有辦法把他關到死。也許這才是讓他能看見每天太陽的最好方法。
冷夏上了車從雲相冊中将剛才拍的照片轉發到國外的私密賬號,又通過賬號轉發給好友列表的灰色頭像。五秒以後照片自動删除,對方發了個OK的手勢。
她才開着車離開,到家之前她逛了下附近的超市,老宅好長時間沒人住,冰箱裏只有幾樣簡單的速食。
到蔬菜區挑了兩樣文南愛吃的青菜,和肉類。便往收銀臺走,付款時看見真知棒,她選了橙子味的買了整整一大盒,連插在泡沫上展示的都沒有放過。
結賬的收銀員看着一筐的真知棒,又看看對面站着的高挑女人,面露震驚。這得是多愛吃糖呀,一次買這麽多,還都買一個口味的?
面對對方的打量,冷夏不悅的皺了皺眉頭,将鴨舌帽往下壓了壓。
到家得時候剛好五點半,手機傳來提示音,冷夏匆匆掃了一眼就關上手機。
“嫂子,我回來了。”
文南聽見冷夏的腳步聲,想往樓下跑,沒成想腳底打滑直接從樓梯上滾了下來。她痛苦的蜷縮在地上,血順着額頭躺在地板上,紅豔豔的一大片,冷夏被吓的三魂丢了七魄,想伸手抱文南又怕弄疼她,連忙掏出手機撥打120。
“文南,文南的家屬在麽?”穿着粉色護士服的小護士站在走廊上高聲喊到。
“我是,她是我嫂子。”文南連忙站起身說道。
“病人頭部有三厘米長的創口需要縫合,腿部輕微骨裂,需要住院,你帶着通知單盡快繳費。”
“好。”冷夏帶着通知單飛快的跑向繳費處。
她們來的是市中心醫院,雖然已經晚上九點多,但繳費處仍舊一眼望不到頭。
冷夏正想要不要花些錢,買個靠前點的位置。
“這麽巧,在這裏遇到你。”身前的女人回頭正好看見她心心念念的人。
冷夏面露疑惑,顯然她已經不記得這個女人了。
“我們在三十七中學的紅綠燈那裏見過。”女人笑意盈盈,攏了下耳後的卷發,開口提醒。
被她這麽一說冷夏似乎是想起來了,但也只是點了下頭,并不想和多說。
“我看你似乎是很着急,我有朋友在這裏或許可以幫到你。”女人看着在她手中被捏到褶皺的繳費通知單貼心詢問。
“你能幫我提前繳費麽?”冷夏終于正視面前的女人。
“應該沒什麽問題,你跟我來。”
兩人等電梯的間隙,女人率先開口,“這麽急,是你的家人?”
她盯着冷夏的眼睛,語氣淡淡,真是可惜,冷夏今天全副武裝,口罩将那張絕美的臉擋的嚴嚴實實。
“嗯。”又是一個字。
身旁的女人挑挑眉,她還頭次見這種人,明明幫了她這麽大的忙,對方不說請自己吃頓飯什麽的就算了,竟然連說話都這麽敷衍自己。想起資料上她的外號“冰櫃”,簡直就是貼切的不能再貼切了。
她當時還好奇,問秘書為什麽是這個外號。秘書給的回答是“冰美人,好多看到女人見過的都想踹櫃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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