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距離
第6章 距離
五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多少事情冷夏不知道,但她知道,五年的時間對她和文南來說像是一條永遠無法跨過的長河。這條長河中隔着的是文南對她的姐妹之情,隔着的是同性無法相吸,隔着的是她日益瘋長的喜歡,卻找不到宣洩的出口。
冷夏就是一條生活在河裏的魚,她常常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會在這條河裏溺斃。但文南卻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候走到河邊,朝着她微笑揮手,看到水中的倒影,她又會不由自主的浮出水面,獲得片刻的喘息,不是為了活着,只為了能靠她更近一點。
她大概生病了,得了怪病,病的名字是文南,病根是她,解藥也是她。
冷夏順利跳到六年級,對于這個結果在她意料之中,在別人的意料之外。三十七中學是有名的私立貴族學校,其中天才更是林立栉比。可是像冷夏這樣,在三年之內可以跳三級的仍舊不多見。從此她就被冠上了天才的名頭。
可是即使冷夏如此拼命,在她剛上初中的時候,文南已經在考慮要去哪所德智體美兼優的高中了。冷夏手中握着槍,時時刻刻瞄準目标,可文南這個把子時時刻刻都在移動,怎麽瞄準紅心?冷夏沒辦法。
她頭次覺得有些洩氣,也許她和文南的距離就這樣了。就算跳級成功,她們成了同學,那之後呢?她又要怎麽辦?明目張膽的告訴她,自己對她大概心思不純?不是友情,和親情的喜歡,是帶着獨占她的喜歡麽?
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文南一定會覺得她是瘋了,而且瘋得不輕。
有些東西就是經不起推敲與思考的,這麽想下來,自己似乎做的一切都是徒勞,放棄不甘心,不放棄,又沒辦法。
那段時間冷夏很迷茫。上課頻頻走神,成績一落千丈。
班主任甚至動了想要勸退她的打算,冷夏年齡太小,難免心性不成熟,她們需要聰明學生,但更注重學生的人格完善。勸退以後,冷夏還可以回到小學,和同齡孩子一起,這樣無疑更有利于她身心健康發展,長遠看,是對冷夏最有好的選擇。
冷夏表現的實在太明顯,連鏡子都發覺冷夏不太對勁,每天下課的時候都會從小學部跑到中學部陪着她。
可每次想要問冷夏到底有什麽問題的時候,總是會被冷夏找各種理由搪塞過去。
鏡子直覺和文南姐有關,畢竟冷夏那個小石頭,完全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全是南姐姐的主。能讓冷夏這麽困擾的,除了文南她實在想不到第二個人。為了挽救失足少女,鏡子決定重拳出擊,今天必須搞清楚原因,解開冷夏的心結,這麽一直當鹹魚怎麽得了。
鏡子剛小跑到初中部門口,還沒來的及往教學樓走就看見冷夏被幾個高大的男生圍在中間,看樣子就知道肯定是在跟冷夏收保護費。
準是欺負冷夏年齡小,學習成績又沒以前好,咬定老師不會過多關心,便把心思動到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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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群人圍在中間的冷夏神色郁郁,駭人的視線一一掃過衆人,冷冰冰的說了聲讓開,本來心情就不好,現在更是煩躁。
幾個男生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手扶在牆上,笑到直不起腰,“你還真是不怕挨打,勇氣可嘉啊!”領頭的男生邊說話,邊擡手,準備讓冷夏知道下什麽叫社會險惡。
冷夏眸色微斂,眼中閃過一抹狠厲,出拳的瞬間,眉頭輕輕蹙起,又快又狠,直接将對方打倒在地,嘴角滲出血絲。
其他幾個人男生完全愣在了當下,什麽情況!怎麽就被打倒了呢!明明是個女生,爆發力怎麽會這麽強!
在他們發愣的時候,鏡子瞅準時機,扯下身後的書包,在空中一頓揮舞,往那些人身上砸。
“砸死你們,讓你們欺負冷夏!”鏡子嘴裏念念有詞,聲勢浩大,其實她怕的不行,仔細一聽,就能聽出來她聲音發抖。
冷夏因為拳擊課的緣故身手不錯行動靈活,幾個回合下來倒是沒吃到大虧,但架不住旁邊跟着個小拖油瓶,張牙舞爪的,沒一下打在正地方。冷夏需要一邊顧着自己,一邊護着鏡子。
冷夏和鏡子,苦苦堅持半個小時,最後還是不敵對方人多勢衆,敗下陣來!她們倆被按在牆上,冷夏的書包被領頭的從她肩上掙扯下來,幾個男生在裏邊一頓翻找,将兩人身上值錢的東西掏幹淨,又準備對兩人下手,畢竟剛才他們可是挨了一頓好打。
還好,就在幾人擡手的時候,老師匆匆趕過來,将那群人吓跑。
冷夏長舒一口氣,幸好拖油瓶這次是帶着腦袋過來的,還知道動手之前先給老師發微信消息。
兩個人雖然是被打的,但也不影響老師對她們進行思想教育。折騰一個多小時,鏡子好話說盡,老師才勉強答應,這次就不找家長了。
鏡子拐着冷夏的胳膊往外走,校服拉鏈被扯壞,歪歪扭扭的挂在一旁,發帶不知道打架的時候掉到了哪裏,烏黑的頭發散開,上邊還挂着牆角蹭到的蜘蛛網,整個人蓬頭垢面,狼狽不堪。冷夏也沒有好到哪裏去,肚子剛才不小心被踹了一腳,白色校服上好大一個黑色鞋印,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的。
隔遠處看兩人,活脫脫像是從阿富汗難民營逃出來的。
一路上走過去,不說回頭率百分之百,但至少也能到八十。她倆若是帶着現在這副明晃晃被打劫的樣子回家,估計今天晚上的拷問教育,不到十二點都不帶結束的。過程該有多煎熬,可想而知。
兩人坐在公園裏一合計,還是等天黑吧,趁着月黑風高,四下無人再潛回家裏,大概也許可能會躲過一頓思想折磨。
鏡子從公園門口擺攤的老奶奶那裏買了兩瓶可樂,兩人插着吸管在公園的長椅上吸溜,鏡子坐的累了就躺在冷夏的腿上,翹着二郎腿,在空中晃蕩。
“你最近到底怎麽了?”折騰到現在,她正是還沒幹呢,現在可算讓她逮住機會了。
“你說我們以後會是什麽樣?”冷夏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倒映着的清冷月光問鏡子。
這個話題有意思,鏡子來了精神,騰的從長椅上座起來,把可樂往長椅邊上一放,裏邊的氣泡被震的咕嘟咕嘟響,她狠是興奮的開口,“我決的你将來肯定會成為一個教授,就是抖音上那種帶着金絲框眼鏡的女神小姐姐,有錢有顏有學識。我嘛,我到時候應該會開一個舞蹈學校,只收像我這麽聰明可愛又有天賦的學生,然後我的舞蹈學校越做越大,最後上市。然後我再雇你到我公司當那個什麽咨詢顧問,就是不幹活就能拿錢的那種,怎麽樣?我是不是特別夠意思!”鏡子一只手搭在冷夏的肩膀上,一只手拍了拍冷夏的胸脯。
冷夏擡手把對方的手扒拉下去,撇了她一眼,悶聲道,“我不想當教授,我也不想變得很有錢。”
“那你想做什麽?”鏡子将自己的空瓶子放在月光下照了照,嘴巴嘟起,臉頰鼓鼓的,她都沒喝兩口,怎麽就沒了呢?
“我不知道。”冷夏搖頭,她什麽都不想做,她腦子想的只有一件事。
鏡子眨眨眼,擡手在冷夏的頭上狠狠的拍了一下。“冷夏同學,你這種想法很危險你知道麽?你怎麽能沒有夢想呢!就算夢想是當個掏糞工也好呀!我又不會嫌棄你!再說你不是還有個目标呢麽?這是目标達成了?還是走到一半就要放棄了。”
鏡子不禁暗自佩服起自己的聰明伶俐來,竟然能這麽悄無聲息的把話題引到文南身上,邏輯鬼才!
“走到一半放棄,和到達目的地再放棄,哪個更好?似乎沒有差別,結果都是一樣的。最後還是得不到。”冷夏有些喪氣的回她。
“NO,NO。”鏡子擡着伸着食指在冷夏面前晃了晃。
“你這想法大錯特錯,讓我來給你分析一下,你的目标是文南姐,但是你現在覺得文南姐有點太難追,所以你想放棄,不論你什麽時候放棄,你都慫爆了!還說什麽文南姐這個目标是錯的,得不到的東西就是錯誤的麽?慫就是慫,還為你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為什麽你只看到了,不好的那面,卻沒有看到好的那面呢?比如你的說成績,你比之前更有動力了啊。所以不要氣餒,争取将來當個帶金絲邊眼睛的教授,文南姐不行,到時候你就換我,我在後邊給你當備胎。”鏡子笑眯眯的拍了拍冷夏的肩膀,眼神閃着細微的光亮,心中一片黯淡,大概她能做的也就這麽多了。
冷夏一陣窘迫,白皙的面頰上越過兩朵紅雲,她小聲嘟囔,“我說了目标不是文南姐,你怎麽又提起她。”
鏡子啧了一聲,“小妹妹,你和姐姐我比還嫩着呢!不就是喜歡文南姐麽?我又不會嘲笑你,有什麽不能說的!唔~”
鏡子話音剛落,就被冷夏急忙捂上了嘴巴,“鏡子,你胡說八道些什麽呀!讓認識的人聽到怎麽辦!”
鏡子使勁把冷夏的手掰開,大口的喘氣,這是要謀財害命呢!她的可樂都喝完了,哪還有什麽財呀!“聽到就聽到呗,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喜歡女生怎麽了!”
趁着冷夏不注意,鏡子将冷夏身邊放着的那瓶可樂順到手裏,又開始滋溜滋溜的喝可樂。
“我們那麽小,你說這種話?”冷夏覺得甚是無語極了,這種話是他們這種小孩子不用付費的就能說的麽?什麽喜歡不喜歡的!
“冷夏同學,是你小,不是我小好麽?我已經十三歲了,還有一年我就要承擔法律責任了。”鏡子無奈的嘆了口氣,心裏腹诽,小孩子就是心理負擔重。不像她這種年紀什麽都想的開。
冷夏和鏡子聊過天,心情輕松,便起了捉弄的心思,她拍拍手,笑眯眯的站起身,開口道,“既然你是大人了,那肯定不怕黑吧!我先走了,你在這裏慢慢逛。”說着便拿着書包,悠哉悠哉的離開。
“我當然……哎,我說你怎麽那麽狠心呀!”鏡子本來還想再裝一下的,可一回身,冷夏的人影都看不見了。她小心翼翼的從長椅上拿過書包,屏住呼吸,數了個1.2.3撒腿就跑。
第二天,冷夏起了個大早,她得去跑步,練好拳擊太有必要,以後絕對不能像昨天那樣,讓身邊的人跟着自己吃虧。
冷夏剛上塑膠跑道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怎麽突然來跑步了?冷夏疑惑,腳下步子加快,追上文南,兩人并排跑在一起。
“文南姐,你今天怎麽也出來跑步了?”冷夏将速度放到最低,看着旁邊累的呼哧呼哧的文南問到。
等了半天旁邊的人也不說話,冷夏聲音壓低,喊了句她的名字,眼神怯怯的。
文南連半點目光都不曾分給冷夏,好像旁邊壓根沒有人一樣。只是腳下速度越來越快,呼吸也更加紊亂。
冷夏默不作聲的跟在文南身後,不敢再上前,文南生氣,她不害怕,但她心疼。
冷夏正恍惚的時候,文南腳下一個步子沒跟上,直愣愣的往前栽,還好冷夏反應快,抓住了她衣服的後襟,減緩了部分慣性,只是手心和膝蓋擦破,流血了。
“你跑那麽快幹什麽?明知道自己體力不好還逞強。”冷夏心疼的從兜裏掏出濕巾,小心翼翼的給文南清理傷口。
後者并不領情伸手擋住,撐着身子,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冷夏小跑着追上去,“你生氣了麽?”
文南聽到她說這話就來氣,明知故問,每次問她這話就沒什麽好事。
文南倔強的往前走,不想理身旁杵着的木頭人。
“文南姐,我知道我錯哪裏,我可以說給你聽,我就用5分鐘就能說完!”冷夏快走一步擋在文南前邊。
“我才不想聽你說,讓開!”文南聲音透着冷意。一方面氣自己,連跑個步都能摔倒!一方面氣冷夏,早幹什麽去了,現在想解釋,她才不想聽呢!
總算是說話了,說話了就好,最怕文南一言不發的生悶氣,冷夏趁機靠近文南,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後扶着她。
文南想要躲開,奈何她走一步,冷夏跟一步,她腿腳本來就不方便,此時還要與冷夏鬥智鬥勇,本來犯錯的就不是她,她折磨自己幹什麽?索性也就由着冷夏攙扶。
“文南姐,前兩天是我不對。我不該躲着你,是我當時有些事情想不開,我保證以後都不會了!”冷夏舉着手做發誓狀,水靈靈的大眼睛望着文南眨啊眨的,顯得弱小又無助。
文南瞄她一眼那樣可憐樣,眉頭蹙起,“你少拿這種鬼話騙我!不管因為什麽事,我都上門道歉了,你還不依不饒,沒完沒了,以後我們倆就橋歸橋,路歸路,井水不犯河水。”
冷夏笑眯眯的盯着文南看,“文南姐真是這麽想的?那你今天還出來跑步?”
“我鍛煉身體不行麽?怎麽跑道上寫你家名字了!”文南甩開冷夏的手,越說越生氣,這哪裏是道歉,就是看她過的舒服,特意來找她不痛快的。
“行行行,文南姐說什麽就是什麽!你說什麽都對!我都聽你的。”冷夏嘴上像是抹了蜜,還是早晨新鮮的花露,對着文南百依百順,大概文南現在說要天上的星星,冷夏也會想盡辦法給她搞過來。
冷夏就是有這種特殊技能,對着不喜歡的人,一言不發,整個就北極冰山,凍死人不償命,對于她在乎的人,甜言蜜語,小伎倆層出不窮,不把你哄到心花怒放不算罷休。文南從小就深受其害,以至于現在抵抗力已經成了負值。冷夏随便說兩句好話,她就繳械投降。
文南緊了緊自己的拳頭,絕對,這次絕對不能這麽輕易的妥協。可下一秒文南就親自體會了下打臉的感覺。
冷夏蹲在文南前邊,雙手一勾她的小腿腿彎,文南順勢趴在她背上。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熟練的不像話。
真是要瘋了!
“你把我放下來。這裏這麽多人,我只是傷到了膝蓋,又不是腿殘了。”文南撒氣似的拍了下冷夏的肩膀,貼在她耳朵旁小聲嘀咕。兩旁的人都在打量她們倆,文南不敢掙紮。
“那放你下來吧!你太重了,确實背不動!”冷夏腳步一頓,作勢就要将人放下來。
不成想下一秒就被文南揪着耳朵警告,“你剛剛說我什麽!背着!累死你!”她明明才九十斤哪裏重了!這小崽子是要上天了麽?膽子真是越來越大,竟然說她重。
冷夏笑眯眯的将手緊了緊,“那你可以扶住了!”說完她撒腿就跑。文南下意識勾住了冷夏的脖子。
“你們兩個又在作什麽妖呢!”兩個人剛到文南家門口,就看見張敏正從家裏往外走,一身休閑裝應該是準備和朋友約着吃早茶。
文南連忙從冷夏的背上下來,臉上紅撲撲的,“我們鬧着玩呢!”
張敏可不慣着文南,狠狠地在屁股上拍了一下,“你要死了你,又欺負小夏!就她寵着你,讓你欺負。”
“沒,張阿姨,是我自己要背着文南姐的,我們真是鬧着玩的!我最近鍛煉體力呢!”冷夏連忙上前一步,笑着解釋。眉眼彎彎,很是可愛。
“你看看小夏再看看你,沒個當姐姐的樣!白長那麽大了!”說完張敏拍了拍冷夏的腦袋,一改剛才的火冒三丈,轉而聲音溫柔,“她敢欺負你,你就告訴阿姨,阿姨幫你收拾她!”
“文南姐不會欺負我的。”冷夏有些不好意思,摸了下自己的鼻子。
張敏無奈的嘆了口氣,在心中下了結論,小夏沒救了,被自家女兒吃的死死的!她女兒這算什麽?傻人有傻福麽?
送走了張敏,文南立馬又生龍活虎起來,“你就會在我媽面前裝好人!”文南不解氣,狠狠地在冷夏的頭頂敲了下,然後又摸了摸,嘀咕了一句,“長的可真快。”這都快有她高了。
冷夏也不生氣,屁颠屁颠的跟在文南後邊就去她家蹭早飯。
文修正坐在餐桌上看報紙,看見冷夏來了,笑着打招呼,“小夏,你這真是稀客,好長時間沒來我家了吧。”
“嗯,最近在學畫畫。”冷夏沒想到文修在家,往常這時候她該上班去了!這會兒再呆着好像不太合适,她準備先走。
剛挪腳,就被文南按住,“坐下吃早飯。”
“不用,不用,我回家吃!”冷夏連忙擺手。
“少假惺惺的!坐下!”文南不松手,冷夏也不好掙紮,噔噔的跑到客廳電視桌下邊的藥箱裏找消毒棉處理她的傷口。一邊消毒一邊給文南的傷口吹風,小心的問着力道會不會太重,疼不疼。
文修用餘光看着兩人,心裏腹诽,要是小夏是個男孩子就好了,那他準把文南嫁給她。感覺她對文南,比自己這個爸爸都上心。
吃完早餐,冷夏回家收拾書包,準備和文南一起上學,剛出卧室,就碰上冷陽背着書包準備出門。
冷夏勾着冷陽的胳膊喊了聲哥,把冷陽叫的心裏發慌。昨天還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今天吹的哪股妖風?
“你這是改性了?突然又想起來你還有個哥哥?”冷陽抽出胳膊,狐疑的打量自己的妹妹。
“沒有,前幾天是我錯了,你別和我計較。”冷夏态度誠懇,一副要打要罵,任你處置的模樣。
冷陽哪裏舍得生她的氣,無奈的揉了揉她的腦袋,誰讓她是自己的妹妹呢!只此一家,絕無分號的妹妹。
冷夏坐的文南的車,冷陽坐自家的車,他們幾乎是同時到的學校。三人本是并排走在校園裏,可冷夏有意放慢腳步,跟在兩人身後。
文南和冷陽讨論着高考的事情,一時間也沒有察覺冷夏的異常。等發覺冷夏不見的時候,她都和冷陽都走到班級門口了。
冷夏又開始廢寝忘食的學習,連中午吃飯的時候都不消停,叼着練習冊啃錯題。鏡子下課還是來找她,不過知道冷夏忙,她也不打擾,就在她旁邊的位子上坐一會兒,等到上課鈴響了,再急匆匆的跑回自己班級。
文南和冷陽也進入了緊張的備考期,以兩人的成績,目标肯定都是重高。
冷夏偶爾休息的時候就會盯着操場發呆。她不知道長大的意義是什麽,她也不知道自己未來會在哪裏。與其惶惶不可終日的想以後,她更想做好當下。
對于文南,她渴望有結果,但不一定要有結果。
5月的錦城熱浪襲人,三三兩兩的學生聚在一起,躲在梧桐樹下,或是吃着雪糕,或是喝着汽水,夏日的蟬鳴,聲聲入耳,聒噪又熱鬧。
學校剛下的通知,初三學生可以拍畢業照了。校園裏随處可見舉着相機笑顏如花的人。恣意張揚的青春最後都定格成相框裏的一張張照片,同學即将變成校友,老師即将成為恩師,三十七中學終是成了他們照片裏的背景畫面。
冷夏體育課剛解散,就被文南揪着去拍畢業照。她知道冷夏學習很累,她也不舍的占用其它休息時間。
文南帶着冷夏在學校裏亂竄,教學樓,走廊,花壇,校園後邊的假山,和那排翠綠的梧桐樹,冷夏想到的,想不到的,文南帶着她拍了個遍,最後連學校門口她們曾經一起味過的小貓都沒有放過,被文南抱在兩人中間,拍了張…全家福。冷陽這個工具人攝影師感覺自己的手都要舉廢了。
“文南你到底還要拍多少張?”冷陽一臉的生無可戀,作為一個鋼鐵直男他不理解,同樣的背景,同樣的動作,為什麽文南非要讓她一次拍三張!這麽不相信他的攝影技術幹嘛還找他!
“馬上,馬上,最後一張。”文南陪笑着說道,她實在是不好意思了,冷陽額頭上的汗順着臉頰往下淌,一會兒功夫,肉眼可見的黑了一圈。
“最後一張了!”冷陽尤為慎重的和文南确認,生怕她反悔,畢竟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他深受其害,必須防患于未然。
咔嚓的聲音響起,文南梨渦淺淺,雙手抱着冷夏的腰肢,在她臉頰上輕吻了一下。
冷夏彎起的眉眼瞬間僵住,身體燥熱不止,也許她該去洗個臉清醒一下。相機裏冷夏那張精致的臉,又呆又愣,面無表情,只是臉色紅的實在有些太過分。
文南松開冷夏,小跑着到冷陽旁邊,她不滿的嘟囔,“什麽呀!你都不笑一下!不行再拍一張!”
“你剛剛不是說最後一張了麽?怎麽又要拍一張!不拍!”冷陽簡直是欲哭無淚,他就知道,文南最是沒誠信,說了不算,算了不說。
“再拍一張吧!”站着不動的冷夏冷不丁的突然開口,兩個争論不休的人齊刷刷的擡頭看她。
“那就再拍一張!”冷陽望着冷夏用食指比了個一,冷夏點頭。
冷陽推了文南一把,嘴上不住念叨,“你快點過去,我妹說還要再拍一張!”
文南當時就想給冷陽來句當下流行的去你妹的,想想還是算了,她是個淑女。
“三二一!”相機的畫面再次定格,這次冷夏微微側了頭,貼近文南,文南預判到冷夏的動作,薄唇只是如蜻蜓點水般在她臉頰上擦過。
冷夏抿了抿唇,似乎沒有剛才貼的緊。
不過,這次的照片拍的很好,兩人都是眉眼彎彎,唇邊帶笑。
錦城到了雨季,常常都是陰雨連綿,中考的最後一天更是變本加厲,電閃雷鳴,大雨傾盆,不過好在只是陣雨,下過一陣就停了。
冷夏站在校門口,目送談笑風生的兩人,一起走進考場。
太陽穿過厚厚的雲層,攝出微光,東方彩虹升起,湛藍的天空,白雲朵朵,如同一塊塊柔軟的棉花藤,變換形狀,自由自在。
今天結束,她和文南就不再是同一個學校,她們的距離再次因為時間被隔離開來。
今年還能不能順利跳級,冷夏心裏也沒底,三十七中學有明确要求,成績排名前三才可以提交跳級申請。而冷夏迷茫的那段,浪費了太多時間,能夠攆上正常進度就已經很耗費心血,更遑論在三十七尖子班考進前三,難如登天。
按照冷夏之前的計劃,她馬不停蹄的追趕,在高三才能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同學,不出意外在文南考上大學之前,她們還能好好的相處一年,但現在變數來了,所有的計劃都會泡湯。
冷夏出神的功夫,文南從考場跑出來,朝冷夏撲過去,八爪魚一樣挂在她身上。“小夏同志,我必須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姐姐我的重高已經板上釘釘了!我已經看到實驗高中在向我招手了!”
文南高興的手舞足蹈,從冷夏身上下來,又跟張敏一頓吹噓,自己解題思路如何精妙,考試題怎麽簡單。冷夏盯着文南的背影,嘴角上翹。文南開心,她就開心。
“冷夏,我們要去吃飯慶祝一下我解放,你跟我們一起麽?”文南貼在冷夏身後,雙手環着她的腰肢,頭擱在她的肩膀上,像是只撒嬌的小狗。
“不了,我等哥哥出來,跟他一起。”冷夏微微側頭,就能感覺到文南清淺的呼吸噴灑在她臉頰上,還有她身上的柑橘味道,揮之不散。太近了,冷夏感覺自己像是根火柴,文南随手劃一下,她就要着了。
“可是……”文南眉頭緊鎖,還是不死心,畢竟是她人生那麽重要的時刻,她想跟冷夏分享喜悅,沒成想話說到一半就被張敏采取強制手段拎走。生怕文南把冷夏吵煩了。
冷夏嘴角上翹,朝車上眼巴巴望着她的人,擺了擺手。
文南癟着嘴,用嘴型做了一個“好吧”的口型!然後又比了一個愛心,扔到了空中。
冷夏配合的做了一個接住的動作。這才算是完事,跟着爸媽不情不願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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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好頹廢,都不想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