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同榻
第16章 同榻
第二天一大早，花錦便起床去問天石旁邊跪着，她看着太陽緩緩升起，将金光撒向大地。
“師尊我想下山。”
“昨天罰你罰的輕了？那就每天跪六個小時！”她竟然還有膽子過來提下山。
“師尊，我想下山歷練，而且我也有非下山的理由。”花錦早就想到了莫卿的反應，倒是不意外。
“那你說來聽聽。”
“不能說。”
莫卿眉頭一緊，她現在不能說的事還真是越來越多。
“你有你的不能說，我有我的不想做。我不同意，這個是我的态度。”
“你不覺得你管的太多了麽？我都十二歲了，以我的能力完全可以接任務，你為什麽不讓我出去。”
“發生了昨天的事情，你問我為什麽不讓你下山，花錦，你若是普通弟子，我早就把你逐出仙門了！”莫卿将書甩在桌子上，冷眼看着花錦。
“那你便将我逐出去，這山我非下不可。”說完花錦便轉身離開。
千昭雪聽說花錦要離開，也顧不得什麽任務，直接從青城山往回趕。
“錦兒你又在抽什麽瘋？”
“我非下山不可！若是你要勸我這件事情就不必多費口舌了。”
“你要下山總得有理由吧！你不是去了一趟青樓被哪個妖精勾了魂！”
Advertisement
花錦苦笑，她是被勾了魂，不過不是被青樓裏的姑娘。“我有我的理由，千昭雪你知道我不是随便胡鬧的人。”
“我不知道，我覺得你現在就是在胡鬧。你是和師尊吵架了？”
“為什麽每次你都會扯到她身上，我想下山一定就得和她有關？”
“不能說完全，但至少能占到七成。上次你和師尊十天沒說話，是因為師尊把你送她的山茶花送給了六長老。上上次師尊生你的氣是因為你把屋塔門的靈獸藏起來。上上上次……”
“夠了！不管以前是為什麽？這次不是！”
“随便你，那師尊怎麽說？她不同意你下山你就下不了山，你想脫離宗門也得她同意才行。”
“你們這裏還有沒有王法？我簽了賣身契麽難道！”
“哦？你從小吃我的穿我的，你跟我講王法？在這三清門裏我就是王法！”莫卿背着手站在門口。
“師尊，你別和錦兒一般見識，她這幾天肯定是得了什麽病，燒到腦袋了！”千昭雪連忙站起來替花錦說話。
“師尊，我想下山，你說怎麽樣才能放我下山，若是非要脫離宗門，那也可以，只要你放我走！”花錦盯着來人，目光堅定。
千昭雪扶額，這孩子認準了一條路就往黑了走，也不知道這倔脾氣像了誰。
“我可以放你下山，你明天就可以走。”
“當真？”花錦狐疑的看着莫卿。
“當真！”
“沒有別的條件？”
“沒有。”
花錦看了看莫卿身後站着的千昭雪，後者連忙攤手，示意她也不知道。
“師尊，那我明天遍啓程。”
“嗯，随你！”說完莫卿便出了院子。
“你說她是不是生氣了！她答應的怎麽這麽痛快？”花錦拄着下巴，盯着門口的方向。
“錦兒，我說你整天到底在想些什麽？師尊不讓你走你生氣，師尊現在讓你走了你又覺得太容易。生氣不生氣你自己不知道麽？她都快把你寵上天了。這要是別的弟子逛花樓，她早就一掌拍死了。你這只讓你在水裏泡泡，你怎麽就不知道知足呢！”
“我就是不知道知足，我就是怕她待我太好。”
千昭雪搖頭，這一個兩個的都什麽跟什麽呀，一個想法摸不透，一個言語摸不透。懶得理他們，只要花錦沒有被逐出仙門就好。
“既然你們沒事，我就趕回青城山了！”說完人就不見了蹤影。
花錦本想問她，和她一起走的。
第二天一大早，花錦收拾好包袱便去了海升殿。她在外邊轉了兩圈，猶豫着要不要進去和莫卿道個別。
思考再三還是不去了，昨天看莫卿的臉色很不好看，想來也不太想要見她。
她剛準備離開就聽見開門聲。門口站着的是莫卿。
莫卿在殿內坐了很久，門口的腳步聲她聽的一清二楚，本想等着她盡量，誰知道這腳步聲還越走越遠了。
“師尊。我向您告個別，我就要下山了。”
“嗯，還有事麽？”
“沒了！師尊你這也是要出門麽？”花錦看莫卿穿戴整齊，手裏還拿着碧玺。
“我也下山。”莫卿不看花錦，自顧的往前走。
花錦小跑兩步跟上。
“師尊你要去哪？”
“你去哪？”莫卿反問。
“我要去榮社山，昨天接了四階任務。”花錦如實回答。
“那正好，我們同路。”一開始就敢接四階任務，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也去榮社山麽？”
“嗯，我去看個朋友！”
莫卿什麽時候有朋友了？她之前怎麽沒有聽說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接任務就是想要逃開莫卿，這還要和她同路，那她不是白折騰了。
“師尊，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我得回去一趟。”
“回去換任務麽？三清門有規矩，接了榜的任務只能完成，除非身死道消，之前沒有人告訴你麽？”
莫卿似乎是能猜透花錦心思一般。将她的退路堵死。
“我當然知道。我只是想回去拿點東西。”花錦之前還真的沒有聽說門中還有這條規矩，不過打死都不能承認。
“沒有最好，你好歹也是我徒弟，應當多注意影響。你這不是要回去拿東西麽？我在可以在這裏等你，你快去快回。”
“我突然想起來，我放在包裏了，不用麻煩了。”花錦幹笑兩聲。
“師尊，你這次下山準備呆多長時間？”
“也許三五天，也許十幾天，看情況！”
“那你山中的事務怎麽辦？”
“我都交給昭兒了！”
花錦真是替千昭雪捏了把汗。
兩個人邊走邊聊，說起來這還是花錦第一次跟着莫卿出來。
與在仙門相比，她似乎更加容易親近些。
“師尊，我看這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明天再趕路把，先找個客棧歇息一下。”
“也好。”
“那就前邊的這家吧！”
花錦小跑着到了客棧。
“老板，還有房間麽？”
“您來的還真是巧，還剩下最後一間上房了。”
“可我們兩個人，需要兩間房。”
“哎呀，姑娘有房住你就知足吧，這方圓幾十裏，就我一家客棧，你現在不定，等會兒想要都不一定會有。”
“老板，開一間上房吧！”莫卿從門口進來直接說到。
要和莫卿睡一間房？花錦瞬間像是炸了毛的貓，內心警鈴大作。跑了那麽遠，就像離莫卿遠點，她倒好，跟她同行就算了，現在還要和她一個屋子。這都什麽事嘛！
“師尊，不然我們再往前走走吧，說不定前邊還有客棧。”花錦拉着莫卿的袖子。
“嗨！我還以為你們是一個公子一個姑娘呢，你們兩個姑娘住一間房有什麽大不了的。”掌櫃連忙開口。
“您的房間在天字號房間，二樓最裏邊。”掌櫃一臉谄媚的把鑰匙遞給莫卿。
莫卿拿着鑰匙直奔二樓，花錦磨磨蹭蹭的跟在後邊，她在想要不要在樓下等會兒，說不定有人會退房呢！
“老板，麻煩你如果一會兒有人退房的話可以先就給我，房間條件什麽的不重要，只要有個地方就行。”
“好嘞，姑娘我記住了，您放心，有房間一定給您留着。”
老板答應的倒是痛快。至于記不記得就不知道了。
兩個人在樓下用了餐就準備上樓，趕了一天的路，大家都累了。可是花錦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上樓。
“你還有事？”莫卿看花錦一直盯着掌櫃的看。
“沒事，師尊你先上樓，我想問老板點事。”
莫卿沒有追問，先行回房。
“老板，還有房間麽？”花錦看着莫卿走上二樓才問到。
“小姑娘真沒有了，我這裏房間也是很緊俏的。”老板擡頭看見是下午的小姑娘，随口應付。
“那麻煩老板你再給我一套被褥。”
“好，您先上去，我一會兒讓小二給您送上去。”
“麻煩您了！”
花錦上樓的時候莫卿正倚靠在床邊看書，青衣布衫，黑發高束，修長的手指在書頁自上而下滑動，撚動翻頁。
花錦就那麽愣在門口，看的眼睛都忘了眨，美人如玉這句話真的不是騙人的。
“你站在門邊做什麽？”莫卿沒有擡頭，可屋子裏邊只有他們兩個人，想不注意她都難。
花錦剛想開口就聽見敲門聲。
“小姐，這是您要的被子。”小二将被子遞給花錦的時候向屋子裏邊掃了一眼。之前兩人都是帶着面紗，只覺得氣質不凡，現在看見莫卿完全就被迷住了，被子拿在手裏不松手，眼睛都快粘到莫卿身上了。
花錦不悅皺眉，手上帶了3分功力，輕拍小二肩膀。
“松手！”
小二一個趔趄差點跪下，連忙道歉關門。
“師尊，今天晚上你睡床上，我睡地上。”說着花錦就将要來的被子在地上鋪開。
“床上地方又不是不夠。”莫卿将書放在桌子上，按住了花錦的手。
“我不習慣和別人同睡！”花錦躲開莫卿的手說道。
“我也不行？”莫卿看着花錦的動作秀美緊皺。
她想着她好歹是看着她長大的，總應該和別人有些不同的。
花錦無奈，不是你也不行，是只有你不行。她和千昭雪偶爾聊天晚了也會睡在那邊，并沒有什麽不妥，可只要想到她要和莫卿待在同一個屋子裏，她的心就跳個不停。
“不行。”花錦搖頭。
“那你睡床上，我睡地上。”莫卿奪過她手中的被角，捏在手裏。
“師尊，你別鬧，去床上睡覺！”花錦難得的語氣中沒有劍拔弩張，是寵溺的語氣。
這話出口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莫卿也怔怔的看着她。花錦想說點別的，可房間內的氣氛明顯的越來越詭異。
“要麽我們一起睡床上，要麽我睡地上，你選一個吧！”還是莫卿先開口。
“那就都睡床上吧！”花錦怎麽可能讓莫卿睡地上。
她任命的爬上床，她睡在裏側，莫卿睡在外側。花錦做夢都沒想到會和莫卿同榻而眠。
她現在就像是溫水中的青蛙，明知道會迎來死亡，可還在執迷不悟。
她腦袋裏邊很亂，她努力讓自己冷靜，睡着就好了，她安慰自己。可越是這樣她就越清醒。她甚至聽的到莫卿的呼吸和心跳。
背對着莫卿，她摸着自己的心口，暗罵自己不争氣。都活了幾百歲，還和個姑娘一樣。
“你睡不着麽？”莫卿突然開口，吓了他一跳。
“有點，我吵到你了麽？”花錦有些心虛。
“不算，但你的心跳的很快。”
花錦當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能聽見莫卿心跳聲，莫卿自然能聽見她的。
“我……我還是去地上睡吧！”
“不必，我也睡不着，我們聊聊她吧！好像從小到大，我們這麽心平氣和的時候很少。”
“是我總給你惹禍。”
“我欠你的，錦兒你除了想要變強以外你還想做什麽？”
“啊～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你說你生日許願不靈驗吧，那你可以對着我許願，我可以幫你實現！”
“什麽都可以？”花錦轉過身對着花錦。
她目光灼灼，莫卿紅唇輕啓。
“什麽都可以！”
“可是我還沒有想好，我想先完成我的第一個願望，在那以後，或許我會有一個我喜歡也喜歡我的人，然後我會帶着她游山玩水，踏遍這萬裏河山。去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鼈。春天就去臨安，夜晚聽雨，清晨買杏花。夏天就去西湖，泛舟水上，看十裏荷花飛白鷺。秋天就去姑蘇，烏啼霜落，江楓漁火。冬天……”
莫卿見花錦不說話便轉過看她:“冬天你想去哪裏？”
花錦看着盡在咫尺的人，冬天她想去昆侖山，那裏一飲一千古，一醉三千秋。可是莫卿呀，我怕那時再無你，不得入昆侖。
“冬天，冬天就不走了吧！我怕冷。”花錦笑着說道。
“嗯，也好，這樣過年我們還可以待在一處。”莫卿眼神中晦暗不明。
“師尊。”
“嗯。”
“今日的願望我記下了，來日我想到了你記得還我！”
“那你別等太久！”
“為什麽？”
“因為我等不了太久。”莫卿拍了一下花錦的腦袋。
--------------------
莫卿:你有什麽理由？
花錦:我理由天那麽大
莫卿:哦，那你說來聽聽
花錦:不能說，不可說
莫卿:最好不過了，去旁邊跪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