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booty call

booty call

郁理回到房間的第一件事,她重新沖了個澡,換上新的幹淨浴袍。

擦着微微潮濕的發尾出來時,瘋批初戀竟然還在。

她情真意切地遺憾,這人,怎麽就不能天降橫禍把他帶走呢?真夠難纏。

周敬航低頭看手機。黑色碎發遮着眉眼,她瞥一眼,準備打開化妝包護膚。片刻後她僵硬地轉過身,喉管掙出不可置信的聲音。

“周敬航!那是我手機。”

周少爺在她疾步攜來的馨軟香風中不為所動,他剛剛把自己從郁理的黑名單中放出來,并星标置頂,備注改為【老公】。

就在郁理把手機奪走的千分之一秒,他拇指淩空一劃,幹脆利落地把宋斂微信删掉。

她無法扼制的憤怒再次吞噬理智:“你怎麽知道我的密碼!”

周敬航不在意自己手背又被蛇蠍美人撓了一道,他垂眸看着翻綻傷口,破了皮,滲出一縷細線般的血跡。

“白癡。”

他僞裝出來的教養一定是全還回去了,這位少爺冷冰冰地看向她,他眼睑之下有很明顯的青色痕跡,那是睡眠不足熬出來的後果。

“沒有人将密碼設置為分手日期。”

郁理懶得理他,她拉出設置界面,點進密碼,迅速掃開面容解鎖,修改密碼,一氣呵成。

做完,她扭過臉,帶着明麗的怒意,形狀優美的雙唇扭曲成一個不好看的模樣,她惡毒地詛咒:“你竟然還不去死!”

周敬航語調森森,寬肩倚着沙發,他漫不經心地甩出打火機,在空氣中撩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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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失望了,理理。我就算死,也會拖着你一起下地獄。”

“神經病!”她尤不解氣,又罵:“中二病!你垃圾小說看多了吧。你那空空如也的腦袋只是擺設嗎?周家怎麽單出你這個廢物。”

周敬航依舊不鹹不淡地貼臉嘲諷:“這三年,你只有罵人功夫長進?”

郁理瞪他。

除了瘋子母親和種.馬父親,她的人生算得上千嬌百寵。從來沒有人,沒有人,敢用這種口氣和她說話。

郁理很生氣,但她同時清楚地知道,一切憤怒都是對無以能力改變的現狀的掙紮,是她三年前不顧一切地招惹周敬航,是她撒下彌天大謊,是她把一個從來理智清醒的人,拖入只有懷疑、謊言、背叛的泥沼。

是她選擇通關只有一個結局的游戲。

她又感覺到如黑暗拽着她陷落的疲憊,郁理沒有細看聯系人,自然沒有發現對話框裏少了個頭像。她心不在焉地丢掉手機,想喝酒,卻覺得,今夜實在喝得有點多。

面對周敬航不需要欲蓋彌彰的醉意,她必須保持冷靜。

複合?她沒想過這件事。

他們之間牽涉太多亂七八糟的事情,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遺忘或和解。更何況,當年分手之前仍有很多事情說不明白。

最不明白的是,周敬航似乎不打算解釋。

郁理完全搞不懂,他哪裏來的自信,認為他們兩人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哪怕全世界制造再多困難,他們也有攜手共度的勇氣。

事實上,這種羅曼蒂克情節只存在小說,現實生活裏,只要幾個無足輕重的誤會,足夠他們本就岌岌可危的信任破裂。

而且,三年——

準确來說是三年七個多月。如果周敬航舊情難忘,為什麽不早點出現,非得等到現在,有意思麽?

沒人說話,華美精致的房間陷入死水般的安靜。

郁理身心俱疲,她脖頸和後腰傳來隐秘的疼痛,像一根細長銀白的針,她每動一下,就往腦神經一戳。

她塌腰坐在高腳椅,椅背是個做舊金屬色的半弧形,好死不死,正頂着她傷處,郁理咬着牙,只覺得自己的乳腺岌岌可危。

她總有一天會被周敬航氣死。對吧、對吧?

郁理勉力平複自己心情。房間安靜到有些詭異,她重新取了個水晶玻璃杯,打算接一杯水。如果那個神經病敢過來二次發瘋,她一定不介意把整杯水潑到他臉上。

清透瘦俏的手背撥開水龍頭,汩汩水流中,她敏感地聽見身後動靜。

她立即旋身回頭,手指遙遙一點,隔空,狠狠地往他身上戳兩下,唇形讓他別動。

周敬航神情漠然,漠然中又帶着一種對她小動作的嘲笑。他躬身從沙發上取了個什麽東西,角度原因,她看不見。

他扶着沙發,手指撥過數頁紙張。

“你過來。”

郁理警惕地退後一步:“你又要幹什麽?”

周敬航平靜地看着她。他目光很深,也很靜,眼底有種萬事不過心的磊落灑脫。

兩三秒,郁理不為所動。他按捺隐隐作痛的前額,認輸似地,率先朝她走過來。

她單手撐着流理臺,露出一截珍珠般白皙柔嫩的小臂。尖尖下巴繃緊,臉部被燈光映出毛茸茸的光感,倔強地和他對視。

“這是我的體檢報告。”

他伸手,把兩份文件遞給她。

郁理瞬間怔住,她像是聽不懂。

“你的什麽?”

“身體檢查報告。上個月剛做,以防你這個中文白癡看不明白,特地多印了一份英文版。”他冷冷嘲諷。

“別對我有這麽高的要求,”郁理最讨厭別人拿她中文說事,這個“別人”特指周敬航,她把中文那份蓋在下面,随手翻起來:“我現在的水平,比以前進步很多。”

密密麻麻的英文,她看了幾眼,翻到封面,确認他的名字和醫院,秀氣的眉微微蹙起。

周敬航好整以暇地拿過她先前喝水的杯子,就着不明顯的唇痕,原封不動地貼上去。

喉結上下一動,冷白皮膚的小痣明顯。

誠如周敬航所說,這是兩份貨真價實的身體檢查報告。

她莫名其妙,懶得去看專業術語:“你想告訴我什麽?”

周敬航突然笑了一下。

他生性不愛笑,這點郁理三年前就知道。這人無論何時都是一副天塌下來表情不亂的冷淡神色,很多時候,她休想在他身上點起什麽情緒。

而某些,只在夜間出現的,通常維持一小時到兩小時。但她并不怎麽喜歡看。因為代價往往是她自己。

他擡手壓住她手腕,拇指和食指不明顯地輕輕蹭過她一小片雪塑似的肌膚。郁理無知無覺,不明白他臉上轉瞬即逝的深意代表什麽。

又或者,他在确認什麽。

“我比三年前高了三公分。”他帶着她的手,翻開某一頁,挾持她的手指移到身體基本數值的板塊,語氣幽幽:“郁理,你沒有心,我不指望你能記得什麽。三圍101、75、92......”

郁理試圖抽回自己手指,但他不給任何機會,帶着她,往後翻了好幾頁。

就像點讀筆一樣,他移着她手指,到某個單詞。郁理癱着臉,決定自己不要回應任何他嘴巴裏冒出來的黃色笑話。

周敬航單手攬過她的腰,她猝不及防,重重一腳,分寸不讓地踩上他。多少帶了點洩恨的意味。

他不動,掐一把她的腰間軟肉,她的腰很薄,常年自律保持的馬甲線,幾乎沒有鈍重的肉感。

郁理又驚又怒。緊接着,男人低沉溫和的聲線落在她耳骨位置。心機狗用氣音,非常犯規的性感。

一個以P開頭的單詞。

她眼前仿佛閃過一道勢如破竹的白光,瞬間貫穿了所有理智。她不知所措地眨了兩下眼睛,不設防的左手被他牽着,對方骨感明晰的手指松松勾着她。

自上而下。

從緊實分明的腹肌,到冰冷金屬的皮帶,再到某個不可言說的部位。

郁理晃了整整半分鐘,後知後覺,她感覺手心裏有什麽正在蓬勃有力地跳動。

“這裏,”他挑眉,笑得壞而暧昧,灼熱呼吸掃過她頸側細長的發,“數據和身高持平。怎麽樣,你滿意你看到的?”

郁理:“.........”

她其實想說你大可不必如此,又想說你怎麽長高了但是這裏沒長,但是看你這麽個孔雀開屏的驕傲神色,難道這玩意兒真的可以長大?

但她什麽也說不出來。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從宇宙大爆炸到白垩紀侏羅紀,到蒸汽時代電氣時代信息時代賽博朋克時代,再到人類駕駛宇宙飛船沖上月球樹立國旗。人類登月了!征服宇宙還遠嗎——

然後她想起2001太空漫游、美麗新世界、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還有比她這一刻更冰冷更荒誕的蘇聯文學——

砰、砰、砰!

旋轉,旋轉,不停旋轉。周敬航飛上太空,炸成五顏六色的煙花,她在不凍港欣賞由他骨灰渲染出來的絕美人造極光。

郁理深深吸了兩口氣。

她像壁虎斷尾,漂亮雙肩富有技巧性地一扭,如螳螂脫殼似從白色浴袍裏鑽出來,避開周敬航發.情般在她頸側一下又一下的啄吻。

她如一尾得了白化病的孔雀魚,光溜溜地站在他面前,用盡畢生修養沒有把髒字罵出口。

冷靜!郁理,冷靜。你現在要做的不是尖叫,不是讓他滾,而是回擊。

她突然沉下臉。絕對冷臉的她有一種生人勿進的冷感,周敬航挑眉,靜候她的回答。

在這位高傲自大的少爺心裏,郁理對自己的了解程度未必比他深。他熟知她的三圍尺寸,知道她愛吃什麽厭惡什麽,甚至精準地記住了她的每一次生理期。

但他忘了。前男友不是人生給她上過最有價值的教訓一課,時間才是。

她迅速收拾好亂七八糟的心情,把宇宙進化和蘇聯文學踢出腦海,她雙手抱臂,微揚着頭,以一種女王即将登基的絕對氣勢,睥睨衆生。

“剛好。”她冷冷道:“我這裏有量尺,等會兒我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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